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六章 2

第六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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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

岳勇说:“**教导我们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姑姑不说话了,她知道那是最高指示,反对了要犯错误的。

“你去上学也可以。”姑姑转着弯儿说,“你可要把小良儿背着。”

“什么?背着个孩子去上学?”岳勇觉得姑姑这个要求太无理了。

“你要背去。”姑姑说,“不能让他在家里哭喊着闹我。”

岳勇心里想:学校也不让啊,我先答应了再说,便说:“可以,我背着,你给我四块钱交学费,买书,买本子。”

姑姑望着案子上的猪草,听见屋前圈里的猪叫,便说:“你剁猪草吧,后天上学去。”

晚上,岳勇在厨屋里煮猪食,听见屋门口有人轻轻喊他,他问:“谁呀?”

“我。”进来的是同学王淑惠。岳勇问:“你来干什么?”王淑惠说:“我阿妈和我阿爸吵了。”

“为什么吵?”

“我阿爸不让我去上学了,要留我在家里干活儿。”

唉,别的家里也有这样的事:岳勇知道王淑惠是跟着妈妈改嫁过来的,她阿爸待她不好。“你阿妈愿意吗?”

“阿妈说一定让我念完小学,要不,就带我走。”

岳勇十分同情面前这个女同学,她学习是很好的,在班里最守纪律,老师是很喜欢她的。

“后来,阿爸同意我上了。”王淑惠露出了笑容,“我来问问你,还上不?”

“上。”岳勇把他与姑姑斗争的经过说了一遍,王淑惠也替他高兴。她见岳勇还穿那件齐肚脐的短褂,迟迟疑疑地问:“你姑没给你做件衣裳?”

“没有。”岳勇为自己的短衣,有些难过。过了一会儿,王淑惠说:“你那褂子上掉了两个扣子,脱下来洗洗,再钉上扣子吧。”岳勇说:“我老要干活儿,没空儿。”又过了一会儿,王淑惠怯怯地说:“我帮你洗吧。”

岳勇摇摇头:“不用。”王淑惠站起来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纽扣和一把剪子。

“给你。”王淑惠把两个纽扣递给岳勇。灶里的火光闪闪,岳勇看王淑惠的脸红红的,发着光。他伸手接过那两个纽扣。

“我把头发给你剪短些吧。”王淑惠俯身看着岳勇,“你这头发太长了,上学时……”

岳勇的喉头哽咽了,他说不出什么来,为了不让王淑惠看到他眼中的泪,忙把头低下来。

过了两天,岳勇很早就起来了,他做完了该做的活儿,拿过几块苞谷饼,背上书包,就要向学校跑。“站住!”姑姑怀里抱着小良儿,大喊了一声。岳勇收住了脚。

“把小良儿背了去!”姑姑走到岳勇面前,把小良儿向岳勇后背上放。

“背着他,老师不同意的。”岳勇为难地说。“那你就不要去上学。”

“我要上学。”

“那.你就得背上,你昨天说过了的。”姑姑就是这么个游手好闲的女人,把孩子交给别人,她可以随便到各家串门子,可以随便约几个人到家里来摸纸牌。如果能用小良儿把岳勇拴下来,家里的活儿,更可以让他多干些了。她估计岳勇不能背着一个四岁的孩子跑四里路去上学的。“我背!”岳勇赌气地说。

“就是要你背!”姑姑把背兜攀在岳勇的肩上,把小良儿放到了背兜里。

岳勇气呼呼地背着走了,他一边走一边想:看我不把他扔在半路上!

小良儿很高兴,他在小勇的背上舞动着双手,嘻嘻哈哈地笑着。

走了一里,岳勇的后背全被汗湿透了,他想把小良儿放下来歇一歇,可是不行啊,一歇准要迟到的,走……走了二里,累得岳勇脚发软,他望了望山路边的草丛,心想:我把小良儿放在这儿吧,下午放学回来时再把他背回去。哎呀,不行,要是有什么野物把他吃了怎么办?走……

走了三里,岳勇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一个体重只有八十斤的十岁的孩子,背着一个四岁的孩子疾走,他实在吃不消了。他想转过身来把背后的小良儿掐死!但当他转过脸来看着他那嬉笑的小表弟时,他的怒气消了,走,快些走,准又要迟到了……

走完了四里路,到了学校,果然,第一节课已经快上完了。岳勇气喘吁吁地从教室的后门轻轻地走上自己的座位。正在讲课的钟老师吃惊了:“啊,你怎么背个孩子?”

