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正文_第十五章 送人玫瑰

正文_第十五章 送人玫瑰


Night社的邪恶校草们 系统特工 难追娇娇女 阴阳神脉 修仙软件 修神终结者 寻樱丝 移魂战士 踏歌入冬去 兽妃:狂傲第一夫人

正文_第十五章 送人玫瑰

莹莹走进*,只见苏钦云若无其事的执笔绘画,纸上乱七八糟的也看不懂是什么。

“少爷,妹妹……”莹莹刚一开口,他就抬手示意,只得闭嘴。

莹莹一走,苏钦云就放下用笔胡乱在原有的基础上挥了几下,扔掉笔,唤应轩来,整整衣襟,出门去了。

绮嫣正闯进锦绣轩想好好发泄尴尬的处境,为她不要命的居然是个“太监!”亏得她还自恋的跟苏钦云炫耀,情何以堪?

万般纠结,抓起上衫的下襟就咬,后脑勺抵着墙壁,牙齿在棉布纤维间用力磨蹭,恨不得把舌头咬断。满腹翻江倒海,大雨滂沱,脑门昏蒙蒙的。

忽闻小雪的声音,门上透着斑斓的侧影:“小姐,有人找你。”

她立即应声问:“谁?”熟人就罢了,陌生人的话,先确定是男是女。

小雪含含糊糊的说:“是个乞丐!嗯嗯也不是啦,不过我看着面熟,可穿着还算体面,小姐要不要见呢?”

门倏地打开,绮嫣敛定了心神:“见,当然见!有可能是乞丐回来报恩的。”

“也对。”小雪双瞳闪烁,让绮嫣准备好,打算把来人领去前厅。

绮嫣却道:“不必那么麻烦,领他来锦绣轩就是了。”赶走一个吴长清,紧接着冒出个“乞丐,”他感到应接不暇,但重新燃起希望,小雪应了欲走,她又问,“钦云有没有离开*?”

“才看见应轩小厮跟少爷出门了。”

绮嫣大大的松口气,喜道:“太好了!没有他碍事,聊可解解闷,快去吧!”

小雪费解的“嗯”了一声,转身去了。

说真的,她在京都没什么朋友,无论男女,找个知己,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这次宴会也不是单纯用来挥霍的。

来者是一张相俊朗的男子,但身材消瘦,却骨骼结实,言行举止透露着浓浓的民间味,乍的一听,跟文俊有些相似,文俊念过书,斯斯文文的,他则多了几分男子的气性。他跟绮嫣说话的时候不可抑制的激动,看她的眼神,惊艳而僵硬,坐椅子的姿态也不那么自然,大概被锦绣轩的华丽慑住了。若绮嫣没有把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消灭掉,苏钦云决定锦绣轩不再放置任何值钱的易碎摆设,所以目今锦绣轩里的摆设甚少,有也只是木雕或铜雕,不易碎,这些陈设足够使他震住,先前的那些被他看到,还不知什么样呢。

“咳咳!”绮嫣不想把他看做土包子的,可自进门开始至少十五分钟了,除了得知他叫令狐寅这个不错的名字外,零零碎碎一通,还不知他来此目的,她急,亦不露急色,“这位公子,请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令狐寅浑身憨憨的耿直气质,听请问问话,慌得起身,据实以告:“在下前几日受小姐恩惠,把戒指当了,在栗子街置了些家当,图谋生计划,以后定把戒指赎回奉还小姐!”

绮嫣叶片似的手平平伸展,悠悠的拍着膝盖,听如此说,柔柔的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那个,令狐公子,你能摆脱乞讨生涯,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报答,所以你不用拿好听的言辞千恩万谢了,多费口舌。”

令狐寅自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红绳穿的,递给绮嫣:“容小姐,这是在下的一片心意。”说着,竟屈膝跪下,把绮嫣慌得了不得,他继续说,“请你一定要收下!”

绮嫣忙扶道:“言重了言重了!快起来,令狐公子,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别只顾跪着!”

