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章 小正太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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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0章 小正太的身世
察觉到他的呼吸还算平稳,她略略放了心,把少年在树下放平,想了想又把自己破烂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则站起来四下去寻找水源。
触目一片郁郁葱葱,周围都是高大繁盛的树木,阳光从浓密的枝叶间洒下,形成了一个个光点。玲珑举目四顾,这附近根本没有有水的地方,她信步向前走去,只是担心小君所以不敢走的太远,只是在周围转悠转悠。
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一处山坡下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水洼,她大喜,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想是雨后汇集,下面沉淀的都是泥土,水面却还清亮。没有盛水的工具,她随手撕了一幅裙角,沾的湿透,准备回去给他先敷敷额头。
哪知道她刚上了坡,就见到一个黑影从树上飘落下来,正站在小君身边不知想做什么。她这一瞬间只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绢布一扔,喊了一声:“什么人!”就撒腿冲了过去。
那个全身黑衣的人回身只看了她一眼,一弯腰就将小君抱在手中,随即脚尖轻点,就像一只大鹏鸟般陡然凌空跃起。玲珑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喂。”忽见那人手臂轻扬,不知什么从掌中射出,分别射向了就近的几株树。
紧接着周围便响起数声痛叫,玲珑一愣间,就见几条黑影从枝叶间一坠而落。那人身形不停,在空中一个疾掠,伸手在枝上一捋接着随手挥出,数道绿芒闪过,又是几条黑影从树上落了下来。
玲珑张大了嘴,只觉得目瞪口呆,她这才看清,先前的黑衣人手中射出的暗器居然就是树上的枝叶,被他随随便便一挥出,就像是暗器一样打了出去。难道这个世界的武功真的已到了飞花摘叶便能伤人的地步?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然而现在不是她惊叹武功的时候,随着那人的连射,居然有数十道黑影被从树间打了下来。居然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蒙面,而那些人的武功显然也不弱,除了刚开头猝不及防被打中几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抽出掌中剑,纵身跃起,剑光霍霍将当先的那个黑衣人围在当中。
这是神马情况?眼前一众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飞来跃去,剑光暗器齐飞,直打得枝飞叶落,飞沙走石。玲珑直看得头晕脑涨,这些黑衣人难道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自己打起来了?而且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只要一细想,她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一直在被人跟踪。可是这第一个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头?既然他出手料理那些跟踪她的人,想必不是一伙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帮他?可是……是他先出手掳劫小君呀!
她这边想的脑袋都疼,而且看得很清楚,应该说是后来的一群黑衣人正围殴先出现的那个黑衣人,而那个黑衣人的手中还抱着小君。
对玲珑来说,才不管他们谁打谁,只是心惊胆战的看着中间的人,心里急得直冒火,你倒是先把小君放下再打啊,万一有个误伤可怎么办!有心冲上去插一脚吧,但人家都是飞来飞去,刀光剑影,她这样的白斩鸡上去,毫无疑问就跟送死无异。
她这边急得跺脚,眼睛只一瞬不瞬的盯着中间的那人,看着看着却觉得越来越心惊。中间的那人手中还抱着一人,却丝毫看不出费力,他的速度极快,飞来纵去间就如同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他甚至都没有拿出兵器,身如鬼魅,那些人的剑还来不及递至他身前,那人的身影已逼在近前,一只手就已掐住了他的喉咙,只略一用力,那人的喉骨轻响,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那人的出手真是快极,只是眨眼间,七八个黑衣人都被他捏断了喉骨,他将手中死尸甩开,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招毙命,端的是干脆利落。
玲珑只看得胆战心惊,她从没有看过如此杀人不眨眼的人,所有的生命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摘一朵花拔一株草一样轻松随意。那人一袭黑衣,看不清脸面,只是看着那如鬼似魅的身手,就像是死神复生,所过之处,死尸遍地。转眼间,那群黑衣人就死了个七七八八。
玲珑紧紧捂住嘴巴,叫都不敢叫出一声,吓得瘫倒在一株树下,再不敢上前。
剩下了三个黑衣人看情形不对,转身就想跑,那人脚尖在地上一踢,一把掉落的剑化作一道白光疾射了出去,前面的那人只跑了几步,就被剑光穿过,被带着直钉在了地上,剑身兀自颤动不已。
旁边的那人极度恐惧之下,发一声喊,回身举着剑冲了过来。那人冷笑一声,蓦地欺身向前,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一只铁掌已死死的捏住了他的脖子。那人随手一甩,黑衣人身子凌空飞起,直直砸在最后一个跑出几步远的同伙身上。
那人被砸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浑身的骨头一阵脆响,嘴角逸出一丝血登时毙命。
玲珑惊恐的张大眼,只觉得浑身瘫软,有心跑过去看看小君如何,奈何实在是手软脚软,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人料理完一众黑衣人,突然回过头,冷厉如电的目光直直射向她藏身处。玲珑吓得一抖,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她的小命要交待到这儿了。但是……但是小君还在他手里……
待要不管,但是她实在是不能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要是勇敢的上前救人,且不说她根本没那本事和胆子,就算和小君感情再好,她也不是那种牺牲自己去救别人的人哪!
她正在这里纠结的肠子都快断了,那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居然不再理会转身走。玲珑一急,脑子一懵就冲了出来,张口就冒出一句:“站住!”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可真是脑子被猪拱了,怎么敢在这个杀神面前蹦出来,这不是找死么!
可是再后悔也来不及来,那人居然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她。
玲珑头顶发麻,双拳攥得紧紧的,只觉得手中都是冷汗,她咽了一口口水,鼓足勇气道:“那个……大……大侠,我弟弟不知何处……得罪了您,望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过他?”
一句话被她说的磕磕绊绊,心怦怦怦跳得厉害,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眼睛。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哗哗做响,周围全都是死尸。玲珑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只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那人却是丝毫不理,连她的话都不待听完,转身便行。
不行,不能这么让他把小君带走!看他居然没对她怎么样,玲珑脑中突然存了一丝侥幸,也许……也许……脑中还没想完该怎么样,脚已经先一步跨了出去,脱口又喊了一声:“大侠!”
只是玲珑这一宝押得实在不准,她完全没想到人家不杀她也许只是因为根本不屑动手。在听到她又喊了一句,并且胆敢跟上来之后,那人眉心蓦地一皱,眼中射出一股冷意,一个急转身,手臂轻挥一道流光就冲着玲珑直射了过来。
却在他抬手的瞬间,一直伏在他臂间的少年突然一动,一掌极快的击向了他的手臂,距离这么近,又是顷刻之间,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变招,被他一掌击在手臂之上。
只是少年身虚力弱,这一掌拼尽了全力,也不过是打得黑衣人手臂略歪了歪,只是那个暗器却终是打偏了。
玲珑听得面前尖锐的破空之声袭来,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凉嗖嗖的东西就贴着她的鬓边飞过,“夺”的一声,钉在了身后的树上。她下意识回头一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一柄雪亮的小飞刀牢牢钉在树上,刀身居然全部没入树身。这要是钉在她的头上,她哪里还有命在!
少年这一用力,全身的伤口再度裂开,有血迹渐渐洇了出来。他不顾自己痛得面色青白,看着黑衣人,虚弱的一字一字的道:“你若是敢杀了她,我立刻自绝而亡,阁下可以试试!”
