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吃货小萌妃 总裁的契约新娘 豪门盛婚 傲剑天下 武噬 势倾天下 网游之剑意 君要臣死,死臣要君 我的帝王生涯 篮球之游戏分身
第二章 5
镇供销社来了英雄金笔,他要去买一支,哪怕很贵,他也决定买。他上镇中学时,他爹用一石谷子为他换了一支笔,还请人在笔杆上镌下“周振邦”三个字。老爹给他的时候很郑重,有亲戚在旁,有保长在座,嘱咐他说:“儿呀!国有国宝,家有家宝,爹没能耐,弄不来金的,就用一石谷子换来这杆笔,算是爹的一份心,传给你吧。爹巴望你用它挣出个前程来,巴望你将来传给孙子,说说老爹的苦处。读书累了,厌了,望望这杆笔,就像看见爹一样,再努把力……”说了许多许多,才给他。老爹的意思是把作为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那支笔的确不错,黑色筒,金色尖,写起来圆润光滑。因为这支笔的缘故,使他练得一手好字。他爱不释手,成天带在身上。然而不幸,十多年前他送人了。
送给一位灯笼镇人,一位在他心目中永远爱着的人。
那时候,他正从游击大队派往区中队,接替孙玉美任指导员。晚上路过灯笼镇,他以为人家不知道他的底细,就到处逛逛,看看挂满灯笼的夜景。其实丁汉武已经知道了,派了许多人抓一个穿蓝衫、襟前戴钢笔的人。好在他的警惕性没有完全丧失,在十字街那儿,听见一声喝:“那,就是他!”接着看见一群人向他扑来。他扭头就跑,沿途撞倒了好几个人。他仓皇中撞进一个开着的院门,穿了几个过道,进了一片菜地。原来镇上当街那一层是铺子,后面的房子参差不齐,空地上被种上蔬菜,不是住这儿的人怎么也辩不清哪间房是哪家。菜地那边就是大道,路上被封锁着。他愣在菜地喘息,不知往那儿跑才是生路。街上,传来喊声和奔跑声。这时候,旁边一扇小门打开了,露出一点亮光,一个姑娘在叫他:“这儿来!快!”他听那声音没有恶意,舍此别无他路可走,只好跑过去。一进门,那门就关上了。他闻着一股臭气,这才发现是厕所。一个姑娘在厕所里!“爬上去!”原来这厕所是三用的,一半喂猪,顶上堆着柴草。他扒了几下,扒不上。那姑娘用手给他搭一个凳,他才爬上柴堆,蜷缩在一捆稻草上。姑娘吹了灯,接着“咕咚”一响,那油灯扔进了厕所。厕所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蔬菜被绊得呼呼啦啦,还有棍子折断的声音,那是菜园的篱笆被踢断。
厕所门被踢开,射进来一束电筒光。
姑娘“哎呀”一声,站起来,掖着裤子,喊叫着:“你们干什么?”
那人打个哈哈说:“别见怪,我们追一个胸前别水笔的人。你没看见吧?……”
“谁管你们的事,真是的!”
那几个人走开了。接着,听见另一边在叫:“那……在那里!”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周振邦这时才恍然大悟,是这支钢笔坏了事。一个生活习惯竟成了标记。
又过了一会儿,那姑娘说:“下来吧,他们追到街上去了,一乱就好办了。”
他下来了,喉咙有些发哽地说:“谢谢你了,好姐姐!”他才二十多岁,也不知人家比他大还是比他小,便断定人家是姐姐。那姑娘倒也真像个姐姐,温柔地说:“笔别挂了,取下来吧,跟我来,我送你到路那边去。”她拉起他的手,从小路插上大路,到了镇后岗上,说:“从这里走,没人。他们做缺德事太多,没人敢到这里来。”星光闪烁,他打量她,只见她身子单薄,一张俊美的脸,漾着温和的笑。他有许多话要说,却无从说起。他意识到人家未必比自己大,不再称姐姐,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名字?”
“唉,没名字。问这干什么!”她脸上露出一丝忧伤。
他冲动地抓住她的两臂,说:“我不能忘记你,告诉我,啊?”
然而她不愿告诉他。“你快走吧。”她说。
他无奈,只好放开手。就这么离开吗?他不愿。后来,他取下钢笔说:“你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忘不了。这支笔是我爹用一石谷子换的,上面有我的名字,给你作个纪念吧。如果我打仗死了,以后的话就无从说起。若是我不死,将来胜利了,你可以找我一下。你找我吗?”
她接过笔,笑着点了一下头。那一笑,是天下最美的笑,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区中队跟丁汉武常打拉锯战,**对镇上居民来说并不陌生,那姑娘也一定知道他是**。
解放了,没人打听他周振邦。他无数次在街背后打量那厕所,也认不出是哪一带,后来也不知是哪条街了。以后他想,兴许姑娘是谁家的客人,或者,那姑娘善良,也许没觉悟,当即扔了那支笔也未可知。渐渐地,他丢开了这件事。他没讲过这事,因为涉及一个女人,又是在厕所里,怕人家不相信,怕人家取笑,更怕那姑娘是地主或反革命家的。但那美好的印象却一直珍藏在他的心底。曹镇长的请求,触动了他的心事,一支英雄金笔,牵动了他的情肠。他甚至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灯笼镇人太过分了?不幸他这份心动得迟了点,以致让小莲错过了机会。
听说小莲没进剧团,他有些惋惜。老曹跟他商量,说让小莲去综合生产小组当会计或是别的什么职务,他颇带感情地说:“可以嘛!”这样,小莲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