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十章 3

第十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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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3

另一间房里闪出几个人,臂上也戴着袖章。是“红色战斗团”的人马。其中有张吉祥的二儿子张建华,许敬轩的儿子许长青,宋长贵属粮食系统的,也在这里;最后还有两个,公社武装部长老陈和派出所所长老望。

孙得宝一看傻眼了。原来,上面号令解放军支持左派,下面没有解放军,就拉扯上了武装部长、民兵连长、排长凑数。陈部长的出现,说明了一个大道理:“红色战斗团”是左派,他们背后有钢铁长城。糟上加糟,公安局警察也在他们那一边。

张建华拍拍孙得宝的胸脯:“孙司令,回家认罪去吧!”

孙得宝“哼”一声,转身就走。

大街上,架起了高音喇叭,新造反派向老造反派展开了强大的攻势。喇叭里一个劲地叫:“宋长华,必须低头向人民认罪恶”;“孙得宝,老实交代罪行!……”孙得宝一下子懵了,怎么眨眼功夫,革命的就变成了反革命?他自知这次逃不脱了,就到处找赵本清,死前也要揍他一顿。赵本清散了会没人管,不知溜哪里去了。

没过一会儿,高音喇叭里也在呼叫赵本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赵本清,马上滚到红色战斗团总部报到!违抗命令,后果自负!”

地方再大,也不过是个镇,他会跑到哪儿去?

其实,赵本清哪里也没去,自觉回到了给他划分的住处:养猪场一间猪栏里,跟瞎子杨光明在一起。孙得宝以为他跑了,不会回猪栏里去。“红色战斗团”不晓得这个地方。这屋子虽说养过猪,倒还暖和,堆满了稻草。那高音喇叭自然是听不见的。

闲坐无聊,他打量瞎子,只见那家伙一动不动地坐着,口中念念有词,过一会儿就掐掐指头,很是奇怪,便问:“你怎么来了?”

“他们说我宣扬迷信,破坏运动,把我捉来了。”

“你给人家算命?”

“人家请来了,推又推不脱,就哄一哄呗。”

命运将他推来与算命瞎子为伍,是他始料不及的。没有权力,他也变成了常人,不觉对人生开始有了比较冷静的认识。眼前这个瞎子,不让他算命的话,那么去干什么呢?也许能干点别的事,但能受到人的尊重么?未必。他想起古人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不觉哑然失笑。世上三教九流,每一流都有信徒的。费九牛二虎之力搞各种名目繁多的运动,而这位年轻的算命瞎子却应运而生,是可笑,还是可悲?他不觉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瞎子听见了。他故作高深地笑笑,说:“同志,不必叹气。人生祸福,自有天意,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您大难就快过去了。”

若是以前,赵本清会马上反驳过去,训斥这家伙一顿。但此时,有如瞎子摸夜路,看不见道,也听不见声,倒想听他说说,哪怕鬼话也行。“好,那您说说看,我的结局怎样?什么时候转运?”

杨光明沉吟半晌,说:“算命算的大方向,具体事很难准确。这样吧,您说个字,让我拆了试试。”

赵本清首先想倒的是自大的名字,冲口而出:“赵!”

“赵……”杨光明嘴巴嗫嚅一会儿,回答说,“您即刻就走!”

“走?”

“您看,”杨光明在空中写字,“走那边是个肖,肖就是好。把肖字拆开,是小月。今儿二月二十八,明天是三月一号了,三月大。要走的话就在今天。拖到明天,凶多吉少。您听,广播喇叭正在攻宋长华、孙得宝,您就是他们弄来的,他们没时间管您了。那一派要攻他们,还没来得及找您的麻烦。此时不走,还等何时?据我算,您在本镇是最大的目标,回家成了一般目标。树大招风,但是大树多了您也就不显眼了。事不宜迟,快走。来人了。”

“什么,来人了?”

“是的。”瞎子耳朵超乎常人,听出了脚步声。他扒开稻草,墙根露出一个洞,那边是猪窝。“快从这儿过去,天黑就走。”

果然,有人来了。赵本清见这瞎子未卜先知,暗暗称奇。加上瞎子几句对形势的分析,使他看见了生路。不错,他姓赵的在这儿是个大官,回了地区就只是个中层干部,也可以造反的。有人敲门了,他抓住瞎子说了声:“谢谢!”便钻了过去。几头猪饿得嗷嗷叫,见人占了他们的窝,叫得更起劲了。赵本清顾不得臭,躲在草窝里,大气不敢出,一心只等着天黑。

瞎子这边的门开了,来人是女豪杰宋长华。她的袖章没有了,模样十分狼狈。原来,她后院失火,剧团另起来一支名曰“新艺兵”的队伍,“兵”战胜了“军”。她所属的新艺军遭到惨重的失败。县里来电话,命令她立即“滚回去”。形势大变,非一县一镇,因为每一派都由省、地、县这么串着,一损俱损,宋长华见大势已去,不觉想起杨瞎子给她算的命,还真准哩!她有些惶悚,一来解救被她命令抓来的瞎俘虏,二来找他再补算一下,看前途如何。

“杨光明,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瞎子一听是宋长华,暗喜在心。他从事这行当时间不长,却颇有建树,其威望高过了他的师傅。熟能生巧,他有了一套揣摸人的心理的本领,能从触、听、嗅中,感知对方出了什么事。科学的分析,用迷信口吻表达出来,自有独特的效果,久而久之,他自己竟也真的迷信了,认为人生祸福,前生已定,是祸躲不脱,躲脱的不是祸。他自己从倒霉到受人尊崇,本身似乎就说明了这个道理。他有钱用了,有人送礼,还有师傅说的“女人的滋味儿”,他也尝到了。然而,那些手很粗糙,那些头发充满了汗味,于是便忘不了触摸下曾有过一双细嫩的手。那手是宋长华的。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儿,声音也极好听,叫他终生难忘。如若不再有机会,也是终生憾事。现在她来了!猪栏的稻草堆里,能激起人野性的、原始的**;瞎子也不例外,他藏起兴奋,装得悲哀,说:“我算定你要来的,你果然来了。”

“我放你出去。”

瞎子坐着不动:“你不放我,也会有别人放我。”

“喂,你再给我算算,怎么样?”