黑衣人如冰雪般清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少年仰着头,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流下,紧紧蹙着眉,唇色越来越没有血色,显见得已痛得快晕过去了,却强撑着盯着他,寸步不让。
半晌,黑衣人终于颔了颔首,再不停留,提着他大步向前而去。
“小君……小君……”玲珑急了起来,她看到小君已经醒过来了,他伤势那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没命的。她心里焦急,看着前面大步而行的身影,一咬牙跟在了他身后。
没走几步,黑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冷冷吐出了一个:“滚!”字。
玲珑的小心肝儿吓得一抖,眼见得小君悄悄冲她摇了摇手,她只好停了下来。
不能再跟了,惹得这个杀神怒起来,她的小命可真的要交待到这儿了,需得另想办法才行。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那个男人带着小君大踏步远去,脑中飞快的转着想对策。不过……她有些纳闷,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冷冷的,如冰泉溅玉的声音,还有那对冰冷清明的眸子,她心里蓦然一动,脑中浮起了一个人影。
那个昨晚帮她进了齐王府,却又把她丢出去吸引追兵,差点害得她没命的男人!他到底什么来历?昨天晚上,他的目标也明显是小君,难道是他父亲靖王爷派来保护他的?
玲珑细思,可看样子又不像,他虽然顾忌小君的性命,但对他身上的伤处视若无睹,明显没有将他视为少主,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她脑中有什么一闪,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幕,小君离家出走时曾被一个黑衣人抓住,紧紧的掐着喉咙,还是她扬了一把石灰迷了那人眼睛才得以逃脱。
黑衣人,掐喉咙,居然是他!她蓦地心里一阵惊跳,不好,那人根本是来要小君命的!
这么一想她再也待不住了,举目一望那人早已没了影了。她回头就往回跑,此时看着那些满地的死尸也不害怕了,一口气跑到山坡下把刚才拴在树上的马解开,一个纵跃爬上去催马便行。
顺着刚才黑衣人下山的路径走,这才发现一路上点点滴滴,居然都有红色的血迹,是小君的伤口又裂开了,她心急如焚,一下也不敢耽搁,沿着那些血迹一路打马狂奔。
而在她走后,从树顶又蓦然飘下个红色的身影,她下来逐一检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又走到刚才玲珑受袭击的地方,把钉在树上的小飞刀拔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露在红纱外的一双明眸渐渐凝重起来。
要不怎么说人在绝境中会激发潜能呢,玲珑一个从来没骑过马的新手,这一路又是逃亡又是追踪,手忙脚乱一阵后,居然硬是被她摸出了些骑马的门道,虽然还是直不起腰,只能抱着马脖子伏在背上,但她好歹是能控制住了前行的方向。
这匹马真不愧是齐王府的良驹,她跑了一阵,居然隐隐看到前面一个黑衣的身影。那人抱着小君在树间弹跳纵跃,几个起落就在丈余之外。玲珑使劲的打着马,全力狂奔才堪堪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个轻功了得,一个纵马狂奔,这样一前一后,居然没有落下。
那人明知道她远远的缀在身后,但不知是顾虑叶绍君还是什么,居然没有理会她。玲珑先时还有些提心吊胆,到后来胆子渐大,加紧催马紧跟在后。
两人一路狂奔,这已是半上午,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当空,玲珑被烤得满头大汗,加上马背上颠簸的太厉害,她头晕脑涨,口干舌燥的直感觉到胸口有东西往上翻。可是前面的那人带着小君一路疾掠,居然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生怕稍一停下就被那人跑得没影,玲珑再难受也咬着牙强撑,只是心里一路大骂:丫丫的,这家伙是不是人哪!带着一个人跑了半天居然速度半点不减,看他在树上轻松自如的穿来纵去,这丫是猴子转的吧!
好在这已是出了城,俩人走的又是山间小道,一路上也没见着一个人。抬眼望去一大片连绵无际的草迹,道路两边树木繁盛,前后左右荒无人烟。
她一边跑还要一边留心那人在树间的身影,树木枝叶茂密,一个转眼不见,就很容易看不到他。而且她无比担心,小君的伤势怎么能经得住他这样折腾,刚才已经流血了,现在被他带着这样跳下跃下,会不会血流干啊。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声喊一嗓子让那人先给小君包扎,就这么死死跟在他身后。跑了老大一阵子,玲珑身下的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那大宛名驹累得张大嘴呼哧呼哧直喘,玲珑也好不到哪去,这一阵颠簸,头发都披散了下来,乱七八糟的遮着眼睛,身上的那身侍卫服早破烂不堪,浑身都被汗湿透,汗水流到伤口里,蛰得痛的她直咧嘴。
她紧紧抱着马脖子,人和马一起直喘气。胃里翻腾的厉害,张嘴却呕不出任何东西,除了昨晚上的那个烧饼,她到现在滴水未沾,早饿得头晕眼花。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人没追到,她先得交待在这儿。
强撑着抬头一看,却不觉松了口气,那人大概也跑得累了,正倚在一株树上休息。望着碧绿茂密的枝叶间透出的那一角黑衣,玲珑无声的翘了翘唇角,心道,你倒是跑啊,我就不相信你是铁打的,能一直跟马杠下去!
她伏在马背上喘息了半天,两条腿都已痛得木了,只要一动,大腿内侧便是一阵钻心的疼,她咬着牙忍着满头的冷汗,却不敢下来歇一歇,两眼直直的盯着树梢,生怕一个错眼那人就不见。
阳光从枝叶间洒下来,明晃晃的照进她眼中,她一阵头晕目眩,等稍微适应了光线后,再仔细看去,心却蓦得一跳,那袭衣角不见了!
她一个惊跳起来,打马就奔到了那株树下。风吹叶动,树叶哗哗作响,那袭黑衣却已凭空消失。她眨眨眼睛四下看去,周围绿意荫荫,哪还有那个黑色的身影,那人带着小君踪影全无,快得就像刚才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她心怦怦怦激烈跳动着,额头的汗哗的一下就下来了,这可真够--操蛋的!那么辛苦的跟了一路,最后还是把人跟丢了,她紧紧咬着下唇,不死心的纵马前前后后又仔细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烈日当空,山林寂寂,只余她一人站在山间举目四顾,口唇干裂出血,肚子早饿得前心贴后心,待要强撑着找下去,但她的体力已到极限,料想那黑衣人就算武功再高强,负着一人走了大半日也疲惫不堪,此时定走不远,她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从马背上滑落下来,玲珑忍不住“嗤……”的一声,双腿间痛得厉害,她根本站不住,直接就滑倒在地上。
她低头一看腿间,不觉得倒抽一口冷气,大腿两边血肉模糊成一片,破烂的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她一动不敢动,就那么直接躺倒在地。背脊贴着阴凉的地面,丝丝幽凉浸了过来,日头高照,她两只眼皮越来越往下掉,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实在是累到极点了,这一觉就睡得天昏地暗,黑沉沉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脸上被一阵冰凉浇醒。她睁开眼睛,蓦然一惊。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有冰凉的雨点不断从天际洒落,一阵冷风吹来,她激淋淋打了个冷战。原来这一觉竟睡到了入夜。
雨滴还不算大,玲珑手一撑地就跳了起来,却不觉“哎呦”一声,痛得直皱眉。除了双腿间一动还痛得比较厉害,身上其他各处经过这一阵休息已好了很多,只是手脚还有些酸痛。她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天黑漆漆的,仅能看清周围的一些轮廓,夜风浸骨,雨点越来越急,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玲珑呼哨了一声,又四处找了找,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匹马在她睡觉的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这荒山野岭间,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林间传来夜枭尖长的怪叫声,风摇树动,头顶的枝叫哗哗作响,天边偶尔划过一道惊雷,雪白的光亮如利剑般割裂整个天空,玲珑瑟瑟抱紧双臂,突然间没命的开始跑了起来。
她怕极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过孤身一人在野外的经历,脑海中满是白天黑衣人痛下杀手情景,那些满地的鲜血和人咽气前的恐怖神情强烈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开始不顾一切的奔跑,慌不择路,好像只有如此没命的跑着就能摆脱掉身后如影随形的恐惧。
雨点渐密,噼里啪啦的打得人脸颊生疼,玲珑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也不顾自己早已浑身湿透,甚至都没有想到先找一个地方避避雨。她只想快点跑到山下,找到一个有人的地方,然后才能活过来。至于什么疼痛,饥饿,她通通都感觉不到了。如果这时有一个人,看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在树林间没命狂奔,一定会误以为是山间的幽灵鬼怪。
雨终于下大了,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了衣领里,冻得她直打哆嗦。她不辨方向,不识路径,就这样黑灯瞎火没目地的瞎跑,山间的道路本就崎岖不平,再加上下雨立刻变得湿滑泥泞,玲珑跑一步跌三跤,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她扶着一株树大口大口的喘息,只觉得胸口抽得生疼,心怦怦怦激烈的跳动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玲珑眼中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流下,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害怕绝望。
老天爷啊,如果你睁眼的话,请帮帮我!上辈子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难道还要孤独一人冻饿而死在这里吗?
