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九章 2

第九章 2


黑道少主 带着宋词去修仙 史上最牛门神 冒牌捉鬼大师 棺山夜行 红颜祸 梦返战国 无限之完美基因 诱声魅色 燃烧的铁

第九章 2

宋长华参加花鼓剧团以后,刻苦好学,戏演得不错。只因她是后去的学员,路子被比她早去几年的人挡着,还被说成只专不红,入不了团,演主要角色又轮不上她,肚子里憋了不少气。造反运动开始,她并不关心,听任一个组织摆布,让演戏就演戏,让开会就开会。但慢慢地,情况发生了变化,又冲出一支“新艺军”,骂原先的组织是保皇派。“保皇派”瓦解,“新艺军”为王,她不站这边就得站那边,见“新艺军”造反挺凶的,就加入了这个组织。几次辨论,几次冲锋,她才发现自己还有点天才,胆子便越搞越大。“新艺军”造反精神自己用不完,还可以输出,许多人四处活动,打击“保守派”,扶持“造反派”。宋长华觉得造反够味,很开心,便单枪匹马,杀向灯笼镇。镇中学的红卫兵组织唱的老腔老调,戴高帽游街呀,整地富反坏呀,都太过时,也太温良恭俭让。上面说得明白,运动的重点是当权派,手段是个“整”字,火药味儿应该浓些再浓些。她一眼看出这股红卫兵批不能批,斗不能斗,只会搞些表面章,就有心再点一把火。恰好碰见王新国这么个武林高手,正称她的意。她哥哥四清被整,徐大发、吴画等人也吃了苦头,她帮不上忙,心里倒没忘记。要整,就得整周振邦、张吉祥这些人。上面指挥这场运动的人说,要把被颠倒的一切倒过来。她决定,在灯笼镇发动一场战争!

此位是新涌现的第二个人物。徐大发和许敬轩怕见戴红袖章的,恭恭敬敬站起来,战战兢兢问:“你是……哪部分的?”

“看”,宋长华笑嘻嘻地。“新艺军。响当当的!”

“你也整,整我们?”

“怎么会呢!我告诉你们,应当整当官的,他们整你们,是转移斗争大方向。怕什么,你们一直受压,起来造反!周振邦之流不是好东西。”宋长华瞟一眼外边。压低声音说,“要保平安,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加入造反组织!”

“我的天!”徐大发扣脑袋,“这年头到处是造反组织,在哪个组织拱呢?又怕拱错了。”

“不要怕,会有的。你们这几天尽管安心睡觉,绝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回去吧。”

徐大发和许敬轩这才停当了些,站起来,一再请宋长华去家里玩,给他们上上课。宋长华自然点头答应。

王新国却不愿离开了。宋长华漂漂亮亮,口才又好,胆子也大,他舍不得离开。“长华,你说我怎么办?”

“好办,你跟着我。”宋长华又问吴画,“画姐,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吴画惊魂未定,说不出个酸甜苦辣,苦笑笑。

宋长华说:“画姐,你不要怕,也不要参加什么组织。哪一派要你帮忙干什么,你就干。话不要多说,人不可多接触。记住了?”

吴画对造反形势一无所知,听出宋长华是为自己好,又见她有些见识,感激地点点头。她想起自己也曾青春似火,到如今竟像个老太婆不知世事,不禁又有些心酸。

宋长华还想多说几句的,这时候又进来一群红卫兵,大叫“宋长华。”那战旗在风中呼呼啦啦,小将们威风凛凛,小迎春又吓得哭了,吴画也吓得脸变了色。

“宋长华,滚出来!”

宋长华回头说:“画姐,不要怕。看我的。新国,走,站我身边。”

王新国呼地站起身,像个金刚跟着她。

宋长华大大咧咧走到一群红卫兵中间,站到那个领头的面前,笑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那领头的威风门凛凛地问:“你到我们学校去了?”

“不错!怎么,去不得?”

“你去干什么?”

“看大字报。”

“你跟那一群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们是保皇派!”

这下像捅了马蜂窝,红卫兵们七嘴八舌:“胡说!”

“诬蔑!”

“说话要有证据!”

……

吼叫声中,许多不相干的人涌进来。宋长华怕给吴画添麻烦,说:“吼完了没有?完了我们到街上说去。”

她说完便走,人们跟着她。吴画见这丫头有些胆识,受好奇心驱使,也跟着出去看。

到了门外,恰好几个打锣游街的,刚转完一圈儿,从这儿过,只听宋长华高叫:“周振邦、张吉祥!滚这边来!”

那几个不敢马虎,乖乖走了过来。

“站坎上来!低头!”

宋长华指挥着。将他们几个的腰弯九十度。那一群红卫兵还从没有这样干过,不知不觉间,对这位女豪杰畏惧起来。宋长华看在眼里,趁热打铁:“周振邦,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给他们批了多少钱?老实回答!”

