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又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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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又醉了
修长的手指拂过,剑身发出嗡嗡轻响,面瘫的眼眸被反光映得深幽。飘飞衣袂,鬓角分明,似乎连长发都带了不可侵犯的风骨,半遮半掩住微抿的薄唇。不再是方才的王者气势,挺拔里更透出一股萧萧然的清嘉。
我禁不住痴了,远方的渔火粼粼,替代了天幕上被圆月压制得黯淡的星,别是一番荡漾的璀璨。更远处,山头影影绰绰层叠,掀一波更高的浪。
虫鸣唧唧,我站起身转半个圈子,吟道:“一城山色半城江,夜阑渔火思远航。”面瘫抬头盯住我,手里的剑不曾停下,剑气带起的微风,将隐隐的花香送到我鼻端。
银色月光下,面瘫一双黑瞳清澈如水。捏一个剑诀,缓缓收势,他含笑,接下去念道:“桥头轻举香暗去,月照路短相思长。”长剑丢在一边,他看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他面前的我,伸臂轻轻拥入怀里,冰凉的嘴唇密密地落在额头眉间,渐渐变得灼热。
我只觉得我又醉了。
早上醒来时,我正四仰八叉,极不雅观地躺在面瘫的寝榻上。高床暖枕,热得一身臭汗,赶快将被子一脚蹬开。屋里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一早就被遣了出去,连面瘫也不见踪影,想必国变之际,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吧。
外屋桌上放着精致的三菜一汤,份量十足,一旁搁着一套御前侍卫服,一个御前侍卫腰牌。我笑起来: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坐不住?想到昨晚和面瘫的一番对吟,实在矫情得紧,我烧红了脸。不知道这一次主动回来,卷入这一场阴谋之中,我是不是做对了。只是有了昨晚那四目交投的一刻,我知道我不会后悔。
拿起面瘫枕边那个丑陋的木雕把玩,我低头看着胸前的吊坠,撅嘴。果然这手艺的差别,一个天上云,一个脚底泥。“相思长……相思长……”凄凉感一点一点褪去,我的笑意一点一点扩大。结局一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怕?不如好好珍惜这一瞬吧。
那是沧海桑田,无常轮回,都不能毁于无形的一瞬啊。
祭过五脏庙,一番折腾,我化装成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把略显冗长的侍卫服使劲拉起塞好,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出去。
据说宝儿就嫁在京城里,家国大事一时也轮不到我插嘴,索性去看看她也好,不知她有没有给我添上一两个小侄子小侄女?我乐颠颠地向宫门跑去。
蹦跳着走在半路上,突然,一阵久违的歌声远远荡进耳朵里。妙曼一如三年前,我立刻又丢了魂,不由自主地向歌声来处寻去。脑海里出现一张绝美精致的面孔。
绝妙的人儿,绝妙的歌声,绝妙的词儿,拍不散的流云,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系行舟,哭雁丘,青山残照,垂柳诉还休。怎忍见、翠织清瘦?梦里来去,琴台秋吟透。空对酒,年岁漏,暗香初行,漫歌向浅洲。玉关意气折轻裘,有谁堪问,叶醉过小楼?
昨晚一见,我和面瘫都很默契,对分开的三年多闭口不谈,仿佛我只是一时兴起溜出宫,贪玩了些,回来晚了些而已。但那真实的存在,是抹杀不掉的。
而见到阿姜,我才明白,无论我们在这世上摸爬多年,总有人会是连上天也不敢戏之的宠儿。这三年多的时间,甚至于之前的十数年悠悠岁月,都不能在阿姜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我呆呆望着水边那美得不像真的人儿,光洁的脸庞一如当年初见,清亮亮的眸子让人不敢逼视。手指在树皮上一抠一抠,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她相见,竟比见到文睿还要局促几分。
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换过衣衫,阿姜微微抬头,将我的窘态尽收眼底。“是奴在吗?”她轻轻一笑。连流水也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动,何况是我,我慢慢地挪近,恨不能将自己埋进土里:“我装扮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吗?”