“你坐过来。”

他听见她走过来了,感觉到她的气息了。

“你站着干什么?坐下来。”

“你真鬼!”

她坐下来了,膝盖顶着他的膝盖。

“把手伸给我。”

手也伸过来了。他抓住那只手,掌心对掌心地贴着,那细嫩丰润的肌肉,使他感到滑腻,叫他的的确确爱不释手。

“最近,你睡得不好,吃得也不好。”他感觉到,她的几个指头很不安分,老像要抓住什么似地,跃跃欲试,仍有些好斗之气。

“没那么回事。我吃得下,睡得着。”

“承认不承认是你的事。”他又又贪馋地摸她的手腕,手腕上的温软叫他微微地颤抖着。

“怎么了,你?”

他赶紧收心,找话补救:“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有了什么祸事?”

宋长华被点中了要害,“唔”了一声说:“你算算我能不能过关?”

“让我摸摸你胸口。”

宋长华脸上一阵发烧,望瞎子,见他毫无表情,不像涎脸皮的人,又一想,反正他是瞎子,管他的。于是说:“你摸吧。”

瞎子顺着根据对体温的手感,准确地将手伸进了她的上衣里去,隔着一件衬衫,他触着了颤动着的少女乳胸。顷刻间,“人生祸福”飞到了九霄云外,“阴阳轮回”忘记干净,善非善,恶非恶,他脑袋混沌一团,忘记了墙洞那边还有个姓赵的人,意识中只有手下那温软的实体。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板住了对方的身子,语无伦次地说:“长华妹,救救我,我给你说……你先救我,我再救你。你今天就有厄运,在劫难逃……”

宋长华毕竟有些胆量,一把将他推开,顺手揪起他的耳朵,笑骂道:“你这个瞎王八蛋,看不清姑奶奶什么模样儿,打起歪主意来了。剧团那么多小伙子,哪个不比你强?他们在我面前还规矩三分,你倒黄鼠狼想吃天鹅肉!你说,你算的究竟是真还是胡扯八道?”

“哎哟哎哟,耳朵耳朵,快扯破哒!信者有,不信者无……”

“我信!”宋长华越扯越高,“你说,我今天是不是有厄运?说!”

“是的,是的。”

“能不能过关?”

“能。哎哟轻点儿。你就是手太狠才吃亏的。好妹妹,我给你跪下了。”瞎子趁机抱住了她的腿,**乱捏。

宋长华将他踢滚,要往回走时,只见门口堵住一个人,是民兵连长。

“杨光明!”民兵连长一声吼,“滚回去!过几天找你!”

杨光明摸着拐杖,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上手没有?”连长嘻皮笑脸。

“什么意思?”宋长华说着就要走。

“不忙!”连长将她推回猪栏,“乖乖听我的,我们从轻发落。不然有你好戏看!”

民兵连长说着就扑过来,将她推倒在草堆里,接着就撕衣服。宋长华勇气大,力气小,拼命挣扎,终究敌不过他。然而,她不得不用力拼斗,眼看没救了,压在她身上的人被什么人一把拉开了。她没脸见人,呜呜地哭。

“啊,赵本清!”

一听这名字,她睁开眼,果然是赵本清。赵本清眼里喷着怒火,瞪着民兵连长。

“原来你是个无耻的家伙!”

“嘿嘿,老赵,这个婆娘整你没整够?你还是考虑你的问题去吧。我跟这个女坏蛋谈话……”

话没说完,民兵连长脸上挨了一嘴巴。

“好,你等着!”连长捂着脸跑出门去。

赵本清拉起呆如木鸡的宋长华说:“快跑!快回你的单位!”

“那……你呐?”

“我,我也要跑的。”

宋长华惊魂稍定,整好衣衫,说:“那好,你跟我来!”她知道路,知道怎样才会不碰见人。

出得猪栏,已是暮色苍茫,街上高音喇叭还在大喊大叫。路上行人稀少。寒风瑟瑟,吹得枯草簌簌发响。宋长华在前,赵本清在后,绕着人家,经过园田,往河边跑去。跑进河边的柳林,天已完全黑了。

宋长华说:“坐船是不行了,我们趟水吧。滩上水浅。”

“好,走吧。”

他俩跑到滩头,脱了鞋,赵本清蓦然想起一个人,改变了主意。“小宋,你过去吧,我还有点事。”

“怎么,你还要去向他们打招呼呀?”

“不,不是。我还要去会一个人。四清时,真正对不起的一个人。”

“谁?”

“吴画同志。我背你过去,再回来吧。”

“算了,我能过去,你望着点就行了。”

“好,你快走。”

喇叭里又在勒令赵本清、宋长华去“红色战斗团”报到。宋长华不敢怠慢,拼命地奔过河去。她冲上了岸,见赵本清在向她挥手。她也举起手来,向他挥舞。一对势不两立的人,闪电式地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她像在作梦,简直不可思议,想想又觉得滑稽,要笑,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