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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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4
宋长华抽出一个,递给手上。
他打开纸签,一摸角上的暗记,念道:“水底有月亮,原是天上光,本乃太虚景,为它湿衣裳。”那上面除了这四句歪诗,还配了一幅画,是猴子捞月亮。
“光明,你解释解释。”
“亲爷,长华妹儿是个聪明人,其实用不着我解释。你们看,这月亮在天上,他们却要去水里捞,首先就错了。就算捞着了,月亮其实不能吃,不能穿,没用处的。它们在这儿捞。完全为好玩儿,实际上也不是要吃要穿。长华妹儿,你莫不是为了好玩在干与你无关的事?”
宋长华瞟一眼她的袖章,心有些不踏实了。“这个不算,再抽一个。”她不等他答应,就拣中间的抽出一个来。她打开一看,只见画的是一个儿童在放风筝,旁边也配了四句诗,她递给他道:
“你再解释吧。”
杨光明一摸暗记,念道:“清风送我上云天,荣华富贵一线牵,若要平安长久计,莫忘地下是根源。”他忽然作惶悚状,好像内中藏了杀机。“妹妹,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加解释。你的根源在哪里?在灯笼镇。这荣华富贵,指的是你们四兄妹。灯笼镇的人是得罪不起的。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太硬的扁担先断。这都是你自己抽的,也是命中注定。好,不说了。亲爷,您准备饭菜,您儿子媳妇回来了。”
几个人听时,没听见什么。正想问瞎子捣什么鬼,外面传来了宋长福的声音:
“山生,叫爷爷!”
随即,听见杨雪花在大门外跟来客打招呼:“哥哥你回来了!”
宋德礼忘了出门迎接,宋长华也忘了起身,他们被瞎子这一招震得不轻。他怎么知道他们回来了?难道他真的未卜先知?他们打量着杨光明,在光线不好的房里,他靠窗坐着,逆光中,他的脸上闪耀着光辉,那双瞎眼也似乎水波粼粼,超越面前的一切望着了一个另外的世界。杨光明不动声色,却暗自得意。他看不见,耳朵却没有闲着,远处偶然打招呼的声音,他判断出是宋长福两口子,顺口说出来的。不料想,倒收到了预想不到的效果,制住了宋家父女。
“好,我走了。”他懂得在什么时候收场,站起来。
“不不不,”宋德礼拉住他,“饭做熟了。”
“我家里去了人,找我的。”
宋德礼又以为瞎子算出来的,便深信不疑,不再挽留。“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自家人,有的是时间。”
宋长华不信他就算得这么准,说:“我送你。”
“我也送你。”宋长贵进来抱起了纸签盒子。他不愿见哥哥两口了,“从后门走。”
杨光明并不惊慌。家里有客,说明他算准了。家里没客,那是为了谢绝吃饭。左右逢源,有话回答。
还没到家门口,他爹找来了。“光明,家里来人了。”
“噢!噢!”他听爹的口气,来人有些不寻常,就再一次卖关子,“不是个常往人家屋里钻的客吧?”
杨得得轻轻说:“是张吉祥,偷偷来请你算命的。”
“噢!”瞎子站住了,对宋长华说,“长华妹儿,这人不适合你见面,你回去吧。”
宋长华早已经有些毛骨悚然了,无言地掉过身去,往回走了。她受到不小的影响,“脉相”已经不冲了。
这边,瞎子和宋长贵往家里不紧不慢地走,他俩都在心里好笑。张吉祥,宋长华,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哪晓得肚子里并不像外表这么强壮。
四
没等杨光明回家,有个人抢先冲进了他的家门,杨得得感到蹊跷,快步往家赶,刚走到门口,张吉祥像颗炮弹被弹了出来,摔倒在稻场里,他刚要去拉,那个人跑出门来,将他拦开,揪住张吉祥的领口提起来,对准后背一拳头:“走!”张吉祥跌跌撞撞地走了。
“孙得宝。”杨得得揪住打人的人,“他怎么了?”
“怎么了?”孙得宝怪样地一笑,“贫下中农要找这个流氓算总帐!”
说罢,他追赶张吉祥去了。
杨得得这时候才发现,孙得宝膀子上戴了个红袖章,上写“农民卫东彪战斗团”。“啊,原来他当司令了!”
