简体版 繁体版 第75章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75章真正的孤家寡人


纨绔疯子 步步成婚:首席宠妻无限 邪魅王爷娇宠狐 网游之逐仙 乱闯侠客行 霸绝星河 谋杀官员 凤舞之驭兽太子妃 千年祝祭 梦醉三国

第75章真正的孤家寡人

诚然,无论你还是尔孟飞,武功皆与我相若,战场经验更远在我之上。但是你要留在中军,除了稳定军心,也要牢牢吸引住文息的目光,尔孟飞虽箭法如神,但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布阵杀敌,断不能一心二顾。而当世有可能克制独孤凌烟的人,唯我而已。

如真有因果,我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何要叫嚷着独立学武学医,为何要浑浑噩噩地活了七年后,终于肯为你自赴绝境。挣扎这许久,逃不过算命老头一句“天命”。就是为了那多一分的胜算,多一分太平盛世的希望。

忽的想起,那七年之期,似乎就在这几日了。说起来,回去原先世界的想法,好久都不曾有过了,我不由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应劫而来,应劫而去。只不知这个“去”,是怎样的去。

然而,都将过去。

“原来来这世上一遭,全是为了你。”我冲他龇牙,定定看住他漂亮的眼睛,心头解脱一般说不出的轻松:“幸好来这世上一遭,全是为了你。”

“奴在!”面瘫低唤,柔和温润如初初动心时。

我长笑,拨转马头一声轻斥,混入前锋骑兵之中,再不回头。

过了两盏茶时分,阳光猛地炫目起来,此时文息大军开始整队,变阵,立旗,行令齐整,但始终不再前进一步——此时两军相距,也不过二三里地,远远可闻呼喝之声。尔孟飞站在中军面沉似水,不见动作。

倏地,对面右军分开一条路来,一人银盔银甲,玉面粉琢,手持一杆乌黑长枪。面含浅笑,卓卓立于三军之前,翩然若神。不是玉莫常又是谁?

呼吸一窒,不由得伸手入怀。那番玉莫常设计害我,正是曲终做饵,看透了一个男人口口声声不对心的深情。那样痴心的玉奴在,百般纠缠后的决绝而去,都敌不过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风发意气。

文息也好,施清平也好,这才是世间唯一的,没有心的男人。

随后左军之中也站出一骑,与玉莫常同级装束,远远看去面色微黑,自然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成童康成大将军了。

再听得骤雨般一阵擂鼓,对面军中骑兵尽皆翻身下马——丝毫不担心我军趁机进攻,与赤甲步兵齐刷刷黑压压地拜跪在地,齐声高呼“万岁”,玉莫常与成童康于马背上各自弯了半腰。

我冷冷一晒:免跪么?果然,文息如此大费周折,是要真正将文睿一脉绝于此处,以正统继承人身份一统天朝,所以今天的军令一定是:全部格杀,一个不留。从此文息的身份,这场叛变与残杀,将变成永远的秘密,掩盖于文息赫赫的征战史中,徒留当权者扭曲过的历史,让后来者所追寻的真实,与真实天差地别。

鲜红鎏金銮舆由六十四名黑衣武士合抬,缓缓移至阵前。舆上一坐一立二人,一个不是父亲的父亲,一个不愿做哥哥的哥哥,也是玉奴在这一世,唯有的亲人。

文息仍是一副病怏怏模样,纱巾手套掩住戾气,嘴角微勾,若不是眉宇间自有威严,几乎算得一个无害的美人。只是脸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无意泄露他的兴奋,微一张口,清逸的嗓音顿时传进谷中悠悠数十万人耳中:“少庸,准备好了?”口气亲切如平常人家叔伯。

仿佛不知这一场恶战后,无论谁胜谁败,都将是风云骤变。

成亦扬则一言不发,颌首站在文息一旁,只余光向这边睃巡。当他目光扫过我所在位置,心头别的一跳,忍住了相认的冲动。

“皇叔,我最后叫你一次皇叔。”面瘫双目澄澈如渊虹:“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就此一战,死而无憾!无论谁做天下之主,都请善待百姓罢!”话音刚落,尔孟飞黄色令旗一挥,四个步兵方阵齐步奔前,两军登时杀声动天。

玉莫常一夹马腹,率身后万余精骑,和我们先头御林骑兵混战一处,一杆长枪大开大合,黑龙一般绞入战阵,成童康号令连变,数万大军将文息车辇团团护住,呈一个狭长的椭圆,外围更有数万人弧形包抄而上,要合围面瘫最后的精锐。

我持着短弩射倒了三四人,听见短促的“嘘嘘”口哨声响起,连忙张目望去,果然有数十人右臂带了一圈不显眼的青色布条,交叉前进,身手远高于一般兵士,急忙掏出面瘫给的布条戴好,跟着抢上。

每五人一组,将各自战马鞍上的铜扣连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小马阵,专挑战场敌人薄弱之处奔去,带头的都极有经验,其余四人只管出枪攒刺,左冲右突,几十骑合成一支墨色箭头,冲破玄色人浪,慢慢靠近玉莫常的所在。

眼见玉莫常的一眉一眼都渐渐看得清楚,我蒙着布的面颊上,汗水涔涔而下,手心也早已湿透。只听所在这组领头之人吩咐:“换弩!”除我本就持在手上,其余四人都从马鞍上解下一支同式样的短弩来,只是短箭箭头全都蓝光莹莹,显然淬有剧毒。

几名亲兵发现不对,包围上来。我将短弩换在左手,右手拔出长剑,施展开艾林亲传的“立地成佛”,将几人的兵器一一击落,不停歇地从他们身旁掠过。我咽口唾沫,此时离玉莫常已不过百步之距。

玉莫常一枪挑翻一人,忽的抬头,轻描淡写地望过来,挑起一边眉毛:“十方阵。原来玉某的命如此要紧。”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不过,就凭这半个阵法,就能取走玉某的人头吗?”

