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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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
一
灯笼镇出了几个新人物。其中之一是王新国。他是贫协主任王至仁的儿子,徐大发儿媳王桂英的兄弟。
王新国上过学,小学一年级读了三年,等到小学毕业,就长得老大一条汉子,到初中去,同学们取笑他,老师也不喜欢,一气之下,退学了。他觉得,世界上一切人都是王八蛋,倒是没见过面的丁汉武还是个人物。因为听说丁汉武也没多少化,却当了灯笼镇的人物头子。他不崇,却尚武,偷偷找当年跟丁汉武当过保镖的人学了几手拳脚,半生不熟的。他怎么也没料到,他的武功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别看他读书读不进,剑仙侠客之类的书却喜欢读,读起来饭都不吃的。学生破四旧,收了许多书堆在公社楼上,门上了锁,打了封条。他夜晚顺着柱子爬上去,撬开窗子,盗走了一大筐。从此便疯疯颠颠,在家练南拳北腿、醒棍醉拳。
那天早晨,他妈把饭做熟了。跟往日一样扯起嗓子大叫,请他起床吃饭。叫了半天,他醒了,一边穿衣,一边把头天夜里没看完的《五鼠闹东京》别在怀里,提起裤子出了门,又进了厕所,蹲在茅坑上看起来。他爹吃完了饭,抽了一锅烟,见他还没出来,就叫他一声:“国娃子,我先去了,你快些来!”说罢,下田去了。谁知干了一歇,还没见国娃子的影子。
队长有气,说了他几句:“王主席,您家少爷这几天怎么啦?您号召我们热爱集体,自己家的人就不管管?”
其实,王至仁四清以后就没当贫协主席了,一听这话,不由得火冲脑顶,抄起牛鞭就往家跑。回到家,不见儿子,便问老伴:“那个狗杂种啦?”老伴说:“饭都没来吃,哪个晓得他野哪儿去了!”王至仁去卧房看看,没有人。喊叫几声,也没人应。他到处找,找进厕所,只见儿子仍蹲在茅坑,抱着一本破书看得津津有味儿。王至仁惊叹道:“我的天!你一肚子屎屙了几个钟头还没屙干净?”说着,一棍子照他头上打去。王新国被打疼了,提起裤子一蹦而起大叫一声:“休得无礼!”随即一拳打去,把他爹打出几尺远,滚躺在稻场里。王新国愣了半天,终于认出被打的不是蒙面大盗,而是他爹。他伸手去搀时,老爹已爬了起来,跑进门,抡起一把菜刀,向他砍去,嘴里还一边骂:“不成器的强盗杂种!连你老子都敢打,要你活在世上做什么?老子先要你的狗命!”他的妈跳着双脚大喊大叫:“还不快跑!”他如梦方醒,一溜烟跑了,直奔大街。
这时,街上正空前热闹。公社中学一队红卫兵,从公社揪出了周振邦和几个副书记,又从这边揪出徐大发和许敬轩,让他们戴着两米高的帽子,在街上游街。一溜俘虏中,还有个女人,那是柳月仙。初春时节,天很冷,柳月仙只穿着袜子,两只鞋吊在脖子上。他恍然明白,这是又在搞史无前例的大运动。他感到很痛快。他恨张吉祥,恨柳月仙,因为是他们在工作组面前捣鬼,才使他的爹由大队干部变成了普通社员。他在一队戴高帽子的人中搜寻,终于发现了张吉祥,正准备上前打他几拳,人们一挤,将他挤上台阶,鞋也被挤掉了。他来个金鸡独立,伸手提鞋,不巧人们又挤上来。他立脚不稳,滚进了人家大门里。
这时他才发现,队伍没有向前走了,红卫兵冲进门又要抓人,这是吴画的家。
王新国见同学们目空一切,便心中有气。加上游街的人中有他姐姐的公爹,对红卫兵举动的正确性就打了折扣。现在来抓的是吴画,他虽然对世事不甚清楚,但人们同情吴画,他是晓得的。各种因素凑到一起,揉到他心里便生出一个怪主意:打抱不平,惩恶扬善!那些书中的武侠精神,江湖义气,正在他血液中膨胀。于是,他从地下爬起来,提起双拳,直奔后面天井。
天井里,小迎春吓得直哭,紧抱着她妈的腿。吴画立正站着,满脸沮丧。红卫兵们喊了一阵口号。领头的念了一段最高指示,便命令:“把丁汉武的臭小姐吴画押出去!”学生们一涌而上,推推搡搡,把吴画往外拖。
然而他们不得出去。王新国挡门而立,脸像是铁铸的,没一点表情。红卫兵头儿见事情有些麻烦,走拢去问:“你是干什么的?”
王新国笨嘴拙舌,干脆不答。
“你懂不懂你在干什么?这是对抗运动,懂吗?”