令狐寅执着跪着:“不,小姐不接受我就不起来。”

“这东西你从脖子上摘得,可见你宁愿当乞丐也不变卖它,一定非常贵重,我不能接!”绮嫣顿时觉得身处烈火当中,脸色多样。

“这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小姐,你一定要接受,我的一点心意。”令狐寅不变初衷。

绮嫣恍然明白了,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忙乱中只好接了,正好可以给苏钦云炫耀一下,令狐寅才起身,被她推进椅子里。

绮嫣握着那枚玉佩,颜色黄亮,成色十分回家,看样子是上等品:“令狐公子,既然是家母的遗物,对你来说一定意义非常,你冲动之下才给我的,那我只好收了。等你有了能力,回来拿也不错!”

“这是我送给小姐的见面礼,再不可能收回了。”他眉宇间藏着深深地情意,闪烁其词,起身说,“不过我一定会非常努力,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在下告辞了!”走出两步,给绮嫣叫住。

“令狐寅,若你把这玉佩给我了,我偶尔看腻了可能随手扔掉,所以你最好拿回去!”对于先辈的遗物,绮嫣不敢造次,非亲非故的,实在没有资格承受这份大礼。

令狐寅愕然,因答应了,玉佩的价值他最清楚,且清楚绮嫣拜金,只得应了。绮嫣打听道:“你在栗子街哪间房?”

令狐寅说准备做早点赚钱,她发觉这么问太过直白,连忙加一句:“我好去尝尝你的手艺!”

令狐寅一一告诉了她,她达到目的,脸上笑得能挤出蜜来,又挽留:“既然来了,何不吃顿饭再走?”

他清楚自己的心理,有点发虚,犹疑:“这个……还是不了。”

绮嫣热情款留,令狐寅推辞不下,耐不得留住一顿。莲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令狐寅去茅厕方便的当儿,就提醒绮嫣:“小姐,你怎么能留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呢?且不说少爷不在家,就是老夫人也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绮嫣拍拍她的手臂笑道:“瞧你急的,没听说过一回生二回熟吗?娘那里我会搞定。”自信满满的攒出甜甜的微笑,往前面去了。

绮嫣好酒好肉的招待令狐寅,不出所料,事后令狐寅吃饱喝足离开,老夫人将绮嫣叫进房里怒斥:“刚走一个,我不在意,这又来一个,你欢天喜地的犹如对待亲哥哥,太不正常了,说实话,那个令狐寅,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绮嫣心安理得的表示老夫人想多了,老夫人仍忍不住生气:“要是钦云在家,说不定会怎样,总之你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吃饭就是不对。”回想她在席上随意说笑,不顾任何人脸色,真怀疑她是不是苏家的人,苏钦云怎么管的?

绮嫣厚颜无耻的撒娇:“娘,佛说:要扶贫济弱,要乐于助人。遇到力所能及的事,一定要不惜一切的伸出援手,也算给咱家积德。”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脱口而出:“不积德!不对就是不对,还找借口!”脸色沉的仿佛一块冰。

“那怎么行!”绮嫣一下子跳起来叫,“别说我们苏家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富大贵人家,就是寻常人家,也都信奉佛法,行善积德!娘怎么可以不相信呢?再说了,苏家的小少爷可能很快就会诞生,好歹给孩子积积德。”

老夫人脸色骤变,喜出望外:“我的儿,你有身孕了怎么不早说!我苏家终于有后了,就算我死了到阴曹地府,也有脸面对祖先。”拉住绮嫣的手欢不可抑。

绮嫣难为情的眨眨眼,竟让她误解了,摸摸平坦的腹部,苏家的孙子在哪里还不知道呢,但老夫人已然做起美梦,要打碎是需要勇气的:“娘,您放心,只要您时常行善积德,很快就会怀上的!”

老夫人一落千丈:“啊?你再说一遍,我的孙子在哪儿?”

绮嫣堆笑安抚道:“不远了不远了,有时候我做梦都会见到他那可爱的胖乎乎的脸蛋儿呢!”

老夫人转喜为悲,痛哭的意味:“我就说,再神的药也不可能这么快见效,果然是骗人的!”

“娘,这事急不来,不过迟早会有的。”

“你们不急,我急!”

“好好好,我发誓,一定急,跟娘一样急!”

老夫人及屋子里主子丫头听了,把头转向她,她脸上的笑仿佛被风吹走了似的,窘迫至极。

晚夕,苏钦云从老夫人处回到锦绣轩,一副呆呆的表情,绮嫣坐在梳妆镜前,卸去钗环,一面问:“哟,我刚大饱耳福,你也听见了?”

