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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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3
“走,楼上去,慢点!”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挽起他的胳膊,身子贴他紧紧的,把他当病人往楼搀。他真的病了,骨头发酥,腿子发软,索性抽出胳膊搭上她的肩。他的好消息是要代价的。然而,这是干什么呀?他想起平时自己一本正经,在人们心目中是个正派的年轻干部形象,可现在却这么下作。在走完楼梯和过道这段黑暗的路途中,他心跳得厉害。仍然拿出平时那副面孔么?那样人家会尊重他,却捞不到好处。不,下作事要的下作面孔,降格吧!
待点燃灯,他已经降格了,是一副涎相。
“我还以为是……”小莲说了半截话。
“以为是谁?说说!”他歪上床,涎笑着问。
“杨春华。”
“他来过?”
“哼!还掉了把钥匙。”
“是吴画门上的?”
“你怎么知道?”
他莫测高深地一笑。
她故作聪明地挤挤眼:“你们这些人,表面都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其实,满脑子脏兮兮的。我真佩服你们在会上装得像。”
“我们哪点肮脏?”
“那怎么把姑娘门上的钥匙拿上了?”
“人家谈恋爱嘛!”
“那你呢?你怎么知道?说呀!”
张吉祥发现桌上一本手抄本,伸手去拿,小莲赶紧用身子压住,那手被压在怀里。
“给我看看嘛!”他的手不动。
“讲清了我就给你看。”
“什么?”
“钥匙。”
“好,你听我讲!”
他猛地抱住她,将她摔倒在**,他掌握着灯笼镇许多人的**,也包括她爹的。那些秘闻足以熏醉一个姑娘,况且是徐小莲这样的姑娘。况且还有关于她前途的“好事”。他上手了,多一件秘闻,也尝到了当官的好处。
四
孙玉姣起了大早,戴着草帽,在张吉祥的爹张友德摊子上买了两个猪油饼子,又在一家店里买了一筒芝麻饼,过河往乡里去了。她去弄麦秸。猪油饼子自己吃,芝麻饼送人的。
编草织品很麻烦。麦子割起来要晒,要捶,等麦粒捶下来,麦草也就被捶乱了。编东西就得挑选长得壮的割回家,用剪刀剪下麦穗,剔除叶子,只取叶子包着的那一段;然后蒸;然后漂;然后染色……过去,都是乡下一个远房亲戚帮她弄,抽晚上功夫一家人用剪刀剪。但现在成立了合作社,谁能扛一捆麦子到家里去?她的艺术断了材料来源。其实她满可以不干了,年纪大了,有吃有穿,大可不必为这事操心费力。无奈人干了一辈子,好比汽车惯性,不是一下子刹得住的。她爱这门手艺,这是她唯一的精神安慰。再者,听杨春华说,不久她也将被组织起来,想作些贡献呢。过去造了罪,对不起后辈,也对不起新社会,只要人们能忘记她前半生,让她献出命来她都愿意。她觉得还有机会为新社会出力,才起了这么个早。
过了河,只见通城里的大路上满是人。她想了想,便走小路往亲戚家去了。
孙家弯其实是她老家。还是她很小时候,有个逃难的外乡女人在她家住了两天,没什么酬谢,用麦秸编了个篮子送给她。她爱上了那个小篮子,死活不放那女人走,爹妈只好又将女人留住几天。那女人原来是衰败了的大户人家女儿,不但能用麦秸编东西,而且能写会画会刺绣,住了几天,教会了孙玉姣许多东西。后来那女人出了家,在白云庵当了尼姑,孙玉姣去了几回。以后,她们相互往来,当亲戚走许多年,直到那尼姑死去。孙玉姣心灵手巧,能思肯悟,又特别爱动手动脚,居然将这门技艺发扬光大,能编出千姿百态的物件来。就凭这些本领,她爹妈不愿把她嫁给农民,认定她是吃轻省饭的,许给了镇上吴家。如今爹妈死了,仅有的一个妹妹也从学校跑去参加游击队,有人说到北京了,有人说死了。她知道自己不干不净,也就不去打听,怕自己的名声污了妹妹。
一进山湾,她的心口便有些酸味。山还是那座山,沟还是那条沟,只不过树少了,一户户人家的房子有些变化。割麦的人们都伸起头来,打量这位整洁干净的镇上人。一个耕田的汉子喝住牛,在秧田洗洗手脚,满身泥巴追了过来,他是她远房堂弟孙家山。
“老姐姐,您怎么来了!”
