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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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5
不想张吉祥这家伙得寸进尺,接过饭碗搁一边,手就往柳月仙怀里伸。柳月仙此时没有**,只有一副软心肠,少不得任他胡乱动手。他大概意识到这样做有些不合适,便住了手,考虑起对策来。
“什么时候了?”他伸过手来,问。
“鸡叫三遍了,夜两点了吧?”
“六点钟叫我,我还要扫街去。”
“不用去了。”
“不服从命令,又是罪……”
“咳,你这人。”柳月仙受了吓但没挨打,心里安然,“他们是鸡公屙屎头一截硬,再不会了。再说,让扫街的是造反派,让交代的也是造反派,怕什么呢?”
“说得也是。”张吉祥叹口气,“往后我们怎么办呢?……喂,他们对你怎么样?”
“没打我。”
“要我干了些什么?”
“妈的,要我交代男女关系。什么造反派?说起男女关系,都他妈的口水一拖三尺长!”
张吉祥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柳月仙听见他在冷笑,搁在她身上的手没动。可见他在想心事。
“你笑什么?”她问。
“你有什么打算?”他反问。
“没什么打算。”
“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告诉你。”他将脑袋钻过来,“他们造反,其实没得经验。孙得宝为的吴画,那个宋长华为她哥哥被撤职。他们的队伍不纯洁,有空子钻。你想,吴画不干净,他们最先在她家活动的,徐大发游到半路被截走了,这是为坏人翻案。听说宋长福也回来了,这是干什么?现在看起来,他们对你还有些好感,孙得宝是个单身汉,好几年没沾腥气了,还有王新国,一脑子旧东西。你长得也不错,就没个手腕?……”
“呸!”柳月仙在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他“哎哟”一声,她又护住了。“你让我这么干,也不怕污了良心!”她的手松了,暗自怨恨。
“月仙,我的姑奶奶,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讲究什么贞洁脸面?我晓得你真心疼我。我除了小时候妈疼过,再就是你。这种事说在嘴上不光溜,可这是救人啊!不然,这些东西老这么逞凶,还有人要倒霉……”
“你别说了。”
柳月仙将他的头塞回去,用被子顶了板子。任他伸过手来抓被子,任他“月仙月仙”地叫得亲甜,再也不理他。她感到悲哀。这些年来,她结交干兄干弟,除了爱玩,也的确有感情的成份。没想到,张吉祥到如此地步,竟还想出如此下作的主意。她恨,恨自己,也恨这些混帐男人。她想豁出去一切拼一场,也不愿受张吉祥的摆布。
第二天早晨,柳月仙起得早,主动烧开水,往“战斗团”团员们屋子里送。团员们还在酣睡,她又悄悄去厨房,做好了饭。孙得宝来得早,见柳月仙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饭也做好了,一大堆炭在灶门口燃着,两脚鬼使神差,走进了厨房。
“得宝,来了?”她谦卑地站起来。
孙团长已没有了昨天那气势。野外大雾弥漫,厨房不明不暗,让他感受到一种家庭气氛:“你做的饭?”他问时,语音极柔和,边说边坐到了灶门口。
“打面糊贴大字报,没找到灰面。”
“噢!坐吧。”孙得宝挪个地方,待她坐下,问道:“你不记恨我们吧?”
“不,不会。革命呗,又不是左右邻舍拉家常。想想过去,我们也跟着整了一些人,不这样整一整,谁晓得挨整的滋味儿!”
几句话说得入情入理,贴心贴肝,让孙得宝动了感情。他叹了一口气,说起了知心话:“都是人,谁跟谁有仇?说真的,我恨你,恨张吉祥。张吉祥那么早就糟蹋了吴画,你们跟工作队一起,把我们好好的家拆散了。运动结束,屁股一拍,走了。你们哪个记得妻儿离散的苦处?四清,有什么好?你恨也好,不恨也好,随你便。”
“不,不,我不恨你。我谁都不恨。真的。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做。不求你们谅解,只求心里好过些。过去是太做绝了……我昨天交代的那些人,好过不假,真正干那事也不都是。我不是翻案,是说人心。我丈夫你们也晓得,人是好人,可跟他谈知心话都谈不成。心里闷,总想找个知心朋友。到头来呢,都各顾各……我是没狠气的,有狠气的话,也恨不得发一顿火,出一通气。何况你这么惨?我明白你的苦处。不过……”
“不过什么?”
柳月仙顿了片刻,十分诚心地说:“我说了你别见怪,搁心里就是了。”
“唔!你说吧。”
“这造反虽说是上头号召的,凡事也要想周密些,免得以后吃亏。我说的是真心话。当年整风写大字报,也是上头号召的,结果呢?现在你在明处,暗地里有没有眼睛找缝隙呢?那就难说……”
孙得宝忽然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扳过去:“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没有。我是为你这么想的。昨天你们把我弄来,其实也没有整我。你们有气,我也晓得最恨的不一定就是我。当干部这么多年,内中弯弯拐拐也晓得些。你们造反,讲的明来明往。可是有人呢,是杀人不见血,整了人你还不相信是他。我这是经验之谈……”
孙得宝脑袋嗡嗡,已经听不清她的话了。这个女人,火烤得脸儿发红,窗子里筛进的曙光将那脸镶了一道边儿,焕发出奇异的光彩。没有了矫饰,自然的表情竟有说不出的风韵。他恍然看见了吴画,眼里渐渐聚起了泪花。
“得宝,”她提醒他,“你怎么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小心来人了。”
孙得宝放了手,沉重地垂下了头:“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没打算弄出个什么名堂,就是你不说这些话,我们也没打算整你个怎么样。我要找的是赵本清和张吉祥。你就住在这儿,常提醒提醒我。”
柳月仙点点头:“我给你们做饭烧开水吧。你把我的房换一下,那边住的是张吉祥。”
“唔!”孙得宝在哭。他心里丢不开吴画,当了头头尤其觉得惨。他想起当初一念之差,想争个什么进步才跟吴画闹翻的,可现在,竟越走越远了。
“得宝,别哭,来人了。”
这真是奇特的场景,失败者安慰成功者,而且都没有掺假。
从此后,柳月仙就住在大队部,烧水做饭洗衣服,既是造反派的朋友,也是挨整者的朋友。她把两边的情报往两边通,既让挨整的少受些苦,又让整人的少犯些错误。她成了南海观音,又成了造反者的参谋。奇特的岁月,孕育出了这么个奇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