“我……”岳勇本想哭出来,但他制止住自己,只是把头低下。

同学们都哗然了,全转过脸来看岳勇。岳勇躲闪那一双双嘲笑的和同情的眼睛。“同学们,安静!”钟老师提高了声音向全体学生说,“你们……”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都应该向岳勇学习!”

同学们看着老师严肃的脸,渐渐地都静下来了。“我第一次见背孩子来上课的学生。”钟老师擦了下眼角的泪:“他是学习条件最差的学生,可是,他又是我们班考第一的学生。”钟老师说不下去了,他的感情感染了同学,王淑惠第一个哭了。

“现在继续讲课。”钟老师清理下嗓子,认真地讲起课来。

一年又过去了,岳勇初小毕业了。当他拿着考试的成绩和毕业证书要去告诉爷爷时,他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爷爷死了。

岳勇哭着来到爷爷的屋里,见老人安详地躺在竹**,眼睛闭着,嘴闭着。他看不到岳勇的毕业证书了,他不能说“小勇可以考状元”了!那一双手,也不能再为小勇编草鞋了,小勇拉着爷爷僵硬的手,哭得伤心。

爷爷被埋在小河边的荒地里。当埋葬的人都走去的时候,小勇还守在那坟旁,他有满心的苦处要对坟里的爷爷说。

“爷爷,我回不回山东去找爸爸呢?”小勇向坟里的爷爷说,“我初小念完了,回德州上高小去……”

“谁知你爸是什么心呢?有晚娘就有晚爹呀!”好像爷爷在回答。

“看样子,他们待我是不坏的,每个月都给我按时寄钱和粮票来。”小勇默默地说。

“也许是他们不愿意让你回去,才这样做的。”

“我在姑姑这里太累了,每天腰都快累断了。”

“有什么办法呢?”小勇真的像听见爷爷在说话,

“你是个没娘、爹不管的孩子,回去,怕连个学也上、不成了!”

“唉!”小勇叹息一声。一阵风吹来,那地里的野草有的倒伏,有的颤巍巍地挺立着,也有的被吹折了。

“人也是这样。”又好像是爷爷在说,“经得起大风吹的,才是有劲的草呢!”

岳勇下了决心,继续回到姑姑家去。这几天,姑姑吃完早饭,总要到山坡的路口上去等。后来岳勇看出来了,她是在等邮递员。岳勇也在等信,他每天都在远处看着姑姑。果然,一天上午,邮递员在路口上交给姑姑两封信。岳勇看到了,他知道这是爸爸寄钱和粮票来了。但是姑姑回到家,闭口不谈信的事。岳勇干活的时候,老是走神儿,他很想知道信上说的什么。他见姑姑一个人躲到屋里看信,但是出来的时候,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岳勇也不好问。

下午,姑姑到公社邮办所去了,岳勇估计她去取汇款的,便把大门插上,在姑姑住的屋里寻找,他想找到爸爸寄来的信。抽屉里,**的席底下,他都翻了,可是没有。越是找不到,岳勇越想找,他想:为什么把信都藏了呢?显然鼻怕我看到里面的内容。他爬到床底下去,在下面的一些杂乱的破鞋中翻找,忽然,在一只雨鞋里摸到了一卷东西。他的心评评跳,打开纸卷一看:呀,全是钞票!有五元的,一元的,两元的,还有一张十元的。岳勇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只要从中抽出两张来,就可以交学费了,就可以到供销社买一双鞋了。但是岳勇没有动,他想这都是姑姑积攒的,快把它包起来。当他把那些钞票又卷在纸中,要放回雨鞋的时候,见那发黄的纸上写着些字。他再仔细一看,啊,是爸爸写的信!他又把纸卷打开,战战兢棘地读那信上的字:

“……这件事,可以不告诉小勇,我结婚后又生了一个男孩,小凌最不愿小勇回来,你叫他安心在那里读书。这次寄十五元,那五元,你替他买一件汗衫,一条短裤,一双塑料凉鞋。二年多了,我没见到他,很想他,有时也觉对不起他,他可能生我的气了,只在成绩通知单上写过几个字给我,打那再也没写过信。你好好照顾他,就把他当成你的儿子,谢谢你了。大哥岳崇信,1973,5,1。”