她边哭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不知是老天听到了她的请求还是什么,瓢泼的雨势竟是一缓,再不是劈头盖脸般往下浇了,玲珑精神一振,仔细看了看路径,开始沿着一条小道慢慢下山。
不知走了多久,她隐隐看到山腰处竟然有一点火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心下狂喜,天不亡我,她玲珑终于有救了。她拔腿就照着那处火光处奔去。
临到近处才看清,这是一间小小的破茅草屋,大概是猎人上山打猎歇脚的地方。外面有一道破破烂烂的篱笆围子,因着年久失修,屋顶的茅草都被雨冲下大半,外面的墙皮更是破烂不堪。
然而从这屋里却透出了一线融融火光,在这样漆黑的雨夜里,就像是最温暖的所在一样吸引着玲珑靠近。里面有人!就算不是主家,也是过路的旅人!她可以求人家先收留一晚,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天亮后再做打算。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她一口气奔到近前,正要开口询问,蓦然天边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半边天地,她一眼看清了屋中的情形,身形猛然一滞。
正对着她的屋子正中地上,燃着一小堆火,火光熊熊照着后面一个冷凝的身形。那人一身黑衣,盘膝坐在地上,微闭着双目似乎正在运功打坐。他面上的黑巾已经拿下,却犹自戴着一个银色的金属面具,被火光轻染上一层暖意,倒是没有了原先的一层冷硬。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那人一张棱角分明的唇。
玲珑紧紧捂着唇才没有失声叫出来,该说是老天爷太照顾她了还是运气太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她遍寻不见的黑衣人居然躲在这里!
那黑衣人正盘膝运功打坐,而且外面雨声雷声太大,所以没有听到玲珑靠近的声音。玲珑捂着嘴踮起脚尖悄悄溜到窗子下面,屏着呼吸扒上去一看,果然在屋子角落有一堆枯草,一个瘦弱的少年静静的躺在上面,一头漆黑的发丝散落下来,露出一张青白没有血色的脸,却不是叶绍君是谁?
看着小君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玲珑心下焦急,他身上的伤那么重而且还发着烧,不会是让这个黑衣服的家伙给折腾死了吧。
黑衣人闭目坐在那里也一动不动,玲珑自然不敢进去,只能缩在墙角干着急,一边暗暗的咒骂这个混蛋。这丫可真是恶毒的够可以,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伤的那么重还生着病,他就那么把他扔在墙角里自生自灭。
怪不得他蒙着脸不敢见人,说不定是头上生疮嘴巴流脓,生得奇丑无比,出来就被人打的那种!她缩在墙角里一动不敢动,只能用眼睛诅咒他。
屋外雨渐渐停了,寒气越来越重,玲珑的湿衣服紧紧裹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她紧紧抱着双臂,努力抑制着上下牙齿不要打架,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被里面的人察觉到,悄悄猫着腰退到院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窝起来。
她抄着袖子冻得瑟瑟发抖,虽然现在的状况糟糕极了,但让她松一口气的是,总算找到小君了,现在她只要守在这里,趁这个人上厕所或是出去的功夫,把小君带出来。
虽然夜深寒气重,但玲珑窝在草丛里,紧紧盯着里面的人,就像一只猫牢牢的守
候着自己的猎物。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执着有耐心,一整夜除了偶尔站起来活动活动冰冷僵直的手脚,眼睛几乎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里面。可是有人显然比她更有耐心,里面的那个黑衣人一整夜居然一下都没有起来过,火堆早已熄灭了,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玲珑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坐成了一块化石。
可怜她等了一整夜,那个人也没有离开一步,眼看着深墨色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点亮白,玲珑气得直咬牙,难道这个人都不上厕所的么?也不怕被尿憋死!
她这里越来越急,里面的人却稳如泰山般不动,但睡在墙角落的小正太却有了动静。少年轻轻的呻吟声惊动了垂目打坐的人,玲珑前一刻还看着那人如石头般坐在火堆前,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人就到了小君身后。
少年在草堆上轻轻辗转,口中的呻吟声渐大,额头有汗珠滚落,脸上浮起一种不正常的红晕。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伸手触了下他的额头,唇角微抿了抿。
叶绍君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本来就伤得重,伤口发炎高烧,又经过了一天的折腾,晚上下了雨气温骤降,可谓是雪上加霜。现下他的头烫的厉害,如果再不想些什么办法,恐怕这一夜都熬不过去!
黑衣人只是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忽然向外疾掠出去。玲珑趴在草丛里,紧紧屏着呼吸,抑制着心下的狂喜。
黑衣人步不停歇,向着山下一路掠去,身形起跃就像一只凌空大鸟。玲珑眼见得他的身影走得不见,才急忙冲进屋里。
“小君……小君……”她轻轻晃动着少年,在他耳边焦急的唤。
小君眼睛睁开一线,看见了她,目光突然转得清明,一把抓上了她的手,急急道:“你……你怎么来了?”
“嘘……”玲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急道,“你感觉怎么样?现在能走吗?”
少年点了点头,看着她目光亮的惊人。玲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惊,摸了下他的额头差点没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你烧成这样还怎么走?”
“没关系!我可以!”少年开口道,声音微有些哑,但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决,“我们的行动要快,不然一会儿慕凌飞就回来了。”
“可是……”玲珑犹豫,小君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现在外面那么冷,天黑路滑,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别可是了,我们没时间了,慕凌飞去山上找药,再不走的话我们就没机会了!”少年抓着她的手微一用力,居然站了起来,腿虽然还在打着抖,但看样子还能坚持。
玲珑点点头,抓着他的胳膊绕过肩膀,让他大半个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架着他往外走去。她身上的衣服只是半干,还微微带点潮,少年的衣衫却几乎被冷汗浸透,猛一出了屋外,被风一吹,冻得直打抖。
玲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外面破烂的侍卫服脱了下来,将他严严裹住,这才拖着他向外走去。
两个伤兵,一个病上加伤,一个腿内侧痛得几乎走不了,出来后望着这大片的荒山野岭,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无论从哪儿走,以他们的速度,都会落得个被黑衣人追上抓住的结果。玲珑心里又急又无奈,有心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可周围除了林木就是荒草,连个能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小君的伤也不能再托了。算了,与其折腾半天被黑衣人找到,还不如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她望着那破屋的断桓残梁,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进去,进去!我们不走了。”她一把将少年又推回了屋里。
小君目露愕然:“怎么了?”
