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重生彪悍军嫂来袭 宿命决 奇侠争天录 医妃当道 乡村朋友圈 入墓成神 我当灵媒那些年 丑妻倾城:邪魅妖夫碗中来 乱三国之南汉复兴 初唐大地主

第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上班后,唐木在msn上的签名改成了:姐姐,解释一千次,不如行动一次。

我以为她在向张落雪隔空喊话,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不是示威,是炫耀。后来我才发现,自从唐木去了《都市报》,就跟张落雪成了朋友。

上班第一天。

曹哥说:“你们听说没,广告界出大事了!”

曹哥说:“广告界千里眼和顺风耳两家翘楚合并了,改名为耳目策划,还有一家参股公司龙马前程!”

新年伊始,这来的不是个好消息。

陈总在周会上没提,部门里照样按部就班地做设计,出方案,忙而不乱。

下班后我跟唐木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像一对安心于柴米油盐的小夫妻。这几天,唐木父母还在海南,她不用每天回家。这是我记忆中最疯狂、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日子。

唐木的每一声“勇勇”,就能把人叫酥了。

曹哥似乎看出了端倪:“阿日,有空我带你吃大餐,补补!“甜如蜜,恨如刀。再大的泡泡,也搁不住天天吹。”

他说得很隐晦,我一时无法理解。那天,唐木说带我去听音乐会,是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全球巡演。

下了班,我下楼,一辆汽车“嘀嘀嘀”地朝我鸣笛。我走近过去,唐木摇下车窗,冲我做了个鬼脸。今天唐木开的是一辆进口途锐。这个车型,曾经在《都市报》上做过整版广告。

上了车,我感到一阵拘束,唐木一眼就发现了,她笑着说:“这是我妈的车!”

富丽堂皇的演艺大厅,柔和的灯光,舒适的氛围,让我如在梦中。这是我第一次进大剧院,第一次听音乐会。

音乐会开始了,唐木小声地跟我讲着克莱德曼的一些轶事,讲着他的音乐历程。每当曲子响起,唐木都知道渊源。而我,却一无所知。整整两个半小时,我只能手心出汗,表情木讷。

我心里翻起了波浪。钢琴曲很柔和,如同光滑至极的溪水在流淌,我对音乐的理解仅限于此。

我回到小屋,把自己摔在**。一场音乐会,再次提醒了我。我始终是一个满身带土腥味的农村孩子,一个连音乐课都没上过的孩子,指望他去听懂一场音乐会,这是不可能的。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和唐木的差距。

此时,我渐渐明白了曹哥的话,再大的泡泡也有吹破的一天。

唐木的家庭是改变不了的。能改变的,只有自己。怎么改变?要么离开唐木,要么恶补。我去书城,买了一堆书和碟。趁唐木不在,我就打开音乐,听世界名曲。一个人煮着方便面,听着这么高的音乐,这是多么地不协调。

过了几天,唐木又一次给我出了难题。周末,她要我陪她去打网球。说实话,上大学前,我一直以为网球和羽毛球是同一种球。球场上,唐木丝毫不手软,横扫了我n次,让我满场飞奔,狼狈地窜来窜去。于是,我回去后,狠狠心买了一副球拍,在小区的墙上,一个人练球。

既然不想放弃唐木,我只能尽力跟上她的步伐。

在我刚刚对费德勒感兴趣的时候。她又要我一起去攀岩。一套patagonia的攀岩装备,四千多,我一个月工资。我听了咋舌,只好给她当背包的,跟她去了山里。

几个月折腾下来,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唐木一定是跟我玩腻了,又不想直截了当地刺激我,就用这种方式逼我跟她分手。

想到这里,被人耍的羞辱,被人抛弃的愤恨,失去唐木的痛心,一股脑涌上头来。我两眼发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我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想要的人,谁知这不过是人家的一个游戏,而我在其中不过是她的一个玩伴,甚至是道具。她仿佛是一个吃惯了海参鲍鱼的小姐,要偶尔尝一下农村的玉米面窝窝头,调剂一下生活。