“听见了。”苏钦云不否定,老夫人的话,他没有否定的余地。

绮嫣突然的叹了口气,他在身后问:“怎么了?”有斟酒的声音。

绮嫣坐到他腿上去,推开那酒杯,柔和道:“这么晚了,别喝了,一身臭烘烘的。”

苏钦云放下酒杯,她说:“我给你看样东西。”摊开手心,一枚混合色的玉佩呈现眼底。

令狐寅在此吃饭的事,苏钦云听说了,经由绮嫣 一番解释,他不打算说一句难听的话,可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她绯红的脸上攒出一个笑来,浅现梨涡,眼睛弯弯的,得意而稍加戏谑:“今天你在*,说我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跟玉佩有什么关系。”他赵煦玉佩上闻到了不个好的气味。

“当然有关系了,你说,除了你苏钦云还能有谁容忍得了满是缺点的司徒绮嫣?是不是?”

他闷闷的“嗯”了一下。

“喏,”她扬起玉佩,轻轻在他眼前摇晃,“这就是证据,证明有人对我感兴趣哩,舍得把传家宝送给我!”

“传家之宝?”

“没错,他为了感激一个在困窘中对他救济的人,就把传家宝拿出来,想没想过,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枚玉佩去谋生计的!”

“别罗嗦了,你好像特别兴奋。”

“当然兴奋,你知道这枚玉佩说明什么!”说着,故意朝玉佩亲了一口。

苏钦云猛地站起身,把她闪的跌坐地面,“哎哟”一声,不等她再发音,苏钦云背即道:“看来真的得好好清理一下。”

绮嫣气的跳起来,着急的用袖子擦拭玉佩,皱眉叫:“你什么意思!起来好歹说一声,我都快给摔得腰折了。”满口怨言,以手揉腰。

他回过头,视线随意的把她上下扫了一下:“活该!”

“苏钦云,你故意的!”绮嫣咬牙切齿。

“当然,”他摆出高不可攀的架子,那神色,冷若冰霜,“之前我们的关系不大好,传出去,从灰尘滚成球,不解决不能断那些扉妄小人之心!”

“你准备怎么解决?”

“当然要来狠的。”

切齿痛恨一件事,绝不会给它留再滋生的机会。

“钦云,你不狠!”他声色犹未平淡,起到的效果却异常凶猛,她后悔极了,拉住他的手臂,呜咽着软绵绵的,“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不对?对那些*你都可以施以仁爱之心,何况你根本就是听说!”

静默了半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拧成了一潭墨,清冽的语音从他凉薄的双唇间硬生生迸出:“把玉佩摔了。”

用处理那些人恐吓她,成功了,现在却下如此可耻的命令,犹如雷劈。

“你疯了吗你!居然要毁人家的传家宝,这是,”绮嫣气结,“这是他娘亲临终遗物,你敢动,就是对死人不敬!”

“可他已经把它送给你了,所以它现在不是什么遗物了,只是单纯的你的东西而已!”苏钦云的嘴,看不见在动,只有轮廓在动。

绮嫣将玉佩收进枕头底下,拍拍手:“苏公子,告诉你三个字:我不要!”

“你摔不摔?”充满胁迫,身子抵近她。

绮嫣双手交抱,戒备道:“别以为我会怕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会听你的,不摔,不摔就是不摔!”

“真的?”对她凶悍的样子没有一丝诧异。

“还有假的不成!”

“罢了,我自己动手。”一副阴冷的目光掠过她,苏钦云一把拿出枕头下的玉佩,高举。

“不要!”绮嫣惊慌失措,眼睁睁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话音未落之际,一片玉从他手中飞出去,登时一地碎片。

其实这一次真的气到她了,她在乎的不是玉佩,而是怎样跟令狐寅交代,她顷刻把苏钦云拒之于千里之外,要不把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也行,反正不要再看见他!他却打着老夫人为理由,扼住她的双肩,嘴里喷出浓厚的气息:“娘说,最好在半个月内叫她老人家听到喜讯,否则……”

“否则怎么样?”

