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西中门不眠之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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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西中门不眠之夜（6）
卷帘之后，偏殿之中，诸葛夫人望着相互扶持而去的背影，心凉到了极点。即使他们之间没了那份情意，可是双方却是彼此此生不能忘怀的过去。是她不自量力，还是她真的不如林雪那般善良、贤惠？
掀帘而入，秋曼便见到诸葛夫人失魂落魄的娇容，佛经中曾说，能遇便是缘。从她决定离开西夷国，到逃出皇陵，直到遇上诸葛夫人，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秋曼以前并不信佛，她信耶稣，可是丽贵妃总会在她耳边唠叨着佛中的道理，听着听着也就有了心绪。
小桔不敢打扰夫人，她知道此时的夫人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能救夫人的只有夫人自己。她轻轻地拉了拉秋曼的衣袖，小声地说：“摩丝姑娘，夫人那样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从未见过夫人像这几天这样，像丢了魂一样。”
秋曼拍拍小桔的手背，叹息一声：“放心吧，只要她自己想清楚，任何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帮不了她，我也帮不了她。这就是佛教语所说的劫数。佛曰：人生真爱，即使无奈，也是无悔！是为一劫！珍惜缘，面对劫，都是人生的组成！”
秋曼说得太深奥，小桔听不懂。
诸葛夫人回过神时，外面的人早就散去了，如今老爷带了林雪回了诸葛府中，她回去不知道有多尴尬。只要一想到老爷对其他女人体贴、关怀，她的心就像长满了刺，刺得遍体鳞伤。那种痛，远远超过了指甲插入肉中的疼痛。“小桔，你回去，看看老爷需要什么。”
小桔疑惑不解，夫人为什么要她回去：“夫人，那您呢？”
“我？我有话跟摩丝姑娘说。”诸葛夫人想把小桔支走。
小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好吧，摩丝姑娘，夫人就拜托你代我照顾一下了。”
“去吧，有我在呢，不会出什么乱子。”即使有缘遇上今天的事，她就没打算袖手旁观。
小桔出去了，诸葛夫人道：“摩丝姑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们二人出了衙门，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而驶，离开了闹区，进了城郊，不是他们来时的路，这是去哪儿？秋曼疑惑，却又不想问，此时的诸葛夫人心中定有她的想法。
约行了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被马车晃了一下，闭着的双眼打开：“到了吗？”
“我们下去。”诸葛夫人没有正面回答秋曼的问题。
秋曼随诸葛夫人下了马车，眼前的景象令秋曼咋舌。层层的云梯之上是一座黄墙红门的宏伟寺庙，上书清心寺。云梯两旁各有一排参天的古树，古树只剩下枯枝，横生交错，倒为这寺庙增了一许别样的意境。白雪覆盖了房顶，枯枝上也满是积雪，一阵风吹过，从树上掉来了一堆积雪，砰地一声掉在地上，绽开了花。
攀了九九八十一节云梯，才算到了寺门。门有三，两旁的偏门稍矮 一些。偏门也正门中间贴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清心也可也可清心清心也可以以清心也可；下联是可以清心也也可以清心心也可以清。很奇怪的对联，不过中间的清心二字倒是与这寺庙对应，以似乎觉得恰到好处。
诸葛夫人敲了敲门，中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小尼姑探出了头，见是两位女子，便问：“请问二位女施主有何贵干？”
“小师傅，弟子是来虔诚拜佛的，还请小师傅准许我二人进寺。”诸葛夫人道。
原来这是一间尼姑庵啊？秋曼还以为是座和尚庙呢！只是不知道诸葛夫人是真的来拜佛还是另有想法？得了，先静观其便吧！
没过多久，中间的寺门大开，一位年长的尼姑站在最前面，见到诸葛夫人双掌合于胸前：“不知城主夫人驾到，有失远迎。”
诸葛夫人回一同礼：“佛祖众生平等，明慧大师不必多礼。”
“夫人，里面请。”尼姑们让出了一条路，让诸葛夫人与秋曼进了寺内。
通向寺门的是一条平坦的石板路，两旁种满了松柏，松柏常青，枝丫上还落了雪，令秋曼想起了还在暗夜城的圣诞节之夜。两旁的松柏后面是空旷的草地，冬天的草地已被积雪覆盖，寺庙中的冬天似乎要比外面更加的寒冷。草地后面是有半人多高的凭栏，再过去便是厢房。清心寺从外面看来倒是宏伟，里面再见却是简陋，除了两边的厢房，再往前便是大殿。
大殿门外的平地中放着一个大鼎，鼎中燃烧着香火。诸葛夫人接过寺中尼姑递来的香火，拜了三拜，插于鼎内。绕过鼎，进了大殿，对着大门处的是一座金光闪闪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手托玉净瓶，眉目慈祥，让人一见就心如明静似的。清心寺果然让人心静安宁。
秋曼随着诸葛夫人拜了菩萨，她不知道诸葛夫人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她应该不是真的来拜佛这么简单吧？诸葛夫人对主持说：”明慧师傅，还请您带着这个摩丝姑娘去她的厢房，今晚我们就在这儿过夜。”
“阿弥陀佛，净明。”
