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46章从哪来,回哪去

第46章从哪来,回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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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从哪来,回哪去

楼小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满是练剑磨出的厚茧,厚茧里躺着一支断成两截的发簪,通体碧玉,他下意识地摩挲着。

那支断簪已经被他抚得发亮,连断口处的棱角也温温润润的,十分漂亮。把破碎的这个留给自己,再还她一个完整的吗?是那样固执的骄傲的人啊。

“够了!怎么不够!”我挺挺背脊,迎向楼小风惊讶的眼神。咬咬牙,从怀里摸出那张贴身而藏的银票。“喏,这里一共是三千八百两,还不够吗?而且,”我微笑着看向他被划破了又血迹未脱的衣衫:“你还可以买一件很漂亮的袍子。送礼嘛,当然要穿得漂亮些。”

“你……”楼小风捏住我塞到他手里的银票,眼睛突然闪耀出光芒,颇有些慑人的夺目:“可是我……”我推他一把:“什么什么你啊我啊的,这是我借你的,你可以慢慢还。但是错过了今天,你再没有机会送她这只簪子了,是不是?”

楼小风笑起来:“嗯!”用力点点头,转身就跑。极有韵律的脚步欢快地弹跳着,是如此快活的单纯。令人无法想到,今天就是他和他的那个她,永远断了交集的日子。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地入行,所以他才拼了命地去挣钱,所以他才为了多一份赏金不惜拒绝我的帮忙,几乎要送上性命。而这些,只不过想为她买上一份结婚礼物。

也是个傻孩子啊。

我财不大气不粗地回到酒楼里,艾林正和邵铭谦眉来眼去的吃鸳鸯餐。一见我的衰样,艾林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把自己那一份也贴出去了?”我不吭声。

“你啊,就是心肠软。”艾林拍拍我的头,“不过不是这样,你也不是奴在了啊。”邵铭谦也探身过来,把一张银票放到我手心里:“这一份拿好了,可别再送人了啊。”我一阵犹豫,还是退了回去,闷闷道:“算了,天山雪莲就天山雪莲,不就半年的诊金吗?施大哥是我好朋友,就算送礼,我也不能瞒骗他。”

艾林头一个鼓起掌来:“对!这才是真磊落!当浮三大白!”邵铭谦也是一脸赞许,又细细地为妻子布菜。我苦笑:磊落?叫落拓还差不多。此刻我身上的铜板,比酒楼外的乞儿还少……

艾林拍着桌子叫酒不绝。反正是免费,我端起便喝。不一会便两眼发花,颓然不省人事。

哎,酒入愁肠啊……

一路上赛似霜打白菜的某人终于回到医女谷后,其轶事被邵铭谦夫妻俩添油加醋地说起,免不了被喻宝儿好一顿嘲笑,更是把头埋到了地里去。唉,何能不悲哉?

才不过几日相聚,好动的艾林又坐不住了,抬脚便走。二十四孝的好好老公邵铭谦自然是寸步不离。

两个活宝吵吵嚷嚷地走掉,被唠叨得耳根生茧的邵孺小朋友大大松一口气,跟着就止不住地向外跑。看他眉花眼笑的大包小包,我回头看看小妖背上的那两个木盒子——其中一只装了我半年的诊金;再暗自捏一捏瘦比飞燕的荷包——里面是向喻宝儿借来的五十两高额利息的路费,欲哭无泪。

虽只是四月天气,但日光已然有了愈演愈烈之势。牵着小妖走在骄阳底下,不免口干舌燥。抬眼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茶棚,我和小妖同声欢呼,疾奔而去。

正把小妖带到阴凉处趴下,把它背上的盒子摘下来放在一边,就看见一个老头被店伙计吆喝着往外轰:“快走,快走!脏老头子!别在这儿碍眼!”

那老头一个趔趄,登时滚在路边,满头满脸的泥,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东西。眼看那店伙计拍拍手要走回店内,饶过了他。谁料他嘴里又不依不饶的嘀咕起来:“不是说了凉茶是不要钱的么?”果然在茶棚外边,那被尘土盖住了底色的幡布上赫然写着:面食小菜,陈年老酒,淡茶附送。

店伙计的无名火“腾”一下窜起,叉腰骂道:“死老头子,你都在这里喝了四碗茶了!还以为你身上至少有几个铜板,结果毛都没看见一个,还想白喝茶?做梦!”上前作势欲踢,那老头吓得一个打滚溜了开去,正好滚到了我脚边。

我忍住了笑,一伸手将他拉起,同时捏出一块碎银,在那店伙计的面前晃了一晃。那店伙计立马笑得牙不见眼,回身引路道:“客官里面坐啊,是打尖吗?要点些什么菜?”