他不做声,切入正题,眼里充满了邪恶:“你只消做你应该做的,让我听不到抵抗的声音就是了。”滑腻的手指蹭过她的脸颊,被他蹭过的地方,留下一道不明显的红晕,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温柔彻骨的暧昧往往就是从这种若即若离的动作开始的,越似触非触,越让肌肤升温,绮嫣低下倔强的面孔咬紧双唇,任由他温和的唇在额际留下吻痕,犹如前行的蜗牛,爬过的地方,留下涎液,直到,身体的最深处……

次日一早,她睁开眼用手揉了揉,欠起身,看见苏钦云在床前穿衣,此时正系扣子,腰上所悬玉佩呈翡翠色,她顿时想起那块意义非凡的玉佩,没有梳妆就胡乱穿上衬衣,急的四处翻找,苏钦云揪揪领口,漫不经心的问:“你找什么?”

绮嫣头都大了,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一手指住苏钦云:“都怪你,你弄坏了人家的传家宝,现在还没事人似的!怎么办,令狐寅问我要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问你要?”苏钦云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绮嫣几乎啼哭起来,抓起方枕趴下,懊恼的要命:“他本送给我了,可是我没有接受,过几天他就会回来拿,我拿什么给他?”然后把枕头砸向苏钦云,哑着嗓门儿泪水噎喉,“是你弄坏的,你不想办法弥补就别想离开这个门!”

苏钦云听了,自然悔悟,眸子里浮现清浅的笑意,凑过去安抚她的顽皮,轻声道:“乖,别闹,我要去上朝了。”亲热的在她颊上亲了一口,转身欲走。

绮嫣岂肯放他,几步夺过去挡在门后,把脸一扬:“不弥补,休想走!”

温言润语不能使她有所改变,由不得粗暴了,绮嫣哪里强的过他,折腾了一夜醒的又早,筋疲力尽,身子软塌塌的,脚底下如踩着一团棉花,被他有力的手臂一掠,就折断了梗似的花枝退一旁了,脸是一团酱紫,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混蛋!混小子,太过分了!”

苏钦云不无悔意,所谓传家宝,他当然明白其重要性,因此没有去找令狐寅的麻烦,倒把吴饶贵的官连降三级,暗惩吴长清。

每日上门谢恩的人络绎不绝,谢恩的大多是乞丐队伍里的,还有些富家公子,小姐倒是少见。

一群人被侍卫挡在门外,乱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

惊动了老夫人,苏钦云不在,她阻住欲出门去看的绮嫣,绮嫣心急火燎的片刻不能安宁:“娘,就让我去吧,我发誓,不会发生任何坏事!”

老夫人心肠硬:“嫣儿,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体恤你,而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而且大多数是男人,我怎么放得下心?”

“多叫几个小厮保护我不得了,是不是?”绮嫣快人快语的瞅瞅身后的福子和小安,两个小厮也识色,慌忙附和她。

老太太坚决:“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吵闹无用,外面的混乱愈加剧烈,又不好违背老夫人命令,急的欲哭无泪,莹莹看不下去,拉了她僻静地方说话,含有责备的意味:“妹妹,你那天的确是把风头出大了,现在招来这一档子事,算什么!”

绮嫣左耳进右耳出,手舞足蹈夸大其词的说:“姐姐,我做的那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他们找上门来也是意料之中!娘老观念了,以为我会跟人跑了似的!”

莹莹跟在老夫人身边可谓一心一意,耳濡目染也学了哪一套,绮嫣不禁在心里叹:“真是可惜,小小年纪就学出了老太太的心态。”一把拉起她的手,“走!”飞快的穿过仪门。

莹莹进退不得,被她拉着飞跑,不曾摔跟头,仓皇叫:“上哪儿去!”

“跟我来就知道了。”一个念头一旦萌生,就难以消灭,绮嫣也奇怪为什么看见莹莹附和老夫人就觉得特别难过,突然起了改造她的想法。

在门外喧闹的人群一看见绮嫣出现,慌忙转为欢呼,莹莹更拼命挣扎:“妹妹,妹妹放开我,别这样!老夫人的话怎好不听!”

话跟话,绮嫣已把她拉入人群,欢快的对众人喊:“安静点安静点!不管你们是来报恩的还是有别的目的,都回去!不要喧嚷,否则苏大人会让你们好看的!”