“哟,家山!你的屋在哪儿,望半天也认不出来。”
“那,靠里的那间。”孙家山站在堤上,喊叫他儿子解牛卸犁,再喊叫娃子妈回去烧茶,然后陪着老姐姐往家去。
“你去忙,都耽误了怎么行?现在靠工分吃饭。”
孙家山一迭声说不要紧。耕田割麦是包的,活儿可以赶回来,再说来了稀客,就是耽搁点工分有什么要紧?在乡下,来个镇上人十分扎眼,老姐姐依然是贵人。
这是一个艰难的家,土坯垒砌的房,房内没有楼板,灶搭在堂屋里,鸡跳到灶上拉屎,饭碗闷在锅里没洗,残菜放在桌上没顾上收。一家人成年忙,成天忙,干活为了吃饭,吃饭为了干活,顾不了别的。孙玉姣走进去,孙家山递她一把椅子,她靠大门坐着,连说:“这好,这好!”不知说房子好,还是说地方好。
孙家山一边收捡一边说:“好什么哟!饿不死就是。哪比得上您们家,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穿得也鲜亮。您看我们,鸡飞狗上屋,成天脚不停,哪像个家呀?”
“农村忙些。”
二人拉一会儿话,门口来了个十来岁的小子,光着上身,一双赤脚,糊得满身泥巴,手里提一只小篓子,里头几条泥鳅,看见生人,愣在外头。
“还不叫姑妈?像个哑巴,也不晓得叫人。”
“哟,这是得财吧?长这么大个人了!”孙玉姣说着,就提过手中包着的芝麻糖饼,取出一个来递过去。“来,姑妈走得慌,也没带个什么。”
那小子还愣着,孙家山过来扒了他脑袋一下:“还不接着?难为姑妈!”
“难为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上学呀?”
“放农忙假呢。”孙家山看着小篓子的泥鳅说,“可以炖一碗,没菜倒可以凑一碗。财娃子,还有没得?再去挖!”
那小子马上回答:“有!”说着抓起洗脸的铜盆,一溜烟跑了。
孙家山泡完茶,然后去屋旁沟里将泥鳅洗净,用一个饭盆养着。
过一会儿,孙家山老婆回来了,手里拿着镰刀,浑身是汗,叫一声:“老姐姐稀客!”进门在缸里舀一瓢水,咕嘟咕嘟灌干了,然后提蒌子上菜园去了。
孙玉姣坐着没意思,就到处参观。打开猪栏看看猪,屋后看看菜园,沟边看看老房子的废墟,直到孙家山叫她吃饭。吃饭间,一个十**岁的小伙子回来,叫一声:“姑妈!”也是先灌一瓢冷水,这才用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饭,坐到姑妈旁边。孙玉姣望那一大碗饭,在心里嘀咕,暗算她两天是否能够吃完。这大小子名叫孙得宝,对姑妈十分巴结,趁姑妈不注意时,就夹一筷子塞进她碗里,一个劲地劝她:“吃,吃嘛!”孙玉姣吃不下,要退时,他就将自己的筷子压住她的碗,老说一个字:“吃,吃……”
席间,双方接触了正题。由孙家山首先发话:“姐姐,轻易走不来,这回可要多玩几天。”
“难为你,等一会儿就回去。”
“这么忙?”
“唉,你们不晓得。”于是孙玉姣把“组织起来”的话说了一遍,最后说明是来弄麦秸的。“过去都是你们帮忙弄的,我想呢,别处也没个熟人,只好再来找你们。”
孙家山两口子嘀咕几句,对大儿子说声:“把家景叔找来!”孙得宝再盛一碗饭,堆上几筷子菜,出去了。过一会儿进来说:“他就来。”那碗饭只剩下最后一口。说着,又去盛饭。孙家景是社长,这事应该请示他。
孙家景并不马上来,过了好半天,才叼着纸烟来了,脸上红红的,打着酒嗝。孙玉姣这才认出来,这人当年在张友德那儿买糖饼子时,偷偷地多拿了一个,被张友德发现,要打,是她听说这人是孙家湾的,才说情放了他。想不到十年不见,他进步得成了社长。见了当干部的,她自觉矮一等,忙站起来相迎。
“哦,姐姐来了!”孙家景仅仅客气这么一句,先自坐下来,接受孙家山一家的恭敬。先是递烟,他夹上耳朵。然后大小子端来茶,他呶一下嘴:“放桌上。”等孙玉姣说完,他说,“这样吧,我跟队长说说,让他们研究一下。”事情就这么搁下了。
孙家景问了问别的事,走了。
孙玉姣见日头在偏,坐不住,也要走。一家人留不住,把她送了很远,一再表示,麦秸的事他们会看着办的。
她出了山湾,不觉叹了口气。现在的事没以前好办了。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