“现在我们出去也是个被抓到,还不如就在这里呢!你听我的,一会儿他拿来了药你只管吃,先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然后我们见机行事!”
“可是,这样行吗?如果现在不走,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少年有些迟疑。
“没关系啦,你不信我?”玲珑笑吟吟的,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首次露出了这么灿烂轻松的笑容。
少年被她脸上明媚的笑容震住,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信!可是你不许涉险!”
“好!”玲珑不再迟疑,把小君身上的侍卫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扶他到屋子里仍然在墙角的干草上躺下,她自己则在屋中又查看了一下,然后拎着衣服双手一撑从窗口中跃了出去。
黑衣人去的很快,天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他就匆匆而回,身上带着些湿气,鞋上沾着一些泥巴。他的手里拿着几株绿油油的草叶,先到小君跟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摇了摇他,将草叶扔在他身前,冷声道:“吃下去!”
叶绍君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小簇绿色,碧油油的叶子,根部还有一些泥巴,茎紫赤色,顶端开着一些白色小花,明显是刚采摘下来的,叶片上尚带着些雨珠。他识得是鱼腥草!这种草叶长在山顶背阴的地方,难为他这么黑的天色还专门出去为他采药,看来他身后的那人对他这条命还真是看重的可以!
他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嘲讽,拿起那株草叶也不顾上面还有泥巴便塞到口中慢慢咀嚼。
黑衣人眼看着他把草叶全都吃下,才转身又坐回门口,背对着他突然道:“天亮之后我们就下山,你最好运功快些恢复,如果还想耍些什么花招,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少年的神色一僵,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慢慢的躺了下去。他说的对,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他必须得恢复体力,否则一定会拖累玲珑。
他闭着眼睛暗自调息,没一会儿鱼腥草的药力就发作起来,肚中热烘烘的一片,他引导着那些热力游遍全身筋脉,头上渐渐渗出汗来。
玲珑仍然屏着呼吸躲在外面,屋中的一问一答听得清清楚楚,她脑中飞快的转着,眼下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这个办法太过冒险,而且也不一定成功,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救出小君,她实在别无选择。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雨后的山间空气分外清新,呼吸间全是泥土青草的香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听见屋里黑衣人起身的声音。
黑衣人直接走到小君的身边,二话不说就要带他起来。哪知道一看之下却有些吃惊,少年的脸色青白,额头上不停冒着大颗的汗珠,紧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强行忍着某种痛苦。
“怎么了?”他不由得开口问。少年并不答话,身子却不自觉的轻轻颤抖起来。
黑衣人目中露出一丝怀疑,犹豫着伸出手去搭他的腕脉。哪知道他的手刚触到少年手臂,刚才还是一副濒临列亡状态的人猛然间眼睛一睁,手腕一翻就反搭上了他的手臂,黑衣人一愣,顷刻间手就变招,胳膊一甩,掌刀竖起,照着少年的肩膀就拍了下来。
小君身子急侧,避开了他这一掌。少年纤长的手指突然捏成莲花状,照着黑衣人的手掌轻弹下来,一路如蜻蜓点水般拂过合谷,内关,曲池……他这一下疾如闪电,并且动作极为优美。即使是黑衣人武功如此高强,猝不及防也被他弹了个正着。
只是少年气虚力弱,这一弹下来终究没有多少力气,黑衣人内力又强,于他不过是胳膊一阵酸麻,他另一只手掌已照着少年胸口拍去。
哪知道叶绍君不躲不闪,居然直直的迎着他上去,手臂顺着他那条麻软的胳膊一路绞缠而上,他用力甩了一下,居然没有甩脱。少年缠着他的那条胳膊,身子顺势而上,整个人用身体将他牢牢锁住!
黑衣人目中寒光一闪,他本是顾忌他的伤口,主上千万交待一定要抓活的,没想到这少年如此不知好歹,这样的状况下还妄想以卵击石。
他心下恙怒,出手再不客气,一把揪住少年的胳膊就要把他从身上扯下来。哪种少年却化身成了牛皮糖,牢牢地粘在他的身上,他微一用力之下居然没有扯动。
叶绍君一条胳膊紧紧锁住他的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勒住他,双腿缠在他的腰间。黑衣人急切之间,居然摆脱不得,他用力想将身上的少年甩出去,而叶绍君咬紧牙关手上用力,脚下却用巧劲将他一绊,黑衣人立身不稳,立刻向后倒去,带着小君两人居然在草堆上滚在一处。
黑衣人心下郁闷至极,他武功高强,若是有个空隙,就是十个叶绍君,他也可以让他一招毙命。可是没想到堂堂靖王府的小王爷,居然使出这种无赖打法,如牛皮糖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双腿纽缠在他腰间,两人紧帖得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而在外面的玲珑早已听到声响,一个纵身就从窗口跃了进来,一看清屋内的情形,她蓦然傻了。小正太和黑衣人扭打在一起,俩人就像不会武功的粗人莽汉一样在地上滚来去,她来不及细想,从怀中摸出匕首就想加入战团。
可是两个人缠在一起在地上翻滚,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手,刚瞅准了黑衣人后背想一刀扎过去,黑衣人一滚,小君后背就处在上面,她吓得急忙收手,生怕误伤到他。这样连接几次,她都像面对着两个刺猬,根本无从下手。
眼看小君已经面红气粗,无力再锁住黑衣人,被他一个用力甩开,身子重重的撞上了墙壁。他低头猛咳一声,顺着墙壁慢慢滑下来。连话都再说不出。玲珑根本无暇顾他,觑着空子,如闪电般一个箭步上前,手中刀就照着黑衣人胸口扎下。
黑衣人低哼一声,手臂一挥,玲珑就感到迎面一股大力撞来,身不由已的向前后面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门口。她趴在地上好一阵,才喘过气来痛叫出声,眼前金星乱冒,只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快被摔碎了。
她这边刚飞出去,叶绍君就又扑了上来,黑衣人目中怒色一闪,只是顾忌他性命,出手必然有了肘制,而叶绍君却是拼命般的打法,招招狠厉,竟似完全不顾性命一般。
玲珑趴在旁边看着两人缠斗,心里焦急如焚,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眼见得小君都快支持不住了。她一擦嘴边的血迹,猛然跳起来,照着黑衣人的后背就扑了过去。
黑衣人被小君不要命般缠着,根本腾不出手对付身后,玲珑一跳正好跃到他的背上,她低头就照着他的肩膀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与此同时,小君的一只手并掌为指,照着黑衣人的双目直插下来。
黑衣人彻底怒了,下手再不容情,头一偏躲开小君的攻击,一手疾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小君面色陡然一白,唇上瞬间没有血色,口中痛叫出声。
而玲珑的一口正咬在黑衣人肩膀上,她狠狠的一口咬下,嘴里瞬时弥漫了一嘴铁锈味。黑衣人眉头略皱,手中用力一甩,小君身子飞起,直跌了出去。他回手抓住玲珑往外一扔,玲珑和小君两人双双跌在草堆里。
小君的腕间传来剧痛,他头上冷汗刷的一下流下来,紧紧咬着嘴唇强行忍痛,连唇被咬出血都不知自。好在黑衣人并没下杀手,玲珑跌在草堆上,除了背痛得厉害,居然没受什么伤。她一看小君的脸色,瞬时一惊,忙爬过去一把拉住了他,惊道:“你怎么了?”
