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西中门不眠之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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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西中门不眠之夜（6）
秋曼的话提醒了崔大人，他道：“林雪，你且如实招来，你与你家丈夫从家中出来后，去过了哪些地方！”她若不说，则说明她心中有鬼，她若说了去查便知，若是说的假的，显然她心中有鬼。
林雪逼得无活可说，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定会扣上杀人的罪名。而诸葛明也会背上抛妻弃子，与她通奸的大罪！他是一个做官之人，怎么可以让他承受如此之重呢？只要知道他的心中一直有她就可以了。当年若不是她的父母强逼她嫁给伍峰，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这一切都是天意，是她的命！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她就不能再回头了。
“回大人，我与夫君见家徒四壁，又因为曾学过琵琶，所以他就带着我到西中门城中来卖唱，希望可以赚些钱回去孝敬爹娘。”本来与伍峰没有感情，可是生活在一起久了，或多或少也会有些感觉。
刚嫁入伍家，伍峰对她还不错，只因公公因为误信了小人，才导致家道中落，最后便卖了家产还了债钱，搬到伍家的老宅去住，去了那儿，林雪才知道什么是真的一贫如洗。父母曾以为她找户好人家，谁知道却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这样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夫家的人居然把她与家道中落的事情混在一起，正因为她嫁了过来，与他们相克，才会导致家道中落，一贫如洗。什么坏话、恶毒的话他们从不禁口。林雪心想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干脆，是伍峰把她救了下来，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轻生的念头。要不是还有伍峰对她，她可能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伍峰建议到西中门去看能不能做点事，帮家里赚一点钱，也可以让林雪和父母间的矛盾减轻一点。只是到了西中门，才发现工作一点儿也不好找，早上伍峰腿脚不利索，干不了重活，做轻活又没有文化。四处碰壁，处处受人白眼。伍峰开始借酒消愁，一天天的浑浑噩噩。时不时地对林雪还恶语相向。林雪看在伍峰之前对她好的份上，忍住心中的不悦。眼看着租的小屋就没有钱续房钱了，林雪无奈之下带着自己的琵琶来到青香楼卖唱。
却没想到会遇上诸葛明，他们青梅竹马，再见时各走各道，他们从来没想过会再次相遇。也许这就是缘份吧，那天听了林雪的唱曲之后，他们到了以前常去的小树林。
虽然红颜已老，可是她在他心中依旧是最美的那个。他曾以为她生活得很好很幸福，哪知却遇上她在外卖唱。当问及她时，她再也忍不住，将这么多年的事全部告诉了诸葛明。她的遗憾是没有等到诸葛明回来就嫁与了他人妻；他的遗憾就是金榜提名时再回首时，她已不再原处等他。
“我回来时，去你家，你的父母说你嫁了人，而且嫁了一个很好的人家，为什么会这样？”诸葛明关心地问道。就算他们不再是情人，可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一下子就能抹杀的。
“父母在世时，日子还好，只是祸不单行，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如果当初我能再等你两个月，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吧！”林雪很怀念那些日子，虽然他不在身边，可是只要想到他们的约定还在，那颗心依旧充满了热情。
“我的前任夫人去逝了，没有子妇，大姨太和你一样，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我欠她的太多，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吧！”诸葛明心中存了许多愧疚。
林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与她如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说已是枉然，于是她对诸葛明道：“相公还在家中等我，我得赶回去。”
诸葛明拉住她的衣袖道：“林雪，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对不对？”他始终无法释怀，他觉得若不是自己，林雪就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他用风流来麻痹自己，只不过外面的那些女人只是镜花水月，逢场作戏罢了。
林雪含着泪水道：“阿明，我不再是以前的阿雪，你家中有妻儿，我也有相公，今日不同往昔，忘了过去，好好地对待你的夫人。”
诸葛明松开林雪的手：“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再强求。”他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道，“这儿有三百两银票，你跟着相公回家好生过日子吧。”
“不，阿明，我不能要你的钱。”林雪拒绝，她不能拖诸葛明下水。