既然是游戏,就有始有终。那晚,我头一次用白酒把自己闷醉了。甜如蜜,恨如刀。这句话,真是他妈的真理。

五一过后,公司的业务忙了起来,就要准备《都市报》下一年的广告版面招标了。而我此时,却像掉了魂一样,食不甘味。

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唐木应该也感觉到了我的低落。

周末,唐木让我去她家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再去丢一次人?不,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我关了手机,一个人去了峡山水库。

满山的樱桃,密密点点,火红得坦然,自顾自地挂在枝头。水库仍旧碧波粼粼,水面上拂来仲春的暖风,惬意无比。

我想起了去年,跟她一起来摘樱桃,春节的甜蜜,心里揪心地疼。我不想失去她。可是,她现在却要离我而去了,我无能为力。

认命吧。

收拾了一下破碎的心情,我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周一上班,曹哥前半年的担心变成了现实。陈总宣布了一件大事——耳目策划公司要不惜血本,拿下今年《都市报》的独家代理权。负责人是马前程。

魔法盒子刚刚介入媒体广告,在行业里道行尚浅。而耳目是岛城首屈一指的策划公司,如果他们盯上了这块肥肉,十有**是能拿下的。何况,他们还把马前程拉了过去,他对魔法盒子知根知底。虽然魔法盒子在报社有曹锟做内应,可是,如果耳目要霸王硬上弓,把标价抬得很高,恐怕陈总也要考虑一下成本和得失。

五月中旬,形势仍旧不明朗。

陈总不得不抬高价码,可是,耳目很快就跟了上来。

溢价率已经达到了20%,如果按照去年的行情,即便拿下了标,这项业务也已经微利了。到底要不要跟标?

谁中标,谁赔钱,这成了必然。耳目的决心,毋庸置疑,他们绝不容许其他公司撼动他们的老大地位。

曹锟劝陈总放弃这次招标。陈总没有正面答应。

两天后,陈总再一次加码,把溢价率提到了30%。这是陈总的底线了。现在陈总和耳目考虑的已经不是盈利问题了,而是公司在岛城的地位和影响力了。

如果这次耳目再跟上,那魔法盒子今年的业务就不好做了。

离定标日期还剩两天了,耳目没有动静。

公司的气氛很凝重,因为这关乎公司的生死。

就在曹锟关闭竞标时间的最后一刻,耳目没有再次加价。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魔法盒子用惨重的代价保住了今年的标!

业务部经理建议陈总提高《都市报》版面的价格,这是饮鸩止渴的一招。搞不好,就会丢客户。陈总当然没同意,他已经做好了赔钱的准备。

我已经一周多没跟唐木联系了,那天从峡山水库回来后,我开机,上面有七个未接电话,全是唐木的。我心里突然很高兴,她还是惦记我的,她还是想我的。可是,我没回。之后几天,唐木也没再找我。

我脑子里没有一秒钟不闪过唐木的影子,回味她的好,回味她的坏。我在煎熬,我想唐木了。

可是,我不能找她。

最终还是唐木没忍住,给我打了电话。

我的心思就是这么小,谁先打电话,意味着谁失去了优势。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小兔子(这是唐木给我设定的),我心里一阵激动。我想马上告诉她,我想死她了,可是我没有。振铃响了七八下,我才接起来,等着那边先说话。

唐木像一挺憋了许久的机枪,“哒哒哒”地开始了,不容我说任何话:“你在躲什么?你害怕什么?你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到底怎么着你了?”

听着这一连串的问号,我无所应答。我没办法告诉她,我适应不了她的优越感,没钱没闲陪她玩那些高。

“我们……结束…吧。”

“玩不起了,还是玩腻了?”

“没……”

“都说老实孩子心翻腾,闷骚,我看用在你身上最合适。”她在挖苦我。

唐木听我不说话,气极了,甩给我一句话:“赵横日,你他妈的跟我分手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发自肺腑的!否则,你等着倒霉吧。”

明明是她要跟我分手,现在反倒让我给她理由。

“分手,不正是你想的吗?”

“你哪根汗毛告诉你,我要分手?”

确实是,她并没有提出跟我分手,是我的感觉。

“分手吧,我们差距太大。”

“曹哥说得对,闷骚男人不能跟!”