少年紧紧抿着唇,面上早已痛得毫无血色,却还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玲珑看他手臂软软垂下,心底一凉,急忙用手一摸,却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断,只是被脱了臼。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过来,她眼中厉色一闪,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黑衣人看着跌在草丛上的两只,目中毫无表情,一步一步的走近,银色的面具泛着冷光,看起来就像死神临近。小君忍着痛自己将手臂接上,玲珑看他走近,跳起来拦在小君身前,厉声道:“你干什么?”
黑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声喝一声:“滚!”眼中一丝不耐之色闪过。这个女人太烦人了,如果不是顾忌叶绍君,他早一掌结束了她的性命,哪还容得她还在这里唧唧歪歪!
他一手就照着玲珑抓了过去,就像是鹰爪下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玲珑一咬牙,死就死吧!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躲反上,手中捏紧匕首就照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倒是没有见过这样不怕死的,一点武功都没有还敢跟着瞎掺和,黑衣人气极反笑,唇角微微翘起,手指曲起照着玲珑手中的刀身微微一弹,玲珑被震得手臂一阵酸痛,本能的手一松,匕首飞了出去,“夺”的一声钉在墙上。玲珑却在撒手的瞬间,整个人蓦地往前一扑,直扑进黑衣人怀里,倒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黑衣人目光一闪,似是完全没见过她这般打法,身子稍往后一退,一掌就照着她胸前击了上去。玲珑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又完全不会武功,黑衣人手中只用了三成力,玲珑却不闪不避直直迎上。
这不是找死么,黑衣人目光一凝,这女孩脑子坏掉了么?既然她这么想死,那他成全好了,他微微冷哼一声,一掌结结实实击上了她的胸口。
玲珑只觉胸口大力涌来,如被一个大锤猛力一击,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两人离得太近,黑衣人猝不及防下被她的血喷了一脸,银色的面具也被染上了斑斑血迹,他目中露出一丝嫌恶,伸手一抹。
小君在后面大叫了一声:“玲珑!”
玲珑身子向后仰倒,正好倒在伸臂接着她的小君怀里。看她满嘴满脸的血,连胸前都被鲜红的血染成一片,少年的眼睛当时就红了,嘶声道:“玲珑,玲珑!”
玲珑待胸口的剧痛过去,才微喘出一口气,看着小君焦急的面色微微一笑:“我没事。”
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没事!看着她满身艳红刺目,叶绍君只觉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一手颤抖的去擦她嘴边的血,嘴里慌乱的道:“你别……别说话!”
玲珑一把将他的手推开,伸手满不在乎的将嘴边的血一蹭,眸子弯起,笑吟吟道:“我真没事!”
看着少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笑嘻嘻的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往他面前一摊道:“你看!”
少年低头瞬间无语,是一个巴掌大的圆形铜盘,已经被击得中间凹下去一片,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玲珑冲着后院努努嘴,道:“从那里捡的!可能是以前的人留下的。”要不然她怎么敢让他直直的击在胸口,又不是真活腻味了!可饶是黑衣男只用了三分力,铜盘又卸下了两分,她还是觉得胸口痛得厉害,她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喃喃骂道:“对着一个女孩子都能下这么重手,真是没风度!”
而在此时,黑衣人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少女的血液中居然散发出一阵芬芳的气息,香味渐渐扩散,传到他的鼻中,他脑中猛然一晕,四肢百骸随即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身子酥软,顷刻间,他似乎连一个小指头都懒得提起。
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立刻知道自己中招了,心下又惊又怒,知道这个女孩子没武功他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一时的大意就让他付出了代价!
他踉跄退后两步,勉强扶着门框才站稳。用力甩了甩头,怒力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暗暗开始提气。可是丹田内空荡荡的,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一瞬间抽干了似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他的头越来越晕,忽然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身后的两人听到他倒地的声音,齐齐回头,玲珑顾不上胸口痛一跃而起,大喜道:“成了!”什么成了?少年刚想问,忽然觉得自己也浑身无力,他一头倒在玲珑身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玲珑一拍脑袋,笑道:“抱歉抱歉!我忘了你也有内力了。”她快手快脚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给少年塞到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少年咽了下去,略一调息才觉得浑身的力气慢慢回来,他看着玲珑怒道:“你又用软香散!”
软香散是专门针对内力高强的武林高手的迷药,内力越强效果越大,对完全没有武力值的普通人反而没什么用处。当时玲珑在无良老头那儿买药的时候看到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好奇才顺手和其他药一起打包过来,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小正太的,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昨天在刘二身上初试,效果很令玲珑满意,今天她本来想趁黑衣人带小君走的途中再想办法给他用上,没想到小君拼死一博,倒让她提前瞅了机会。趁他们缠斗的时候,她将药丸含在嘴里,故意让他打在胸口上,让药丸和着血一起喷出去。
这一招真是极为冒险,若不是黑衣人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下手只用了三分力,就算她胸口塞着铜盘,恐怕也一命呜呼了。
玲珑三步两步走到黑衣人跟前,看着原来像杀神一样的人委顿在地,只觉得心情说不出的舒爽。
黑衣人半靠坐在门边,目光从面具下透过来看着她,玲珑踢了他一脚,骂道:“看什么看!长得很丑,见不得人么?一个恶毒的杀手干么也学人家大侠戴个劳什子面具,很酷啊!”
她说着弯腰伸手便去摘他的面具,昨天晚上被他扔到侍卫堆里,可怜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差点就成了狼群里待宰的羔羊,今天他又这么对待小君,更何况她的胸口还在火辣辣的痛着,也不知道被他打出什么问题没有!对待这么冷血恶毒的人她可不准备手下留情。
那个黑衣人冷眼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一动不动,身上却蓦然发出了一股冷意,他目光透过面具紧紧盯着玲珑,一双眸子如寒冰浸骨。玲珑被他盯着直打了个冷战,这人怎么这般可怕,一双眼睛看起来就像兽类般冰冷无情,她的手便再也伸不过去了。
叶绍君在身后喊了一声:“玲珑。”他身子还有点软,倒在草堆上暂时起不来。
玲珑收回手,伸脚又踹了黑衣人一脚,一转身干脆利落的走回小君身边道:“我们快点走吧,时间可不多!”
这软香散见效奇快,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时间持续不长,像黑衣人这种功力,顶多手脚无力两个时辰,所以他们得趁机赶快离开。
她扶起小君,胳膊穿过他的腋下,架着他往外走,路过黑衣人的时候,玲珑脚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趁机给他一下子,放过这个机会,等黑衣人缓过劲来,他们俩人就遭殃了。黑衣人看到她的目光,嘴角轻抿,并不吭声。叶绍君则一扯她的衣袖,拉着她脚步不停的往外走,低声道:“这个人很强,你杀不了他。”
他其实没有告诉玲珑的是,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危险,她能让他中招也不过是占了她没有武功让他一时大意的便宜,但即使他现在手脚无力,以他二人之力也不可能轻易的除掉他,他不想让她涉险。
听他这么一说,玲珑也打消了再给黑衣人一下的念头,她本来就只是想想而已,从和谐社会中过来的娃,看别人打打杀杀是一回事,真要让她下手,她可没那胆子。
两人快步的往外走,到了外面俩人互看一眼,都不知道是要下山还是该去哪里。如果下山的话,两人都是伤员,速度必然不快,很容易便被黑衣人追上,可如果不下山的话……玲珑眼光一闪,当机立断的决定:“我们上山!”
