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51章居然是他

第51章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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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居然是他

耳边,阿古尔塔的痛苦呻吟之声越来越响。他身形巨大,体质超常,普通人中了这一击,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但,终究也不过一死而已。盾墙外围的南疆士兵不明情况,都聒噪起来。我招数慌乱,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一不留神,右腰处被狠狠割了一刀,钻心的疼。

我咬牙,左肩一耸,拼着再受了一掌。登时被这掌力击得立足不稳,同时跌跌撞撞脱出了包围圈。反手拍在一名黑衣汉子的背心,趁这一按之力,直扑那蒙面人而去。

已经在这两个世界里活过了不少的岁月,却是第一次,我动了杀机。我正渐渐地,被这个无序的世界所吞噬吗?从没想过可以这样地恨一个人,从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表达恨意。

而现在,我的好朋友,将要死在这个人手上,无比惨烈。我双眼如要喷出火来,呼吸急促,甚至忘记了害怕。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天下第一邪功,独孤凌烟的传人。

堪堪欺到他身边半丈之处,一股凌厉的内力排山涌来,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使我无法再进半步。那股力道同时急速旋转,似乎身处一个强大的旋流之中,我连剑都拿捏不稳,喉头阵阵发甜:刚才那一掌,终究是伤到了脏腑。

对上我仇视的目光,蒙面人眼里的笑意丝丝抽去,竟慢慢浮上一层悲切。摇摇头,他轻轻开口:“你这顽皮的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语气里居然满是宠溺,似乎我真是个顽皮的女儿,而他,则是个无可奈何的父亲一般。

这声音好熟!我一定在哪里听过。微一分神,一名黄衣汉子自后猛扑而上。只听“扑哧”一声闷响,刀剑入肉的声音。

我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尽数喷在地下,双膝一软,缓缓滚倒。回头一看,不由得哑声叫起来:“阿古尔塔!”

黑色血液,自阿古尔塔口中鼻中不断涌出,一把朴刀直直地插入了他背脊。回手一拳,刚刚那偷袭我的黄衣人嚎叫着直飞出去。我愣住:中了独孤凌烟这么久,他居然还能站起来?

此刻另一个黑衣人也已扑近,小心翼翼地绕过阿古尔塔,长枪一晃一抖,要把我钉在地上。阿古尔塔刚想迈步,却重重地跪了下来。不料那蒙面人一声轻斥,长袖一挥,黑衣人翻身就倒,片刻间面上一片黑紫,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纷乱中我听得清楚,那蒙面人说的是:“别伤她!”语气里一丝慌乱,我分辨得真切,他到底是谁?右腰一阵大疼,我居然又被阿古尔塔拦腰抓了起来。

阿古尔塔摇摇晃晃地站起,连眼中都开始流出黑血,可是当他把我举到面前时,他却咧开大嘴无声地笑起来,带着安定的力量。嘴唇无声地蠕动几下,我第一次明白他在说什么。

“快逃。”他在说。抬起模糊的眼看清地势,奋起神力,原地转一个圈子,将我远远丢了出去。跟着他抓起掉落的巨斧,向着蒙面人用力挥下。

那蒙面人不想阿古尔塔命在顷刻,还有如此神勇,疾步后退。巨斧擦着他的面门落空,但卷挟的一股大风,将他的面巾高高扬起,露出脖颈上妖异无比的印记。似流云似烈焰,栩栩如生,仿佛正在那脖颈之上艳丽地舞动。

我身在半空,却看见了更恐怖的事实。那面巾之下的脸,居然是——文息。

当今皇帝的亲皇弟,定南王文息!

我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难道这次的事件,真是天朝皇室的策划?所以认出了我之后,文息才放了我一马。可是,文息自小尊贵,又怎么成了独孤凌烟的传人?我见他的那一日,他又为什么要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来?他想瞒过谁?他没有杀我,而我还要不要杀他?龙老头的嘱咐和阿古尔塔的惨状交替出现,分不清真实和虚幻,我思绪纷乱如麻。

后背传来一阵刺痛,我重重地撞进一株大树茂密的枝桠。连使轻功,终于踉踉跄跄地落地,腰间的伤口处,鲜血不断涌出,连力气,也一分分的流失殆尽。我瘫在那面小斜坡之上,动弹不得。

吝啬的黎明,终于翻出一线惨白的光。

阿古尔塔五官被血渍遮住,他并不试图去擦拭,身上的金甲隐隐透出精光,照得他铁塔一般的身子说不出的悲壮。另两名黑衣人已经尸横就地,均是被一斧砸中,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而文息早就退到一边,手下的士兵层层将阿古尔塔围住。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人,杀一双。阿古尔塔屹立在原地,大声怒吼,巨斧挥起的风,呼呼有声。每一次落下,都是新的亡魂;每一把落在身上的刀,都伴随着鲜血流露出无尽的愤怒和精力;盔甲已被箭雨射得破败,但每个人都愈发知道,他的不可战胜。

外围的打斗都已经停止,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一个名为战神的人,无所不能,践踏在血肉长城之上。他可以死,可以败,却决不会倒下,人群里突然有人叫出声来:“阿古尔塔!”