张吉祥被押到大队部,一进门,就被数不清的拳脚一顿狠揍。他双手抱着脑袋,大喊“救命”。但人们不理他,喊得越凶,打得也越凶,直打得他鼻清脸肿,再也喊叫不出来。才作罢。
“张吉祥,愿不愿交代?”一个声音大喝。
他抬头仰望,只见正中桌子后面,坐着凶神恶煞的孙得宝,只得绝望地说:“我愿意交代。”他想起了奸污吴画,想起孙得宝夫妻离婚,便知今天遇到了对头。只有在这一刹那间,他才后悔过去干得太绝。“我愿意交代。”
孙得宝自离婚之后,几年来沉默寡言,也难得开颜一笑。他曾经想过杀人。杀赵本清,杀张吉祥,杀柳月仙。但终究没有动手。杀人者自杀,人家会成烈士,而自己呢?女儿迎春,长大后岂不跟吴画一样,受人岐视?他怀念吴画,却晓得那个人性格刚强,泼水难收,没有去哀求。他不恨她,只恨自己,恨张吉祥等人。他要等待时机报仇。现在,时机总算来了,可以在正当的旗号下泄私愤了。他造反了,当起了造反团一号头头。张吉祥被打得磕头求饶,使他得到了一些满足。他想,要搞倒这个家伙,必须想办法抓住他的把柄,把他搞臭。这才是上策。
“好吧,你先交代,你究竟搞了多少女人?”
张吉祥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怎么开头就打听人家**呢?他不回答。
“听见没有?”
“这,”他可怜地说,“这有关人家名誉,我有罪,愿意书面交代。”
“嘿嘿,你他妈的搞了人家,还装圣人,猫哭老鼠假慈悲!”孙得宝把桌子一拍,“再给点厉害他尝!”
王新国应声而出,揪住他的领口,他的双脚就离了地。胸口被拳头一撞,他倒栽下来,后脑勺撞在砖柱子上。见王新国又跟来了,他忙不迭地爬到桌边说:“我说,我说,两个。我有罪,在吴画和徐小莲还没成年时候,我,我……”
“就是这两个吗?”
“是的……”
孙得宝见他回答不坚决,便知其中有诈。“妈的,你他妈的还顾及人家名誉,关键时刻还晓得牺牲哪个卫护哪个,给我照死打!”
“我说我说,四个……一个柳月仙,一个……”
“把柳月仙抓起来!”
几个人得令便走,去抓柳月仙。
孙得宝暗自高兴。这个混蛋的丑行总算挖出来了。但还不够。搞了女人是生活作风问题,而且事情过去了很久,可以把他搞臭,却整不倒他。纵观倒台和不得志的人们,无一不是和丁汉武有瓜葛。最有效的办法是把他和丁汉武挂上。于是,他继续审问:“再交代吧,你和丁汉武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孙得宝冷笑着,离开座位,走上前来,揪住他的头发扯起来。
张吉祥刚立住脚,就被打倒,还没在地下坐停当,就又被揪起来,眼看不交代就会被整死,只好说:“我,我坦白……”他记得那个风雨之夜,他把为丁汉跑腿的事向吴画讲过,疑心吴画也跟孙得宝讲了。
“好,说吧。”孙得宝又回到座位上。
张吉祥一边哭,一边把他怎么卖烧饼,怎样拾到香袋,怎样被丁汉武赏识,又怎样陪丁汉武跟女人鬼混,一件件倒了出来。他的意志被摧垮,在这种惨痛屈辱的诉说中,居然产生出一般倾诉的快感。
专门有人记录,他的**暴露无遗。
刚刚叙述完,喘息的功夫,一个人从外面滚了进来,见他跪着,也自觉地爬起来双膝跪下。此人是柳月仙。
孙得宝不理新来者,继续问张吉祥:“张吉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赵本清和那个婆娘什么职务?住在哪儿?”
张吉祥再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只得据实相告:“赵本清是地区农委副主任。女的叫谢秋香,妇联的。”
“好,”孙得宝笑了,“你不能回家,就在这里住下。把你今天说的原原本本写出来。是不是真的痛改前非,看态度。把他领出去!”
一个人将他领进过去的客房,扔给他一支笔和一本材料纸,然后出去锁了门。张吉祥见有一瓶开水,伸手去提,猛地发现手上淤起了紫血,肿得像个馒头,不觉失声痛哭。他并非完全因为委屈,只觉得哭一场好受些。痛哭中,眼前晃动着吴画、杨春华、徐小莲等人的脸,他们也都含着泪。
这边,柳月仙早已吓成了一团烂泥。
“柳月仙!”
“哎!”
“该你了。”
“哎!”
“你跟张吉祥什么关系?”
“哎!”
“哎你妈个屁!”王新国对准她的屁股踢了一脚,“问你跟张吉祥什么关系?”
“他,他**我……”
孙得宝猛然想起宋长福,这婆娘当初也是这么咬的他。他蓦然觉得,应该做件善事,使那个真相大白于天下。他冷笑一声问:“**你的有多少人?”
柳月仙满面羞愧,不吭声。
孙得宝离婚几年了,刚才张吉祥交代跟吴画的关系,叫他心口疼,柳月仙绯红的脸色,使他产生了邪念。他的愤怒和邪念头要在报复中得到发泄。
“给我揍她一顿!”