上山?小正太一愣,玲珑点点头道:“那家伙必定以为我们朝山下走了,因为我们需要治伤,但我们偏不,我们就留在这里!我就不相信这偌大的山间,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
她略一扫视地形,东西两面各有一条小路,弯弯折折直通向山下,北面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浓密的树木遮天闭日,南面则是他们昨天跑过来的地方。
她一指北面,道:“我们就走那边!”
小君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走这边,反正是她说的他便无条件的服从。当下两人互相掺扶着,向着北面走去。至于为什么走这边,玲珑的理由很简单,只有这边是一望无际的群山,最好藏人!
两人一路互相掺扶着,走的跌跌撞撞,速度便快不了多少。而这边地势险峻,怪石林立,颇为不好下脚。但玲珑又怕黑衣人追上,专捡一些偏僻的小路走,因为地势越来越偏,越来越陡。
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反正就是埋头一直向北,走了不知多久,山势渐渐向下,面前出现了一个极陡的斜坡,中间仅有一条极狭窄的小路,两边枯草从生,因着昨夜大雨,小路上分外泥泞,一脚下去便陷进泥里打个滑。而旁边的石壁上长满湿漉漉的青苔,根本没有地方扶手。
玲珑看得直皱眉,这地势,就是平常的路径尚且难
行,更何况是现在,小路这么泥,一个不小心便会滑到坡下。她探头往下看了看,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坡极陡,上面尖石林立,要是滚下去,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
小君也往下看了看,拧了眉头,开口道:“我在前面走,你拉着我。”
“不行!”玲珑一口否决,他伤得那么重,软香散的效力到现在还没过,让他走走前边还不如直接让他滚下去。她当先一步踏上小路,回身把手递给他,道,“拉着我!”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女子的头发早乱成了一个鸡窝,脸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蹭了一脸黑,胸前一大摊血迹,实在是惨不忍睹,然而伸向他的那只手却纤长有力,带着一股莫名的让人心安的力量,他不觉唇角翘起,道:“好!”将手伸给了她。
两人紧紧牵着手,小心翼翼的扶着石壁往前走。玲珑一脚下去先踏实了,才敢再迈出一步,身后带着小正太,她可不敢马虎大意。石壁上的青苔滑不溜手,透过掌心幽幽的凉意,玲珑边走边开玩笑道:“你可要抓紧点,别一会儿掉下去连累我!”
“放心吧,我若掉下去绝不会拉着你。”少年在她的身后道,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语声中透着些许认真。
没劲!玲珑大大的叹了口气,本来是句开玩笑的话,让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她贪生怕死一样。
“那如果我掉下去呢?”她眼珠转了转,换了种问法。
“我会拉着你的。”少年老老实实的答。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玲珑撇了撇了嘴,这孩子真是古板无趣啊,连开玩笑都不会。她不再吭声,只是小心翼翼的埋头往前走。
少年看着她的后脑,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句:“呃……那个……如果我抓不住你话,我会跟着你跳下去的!”
什么啊?玲珑猛的呛了一下,刚想说话,脚下的一块石块猛地一松,她一脚踏了个空,冷不丁就向右边歪去。情急之下她伸手就抓向了石壁,可是石壁上光秃秃的哪有着手的地方,这一把只是在青苔上划下两道抓痕,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下跌去。
小君一愣,急忙就要拉她,玲珑却知以他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承受她的重量,百忙中她一把就甩开了他的手,既然要往下跌,何苦拉一个人!
她的身子一下子就滑倒在斜坡上,然后开始不受控制的骨碌碌的往下滚,在跌落的一瞬间,玲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真是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玲珑骨碌碌的往下滚,还好还记得用双手先护着头。叶绍君在上面急得直跺脚,眼看着玲珑的身子根本没有停势,他不再犹豫,身子一跃就照着她扑了下来。
玲珑正一路往下滚着,身子被尖锐的石子磨得痛入骨髓。就感到一个人扑了下来,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少年的身子纤瘦,并不能完全护住她,却紧紧贴在她身上,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捂住她后脑,两人一起往下滚去。
山坡陡峭,这一滚便止不住停势,玲珑眼前一片黑,直感觉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了位,耳中嗡嗡作响,不知道滚了多久,身子蓦地跌入了一片水泊中。冰冷的水浸骨而来,玲珑呼吸一窒,猛地抬头,一口水喷了出来,环在她腰间的那双手也同时松开。
玲珑眼前金星乱冒,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情景,她正一头趴在一条小河里,小正太则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玲珑吓了一跳,从水里爬起来,过去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急叫道:“小君,小君!”
叶绍君的脸色青白,长长的墨发被水浸湿粘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苍白如玉。听到玲珑的唤声,他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眼睛,低低的道:“你……没事吧!”
玲珑鼻中一酸,眼中的泪水差点没掉下来,在小正太奋不顾身的跳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惊呆了。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滋味,她上辈子是孤女,没有几个人会对她真心关心,而她也自认凉薄,与人相处再久也平平淡淡,即不期望别人对她好,她也不会为了别人怎么样!每次看到那种舍已救人的行为时,她都觉得傻透了。
即便是叶绍君,她这样子不顾性命的救他,也不过为了还他曾经拼死护持之情,总觉得这样之后两人便互不相欠。在她的心底,小君于她不过是个相伴过一段时日的路人,总有一天会分开的,各走各路,不同的人生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前一刻,听他认真的说道“如果我抓不住你,就跟着你一起跳下去!”她也不过是当句玩笑话,心底根本不相信。哪知他就真的这样跟着跳下来了,毫不犹豫。并且不顾自己浑身的伤,牢牢的将她护在怀中。
感激欢喜温暖不可置信,或许什么感觉都有一点儿,只是在那一刻,犹如天上漂泊的云终于有了一个归栖的地方,她整颗心终于觉得可以踏实下来了,那是一种找到了家人真正可以生死相托的感觉。
小君看着她眼中流下泪水,以为她身上哪里擦伤了,慌忙的道:“你别哭啊,是哪里伤了吗?”一边急急忙忙的将她上下检视。
玲珑看他自己身上鲜血淋漓,却只顾着查看她的样子,不觉破涕一笑,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道:“我就算有事也是是被你咒的!乌鸦嘴!”
少年想起他之前的话,倏的住口,半晌,看着玲珑郁闷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安啦……我又没怪你,以后多说我点好不就成了吗,例如说,花玲珑你马上就会发财,花玲珑是天下第一美人,花玲珑会成为天下第一富婆什么的……”玲珑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把小君从水里捞出来,扶着他向旁边的草地走去,肚中却猛然发出一阵雷鸣。
玲珑咽了咽口水,望天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说花玲珑会有一大堆好吃的好了。”她都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要是有个烧鸡的话,她就是金山银山也不换!