“雪儿。”他很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很怀念过去那些美好的快乐的小幸福。只是那些事已经离他们很遥远，很遥远，诸葛明有些哽咽了，“这钱你就收下吧，算是我们之间虽然做不了夫妻，但是还是朋友，你永远是我诸葛明的朋友，拿着吧。”把钱塞到林雪的手中，诸葛明接着说，“我就住在城中的客栈中，你找我也方便一些。”
林雪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有家不住，居然住客栈。虽然她很好奇，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
回到家中，伍峰还在借酒消愁，见到林雪回来，睁着朦胧的双眼问：“今天赚了多少？”
把怀中的三百两掏出来，放在伍峰面前：“我在城中遇到一位朋友，是他给我的银
子。”
伍峰望着眼前的银票，狐疑地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林雪以为伍峰会相信她，便如实说了。
伍峰听说是个男的，双眼充满了火，银票成了眼中刺。男的为什么给林雪这么多钱？难道林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喝了酒的他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忿怒，一个耳光甩在林雪的左脸上：“臭娘们，老实告诉我，他凭什么给你这么多银两？还是说你跟他上了床，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雪捂着左脸，她没有想到伍峰会误会她，眼泪汪汪地辩解：“没有，我没有！相公，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自从嫁给你之后，无论日子多难熬，我都本本份份地做你的妻子，从不敢越礼。”
“臭婆娘，还敢顶嘴了不是？看我不打死你！”伍峰操起桌上的酒瓶朝林雪砸去，正好砸在林雪的脚上，滚落在一旁
伍峰真动手，林雪有些害怕了，她躲闪着进了房间，把门锁紧，不让伍峰进来，任伍峰在外面吵闹着。她把自己裹在被子中，泪水浸湿了棉被。她真的很委屈，很委屈。父母都已不在，家中的财产全部落在哥哥手中，哥哥在嫂嫂娘家的帮助下全去了都城，只留她一个人在这儿，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还是头啊！
第二天起床，连眼睛都肿了，出房间，前堂中并没有见着伍峰的身影，她以为伍峰只是出去散散心了。自己做了饭吃了，心想着等伍峰清醒的时候再跟他解释。伍峰之前那么疼她，一定不会再误会她。
谁知，等了一天，也没有见着伍峰的影子，外面的天都黑了。林雪做了晚饭，焦急地等伍峰回来。
酉时二刻，喝得一身烂醉的伍峰回来了，瘫坐在桌前。
“你一整天去干什么了？我在家里等了你一天，既然有了钱，咱们明天就回去吧！”林雪不想呆在外面浪费多余的钱。
“钱？”伍峰冷笑道，“那不干不净的钱，我拿去赌坊全输了。”
伍峰的这句话令林雪站在原地愣了半刻才回过神：“你开玩笑的吧？那些钱可以让我们做点小买卖，过她一点的日子，你居然全拿去赌了？伍峰，你以前从来都不赌的，为什么入了城你反而变了？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伍峰拍案而起：“是，我是变了，还不是你给逼的吗？要不是你嫁到我们家里来，我家会弄成这样吗？我一直维护你，关心你，可是你呢！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林雪，你这个婊.子！”
话语不留一点情面，伤透了林雪的心。她全心全意地为这个家付出，他却这样子对她，太不平公了！林雪抹去脸上的泪痕道：“没有，我说了没有，无论说多少次，我都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失去理智的伍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掀翻了整桌子的饭菜，碗打断了，碎片溅到四处都是。
林雪身子一颤，这可是她认真做的饭菜，自己舍不得吃一口，专门等他回来，她却如此浪费她的心意。这种日子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思？心冷了，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碗片，朝自己的手上割去。
见林雪要自杀，伍峰的酒意醒了八分，过去拦着她的手道：“林雪，你别做傻事，别做傻事！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心意已决，你让开！”林雪抽泣着，目光已冷。
“不要啊，林雪，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林雪的性格伍峰是最了解的，若是她下了决心，就很难回头。
“你让开！”他们之间起了推搪。
伍峰紧紧地拽着林雪的手：“你先把碎片放下！”
林雪聚集了全身的力气，将伍峰推开。伍峰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再看时，林雪已经将手腕划破了皮。伍峰冲进去，却没料脚上被东西绊了一下，扑进林雪的怀中。突如其来的一扑令林雪不知所措。
伍峰压在林雪的身上，而尖锐的碎碗片正好插进了伍峰的胸腔。
扑在她身上的伍峰没了动静，林雪推了推他：“相公，相公！”
身上的人没有回答她。想起手中的碎片，林雪用力将伍峰翻过来，只见碎片擦在他的胸口，伍峰一动也不动。她用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居然没了呼吸！
她跌跌撞撞地退到墙边，惊恐地说不出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恢复了意识，伍峰如今死了，房中又没有其他人，公公婆婆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怎么办？怎么办？她想起了诸葛明，如今只有他能够救自己了！她跑出了房门，去诸葛明所说的客栈找他。
