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四章 2

第四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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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

“我不是送东西。我是说,新社会好,我们做个好东西,是个意思……”孙玉娇不会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难得老妈有点觉悟,吴书很感意外,再开口时,那声音柔和多了:“你打算编个什么呢?”

“我想,编个大点的,费点力气的,编个灯笼镇。”

“什么不好编!”吴书皱了一下眉头。她厌恶这个镇,以为老妈还恋着过去。

孙玉姣急忙解释:“不是过去的,是解放那会儿……”

吴书心里一动,沉默了。那会儿的情景她记忆犹新。

那是灯笼镇最热闹最繁华的日子,有史以来,空前绝后。为迎接解放军进镇,灯笼镇人各自拿出了全部本领,把一个镇装点得富丽堂皇。首先是满街的灯笼,比任何时候都好,比任何时候都大,全是新做的。许敬轩一人忙不过来,最后只好收徒弟,哪家买就哪家来人,他负责指点,整整干了好几个通宵。约定解放军进镇的那一天,灯笼一大早就点上了。镇口上扎了个大彩门,两根柱子上一边是龙,一边是凤,盘绕着上了顶,龙凤的头顶起一个大红灯笼。这是许敬轩无偿贡献的。紧挨着彩门栽了两根柱子,一边挂了一盒炮竹,夹着礼花。那炮竹足足炸了半个时辰,越炸越长,烟雾中,慢慢现出几个字来,一边是“欢迎解放军”,一边是“**万岁”。这是刘少堂奉献出来的。那字便是宋德礼的手笔。两个小学生献给队伍前头两个骑马人两束花,跟真的一样,那是她母女俩做的,用绸子做的。徐大发则吆喝了几个花鼓班子联合演戏,足足演了三天三夜。尤其叫吴书难以忘怀的,是队伍走完之后,她看见了五花大绑的丁汉武,被押进了他造的牢房。那一天,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我帮忙做什么呢?“她问。

“我做好了你捏人,好不好?”

“你先做吧。”她答应了。

吴书的绝技是人物动物造形。她用后山挖来的白粘泥,塑过许多才子佳人,帝王将相。人没有一根火些长,却神态逼真,千姿百态。至今,有些人家里还有她的作品。她好久不干了,也下决心永远不干了,但今天她答应了。因为,她想离开灯笼镇,为吴画留一条路。她不能不顺从妈。

孙玉姣发愣的当口,吴书悄无声息地走了。

几阵北风,几次寒潮,天气骤然冷下来,冻得脚疼,孙玉姣每天便提个火炉子上楼,潜心搞她的创作。

吴画什么事也不想干,独自从徐小莲那儿抱来一堆手抄剧本,除了一日三餐烧火作饭,便歪在房里读。老花鼓戏良莠不分,才子佳人、孤仙野鬼、善恶报应之类,大多有男女**的情节。不过读多了,对人情世故倒有了深一层的了解,不觉把自己受的打击看淡了些。人生在世,免不了要受些磨难的。徐大发的学问仅高于盲,许多词还得像考古似地研究一番才明了,比如:“状元榜眼探花郎”,他写成了“状元帮元弹花狼”,只能根据“状元”两个字,才能猜出下面的字。他还在继续想,继续抄,不知抄了有什么用处。吴画许久没拿笔了,给他改了几个字,忽然萌发奇想,拿出几个笔记本,拣那有意义的重抄起来。一堆还去了才能借另几本,没有抄的又觉可惜,反正没事,她便挨着抄。她写字快,一天可以抄几个小戏。由抄着玩,慢慢变成了认真干。本县花鼓戏本子唯有徐大发记得全,这是难得的资料,徐大发将来死了怎么办?于是,她不管好词坏词,原原本本全抄了,没人叫她干,她只是觉得丢了可惜。

老太婆每天在隔壁忙碌着,她不问,也不去看。她老觉得她是在为自己做花圈。

杨春华一去没信来,连他爹和那只船也没回来。她时时想起他,心里烦,就又抄本子。

镇上靠山那头修了条公路,她也懒得去看。大概天下再大的喜事也难以让她激动了。

那天下午,孙玉姣敲开了她的闩着的房门。

“画,来,来呀!”老太婆很兴奋。

“什么事?”她堵在门口。

“你这丫头,来嘛!”