“好。”小正太从善如流的道,“玲珑马上会有很多好吃的。”
两人瘫坐在草地上,身上头上还在往下淌着水,幸好现在太阳正足,暖暖的晒在身上一点也不冷。前面是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河,河水清澈,阳光洒在波面上泛着点点金光。玲珑正拧着衣服上的水,眼前忽然有金光一闪。她一怔,抬眼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低头帮小正太弄衣服,眼角又有金光一闪,她飞快抬头,这次看得清楚,居然是一条肥大的鱼跃出河面,玲珑欢呼一声就跳了起来,指着河面大叫:“鱼……居然有鱼。”
她回头一把抓住了小正太,高叫着:“小君你真是个福星,果然说什么就有什么,这下我们有吃的了!”她心里激动实在难言,这个时候能看到一条鱼,无异于有了一顿饱腹的美餐。二话不说便挽起裤腿朝着河里淌去。河水幽凉,并不太深,只是到了玲珑膝盖。她弯下腰仔仔细细的看着水里,果然偶尔会有一条鱼从她身边摇头摆尾的游过去。
玲珑看得准确,一下子便扑了过去,双手朝着鱼捉去。可是那鱼甚是溜滑,从她手中一溜而过。玲珑也不气馁,继续在水里四下找鱼。
她在这里欢腾的捕鱼,少年只是坐在草地上静静的看着。阳光正好,如金子般流泻少女一身,她大呼小叫着奔来扑去,渐起点点晶莹水花。少年的唇角无声的翘起。他在炼狱般的黑暗中关了那么久,此时见到这样一副景像,只觉得心底无比安宁,与此刻比起来,那些曾经受过的痛苦,身上深入骨髓的痛楚,立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说来也奇怪,玲珑与他也不过是相处了几个月,可是他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温暖的家的感觉,似乎只要看着这个女子,他整个人就可以静下来,在她的身边,他就无比安宁。原来他打算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之后多给她些钱财做补偿,让她一生富足平安。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他真的要让她离开吗?
想到她不在身边的那段日子里,他就靠着脑中一遍一遍的想着她的模样才能撑过那段黑暗,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拳头暗暗捏紧,不!他绝不要再一个人回到那样的冰冷黑暗中,在她的身边,他才感到生活如此美好,未来才有希望,这个女子如同太阳般吸引着她靠近,他可以从她身上汲取到温暖和力量,所以--他绝不会放她离开!
就这样吧,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就算是绑,他也会将她强留下来!
水中的鱼看着肥大,却无比灵活的甩着尾巴游来游去,玲珑扑腾了半天也没有抓到一条,直累得满头大汗。又一条鱼高高跃出水面,她大声惊叫:“鱼,鱼!”
不待她话音落,少年手腕一翻,手中一粒石子疾射而出,准确的打在了鱼身上,鱼嗖的落下去,只在水中翻腾了几下就肚皮朝止。玲珑一声欢呼扑过去抓鱼,便没有看到少年眼中奇怪的神色。
拎起鱼,玲珑湿淋淋的上岸,眼见得这条鱼个儿大肥硕,鲜嫩肥白,心里直乐翻了天。有心想在这里解决,但是他们俩人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为了怕黑衣人追上来,还是再往远走点再说。
听她说要再走走,小君并没有异议。他早上吃了鱼腥草,烧已经退了下去,而且缓了这么久,软香散的药力已过,尽管身上的伤口还钻心的痛着,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和玲珑一起往前走。
两人顺着河流处一路往上,这里似乎是一个盆地,越走林越密,地势越窄,茂密的枝叶整个儿覆盖而下,长长的草叶约有一人多高,整个形成了一个幽密的深谷。两人拨开草叶,艰难的溯水而上。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耳边传来一阵震耳欲隆的轰鸣水声,两人转了一个弯,眼前豁然一亮,面前一道天堑绝壁,一道数十丈高的瀑布从崖顶呼啸着直冲而下,如一条白练挂在山间,轰隆隆的水声震得人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瀑布下是一个深潭,潭水清幽,深不可测,那条小河便是源于此处。一阵湿润润的水气扑面而来,玲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一看,瀑布飞珠溅玉,在潭上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雾气,被阳光一照,现出一道七彩虹桥,端的是美丽非凡。
玲珑把手里的鱼一扔,欢叫着跳到石上,伸手便去掬潭中水,水中蓦地映出了一个女子倒影,蓬头乱发,一身血迹,满身凌乱。玲珑“啊”的一声,这可实在是太狼狈了。她掬起水先喝了几口,潭水清凉幽甜,润着焦干的唇舌,直是说不出的舒服。然后就着凉幽幽的水抹了把脸,回过头冲着叶绍君招手,叫道:“快过来!”
洗干净脸的少女眉眼清秀,阳光下眸子弯弯的笑着,脸上犹自挂着晶莹的水珠,好像会发光一般。少年如被蛊惑般走了过去,眼睛仿佛粘在她的脸上,移不开目光。
玲珑扶着他在大石上坐下。叶绍君的唇舌干裂出血,喉咙里像着了火般焦渴无比,一见之下再也忍不住,干脆俯下身子,将整个头都埋进水里,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玲珑怕他呛着,在他身后小心的给他拍着背,叶绍君直到喝饱了,才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
玲珑从身上撕下了一幅衣襟,用水沾湿了,小心翼翼的给他清理伤口。这一细看之下,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皮肉向外翻卷着,血肉模糊,看起来狰狞无比。
她小心的沾湿水,一点一点给他洗着,生怕弄痛了他,心里却忍不住难过,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遭受这样的折磨,那些人都是变态吗?怎么这样对一个小孩子!而他居然就这样硬挺着,居然一声没吭过,让她以为他伤的不重呢。
他有些伤口已经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很不好往下弄。她怕扯痛了他,先用湿布子浸湿,然后一点一点揭下,下手愈发小心翼翼。看着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的身上似乎都隐隐感觉到痛起来,嘴中不自觉的便轻轻吹吹。少女柔暖的气息轻轻拂过伤口,叶绍君眸子一暖,似乎真的感觉不到痛楚了。
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少年纤瘦的上身。叶绍君老老实实的任她摆布,可能是在一起混得久了,再不会脸红害羞,就那么静静的垂着头,任由她的手拂过身体。擦试完上身之后,她把他的衣服给他披回去,手中的布子扔到水里,漂开了一层红色。
少年的脸上还沾着一些血,她把布子浸得湿湿的,开始给他擦脸。叶绍君微仰起头,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如一只温顺的宠物犬,玲珑的手拂过他的唇边,他看到她指尖带着一滴清透水滴,蓦地伸出舌头一舔。
少年粉红的舌尖在她的指尖上一卷而过,玲珑愣了一下,正望进他清澈的眼底,他的舌尖还轻舔了下嘴唇,似乎在品尝那滴水的滋味。她的脸轰地一热,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天哪,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人家很单纯的一个动作,她怎么就联想到情色上去了。她伸手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唾自己:花玲珑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到了春心萌动的时期,连对着这样一个小屁孩儿都能**吧!可真够有出息!
她唾弃完自己,转眼就看到小君纳闷的看她,蹙眉问道:“你没事吧?”完全不明白她怎么好端端的打开自己的脸了?