周振邦一听,明白这丫头盯上这队红卫兵。他不敢说,因为上有规定,不准挑动群众斗群众。他正犹豫着,头皮一阵刺痛,头发被揪住了。他只好说:“一……一千块……”

宋长华放了手,演讲起来:“同志们,战友们,你们刚才听见了。就是这面破旗子,几个破袖章,周振邦慷国家之慨,居然给了一千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千块钱是有用处的。给了这一队所谓的红卫兵,他们就对他明斗暗保,说穿了吧,他意在破坏运动,保自己。他的大方收到了效果。就是这一群无知的学生,在少数几个人的操纵下,以左派面孔出现,打击无辜群众。你们看,刚才游街,他们要死了还找几个垫背的,去拉人家孤儿寡母。同志们,就算是吴画同志爹妈有罪,她有什么罪?就算是她有罪,她四五岁的孩子有什么罪?这一切,都是当权派操纵的。那么,他们自己又如何呢?这队红卫兵拿了钱,既没开过一次批判会,也没写一张大字报,为遮人耳目,就来了这次所谓的游街,还拉了许多人作陪。这样的保皇派,应该彻底瓦解!……”

她口齿清楚,感情丰富,说着时,下面竟有人呼起“打倒保皇派”的口号来。原来,她在中学串通的另一批学生赶来了。宋长华立刻向王新国耳语几句,王新国夺过那面战旗,从竿子里抽出来,算是缴了械,那一队红卫兵的口才远远赶不上当演员的宋长华,只得自认晦气,灰溜溜走了。

宋长华大获全胜,当即勒令:“周振邦、张吉祥听着。还有你,柳月仙,从今天起,你们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问题,用大字报贴出来。每天早晨,你们就扫街!听见吗?”

那几个已经腰酸背痛,只求马上伸直身子,异口同声回答:“听见了。”

“滚!”

他们一走,宋长华就被围住了。这个请她去单位作报告,那个请她去单位支持造反。宋长华好不得意,一律答应。外面天冷,话简直说不完。她一眼望见公社的高楼,尖指头一指:“走!我的联络站在那里!”

一群人簇拥着宋长华去了公社,占据了楼上的会议室。这是过去丁汉武打麻将的地方。周振邦不敢马虎,忙忙地端来了火盆,提来了开水,伺候着这一群。

不足半天时间,宋长华就扶持起几个响当当、**的造反派组织:“工人造反队”、“农民卫东彪战斗团”、“遍身赤战斗队”、“供销红卫师”、“服务冲锋军”……都是要出头的人物。自然,她本人被捧在所有组织之上,有如南海观音。

好容易等他们各自回单位造反去了,她想在公社客房里睡一觉,冷不防飞来一棍子子,正打在她的屁股上。她回头一望,大事不妙,是她的爹,宋德礼!

“没家教的婆娘,给老子滚回去!”

她怕出丑,极乖巧地挽住她爹的胳膊,甜蜜蜜地说:“爹,我是要回去看您的,您就来了……”她前后左右望,没发现有人注意那一棍子,才放了心。

宋德礼一肚子火,却又下不得手来第二棍子,只是哼着,被小女儿搀下楼去。

宋德礼父女回了家,宋长贵的媳妇杨雪花已经做好午饭。宋长华对这位嫂子不太满意,就有些带理不理的。她想找姐姐宋长荣聊聊,可是,她爹揪住她不放,将她塞进厢房。厢房生了炭火。有两个人膝盖顶膝盖地骑着火盆对坐,轻轻咕叨着什么。宋长华止不住好笑。原来,这两位一个是哥哥宋长贵,一位是嫂子的兄弟,瞎子杨光明。杨光明正给她哥哥算命。

杨光明生活在黑暗中,却耳朵聪,嗅觉灵,视觉功能被其它功能所替代,并不比一个有眼睛的人差多少。他的悟性不差,第六感官也比常人发达。因而他感知生活的灵敏度比常人还要好。他的爹因怀疑他是丁汉武下的种,恨不得一刀杀了他,饿肚子的年代,常常一连几天不给他吃。满指望他会饿死,不料他忍饥挨饿的本领超出人的想像,在**一睡好几天,瘦成皮包骨头,但呼吸均匀,脉搏正常,不得死,他爹杨得得吓得不轻,从此不敢不给吃的,瞎子便混过了那几年灾害。

杨得得信迷信,家里大事小事爱请瞎子算命。他磨面做面条一辈子,经历若干运动,虽没整到他名下来,却也跟着提心吊胆。他算准了,迟早将有一场大祸临头。北京刚有风声,他就闻着了火药味儿。他抽个没月亮的夜晚,背来了行将就木的朱先生,请他谈吉凶祸福。朱先生到老来算命与众不同,一不问生辰八字,二不抽签释义,而是用鼻子闻的。这样省了许多麻烦。问了生辰八字要算,要动脑筋,费精神。闻呢,却只吸鼻子,然后胡诌一通。无疑地,他这一手,使他的名声大震。

再说那天他被杨得得背着,一进门,他就吸几下鼻子,说道:“我说得得,你家里又没得什么事,背我来干什么?”

杨得得很是惊讶,将他放在儿子的歇房,说:“朱先生,您怎么晓得我家没得事?”

有事无事,趴在他身上听心跳都可以听出来。朱先生揣摸人心几十年,这点本领还没有?杨得得以为朱先生了不得。朱先生也就故弄玄虚,说道:“病人在床,秽气冲天。家有灾祸,阴气逼人。我一进门,闻到的是清新之气,就断定你一家平安,还用多说么?有那么一点闷气,那是你自己憋在心里所致,没什么大不了。弄饭我吃,吃了把我背回去。”

杨得得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瞒朱先生,心里是有些不踏实,才请您来。”

“我刚才说了,是你自己憋了闷气,解不开,散不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少出门,少说话,迟出门,早归家,我保你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