还是不回答。
“让开!”
王新国打量着那个头儿,眼珠儿动,身子不动。那个头儿翻开红色语录本,立正念了一段,然后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哑巴?”
“放你妈的屁!”王新国开口了。“你们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缺阳德!”
“胡说!”那头儿口才不错,“今天的斗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章,不是绘画绣花!是暴动。吴化是丁汉武的小姐,又是搞复辟的急先锋,就是要整也她!老老实实给我让开!”
王国新不让,站得更稳了。红卫兵一人领头,冲他呼口号。但不管怎么呼,他就是不让。
“好,别怪我不客气。”领头的命令道,“上!”
一群学生巴不得有人闹事,给自己增加点英勇斗争的色彩。听得一声令下,便一窝蜂涌上去,对准门口的这位拳打脚踢。谁知这个王国新眼不眨,膀不摇,任他们捶得“砰砰”响,脚下不曾移动半步。后来,有个学生掏他的裤裆,把他揪疼了,他大喝一声,手脚并用,一下子打翻了七八个。接着,他一把抓起领头的裤腰带,提着转了好几圈,放下地时,那头儿像一摊乱泥趴在地下爬不起来。红卫兵们趁机溜了个干净,单单撇下了领头的。
外面戴高帽子的人们见了红卫兵都跑了,又没人来命令他们何去何从,冷得受不住了,由周振邦领头,进了吴画的家。见革命小将被打倒在地,他们诚惶诚恐,争着去搀扶。高帽子碰着高帽子,黑牌子撞着黑牌子,虽然极不方便,也没人敢于摘掉。张吉祥手里还提了一面锣,一绊就作响。
“小金,小金同志,您起来。”周振邦呼唤得很有感情。
王新国将他们挡开,“你们自行游街去!”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走。因为躺在地下的头儿没说话。王新国见状,揪起晕头转向的“小金同志”,命令道:
“说,叫他们自己游街去!”
那小子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去,自己打锣,自己游去。”
王新国扯住徐大发和许敬轩,对其余人说:“你们游一圈了回家去。快走!”
他们走了,没人押送,自己敲锣,顺大街小巷去转。因听说转一圈就可以回去,好比搞了定额,他们走得很快,锣也敲得很响。
院子里,王新国取了徐大发和许敬轩头上的帽子,叫他们回家去。但他们不敢走。怕红卫兵找他们算帐。王新国只好耐心等待,等那个头儿不晕了,便审问他:
“什么名字?”
“金卫东。”
“什么头儿?”
“卫彪战斗队负责人。”
“听着,这几人人不准欺负!如果不信邪,你就看这!”说罢一拳头,将一把木椅子砸散了架。
那个金卫东吓得魂都没有了,连连说:“不敢,再不敢了。我眼睛不亮,把朋友认成了敌人,没有分清敌、我、友……”
“滚!”
金卫东如鸟出笼,跑得飞快。
没有了外人,王新国的得意之色显露了出来。他问徐大发:“亲爷,您看我这几手怎么样?”
徐大发心有余悸,筛糠似地说:“不错倒是不错,你这么一弄,小事变成大事,我们怎么过?”
“就是就是,”许敬轩不住地搓手,“我说最好还是把高帽子戴起,跟他们游一圈算了。”
他们用目光询问吴画,只见她脸发灰,眼睛发直,只好把她先拉进客房。客房里有火。
“画,你说呢?”
一向好强的吴画,止不住伤心,眼圈一红:“我……我从没害过人,怎么偏偏整我……”
徐大发安慰道:“咳,你这何必!又不是你一个。我跟许叔这么大年纪,不是同样吗?周振邦、张吉祥,那么威风的人物都戴高帽子,你伤个什么心?”
“就是就是。”许敬轩附合。出丑的多了不算丑,一点不假。两个老人对戴高帽子倒不觉得不好,他们怕的是触及皮肉。
“新国,你哑了?闯了祸总得想个办法吧?”徐大发催问王新国。
王新国颇不以为然:“你们真是老鼠胆子,怕什么?他们找麻烦你们就叫我去!”说着他就要走。
徐大发扯住他的衣服不放:“我的小祖宗!你他妈的是没笼头的骡子,说得轻巧,到时候去哪儿找你?”
王新国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英雄义举人家不买帐,皱着眉头咕哝说:“真见不得你们这些人,人家做了好事,你们倒觉得不该做,真是的。”
正不得开交,院子里闯进一位巾帼英雄,高声说道:“不要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要靠我们自己救自己!”她说着就进来了。
大家回头看时,只见她穿着演戏用的黄军装,漂亮的脸蛋上颇有些英武气,胳膊上一个红袖章,上写“新艺军”三个字。徐大发忙站起来:
“这不是宋长华吗?”
“徐大爹,许大爹,我教你们一个绝招:人家造反,我也造反!”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