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二章 2

第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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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我……。嘿嘿!……。”他忸怩一下,寻话说,“学习怎么样,能跟上吧?”

“就是心里不踏实。”

“怎么了?”

“后排少了一个人。”她咬着嘴唇笑。

杨春华心头扑腾一下。打进中学,他就坐在她后面,座位靠墙,有几次考试还搞过小动作,她把正确答案偷偷塞给他。他没敢看,但那些纸条还夹在本子里,枯燥的数字符号像一封封情书,含着情呢。

他又忸怩一下,掉转话题问:“你怎么不要求入团?”

“申请书写了,谁知道批不批!”她满脸高兴刹那间不见了,有些怨恨地说,“有些人凭什么,在我后写的,一个二个都批了。我自问,不说比他们强,起码也不比他们差,却不批……”

他想起她的妈,点点头。学校自己有团支部,归区团委管。肯定也和灯笼镇一样,政治把关严。他没说话了。

“算了,别谈这些扫兴的事,”吴画挥挥手,打开柜子,拿出一对洁白的枕套,“上次跟你说过,请你画花的。”

他走过去,抚着枕套问:“画什么?”

“鸳鸯!”她拿出了支削好的铅笔。

他心里怦怦地跳,想马上逃走。现在要他画,肯定要把鸳鸯画成麻雀,那手已经在发抖了。“抽个另外的时间画……画吧……我还有事……”

“好,我送你。”她拧小了灯,把钥匙塞给他。

出了门,她抓住他的手,他忽然忘了怕,另一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腰。两个人搂到一起了。不说话,不吭声,两颗心像两架机器,轰隆轰隆地跳,全身如坠入云里雾中,晕晕乎乎的。

楼下老妈在叫:“画,把茶端上去!”

他俩听见了,却不想答应。吴画觉得甜蜜蜜的,纵然妈爬上楼来,她也不会离开他的身子。杨春华有些怕,见她不怕,也就不管天塌地陷了。

“我……爱你……”

“我也是……”

“是什么?”

“爱你……”

本来很紧的,搂得更紧了。骨头快要箍断,魂儿仿佛要消融,两颗心像要撞开皮肉合到一处去。

下面传来一个人的问话:“书姐,杨春华在不在?“

杨春华心里一惊,糟糕,今晚上要参加供销社学习的。他赶紧松开手。

“星期天来,啊!“吴画轻声说。

“唔!”

他忙忙地跑下楼,见没有外人,以为叫他的走了,便悄悄摸出门去。一出大门,只见街上站着张吉祥,那影子一望就认出来了。

“在这儿玩玩?”张吉祥边走边问。

“哎!……”杨春华心慌意乱,掏出手绢揩额头的汗,带出了钥匙。

石板路上,一声轻微的金属响。

“是什么?”

“钥匙。”

张吉祥摸着了:“是这吗?”

“是这”

“这是楼上的吧?”

“唔。咦,你怎么晓得?”

“我猜的。”张吉祥拎着红线甩了个圈儿,还给了杨春华。“找你参加学习,你先去吧。”

杨春华逃跑似地离开了张吉祥。

张吉祥其实不是找杨春华去学习,而是找个伴儿玩玩。他的家在镇郊,爹是做粑粑的好手。妈死了。有个老婆,解放前一年成的亲,奇丑,在农业社参加劳动。他后悔找了这么个老婆,恨爹妈过去多事,可是他跟她生了一儿一女,离婚是难办到的。他是党员干部,爹通不过。可是,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长期不和老婆在一处,会发疯的。每到这时,他就回家转一转。

今晚上回去了,却被爹破坏了情绪。老头儿烙粑粑已有四十多年历史,远近闻名。他用一个黄泥做的土缸,缸底放上木炭火,饼子贴在缸四壁,烙出来又脆又香。他烙猪油饼,用的生猪油,加葱花辣椒面,说不出是甜还是咸,只觉好吃。烙糖饼呢,用的红糖加芝麻面,不知还放些什么佐料,连不爱甜食的老头也爱吃。别人也烙,无论怎么捣腾,就没他做得可口。好多人要给他当徒弟,四十多年的都算上,只怕有个把连的数,他一个也不答应,单枪匹马地干。挣的钱自己用,过得极舒坦。可是,听说做粑粑的要组织起来,一起做,一起分红,他一百二十个想不通。盼到儿子回来,他为这事把儿子缠上了,当时正喝了二两,有点酒劲儿。

“吉祥,听说要把我们弄一起去?”