这信来了已经一年多了。望着那发黄的信纸,岳勇泪如涌泉,他想一下子扑到爸爸的怀里大哭一场,爸爸呀!你知道儿子受的什么样的罪吗?他的泪把手中的信纸打湿了,他恨不得把那卷钞票全撕碎,姑姑啊,你也太狠心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办呢?既然回不去,就得在这里受,还不能和姑姑闹得太僵了。屋子外小良儿哭了,岳勇长叹口气,又用那湿了的信纸把那卷钞票包起来,原样的放到那只雨鞋里。

小良儿磕倒了,嘴唇上沾了些泥,哇哇地哭。岳勇不愿管他,心想:你妈也太狠了,把我身上的衣服全侵吞了,你看我,还穿着来时的那件衣服,连个肚脐眼都盖不上了!但是小良儿哇哇地哭着奔他走来,张着两只小手,像一只依人的小鸟儿。看着他那小圆脸上又是泪又是泥,岳勇心软了,他抱起小良儿,擦去他脸上的泪和泥。唉,岳美云呀,你不是个好姑姑,也不是个好妈妈!

岳美云回来了,她拿着一包瓜子儿,还有一包点心。

岳勇不理她。

“小勇哎,你爸来信了!”岳美云打开瓜子包儿嗑了起来。

岳勇寒着脸:“来信说什么?”

“他说,叫你不要再上学了。”

“你把信给我看看。”

“信,包了炸糕了,上面全沾了油,让我丢掉了。”

小勇想说他看到床底下的信,但他不愿说出自己私自翻别人的东西,便改口说:“我也接到我爸爸的一封信。”

“啊?”岳美云脸上一白,“什么时候收到的?”

“前天。”

“他说些什么?”

“他说,你把这个月寄来的钱给我,我拿它打车票,回山东。”

“你瞎说!”岳美云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但马上又装起来,“你爸说千万不要让你回去,你新妈又生了一个孩子!”

像一盆凉水浇到了岳勇的头上,他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岳美云像是获胜了:“你爸要你在家帮我干活儿,不要上学了。”

“我爸要我上学,还给了你钱,叫你给我买衣裳!”岳勇大叫起来。

“瞎说!”岳美云也大叫着,“就是不让你上学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淑惠跑来了。她见岳勇和姑姑大声争吵,忙想退回去,岳美云大声喊住了她:“哎,你跑来干什么?”

王淑惠怯怯地站住:“老师要我来告诉岳勇:我们学校一共有八个同学被公社完小录取了,有岳勇,九月一号去报到。”

“你给我滚!”岳美云冲着王淑惠大喊,“都是你来勾引的,上什么学?你是祝英台来找梁山伯了!”王淑惠羞红了脸,转身跑走了。岳勇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大步向姑姑住的屋里奔去。

“你要干什么!”岳美云跟进屋来。岳勇本想弯下腰去床下拿那只雨鞋的,忽然他的心一横,抱起**的一床花被子往屋外就跑。“你要干什么?”岳美云从后面追过来。离门前不远就是一个脏水坑,岳勇把那床花被向水坑里一扔。

“你……哎呀……”岳美云气急败坏要来抓岳勇。岳勇见那花被漂在脏水上面,又见姑姑要来抓他,便一纵身跳到了那花被上,用赤脚在那被上乱踩,一面发疯似地喊着:“我叫你!我叫你!我叫你……”他好像要把积压在心头的愤怒与怨恨全发泄出来……

岳勇很钦佩岳飞,但对于岳飞后来束手被害很反感,他觉得岳飞太傻了,有那么大的本领,为什么不领着兵把秦桧杀了呢?不但自己死,还连儿子也赔上,太冤枉了。所以,当岳勇发现姑姑太欺负他时,他反抗了。

岳美云也要较较这个劲儿:看是胳膊拧过大腿,还是大腿拧过胳膊。虽然她的花被子被泡在门前的脏水坑里,但她并不示弱,一口咬定,就是不让岳勇再上学了。

姑侄二人僵持着,岳勇什么活儿也不干了,岳美云院里院外的叫骂。

姑父程茂海星期六下午回家,岳美云向他又哭又闹。程茂海是个老实人,他把花被子拆洗了,晚上劝他的妻子:“让小勇上学去吧!”

妻子不高兴:“上学?到公社小学,去要十里路,回来还要十里路,家里的活儿,他还干不干?”

“他爸每月给寄钱来,就是要他上学的。”

“好,让他上学,你回家来,打柴,打猪草,带孩子,全由你干!”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