自然是不能的,我无言,望向玉莫常背后:一个完整的十方阵就可以。同样臂上套着青色布条的敌方将士悄然靠近,百余人合成一个大大的四方形,将玉莫常牢牢地围在正中。

玉莫常脸色一变,唇色瞬间惨白,无声的吐出三个字来。成亦扬!跟着从马背上一冲而起,眨眼间向东窜出两丈,掠到一半,凭空刺出三四条长枪,玉莫常撤身避过,就这么缓一缓,一口气登时泄了,又退回阵中。

要快!玉莫常的两个亲兵队足有五百人,要从外突破并不费事,我咬牙抬手,嗖嗖射出两箭,跟着一跃而起,怕被文息远远看出端倪,使的并非玉罗步,而是艾林所授的家传轻功。长剑抖出半个剑花,直指玉莫常背心。

玉莫常回手一枪挥来,来势刁毒,登时劲风大作。我急忙拧身躲开,抬手射出一箭,擦着他小腿飞过,蓬地带出一片血花,只是箭上无毒,要不得他性命,心里一阵悲凉,不知懊悔还是庆幸。两人半空擦身而过,玉莫常落地后踉跄几步,不置信的望向我,脸色灰败。

以你之薄凉,却不会是不肯相信我会忍心杀你,是惊异于我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之上吧。此时已无需遮遮掩掩,我半扯下面上布料,四目相对。

那短短的两月相处,过去了太久太久,远不如前一世的记忆来得深刻,因为内疚了后悔了,仍然没有心,放不下的东西,永远是战场上立万名扬。

道不同,从此路人。

方阵抵不住外围压力,缓缓压缩,同时也将玉莫常和几名亲兵紧紧挤住。头甲早已丢失,长发狼狈的披散,遮住半个血污脸庞。玉莫常重重喘息几口,忽然轻轻唤我:“奴在,无论如何,你姓玉。”语气不见惶恐,平静无波:“无论如何,取走我性命的人,不应是你。”

我一步步走向他,低声道:“这些,都是文息的人。”指指身后那些死士。成亦扬不过将计就计,你的野心比之文息更甚,且知道文息那许多的往事,忠心又远不如成童康,他日平定四方,难保不变生肘腋,他如何能容得下你?

如今成亦扬与成童康皆能独当一面,对于文息来说,你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重要。

玉莫常眼底最后一丝战意也退去,身上创伤多处,血流不止,反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恍惚一如七年前那日,我刚刚苏醒,他站在床头,玄袍玉冠,淡淡的人淡淡的影。

他就那样笑着,冲我招招手。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轻叹一声,走到他跟前。短短片刻,最后几名亲兵也被斩于马下。

真正的孤家寡人。

“你还是当日的小奴在啊,”他满足的叹息一声,拼着脚伤飞身而起。大氅着地卷去,内劲倾注,射到的十几只短箭纷纷弹开,白皙修长的手闪电般自氅下扣出,一把捏住我的脉门,顺势带进怀里,成一个半抱姿势。

低低地满足地笑:“还是愿意相信这样的我吗?”

长剑把持不住,啪的落地。远远只见面瘫方寸大乱,提缰就往这边冲,被尔孟飞死死拦下。成亦扬微微侧身,阻住文息视线,不住向这边张望,远远相隔,也感受得到他的惶惶。

我忽的安心:“最不济,被你骗走一条命去。”以前的,现在的命,都给你,都给了你。

“最近我总在想,若是当初,若是当初啊。走不到这一步,又怎样来悔不当初?”玉莫常沉重地叹息在我耳边:“那年连场大雪,直至你奇迹似醒来的那天,少有的晴天啊。”

山盟海誓不曾给。我喃喃:“万种誓言图永远,一般模样负神明!”

“如果还能见到她,帮我说声抱歉,”他顿一顿,又道:“如果在下面碰见了,我亲自来说比较好。”说完这句,他抱得更紧,在我颊上亲了一亲。

我呆住的瞬间,他长笑而起,向外一跌一扑,避过长枪,捡起地上一把长剑,指尖缓缓抚过,朗声道:“万种誓言图永远,一般模样负神明!今朝,也傻一次罢!”血光乍起,泼一天一地的清嘉。

我颤抖着,伸手阖上他的眼。曾说过不爱他留胡须,真的剃个干净,从此日日打理,不顾别人嗤笑,早知不是他的那个她。光洁的下巴尖尖,嘴角一点笑意模糊不明。

眼泪夺眶而出。如果可以,去找到那个玉奴在,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里,为她种上满院子的美人指,闲来细细剥一颗喂给她,有说有笑有唱,光洁的下巴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