她们两个被团团包围,乱哄哄人声鼎沸,莹莹从未经历过如此气氛,又害怕又高兴,心底有股难以澄明的躁动,面红耳赤:“妹妹,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人头攒动,大家抢着跟绮嫣说话,仿佛摇身一变成了大红人,围堵的没有出口,一名着装华丽的女子摇摇摆摆挤到她面前,一副嫉恨如仇的态度,都是扬着下巴侧着眸子看人,轻视道:“你就是那苏大人的二房?”

听如此说,绮嫣把莹莹扯过来,欢声道:“这是我姐姐,我们同为苏钦云的人,这位小姐,你有什么意见吗?”

女子盛气凌人的用眼角打量她们,鼻子里哼笑:“真般配,小的倒成了姐姐。”

绮嫣有点不忿:“你有什么话就明明白白的吐出来,别拐弯抹角的,听了不舒服。”

女子怫然作色,血红双唇里喷出几个字:“来人呐!”

外围有人应声,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神色慌张的男子,一把拽住女子,央求:“毓秀,我们回去吧,乖,别闹了!”

女子甩开男子,绕露凶悍:“我告诉你宋斌,今天不把这个女人打的脸蛋开花我就对不起我自己!”又急唤,“来人呐!”

人群骚乱,再不阻止,非发生暴动不可,那男子大胆喝令那些拥过来的小厮:“把小姐带回去!老爷有令,一刻钟内见不到她,就砸了你们的饭碗!”

很少有人有勇气拿自己的饭碗做赌注,那被男子叫做毓秀的女子给强迫拖走了,她太蛮横了,仿佛受了不小的刺激,全世界都跟她有仇,满口谩骂。

“什么人啊这是!”绮嫣上前嗔怪一句。

那男子原来没走,只见他一身靛蓝印暗花绸缎长衫,头绾髻,插一玉簪,生的眉清目秀,透露着大家子弟的风流韵味,绮嫣心一缩,赶忙暗断这种想法:“人不可貌相,不能随随便便的给人家戴帽子。”

他对她略俯身,道歉道:“不好意思二少奶奶,我老婆神经有毛病,就爱胡言乱语,看见你那天打扮的那么惊艳,回家后就骂我见异思迁。唔,我都没办法和她沟通了。”

绮嫣被他直白的言语说的心如鹿撞,不知不觉,竟把脸飞红:“那,你到底有没有见异思迁呢?”

男子明显被她的话愕住,搓搓手心攒出殷勤的微笑:“我也不知道!”

绮嫣跌跤苦笑:“怪不得你老婆怀疑你。”

男子又说:“听说你的名字叫做绮嫣,是司徒府大小姐,现在,虽然司徒府不复存在了,但你永远是司徒府的象徵!我姓宋,单名一个斌字,家住栗子街,宋府,你若去只对人打听宋斌就行了。”

“奇怪,我跟你才说过不到十句话,干嘛要去你家!”绮嫣汗颜,拿绢子擦拭鬓前湿润。

这时,人如潮涌,仿佛被关进笼子里的飞禽乱腾腾扑棱翅膀,张牙舞爪的朝她伸手。

“绮嫣,我愿意为你抛家弃子!我们远走高飞吧!”

“容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

“容小姐,我喜欢你,我发现自己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坚定不移了!”

“我可以为你出生入死,苏钦云有老婆了,你何苦跟他做个二房!”

他们七嘴八舌的放出心里话,对,但凡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喜欢被男人恭维,说不,是违心的,宋斌被人潮淹没,挤出去,回头张望她。不知缘何,她跟他视线接触的刹那间,情不自禁扬起唇角,眨眼间,宋斌只余背影,她顿时收起笑容。

明明没必要笑,怎么就对他笑了?他好像并不以为然,自恋的结果往往是地上的影子变形,难看!

老夫人差人出来把人群驱散,空荡荡的地面,徒留许多碎纸片。死也想不到,她这辈子会看到这么多“粉丝”把写好的休书送给她,有的甚至女方都摁手印了。

瞬时,从头到脚似被冰封住,凉意沁骨,罪恶感袭遍全身,回祠堂拜祖先,顺便跟菩萨表示忏悔。

“罪女司徒绮嫣,举办了一场宴会,没想到破坏了那么多家庭,这当然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我只是……”她跪在菩萨前,双手合十,心内极为不安,算了,跟菩萨就无须隐瞒了,转眼望望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她转过头复闭上眼睛,蹙紧娥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只是想让苏钦云明白,我并不是没人要,倒贴他,不懂得失去的人是不懂珍惜的!请原谅我的自私。”话音未落,听见门外叫,“什么人在里面?”