我对那老头道:“这位老伯,一起进去吧,我请你喝茶。”那老头也不客气,径直跟在我身后,不理会那店伙计无奈的白眼。一路路过的其他客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侧身闪避,我不禁好笑:这场景,像极了那年,另一个糟老头子,吃了我三碗龙须面的时候。

等坐定了,我吩咐道:“伙计,先来一壶凉茶,点菜的事等会再说。”店伙计应了去了,不一会已然齐备。那老头笑起来,斟了一碗端在手里:“有钱果然好办事,我这一碗以茶代酒,多谢姑娘赠茶之恩。”我笑着摆摆手:“这茶不是不要钱么?也算不得我请你。老伯你真的渴了,不妨多喝几碗。”

那老头哈哈一笑。“姑娘说的是,”他慢慢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只形状有些奇特的琴,灰扑扑地不甚起眼:“那老头子也就不客气了。”我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他却是连尽了三碗,这才擦擦嘴,笑嘻嘻地看着我,目不转睛。

我奇怪:“老伯,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不由伸袖擦了擦。

那老头笑道:“没什么,老头子平日算命为生,所以习惯看人面相,刚才看着姑娘的眉目,不觉又犯了老毛病,看入了神。靠这个吃饭了多年,老头子对自己的推算还颇有几分把握。今天既是有缘,不如就让老头子为姑娘算上一卦如何?”

“好啊。”我觉得有趣,一口答应。

那老头一本正经地坐好了,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几乎将我脸上看得开出了花,煞有介事。

过了好一阵,他才慢吞吞地开口,神情间却带了三分调皮:“若老头子没有看错的话,姑娘将来的命运,怕是不得善终。”什么?我眼皮一跳,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不会这么惨吧?算命的不是都爱往好了说么?而且这老头子明明说得那样斩钉截铁,为什么还笑得有些狡猾的意味?

难不成这老头是个神棍,想来骗些迷信之人,叫我拿钱消灾?我警惕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钱袋。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打死我,我也一毛不拔!

那老头见我无端端紧张,又道:“除非……”来了,除非掏钱画符做法是吧?小样!好心好意地请你喝茶,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哼哼,要是被你这些小把戏骗到,我受的这二十几年现代文明教育都可以拿去喂狗了。

“除非姑娘你,从哪来,回哪去。”那老头收了笑容,一字一句地道。

我呆住,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子罢了,我努力维持平静:或许他是信口一说呢?

那老头仿佛看穿我的心事般,又道:“姑娘一出现,帝位星象立刻有了变化,看来这世间将因为姑娘而巨变。天意如此,姑娘也合该到这世上走一遭。等该做的都做完了,姑娘自然就可以回去。”

我这才完全相信。这老头果然不是凡人!他说的帝位,难道是与面瘫有关?莫非他说的影响帝位,就是指三年前我帮面瘫挫败了大皇子文开叛变的事?我顿时激动起来。

这件事我已经做到,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就可以回去了?

“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抓着老头胳膊的手更是抖个不停。哦,对了,对了,还有帮助施清平脱困的事,他现在也是一方为帝啊。面瘫和施清平,总有一个人回是他口中所说的帝位之星吧?

不是不想回家的,不是不想的。只是那份渴望入了骨髓,轻易不敢去想起。一想,思绪便是滔天。

那老头拍拍我手背,眯着眼道:“时候未到啊,时候未到。”伸手比了一个七的数字:“应劫而来,自当应劫而去,七年。在这世上呆满七年,姑娘自然会有回去的机会。”

我的一颗心嘭嘭大跳:“七年?”我来这里整整三年半了,那岂不是已经过了一半的时光?我不觉屏住了呼吸,手心*濡的,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水。

“是的,再过三年半,怎样来的,姑娘就可以怎样离开,那是姑娘唯一可以回去的机会,也是摆脱命运的唯一时机。只是到时候,还请姑娘为了天下苍生,好好地做个选择。”那老头又没头没脑地添上一句。

激动之下,我没在意他口中的“选择”是什么,只翻来覆去的念叨:“七年之期,七年之期……三年半,三年半……”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茶棚里所有人都开始向我们行注目礼,我却满眼都是回去之后的美妙场景。

那个自由而开放的国度啊,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有些面目模糊,却仍然美得不像真的。我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行走在街上的那种欢愉,那是我的根,是这个身体禁锢不住的灵魂深处的向往。

可是,这里的人呢?

忽的想起面瘫,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明明已经知道了无望的结局,我还在期盼什么?一切都早该结束在三年前,我还想这些做什么?不如回去吧,另找一个爱人,想爱就可以狠狠地爱,再不要隔了这跨不过的距离。然后忙碌间,按部就班地走完我的一生,直到把所有爱恨都遗忘在永不被翻起的角落。

看吧,连当事人自己,悲欢离合,也觉得多么平常。

我就这样坐着,一阵欢喜一阵落寞。

那老头对我的失态毫不在意,抱起他的旧琴,伸指一拨,立刻发出低沉的“哑哑”之声,断断续续,不成调子。我失魂落魄地呵呵而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