“阿古尔塔在我们南疆国语言里,是战神的意思。”那天,化名施平的施清平笑着对我解释,阿古尔塔在一旁憨憨的笑,是一种远离杀戮的纯净。

“阿古尔塔!阿古尔塔!”更多的人叫了起来,眼里满是兴奋的崇敬的悲壮的光,那个挥舞在敌人群里的孤身英雄,是他们南疆国的勇士,是他们心中的:“战神!”

终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经用尽,阿古尔塔单膝跪地,艰难地喘气。即便是跪着,他仍然要比周围的人高出一截,所有人,都将他的顽强尽收眼底。啪嗒一声,巨斧颓然落地,声传四野。

四下的敌兵们也看出,就算不再进攻,不出片刻,他也会咽气身亡。他们开始缓缓后退,远远地围住那个宛如修罗的汉子。文息却突然道:“不许停,向他进攻,违者,斩。”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尊敬。

军令一出,天朝士兵们又战战兢兢地上前。一个战士,就应该死在战斗中,死在敌人的尸首上,而不是独自静静等待死亡。原来文息懂得,也准备给他一个绚烂的末章。

只是,尊重对手,往往不过胜利者的故作姿态而已。

阿古尔塔抓住攻上前去的两名士兵,奋起余威,双手各执了他们的头,嘭地撞在一起。那两人登时脑浆迸裂,软软倒下。猛地踉跄几步,背靠着一株大树,渐渐软倒。弯腰从地上拾起两根长矛,复又站直,突然将长矛倒转方向,狠狠刺入自己胸膛。

这一击洞穿了他的身体,深深扎进了背后的大树,自此牢牢站稳。被血糊满的脸上绽开一个明亮之极的微笑,大手垂在身侧,再也不动了。长矛刺入的创口处几乎没有鲜血流出——竟早已是油尽灯枯。

文息远远看我一眼,神色极是复杂。良久,他转身:“收兵,启程。”声音远远地卷遍整个战场,敌军登时后队变作前队,先锋士兵殿后,阵容齐整地退去了。留下不足两百的南疆战士,遍地哀声。

韦善腿上中了一刀,只得慢慢挪上斜坡,伸手相扶。我吃力地站起,望着那个再也倒不下去的信仰,眼泪爬得脸上痒痒的,混合着空气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那一首夜歌,竟成了你的绝唱吗?

不若回去吧,回到三年前的岁月里,那个把我抛在空中嬉戏的大个子,露出大白牙无声的笑,告诉我这个世界,原来有多简单。

两百人埋葬三千人,足足花了四天时间。我捧着泥土,慢慢地盖住阿古尔塔的脸,一下,一下。过了许久,那大于常人的脸颊还是露了大半在外面,血渍结成痂,黑洞洞的望着我。

我鼻子一酸,眼泪一滴滴的滴在衣衫下摆,跟着滚落到地上,钻入土里不见了。世上有多少人,也一样卑微的存在着,短暂到,没人记住他们的姓名?

从头到尾,我不敢向那千人大坑望上一眼。生前死后,都是同一命运的兄弟长伴左右,血肉交融,不分你我。

韦善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一言不发,将我身前的泥土统统一推,纷纷洒落,登时将阿古尔塔与这尘世的最后一面隔开。

“将军死得其所,必将青史留名。与其为他伤心,不如想想怎么为他报仇,光我南疆。”韦善低低道,声音里说不出的勇决果断。

阿古尔塔去了,韦善俨然已成了幸存者们的首领。他一早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向施清平报信,算来消息也应该可以送到了。

“光我南疆?”我喃喃地道。韦善面色微微一僵,随即笑道:“玉姑娘拼力抗敌,自然是我们南疆国的朋友。”

我没来由得一笑:我是他们的朋友,难道就是天朝的敌人了吗?这家国惨变,也不过换一个主子而已,一样的抱负,一样的野心,又有什么不同?只可怜上有阿古尔塔这等战士浴血疆场,下有庸碌小民战乱人离,漫野饿殍。

想到那天对文息的杀机,我激灵灵一个冷战。初夏的天,一丝丝凉意直透进心里。

我呆呆地坐在阿古尔塔的墓前,却不知道那权作墓碑的木板上,应该写些什么。除了喝酒吃肉以外,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一样叫做“忠诚”的东西,别人都觉得莫上的荣耀,我却只感到彻骨的苍白,哪怕他的主子,是那个一脸清浩的施清平。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施清平的使者终于到了。韦善急忙迎上前,和那使者耳语几句。返身吩咐下去,不一会,剩下的士兵已然分成两列,整装待发。

韦善在我身前蹲下:“玉姑娘,主上有令,我们要先返回都城去了,你若愿意,可以随我们一起回去,你的伤还没好,一路上也可以多照顾你。”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另有要事要走一趟。你们军令在身,我们就此作别吧。”韦善微微一惊:“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强求,只盼玉姑娘保重身体,不再遇到这等为难之事。”言下竟隐隐透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