“天呐!”最怕的事情偏偏最容易发生,绮嫣唬的魂飞魄散,定住神,不做声,让他以为是耗子也好。

苏钦云的影子在门外晃悠:“难不成神灵下凡了?不管你是谁,不开门我就撞了。

可恨,喜欢逼人的人似乎都不是好人,绮嫣惊魂未定的打开门,大声掩饰窘迫:“神灵下凡,你还能安安静静的站在这儿!好个苏钦云,大言不惭的家伙。”

他忙了一天,刚下朝,换上便衣,甚是清俊,有霞光映衬,瞳仁里有虚幻的红花冉冉欲放。

他说:“我还以为是耗子。”“你刚才还说神灵!”

“我听见一只小耗子在里面对神灵说话,说的什么,我相信自己比神灵听的还轻!”他嘴角噙着若隐若现的微笑,眼神有些可鄙。

“你!”绮嫣脸红至耳根,体内供血不足,这种感觉像要死了,记得对一个人强烈思念而毫无办法才会如此。他就在面前,怎还会思念?难道不是在想他,可脑子里只存他一人,还能有谁呢?莫名其妙的气喘吁吁,欲走,却撞进他的怀里。

“苏钦云,你!”她像一头发狂的小兽忙乱挣扎。

他不放手,死也不放,手腕上多了两道鲜红的齿印,若没有下口,她到现在还不会明白他的忍痛能力有多强,他的深邃,总算又被她剥落一层。

“为什么不动!”她咂咂舌,把他的血吞咽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织满疑惑。

他散发着丝丝暖意的发红的手心抚摸她的脸颊,凉凉的,温存的说:“还好我没有一气之下把令狐寅杀了,没有摧毁宋家,如若不像现在一样明白他们只是你利用来对付我的工具,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你没有!”她骇然,“你不会的。”

“你了解我。”他的手抓进她腰里,揽紧她,肆意的吻雨点般打落,浸润着灼烫的肌肤,她感到此处乃圣地,不可侵犯,张开十指抓抬头锁骨,屈指深入,暗想:“我就不信你能受得了!”

苏钦云抬起脸眉间划过痛楚,刚才的气息未散,坚定如铁:“我郑重的告诉你一遍,我爱你,不要用任何方法来试探我知道吗!”

“真的?”

“搞不懂你为何会怀疑。”

“因为你想把我变成羽嫚!”

“你自己想的。”

“不是,画就在那里,你让我学习她的气质,别再说谎了!”

“你长点记性好不好!”苏钦云没奈何的叉着腰,“我什么时候让你学了?羽嫚的名字我都没有提过,是你想多了。”

于是,绮嫣原谅了她,不怄气不吵架不分房睡,否则他就当着祖先菩萨的面儿把她亲个稀巴烂,让她感觉在亵渎神灵,那罪过她担当不起,所以选择委曲求全。仔细想想,也算不得委屈,至少她想不起来苏钦云在此之前提过羽嫚的名字。他们和好如初,早晚一同给老夫人请安,听老夫人“念经,”说句难听的,绮嫣有好几次在听她说教的时候忍不住作呕,让老夫人以为是害喜,慌得把大夫请了好几个,诊断出“神经性肠胃炎。”害的绮嫣不得不跟莹莹一块三趟往老夫人那边跑,抚慰她老人家因失望所造成的打击:“娘,我就说不用了,弄成这个样子,罪过倒都是我的了。”

老夫人是又气又失望:“且不说这个,你把莹莹拉进那杂人堆里,到底什么用意?”

事后,绮嫣才清楚老夫人为什么拿这个责备她,苏钦云明明跟老夫人讲过了,老夫人也答应了不会在意,可又趁苏钦云不在加以责备,原因之一则是莹莹少女的心怀被她打开,在人群里的时候,非常刺激!

“好玩就是好玩,干嘛给她老人家讲啊,你知道她严重反对的!”绮嫣怀抱着灰灰,轻抚它的毛,慢步走进漫雪轩,对给执壶浇花的莹莹说。

莹莹立即放下水壶,愧赧不已:“妹妹,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不该说给娘听,我错了!”