曹哥!

她嘴里的曹哥,是曹锟吧?

“那你跟你的曹哥去吧!”我醋意大发,“啪”地挂掉了电话。

别的男人有什么不痛快,会找哥们儿去喝酒,我不会。从小,我就不会拿自己的弱小和伤口,去博得大人的同情。我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当时,我以为这是我坚强的佐证,是我的优点。

我想,我跟唐木就这么玩完了。我的唐木投入那个老男人怀抱了。

我把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

我现在只有拼命地工作,才能避免想起唐木。

曹哥好像看出来了,吃午饭的时候,他打趣我:“怎么,泡泡破了?”

“哪来的泡泡,一个春梦!”这大概是我最敢于自嘲的一次了。

“地球外面就是一层泡泡,大气层泡泡,一直好好的,破不了!”

“我吹的那个是肥皂泡!光鲜亮丽,却不禁吹!”

“看你怎么想了!”

2009年,7月初,酷热。

自从招标后,第一个月的业绩表下来了,公司平面媒体业务亏损二十三万。

这意味着我们部门一天到晚的工作全是无用功,不但赚不到钱,还要亏损。当月,我拿到了四千元的工资,跟以前没什么变化,陈总在硬撑。

或许,抢客户,就是耳目策划要对魔法盒子下手的下一步。

美好的愿望,常常落空。可是,很多不幸,却往往一语成谶,变成现实。

陈总来我们部门,感慨地说,转眼二十年了。我比部门其他同事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二十年前,他被学校开除,遇到了人生第一个大坎儿。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又遇到了一个坎儿。

我能做的,就是干好活。

七月下旬,一个银行客户要求降价,幅度是20%,这意味着我们的利润没有了。这是公司的老客户,几年来业务一直稳定。陈总在会上说,这一定不是偶然。

没错,这不是偶然。

很快,业务部就通过银行企划部的关系打探到,耳目在挖客户。耳目有了马前程做卧底,把魔法盒子的大客户资料摸得一清二楚,马前程非常清楚地了解魔法盒子每个大客户的报价和利润。所以,这20%的幅度恰好割走了魔法盒子的利润,一点不留。

魔法盒子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陈总只能靠优势地段的户外广告牌硬撑着。耳目的目的,或许是给魔法盒子一个警告,让我们退回到自己的地盘去。

陈总会退回去吗?

陈总和马前程这对冤家,重新聚头了。

银行留给魔法盒子的时间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时间内,陈总选择了硬扛。

谁都知道,耳目不会就此罢休。

果不其然,公司的另一个大客户——千城置业那边出现了变动。原来的经理顾少军,跳槽去了另一家北京的地产公司。而公司新来的企划部经理,非常年轻,三十岁出头。我有种预感,这个人事变动又会把耳目招来。

果然,本周的楼市专刊整版广告设计出来后,夏萍萍就把方案退了回来,说经理让我们重新设计。曹哥看了方案,自言自语:“没问题啊,切题,有创意!”

没办法,既然客户不满意,我们只能重做。

那时,工期已经很紧。

我和曹哥加了一晚上班,总算完工。第二天,方案又给退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夏萍萍说,还是用第一个方案吧,不过领导好像不是很满意。

折腾人,纯属折腾人!

陈总适时地把我叫了过去。进了办公室,他在抽烟。我从未见过他抽烟,他示意我坐下。我以为他要问我公司客户的事,准确地说是千城置业退稿的事。可是他对业务一字不提,问我:“你是不是在跟唐木谈朋友?”

我无法回答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

“谈过!”

“什么叫谈过?”

“分了。”

“为什么啊?”

“差距太大!”

“差距,什么叫差距?”

“天壤之别!”

“狗屁!什么天壤之别!她到底怎么刺激你了?”

“无时无刻!”

“你吧……猪大酱骨!恨不能把你敲骨吸髓!”

陈总抽完烟,靠在椅背上,搓了搓脸,一脸疲惫。

“你想不想去报社工作?”

我被他的话问懵了。

“别想别的,就问你想不想去!”