到了客栈门前，林雪又犹豫了，诸葛明现在是城主，会不会……这时，正巧遇上诸葛明。
诸葛明见林雪一脸慌张，把她拉到一旁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雪还在想要不要告诉诸葛明，西中门中如今只有他一个认识的人，若是他不肯帮自己，这也
许就是命了吧！林雪鼓起勇气，小声地说：“伍峰，他，他死了！”
“谁？”诸葛明一进没想起伍峰是谁。
“是，是我的相公。”林雪的声音很小。
这回诸葛明听得很仔细，只是他不明白，相公死了办丧事呗，来找他干什么？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他决定还是回家，不要让怜香再担心他了。他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男人的担当。
看出了诸葛明眼中的不解，林雪接着说：“他，他是不小心，不小心被我……”
林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诸葛明用手捂着她的嘴：“先别说，先带我去看看。”
林雪租的房子住在一处居民房堆积的地方，只是她家住在最里面，还算比较安静。晚上巷子里比较安静，黑漆漆地看不清路面，幸好有两家门前点了两盏灯，才赶走了一些黑暗。到了林雪的家，只见房内打碎了一地的饭菜，而伍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前插着一根碎碗片。
诸葛明前去查看伍峰，见他没了呼息，摇摇头道：“死了。”
“夫君。”林雪站在一旁，泪流满面，“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把他给杀了？”诸葛明以前所认识的林雪连一只蚂蚁都会放过，她是善良的女子，怎么会谋杀亲夫呢？
林雪跪在伍峰面前，痛声大哭：“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于是她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诸葛明。
诸葛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自己害了林雪呀！若不是强把那三百两给她，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许久之后，诸葛明道：“我有一个办法，只是以后我与你都不能在中西门出现了。”
林雪抬起头，错腭地望着诸葛明，不解。
诸葛明道：“你先换一身衣服，然后随我回客栈，明日里我去钱庄取些钱，再离开西中门。”
“阿明，你想怎么做？”这不是把诸葛明拖下水了吗？林雪不想害他！
“放心吧，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诸葛明喜欢听戏，对戏中女子的打份也十分在行，于是他给伍峰化了个女子妆，梳了个女子头，别了发簪，然后拔了伍峰身上的碎碗片，在他外面套了一件林雪的长裙。
而林雪在这段时间里把外面打扫干净了，见到伍峰打份成这样，林雪不解。
诸葛明道：“我家下人知道我平素里很风流，而我家有处竹苑与其他的房子没有连在一块。我这样带她进去，就算下人见着了，也只是以为我带了个女人回家，并不会多疑。何况这几天我家夫人也出了远门。我把他放在竹苑中，然后放火烧了，等他烧得差不多了，也辩不出谁是谁了，只会以为是我死在竹苑之中。”
听诸葛明说出这个计划，林雪表示反对：“这样一来，你的一切不就没有了吗？我不能这样自私，要不我去衙门自首吧？”
“你疯了吗？现在你去自首，等于是自投罗网！林雪，你听我的，这件事由我引起，也该由我负责！”诸葛明不能当懦夫！
啪！惊堂木拍在案堂上。崔大人问道：“诸葛明，林雪说的都属实吗？”
诸葛明万万没想到林雪还是把这一切说了出来。许是林雪不想再逃避了吧！他点点头：“是的，崔大人。”
“你这个杀千刀的，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伍夫人拉着林雪的衣服，不停地撕扯，哭喊震天。
林雪就这样让伍夫人发泄着内心怨恨。这两天饱受良心的煎熬，她很累很累了！
“林雪！”诸葛明扶起地上晕倒的林雪，掐着她的人中，“林雪，林雪！”
林雪缓缓地睁开眼：“我这是怎么了？”
“你太累了！”诸葛明对崔大人说，“崔大人，虽然我与林雪都是被告，可是林雪现在身子不适，还请大人延后审理，找个大夫来瞧瞧她。”
崔大人心想，诸葛明还是城主，若是不同意，便是得罪了他，以后肯定没有他好日子过了！敲响了惊堂木道：“退堂，明日再审！”
“你这个偷汉子的贱人，你还我儿子！”伍夫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晕倒的林雪。
这个老太婆太可恶了，平日里虐待林雪不说，现在居然还冤枉她。诸葛明怒声道：“你说够了没有？现在退堂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明日崔大人自然会将此案审结！若是你们有什么不瞒意的，大可以向皇帝告去！本城主奉陪到底！”
伍老爷拉着伍夫人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爹，娘，我没有杀相公，你们要相信我啊！”林雪努力为自己辩解，可是伍老爷夫妇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衙门。她倚在诸葛明怀中道，“对不起，连累了你！”
“我与你之间还需要说这么多吗？林雪，我带你去看大夫！”诸葛明将林雪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扶着她出了衙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