王新国几个早就看不惯这个女人,听见命令,如饿虎扑食,明打暗戏弄,在她身上动手脚。“我说!……”她受不住了,决定撕开脸皮。男女关系,定不了什么大罪。想开了,人,就是那么回事。
“好吧,你说。”孙得宝止住动手的人,“一个一个地挨着交代,想滑的话,自己考虑后果。”
柳月仙左右一瞟,见这几个男人大气都不出,肚子里暗暗好笑。她有把握俘虏这几个馋鬼。“有……五……六个。”
“从头讲,详细点!”
不用吼叫,不用捶桌子,柳月仙像跟知已朋友讲一个下流的故事,从在家当黄花闰女第一次艳遇计起,说得娓娓动听,又极详细。时间、地点、情景、对话、动作,一点也不隐瞒。她一边讲,一边望望这几个凶神恶煞,他们一个个脸上发赤,眼睛痴醉,像傻子似地张大嘴巴,就越说越细。
讲完了,几个人还傻子似地不作声。外面风吹枯草响,在房里也听得见。
“讲完了?”
“要是想起来再交代。”她的腔调极诚实。
“好,你也不能回去。”孙得宝命令,“把你刚才说的写清楚,什么时候交代完了什么时候回去。交代的同时,烧水做饭打浆糊,听见了吗?”
对于不回家,柳月仙没有意见,她愿意跟这些身强力壮的英雄们混日子。“听见了。”
一个人将她领到张吉祥隔壁的客房,也是丢下一支笔,一本材料纸,带上门,走了。
孙得宝打发走了两个被告,马上宣布:“写大字报!”
灯笼大队笔杆子多,马上动起手来。不用构思,不用起稿,直接就在大纸上写:“张吉祥何许人也!”副标题是:“材料之一”
孙得宝安排了写大字报的人,又安排人去专区。他要揪回赵本清和那个女人。然后,他又布置人们去发动群众,壮大自己的造反队伍。他自己则去找徐大发,找宋长福等人,发动他们起来造反。
真人不露相,人们至此才发现,孙得宝也是个人物。
五
柳月仙在受审时,靠色相糊弄了几个小子,自以为得计,待关进客房,没了旁人,寂寞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悲凉。天色渐晚,鸦鹊归巢,这黄昏撩人愁闷。她惶惶然心无所倚,这才意识到,胡乱结交了这么多干兄干弟,竟没有一个可思念之人。
天黑了,她丈夫给她送来一碗饭。守门的没阻拦,让他进去了。她打开饭碗,见里面有鸡,眼泪夺眶而出,究竟为什么哭,自己也莫名其妙。
“别哭,吃吧。”那个老实人劝慰她,“人遭难是免不了的,把这阵子过去了不好了。家里也不必惦记,有我呢?”
柳月仙越哭越伤心,这时才感到平平安安地生活是多么幸福:“我,我对不起你,呜呜!……”她歪进他的怀里,诚恳地在心中忏悔。如果丈夫追问她,她愿意毫不保留地向他倾个痛快。
不幸老实的丈夫还挂牵着猪。猪还没喂,“好了,不要哭了。你吃吧,吃了睡一觉。他们要了解什么,只要晓得的就告诉他们,免得吃亏。我回去了,啊!”
说走就走,他走了。
丈夫一走,柳月仙不哭了。都是他妈的无情无义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哭的?她也想起了那句人们挂在嘴边的话:“要靠自己救自己”。事到如今,眼看各级领导都成了阶下囚,连诉苦讲理的地方也没有了,过去相好的弟兄各奔前程,把她扔进了狼窝里。该怎么办?她总感到是有空子可钻的。她在脑子里搜索,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爬出去。
夜深了,板壁被碰得发响,那边有人呻吟。她用指尖划开板壁缝中的报纸,望见跟她床挨床的是张吉祥。张吉祥半梦半醒,半哭半哼,正过火焰山。她爬起来闩了门,找一个空隙大的板壁缝,把手伸过去摇撼着:
“老张,吉祥。醒醒……”
张吉祥皮肉受了苦,胡里胡涂哼哼,却又有痛快地感觉,睡得很香。他被摇醒,摸东不知西,手被本能驱使,伸过去抓住了一只细嫩的手。他在百分之一秒间清醒了,“是谁?”
“是我。轻点。我是月仙。”
“哦,是你呀!……”他蜷起身子,嘴亲吻着那只手,泪水顿时倾落下来。此情此景,这滋味儿简直难以言传。黄连掺和着蜜,牢笼中飞来了爱,与其说是伤心的泪,还不如说是兴奋的泪,动情的泪,“月仙,我对不起你……”他忆起自己供出了她。
“不说这些话了。大家都是落难人。”柳月仙没生过孩子,此时倒有了做母亲的感觉:“别哭了,身子要紧。你吃了没有?”
“没有,就是有饭我也吃不下……”
“要吃。不吃东西经不起整的。”她缩回手,试着摇板壁,有一块板子上面钉着,下面却掉了钉子,她将板子掀开,把一碗没吃完的饭和鸡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