去报社,谁不想?想当年大四求职时,几个有铁关系的人,才挤进了报社。

“去吧,正好报社学副刊有个空缺!但是有一点,我警告你,唐木是我恩师的宝贝女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你要是亏待她,我不饶你!”

说完,陈总摆摆手示意我出去,我从未看到陈总如此疲惫。

回到家,我五脏六腑地翻腾!这个消息,太意外了。

陈总为了什么呢?

为了唐木?

那么我走了,我的空缺谁来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是不是陈总觉得这次公司的危机很难渡过,才在他还有能力的时候把我安排进报社?如果是这样,我走了,算什么?

有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了的单位,如今我唾手可得!可是,我却犹豫了。我的前程,我的生活,我的自信,甚至我的人生,都是陈总给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现在陈总有难,我却甩手去报社,我说服不了自己。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曹哥很真诚地恭喜我:“报社是个好地方,去了好好干!”

“谁说我要去报社了?”

“去吧,报社这个岗位,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有选择不去的权利!”

曹哥听了我这句话,眼睛里放出了光亮,说:“去跟陈总说一下,他昨天已经通知我,你要离职去报社。”

我敲开陈总的门,说:“陈总,我不去报社!”

陈总同样感到诧异,但是,我能看到他眼里刹那的亮光。他看着我:“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我不去报社!”

“你知道千城置业新任企划部经理是谁吗?”

我不知道。

陈总停顿了一下,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的答案:“郝伟!”

郝伟!我明白了为什么千城置业的方案老是被退稿,我明白了陈总为什么让我去报社。如果我继续在公司做案,那么千城置业的方案就必然会频繁退稿。

“我去不去报社,郝伟恐怕都会继续给我们出难题!”

“我辞退你了!”

陈总,打电话给人事部杨经理,让她过来给我办手续。杨经理拿着表让我在自愿离职书上签字。我始终没有签那个字。我不是不想去报社,可是,我的那种犟劲别着我,不让我签字。

我打电话给家里。爷爷接的电话,我把事情大概地一说,当然隐瞒了我勒令退学的章节。

爷爷在电话里说:“知道‘气’字怎么写吗?上面一个气,下面一个米。啥意思?人,要有米,才能有气节!饭碗都没了,气节也就难保了!但是,气,在米的上面,明白啥意思吧?就是说,气节,比饭碗重要!”这就是我爷爷,一个农村老秀才,给我的解读。

爷爷的意思很明白,我要留在魔法盒子。

第二天,我仍旧准点去了公司。

刚到办公室,陈总的电话就过来了,让我去一趟。

我推开门,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面孔——没错儿,是唐木。

她瘦了。陈总先说话了:“把赵横日给我领走!”

“陈总,我不去报社!”

唐木抬起头:“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张落雪?”

“因为我自己!”

“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魔法盒子。”

说完,我出去了。

最终,我留在了魔法盒子。

我心里当然知道,郝伟和千城置业不会善罢甘休。果不然,接连两周的设计方案,都被退稿,弄得我们无所适从。

曹哥坐不住了,骂起了娘,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新来的经理是我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我坦承。

“那应该好办事啊。”

“在大学里,我打了他两次,挨了两次处分,先是被留校察看一年,接着被勒令退学!”

“打得好,就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我不用看他长什么模样,就知道他欠揍!”

“当年,他跟我一起来公司面试,他向陈总告发了我被处分的事,反而弄巧成拙,没能进公司。”

“真是冤家路窄!”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该支持你去报社!”

不知千城置业这个客户能不能保住?

现在的魔法盒子,不但赔钱,而且还在丢客户。

这种泰山压顶的窒息感,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我能想象陈总的压力有多大。

我放弃了去报社的机会,跟唐木也算是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父亲支持我的选择,电话里跟我说,陈总是我的恩人,不能在人家有困难时甩手不管。

家里都支持我,我也很高兴。只是,没细想,父亲怎么会知道陈总是我的恩人的。

我现在能做什么呢?从六月到十一月底,公司平面媒体广告业务净亏损一百多万。

曹哥说得没错,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总和马前程,一对冤家,现在陈总遇到了麻烦;

我和唐木,一对冤家,现在快玩完了;

我和郝伟,一对冤家,不知能否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