“你听哪个说的?”张吉祥晓得爹喝了酒话多,想把他的嘴堵上,就掷了这么一句。

“你不管哪个说的,我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还没正式开会,有些人就在外头瞎说。”张吉祥咕哝。

老爹将桌子一拍,来气了:“你少给老子摆官架子!怎么,老子是特务?卖情报啦?那年曹区长当**侦察员,就没把老子当外人,你格强盗杂种,倒在老子面前保起密来了!强盗狗日的!**瞎了眼,要你这种王八蛋当干部!你凭他妈的什么本事参加**?要说打仗你挎不起一杆枪,讲的认不得三个狗脚迹,论品行你六亲不人,到底凭什么?别他妈的爬上桌子充大人,低头瞅爹妈!你想想凭什么?就凭老子一双手烙粑粑,没跟丁汉武跑,才让你吃上这份公粮。灯笼镇的老辈子跟丁汉武造了孽,人家晚辈才背上黑锅,论本事哪个不比你强?你个王八蛋!”

好一顿骂,叫张吉祥开口不得。他老婆跟着进来,也帮着老爹数落他:“你也真是,爹一天做到晚,家里不见你的人,回来了,连一句好话都没得,怪谁的不是?爹的粑粑做得好,这么大年纪了,无非弄几个酒钱。这下一组织起来,按时上下班,他怎么受得了?再看那组织起来了的吧,有几个负责任?还派不干事的监督干事的,凭爹的本事没人赶得上,但有哪个看这呢?只看他到没到场。那样的话,一个月赚的不及一天多。他心里有疙瘩,好容易望你回来,你就是这么种态度!……”

张吉祥烦透了,也顶起来:“政府政策,是我定的?一回来就罗罗嗦嗦的!”

“罗嗦啦!不爱听滚你妈的蛋!”老头子见有人帮腔,格外来劲,“老子不管哪个的政策,自己做自己吃,哪点不对?不满就不满!反对就反对!大不了枪毙,老子活够了!明天老子就砸缸!……”

张吉祥听着心里发毛,站起来就走。酒瓶扔过来,差点砸了他的脑袋。

他心里气闷,要找人解解闷。找杨春华,杨春华不在。去供销社,人家开会。有人告诉他,杨春华到街那头去了,他估计在吴画那儿,一问,果然是在她家。

然而他不想跟杨春华聊了。杨春华出门鬼鬼祟祟,吴画的影子又在门口闪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他们是在幽会。幽暗的街道,初夏的夜晚,撩起了他的**。丁汉武过去的生活,他并不陌生,相反,他比谁都了解得多。一个个筛漏出灯光的窗子里,一扇扇紧闭着的大门里,内中情景他都了如指掌。灯笼镇,塞满了风流艳事,唯独他却无福,落得个与丑婆娘同床。他信步往前走,打量着一扇扇门,一个个窗,脑袋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满街剩下一个灯笼,那是卖汤圆的郭老头,还摆着摊子等顾客。张吉祥怕被扯住拉家常,便踅进了小巷。

一间房里“咯得咯得”,“嘭咚嘭咚”,伴随着大磨的哼哼声。那是杨家在磨面。驴子蒙着眼,不停地旋转;杨家的瞎儿子就用箩筛筛,撞得木柜响。瞎子有个姐姐,长得面粉似地白,面袋似的壮。他想进去聊聊,又一想,那姑娘没一点韵味,只会像驴子似地不停地做,况且人家现在正忙着。他在门口打个顿,再往前走。

转了几个圈儿,猛听得有人唱戏,不觉心头一喜。是徐大发家里,徐大发正在向他的崇拜者讲戏经。他忆起一件事来:周振邦已经同意徐小莲去考剧团。徐小莲戏演得多,**的事大慨也懂得多。她盼着去剧团,早就等不及了。想到这里,他心痒难抓,一头撞了进去。

“哪个呀?”里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是我。”

“哟!张干事,有什么事吗?”

“好事,关于你的。”

“真的?”小莲眼里放出光来。

“里头哪些人,说话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