阿姜冲我俏皮地勾勾手指,示意我坐到她身边。“因为我认得你的眼睛,”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又道:“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只要用这里去看。假如是真的关心你,爱你的人,也一定会认出来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年的锦瑟花前啊。
见我吃瘪,阿姜居然笑得有些促狭,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随即她轻轻板起脸:“好了,不取笑你了,来,坐这里。”只是那眉梢依旧弯弯,一等的温柔。
“那……你等等。”我怎么好意思,顶着一张男人脸去坐到阿姜身边,急忙趴在湖边将脸胡乱搓洗一通,露出本来面目,不顾头发湿哒哒,跑到她身边坐定。阿姜又是一笑,掏出一块罗帕在我手中。
“上次沙地上的字,是你留下的吧?”阿姜伸手将我凌乱的发丝拨回脑后。“啊……”我顿时结结巴巴。想到那天之后的巨变,又不禁黯然。阿姜拍拍我手背,安慰地笑:“没关系,我不认识字的。”
我点点头,却不觉得吃惊。阿姜歪歪头:“你不笑话我?”仿佛自嘲着,却没有不安自卑的感觉。我煞有介事地托住下巴:“那些个东西么,学不学都无所谓,何况你这样,更像是个仙子。”仙子就该是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你啊,”阿姜忍不住爱怜的笑笑:“他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就喜欢哄我开心。”
他?是皇上吧。我不用问也知道。我还知道阿姜是文睿最爱的妃子,自她进宫后,文睿再没有宠幸过别的女子。还知道阿姜的身体一向孱弱,以至文宣以后,十数年来再无皇子公主出生。
换做别人,若是没有亲眼见过,必把阿姜视作祸国妖姬,嗤之以鼻吧。那样,未免把文睿想得太浅薄。只有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能安抚他那颗寂寞又不失**的帝王心。
“谨之他,要和文睿打仗了吗?”没等我说什么,阿姜淡淡开口道。手指轻轻地在一株小草上卷起又放开。在她口中,千万将士的拼死相争,浴血成河,似乎变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游戏。
可不就是两个男人的一场逐鹿?我点点头:“嗯,已经有好些天了,现在正朝着景岭进发,被天朝的军队拦住,僵持不下。”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看阿姜的模样,似乎对文息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那年,我们也是在景岭分开的,从此不再相见。”阿姜有些突兀地开口:“那时候他就说了,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军队跨过景岭,将我接回只属于我们的新房。”
将过去不可见光的情事娓娓道来,阿姜一脸的自然:“可是他忘了,当初也是他,亲手将我送给了他的哥哥。”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愤恨,如同口中的人,包括自己,都与她没有关系。
“谨之,认识的第一天,他告诉我他的名字,从那以后,我一直叫他谨之。”
“那时候,我只是南疆的一个普通女子,很小很小,小得连什么是不快乐都不懂得。每天每天,我都呆在湖边,与花鸟鱼虾为伴,本以为这一世,就在欢乐里慢慢流逝。”
“可是那天,他牵着马儿到湖边喝水,捧着水洗过脸,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帕了。我躲在菱角丛里,偷眼看着他,忍不住浮起身子,将我的手绢递给了他。其实我的手绢也是湿的,可他不在乎。后来他说,他一早就看见我在水里了,只是为了认识我,他不得不耍了一个小聪明。而他的手帕,还好好地收在衣袖中。”
“他是个很会动坏心思的人,老是变着方儿地骗我。可我,却渐渐地离不开他,就像他离不开我一样。他说他是天朝的皇子,却不是他父亲所亲生,他只是个在战场上被抱回来的孤儿。仅仅因为当他父皇发现只剩他一人端坐在战场上时,他转着眼睛,又大又亮,揪着同样孤独盛开在战场里的一朵花,舍不得放手,也舍不得摘下。”
“所以他从来不争什么。他说,他有一个极好的大哥,就算他知道大哥不比他更像一个皇帝,他也绝不会去争。说这话的时候,他抱着我坐在湖边,满足地笑道,有了你,我就什么也不要了。能为我跳一支舞吗?他的语气里满是恳求,我笑话他眼睛亮亮地像小狗,他也不生气。有了他,我也什么都不要了。”
“可是那一天,他的大哥来了,一个长得比他还好看的男子。大哥走后,他的父皇也来了。我本是不在意的,他们不是他,所以,与我何干?可是他却变了。因为他的父皇向他提了三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忍不住插嘴。并不是好奇心太重,而是我发觉了阿姜不可遏制的哀伤,正慢慢地漫过大地。
阿姜垂下眼帘,抱住膝头:“他父皇说,第一,让他把我送进宫来,只因为他的大哥喜欢上了我。第二,他要答应父皇,不与他大哥争夺皇位,所以从此,他再不能踏过景岭一步,回到他口中念叨已久的皇都。至于第三,却是……”她的眉头轻轻蹙起。
“第三,他必须吃下一颗名为‘伽罗果’的药丸,人但凡食用之后,就会终生无子。”时隔了二十余年,依旧会为他痛不可遏,阿姜的眼泪缓缓而下,一滴滴打在脚边的草叶之上,明灿如露。
那是怎样的一出惨剧,我突然对文息有些同情。最爱的大哥要夺走自己心爱的女子,而最敬重的父皇为了自己大哥稳固的皇位,叫他终身困于南隅也不够,还要从此无后,彻底断了争位的可能。或许,是文睿和他父亲先背叛了文息的亲情。换了是我,我能不反吗?
“那晚他喝得大醉,不知去向。当三天后回来时,他戴上了围巾和手套,再不肯碰我一下。我不明白,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我不理,拉下他的手套,他在我手上划下一道浅浅的伤痕。”阿姜说着,轻抚自己的左手背,语气又恢复到漫不经心。而我却吓出一身冷汗,那就是文息开始修习独孤凌烟的时候吧,虽然面前这个阿姜,仍在俏生生地活色生香,我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