“弟子在，师傅有何吩咐？”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小尼姑，低着头，看不清她的容貌。
明慧道：“城主夫人今夜要在寺内歇息，你先带她身后的摩丝姑娘去厢房，然后把城主夫人的厢房准备好。”
“是，弟子记住了。”净明对秋曼道，“女施主，请随我来。”
秋曼随着净明去了厢房。厢房在大殿的右边，秋曼住在第三间，里面除了一张简单的床，一张红木桌子，四条红木圆形的戥子，再者是一个衣柜，别无他物。整个房间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女施主，这儿就是您的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贫僧说。贫僧法号净明。”这下子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容，她有一对浓密的上扬眉，一双清彻的大眼睛，再者便是她那小巧的红唇。整个人脸上张扬着青春与阳光，若不是身上的那套素衣，与这尼姑庵八秆子打不到一块儿。
秋曼合掌，诚心地说：“谢谢净明师傅。”
“您是第一次来这寺中吧？”净明道，“诸葛夫人以前来时，身边总带着一个叫小桔的姑娘，她今天怎么没有来呢？”
净明的年纪与小桔相仿，看样子小桔以前常来已经和她成为了朋友。秋曼笑道：“夫人让小桔去办重要的事去了。我是夫人的朋友，才有幸被夫人邀请前来贵寺参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以前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我们寺中参悟，她与我师傅倒是很好的朋友。这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净明好像对诸葛夫人的事情很感兴趣。
诸葛夫人的家事目前还没有传到此处，她做为一个局外人，没有必要把是非说与他人听。秋曼嫣然一笑：“小师傅多虑了，夫人是想来这儿看看老朋友的。”
净明眉目一转，笑道：“阿弥陀佛，今日又造了口业，罪过罪过，还请女施主不要见怪。”
“没事，我想小师傅也只是关心诸葛夫人而已。”秋曼觉得净明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那种很强烈的感觉又出来了。糟了，自己跟着夫人这样跑出来，没有潜人去和雁生交待，雁生会不会以为自己突然跑掉，不要她了吧？哎呀呀，如何是好呀！
秋曼在这边想，那边雁生与王捕头早就看完了戏，回到府中并没有见到秋曼，在府中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着她的人影。正巧遇上小桔回来，便拉着她问：“小桔，有见到我家主人吗？”
小桔见是雁生，道：“你家主人与我家夫人在一起呢，放心吧，等会儿就会回来的。”小桔见王捕头在旁边，好奇地问，“王捕头怎么会的雁生姐在一块儿呢？”、
王捕头尴尬地说：“本来我与雁生还有她家主人在看戏，没想到看到一半见着你家夫人了，摩丝姑娘送你家夫人回来后，我们就接着看戏，戏完了我就送雁生回来呀！对了，你家夫人呢？怎么没有看到她们？”
“我也不知道。”小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刚从衙门回来。”
“你去衙门干什么？是不是案子有了新的进展？”王捕头问。
“王捕头，今天你失职了！”小桔威胁他道，“府内发生的焚尸案刚都退堂，你身为捕快却不在，不知道崔大人会不会……”
糟了！王捕头心中暗道不好：“那个，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派人来找我！”王捕头心想着回去后该怎么跟崔大人交待呢？
见王捕头走了，小桔偷笑道：“这个王捕头！”
“小桔，我家主人有没有说去哪儿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雁生不放心秋曼。
小桔道：“放心吧，你家主人与我家夫人算是结了缘份，许是我家夫人心中难过想找摩丝姑娘聊聊。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去做呢！你就在房中等着吧，晚一点她们就会回来了。”
雁生回到房中等秋曼回来，可是等着等着她却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门被推开，有个人拼命地摇晃着她：“雁生姐，醒醒，你醒一醒！”
雁生睁开眼，见来者是小桔，便问：“小桔，你怎么来了？”她再看一看外面，呀，天都黑了，“我家主人回来了吗？”
小桔摇摇头：“我睚为此事才来找你呢！我家夫人与你家主人都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雁生道：“要不我们去找找？”
“外面冰天雪地的，我们去哪儿找嘛？都是老爷不好啦，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府内。在衙门中对那个女人那么体贴，处处充满了关怀，我担心夫人会想不开！”小桔说着说着泪水盈眶，话中还带着哭腔。
雁生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家主人在，就算你家夫人想不开，我家主人也不会让她做傻事的！”
“怜香，怜香，你在这儿吗？”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小桔听到后，惊讶地道：“老爷怎么找到梅苑来了？”
“你家老爷？走，咱们出去看看。”雁生拉着小桔的手朝门外走去
。
诸葛明见到她们二人出来，狐疑地问：“小桔，夫人在这儿吗？”
雁生再见诸葛明时，就知道他就是门外偷看的那个人，她抢着小桔的话说：“你就是诸葛老爷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到了自家门口，怎么害怕得都不敢进来了？”