玲珑望望天打了个哈哈:“呃……可能是太热了吧……我拍拍脸……”
其实也不能怪她春心萌动,瞅瞅小正太现在的样子。他正是长得最快的时候,仅仅半个月时间,他身量已经长高了很多。脸部褪去了些婴儿肥,开始显现出少年俊美鲜明的轮廓。身材虽纤瘦,却修长柔韧有力,如墨般的头发散落下来,皮肤如玉般白暂,一双剑眉似墨,斜斜向鬓边挑去。一双修长的凤目,眼尾极开,纤长的眼睫微卷,开合间流光莹泻。
高挺的鼻梁如琼山玉柱,下面一张菱唇棱角分明,因刚喝过水,微微泛着点水渍,更显得粉嫩盈润。少年就这么披头乱服随意的坐在山间,阳光从他头顶披头洒下,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就像是降世的谪仙一样。
天哪天哪!真的不是她好色,实在是这家伙的皮囊直是太好了。玲珑的心怦怦跳着,眼睛移开再不敢看他。她一直都知道叶绍君长的好,但没想到他越大风采越是不凡,就这样一副相貌,走到哪儿恐怕都是人中龙凤,而且现在他的举手投足间已经初现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度。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玲珑微微叹了口气,颇有点自家孩子已经长成的遗憾感,也不知道将来这小子花落谁家!
给他清洗干净后,玲珑以指为梳,给他把头发梳顺溜了,用一根带子随便扎了起来。然后她让他在石上坐着。自己拿了鱼过来,三两下便洗剥干净。然后在附近走了走。本来想吃煮鱼,但苦于没有盛水的工具,只好将鱼拿一根木棍穿了起来,然后在周围找了些枯干的草木撮成一堆。
生火时又遇到了难题,玲珑和小君身上都没带生火的东西,她一开始想效仿古人钻木取火,哪知拿着个木块却无从下手,脑中拼命的想着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方法。
她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拼命想着,又觉得无计可施,正纠结是不是要吃生鱼,那边少年已不声不响的过来,手中拿着两块石头用力一擦,有火星登时迸烈在草丛上。他又接连擦了几下,火星不断跳落,枯草上冒出一丝白烟,接着一小簇火苗噌的燃了起来。
玲珑转过头,正看到少年把火生了起来,心里一高兴直接蹦了过来,搂着少年脖子便在他脸上“叭唧”一口,笑道:“小君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下我们有救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她亲了,叶绍君还是觉得很难为情,一手捂着她亲过的地方脸又慢慢红了。玲珑则早欢天喜地的去烤鱼了,一点也没觉得她刚才的行为属于那什么骚扰。
鱼架在火上滋滋的烤着,玲珑小君四只眼睛紧紧盯着它垂涎欲滴,他们俩人已经很久粒米没沾了,肚子早饿得前心贴心后,待闻到鱼的香味时,更是哈啦子差点没流下来。
鉴于玲珑第一次发挥野炊能力,所以尽管她很勤快的翻动着,鱼还是毫无例外的烤焦了,一面焦黑,另一面里面却还生着。但饿急的两人显然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人一人分了一半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开吃。焦黑的鱼有些发苦,生的那一面却还带着腥味,没有任何的佐料,两个饿急的人却觉得这是他们吃过的最好的美味。
一阵风卷残云的吃完后,两人还不停的吧唧手指,完全意犹未尽。好再这潭中鱼甚多,玲珑为了填饱肚子果断豁出去了,二话不说起身便跃入潭中,倒把小君吓了一跳。待看清玲珑正在潭中欢快的翻腾上下,无比卖力的追逐那些鱼时,完全无语了,花玲珑也只有在吃的时候才最积极!
但她虽然水性好,奈何捉鱼实在不拿手,扑腾了半天也没有抓到一条。她在里面锲而不舍的追着那些鱼,鱼儿惊慌的四处躲闪,有些竟跃出了水面。叶绍君目光一闪,手中的石子疾射而出,如刚才一般直直打在鱼身上。
玲珑眼睛一亮,更加卖力的撵鱼,只要有鱼儿跃出,小君就负责击打。两配合人十分默契,没一会儿功夫,潭中已飘着四五条死鱼。
“够了够了!”玲珑欢叫着游过去,把鱼都捡起,一条条扔到岸上,都快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下可以饱餐一顿了,然后双手一撑,从潭中钻了出来。
她一身湿淋淋的上岸,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少女娇柔的曲线毕露。叶绍君一愣,赶忙移开目光去,心犹自在怦怦怦跳着。可那个始作俑者却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春光毕露,略拧了拧衣裳,就欢呼着跑过去洗剥穿鱼烤鱼。
少女一身湿淋淋的衣衫,一头黑发也披垂而下,发尖犹自在滴着晶莹的水滴。她正忙碌的把鱼一条条用树枝穿起来然后架到火上,火势稍微有点小,她又捡了些干草叶扔了进去,一阵白烟升起,少女被呛得低头咳了起来。
黑发从肩上滑下来,遮住她巴掌大的小脸,一只纤长白暂的手捂着嘴,咳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叶绍君赶忙过去帮她轻拍着背,一低头正好看到少女的胸口不住起伏,湿透的衣衫紧裹着她娇柔的突起,胸前的领口有些扯开,露出里面凝如玉脂般的肌肤,因着主人的用力而泛起一抹嫣红,好似天边的一抹夕阳余下的晚霞。
他的目光腾的一下被点燃,一点火星在身体里面炸开迅速燎遍全身,面上热得发烫,他飞快移开目光,手一下从她的背上移开,如被什么蛰了一下。
玲珑正咳得眼泪迷蒙,冷不丁一件犹带着体温的衣服扔在她身上,她纳闷抬头道:“我不冷!”
对面小君的脸色却有点奇怪,如白玉般的脸上一点红痕直蔓延到耳根边,阳光下看得清楚直如透红的玛瑙。
“穿上!”少年简单明了的道,声音却带着一丝暗哑。
玲珑撇撇嘴,依言把他的长衣套在外面,心里却只以为这是少年对她的关心,怕她受了风寒,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心底却有点温暖。多年以后她知道了他当时真实的心思,笑得差点没抽过去!这算什么呀,要是在现代,女孩子们露肩露腿露腰,能露的不能露的全都出来了,要是她再穿上个三点式,还不得把这群古人吓死!
但是此时叶绍君明显还是最纯情的少年一枚,他的心仍在怦怦怦跳着,眼前一直晃动着她胸前的那抹白痕和曲线柔软的耸起,完全不敢再看向她。他故作不在意的看着别外,眼角余光却一直暗自注意着少女,脸仍在烫得厉害,手不知不觉捏紧,手心湿漉漉一手汗水,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欢快的歌声,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玲珑只顾着烤鱼,一点也没注意到少年的异样。手中忙忙碌碌,口中开始哼起歌来,流行通俗各种电视剧的歌,只要是她能想起的,全都信口唱了起来。
少年静静听着,看着她像只小蜜蜂般绕来绕去不停忙碌,目光不觉变得无比柔和,唇角微微翘起,噙了一抹笑意。
一阵香味传来,玲珑大喜,叫了声:“好了。”一跃而起去拿鱼。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明显比上次烤得好多了,鱼皮焦黄,掰开里面的肉却无比鲜嫩。玲珑抽着鼻子,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将烤好的一串先给叶绍君递了过去,抬头间却蓦地一呆,少年墨发披散而下,随着风微微摆动,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眉斜入鬓,目光看着她像含了一汪春水,清澈晶亮。唇角微微翘起,含着一抹笑意,看起来异常的清俊。
啊啊啊……玲珑又要流口水了,怪不得古人说秀色可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