她不情愿地跟过去,进了房,只见乱糟糟满屋草沫,连**都是。“什么呀?”

“你看看!”

吴画一望桌子上,惊得目瞪口呆。桌上搁着擀饺子的案板,案板上坐落着一个镇,灯笼镇!茶馆、肉铺、生药店、米店……一家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大街小巷,还有河下的船,应有尽有。尤其每家门口都挂着小小灯笼,还没有花生米大。如今镇上大部分店铺都关了门,灯笼一盏也没有了,而案板上的灯笼镇却是一派兴旺景象。

这是孙玉姣一生中水平最高的作品!走遍天南地北,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有如此本领的人来。吴画呼吸急促起来,血液也奔流得快了。她开始强烈地感觉到,这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孙玉姣高兴地捏着她的指头:“还要上色。瓦染成灰的,灯笼是红的,匾上还要写字,河就用……锯末,染成绿的”

“我去请木匠做个盘。”吴画说着,跑了出去。对这样一件艺术品,应该很好装饰才是。她来了兴致。

镇上木匠好几个,手艺最好的数刘三斧。刘三斧的斧头功夫最厉害。那年丁汉武请他给新娶的三太太做麻将桌,为赶活路,桌面他不用刨子刨,用斧头砍,把一块梨木板砍得又平又光。从那时起,人们便叫他刘三斧。

吴画一请,他当即来了。

孙玉姣早就泡好了茶,对他说:“我做了个东西,请刘哥帮忙刨一块板子,功夫不大,费心。”她指一下那案板。

“咦哟,乖乖!”刘三斧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欣赏那件艺术品,却对做的活儿感到失望。刨块面板钱都不好意思要。“孙姐您真厉害呀!做这玩艺儿干什么呢?”他边说边瞄,眯起一只眼。

“唉!”孙玉姣在同辈人面前发感慨,“我干这行当一辈子,人老了,想想不值得。新社会了,也出不了四两力,就编这么个玩艺儿,看政府用不用得上,好歹是点心意。刘哥,你说呢?”

“是,是!”刘三斧被触动了心事。他绕了这物件一周,一拍大腿说,“孙姐,您说得极是!您有这点心意,我刘三斧也不是泥巴做的。说实话,您这板子配不上您这手艺。可巧我还有几块椴木板子,有几块樟木板子,把它们一镶,砍得薄薄的,包您这麦杆儿一百年也不会长虫。这事交给我了,我马上弄好了拿来。”“您那板子值多少我们给多少,名份上的呢。”

刘三斧正色道:“哪儿的话!您这是赚钱的么?”

吴画要跟他去,他不让。“我回去三斧头一砍,包它平坦坦,光溜溜。不消去得。”其实他要回去刨,那刨子不能让外人看见。

不消两个时辰,刘三斧扛来一块安着四脚的大盘子来了。盘子周围镶了边,自然比案板排场得多。他说不要钱,但孙玉姣执意要给,最后不好意思地接了。

一老一小随便吃了一碗饭,算是晚餐,便忙碌起来,用胶把一间间房子往盘上粘。孙玉姣见吴画喜欢,比平时更细心了十分,她足不出户,对一切却了如指掌,哪家连着哪家都一清二楚。吴画怀疑自己未必学得透。

半夜了,才全部粘完。现实中的灯笼镇变成了艺术品,竟美了十倍百倍!吴画这些天睡够了,一点也不累。她呆呆地打量这个“镇”,仿佛里面有许多秘密。

“画,搬你房里去。”孙玉姣累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