诸葛明以为雁生只是家中来的新婢女，却没想到她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你是……”
“我叫雁生，不是你们诸葛家的人！你夫人与我家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想着去哪儿找她们呢！”雁生说话很直白，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多了，可是却不显老，正好印证了那句话：男人四十一枝花。
“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诸葛明有些生气了。
小桔见诸葛明生气，她为夫人感到委屈，话中也带着责怪：“老爷平日里一出去就是许多日，家中从来都是夫人在打理，可是没想到老爷居然为了有夫之妇，将夫人伤害的这么彻底！老爷，您在说夫人的时候，还请您先反省一下自己！”
诸葛明听了小桔的话没有再言语。事后他去找怜香，只是不想让怜香过于的伤心，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她以为自己死了而难过。他编了谎言，说与林雪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只是想让怜香早点忘记他罢了！
小桔没有听到诸葛老爷的反驳，以为自己的话刺中的他的心。她就是要让老爷知道，他伤害夫人远比自己说实话伤害他更狠毒！小桔带着哭腔，脸上挂着泪：“在公堂之上，老爷将那个女人搂在怀中，夫人的指甲都掐进了肉内，她却吭都没吭一声。小桔知道，夫人的心一定很痛很痛，那种痛超过了手上的疼痛！老爷，小桔从未敢违逆过您，可是夫人待小桔如亲生女儿，小桔不想夫人难过！”
雁生将小桔揽在怀中道：“小桔，不要哭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夫人与我家主人。外面这么冷，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雁生姐，我知道夫人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去城郊的清心寺参悟，我们可以去那儿找找。”小桔道。
越是不想伤害，越伤害得彻底。诸葛明知道自己错了，当他再见到林雪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对林雪的心，只是一种愧疚，而他爱的，是那个在他背后默默支持他，打理整个家的怜香。大夫人是家中人给他娶的一门亲，婚后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生活得并不幸福。
就在他生活不如意的时候，遇上了怜香，她那么体贴，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她就如天仙下凡，全身笼罩着光芒，照亮了他黑暗的心，照暖了他冰冷的心。只是他的心中还装着一个人，那个人曾在这块土地陪着他一起长大，他忘不了，所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爱怜香。
经过这次的事情，诸葛明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当林雪说不能和他在一块的时候，他的心才算真的释然。只是没想到林雪与伍峰会发生这样的事，事由他起，他不能连累怜香。
他记得怜香以前不小心摔倒了，痛得哇哇大哭。这一次小桔却说她把指甲掐入了肉内，该是多么的痛呀！可是她却叫都没有叫唤一声，自己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吗？
“你们等等，我去备马车，带你们一起去找她们。”诸葛明要把夫人找回来，那是属于他的夫人，他的爱人。
小桔不解地问：“老爷您……”
诸葛明对小桔很严肃地说：“小桔，今天你骂我骂得好，但是我不会怪你。我要和你们一起，把我的夫人找回来。”
小桔含泪而笑，但愿这次的事情真能让夫人与老爷冰释前嫌。
清心寺，用过斋饭之后，秋曼还是没有见到诸葛夫人。她便出了房门，想找找看。
整个寺庙才这么一点大，应该很快就能找着她吧！还是先到大殿中找找吧！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明慧大师的声音：“城主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我心意已决，明慧师傅，您就收了我吧！”是诸葛夫人的声音。
“阿弥陀佛，城主夫人，贫僧跟您说过许多遍了，你红尘未了，六根不净，无法入佛门之清地。更何况，佛门之地，终日与青灯做伴。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孤单！贫僧还是劝夫人回头是岸啊！”
啥子情况？诸葛夫人要入佛门？做尼姑有什么好的？
秋曼不解。她推门而入，见到诸葛夫人惊愕的双眼：“摩丝姑娘，你怎么来了？”
“夫人，您想遁入佛门？那你的儿子该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能忘记诸葛老爷？还是你想让诸葛老爷娶了林雪，然后上演一出后娘虐待继子的戏码？”秋曼不知道诸葛夫人是真的聪明，还是愚昧，干嘛想事情想得这么绝对呢？
诸葛夫人低声道：“他若是跟林雪在一起真的幸福，我愿意让出夫人的身份。至于儿子，相信老爷不会让人欺负了他。至于我，被休就没了脸回去。还请摩丝姑娘不要再劝服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