她认真对待错误的态度令她提不起气,摸摸她的肩:“好了好了,我就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殊不知,娘为何说我把你教坏了,你哪里坏了,我怎么看不到?”

“我对娘称赞妹妹这样作是对的,”莹莹喜上眉梢,活泼的说,“待妹妹去栗子街看那令狐寅,我也去。娘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去看看热闹的京都,顺便跟妹妹去客栈吃吃饭”,娘就不高兴了。”

“话不应该这么说,难怪娘会生气,气出毛病来可了不得……”她教莹莹如何去讨好老夫人,“只要把我狠狠地否定掉就可以了!”

“那我好久没出门了,想出去玩玩,该怎么说?”

如此种种,都表明她二人之间的称呼应该换一换,但至今还没有任何迹象预示她们会换。

绮嫣古灵精怪的揪揪灰灰的耳朵,努嘴儿道:“就说你去监督我的!娘一定让你去。”

“啊,”莹莹吃惊的半张着小口,“那不好。”羞赧的把头低下,两只手不住绕弄裙带。裙带原本系的蝴蝶结,被她拧来拧去,变了形状。

“怎么不好?”

“那样岂不是在说妹妹行为不端。”

“哎,不端就不端吧,你能自由,我牺牲一下在所不惜。”绮嫣的直爽和开朗,使莹莹倍受感动,也就是这时,她俩一心一计了。

苏钦云找了全京都最好的珠宝铺,终于寻到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跟绮嫣有个交代,绮嫣跟令狐寅有个交代。

位于西北的黎僵突然发生洪水?冰雹,最富有威力的自然灾害,短时间内,几万人断粮,无处可去。苏钦云与当朝太后商量过后,决定让另一位大臣暂理朝廷事物,苏钦云则亲自率领一支军队赶往黎僵,指挥调离。

此事发生的急,苏钦云匆忙的离开让人几乎措手不及,绮嫣傻傻的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倒是莹莹年纪小人贤惠,急急把行李给苏钦云收拾的妥妥帖帖,苏钦云拿了可以直接上马。

“钦云,钦云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苏钦云启程的最后一刹那,绮嫣终于作为媳妇最基本的本分,夫征万里妇洒泪作别,每一个字眼,都浸润着即将到来的相思。

风从耳边呼啸掠过,夹着莹莹淡淡的情思:“钦云,早点回来。”

绮嫣轻柔的看了她一眼,心头不无震慑。

苏钦云骑在马上,回头扫过她们,那么迅速,他绝尘而去。

他离开后的那一晚,老夫人伤心流泪,绮嫣劝:“娘,他才走几个小时,您就伤心成这个样子,要是十天半月不回来,那等他回来岂不是见不到您了?”

莹莹一把将他拽走,小声道:“妹妹,怎么可以这样对娘说话!”

绮嫣也觉不对,转过身千万陪着小心,软绵绵的伏在老太太膝上,极尽儿女之情。

                             

第二天一早,绮嫣梳妆完毕,给老夫人请了安,带着莲心和小雪两个丫头,携着玉佩与莹莹乘马车赶往令狐寅之前说的地点。

原来令狐寅当真在栗子街置了间铺子,做各样糕点,里里外外,只他一人忙活,招牌上写着“令狐记小吃,”红油漆刷的五个大字。

绮嫣和莹莹寸步不离,看见“令狐”二字,绮嫣打个响指笑道:“没错,就是这儿了!”

令狐寅自门内看见绮嫣,喜得从面缸里拔出手,胡乱往围裙上擦抹,迎出来:“容小姐,真的是你!”

他一脸面粉,那激动的样子颇显滑稽,莹莹差一点笑出口,只见绮嫣故作惊诧的审度他:“吓!哪里跑出来的流氓,知道本小姐姓容?”

令狐寅愕了愕,忙转身对着铜盆里的水照照,明白过来,慌忙拿围裙擦拭,围裙上本用来擦手,一抹脸,面粉扑扑的往下掉,弄的脸孔更像从面缸里钻出来的,露出腼腆的笑:“刚才在和面,不知道你们来了,仓皇之间弄了一脸。”

莹莹掩唇而笑,绮嫣也忍不住笑了,顺手拿过一条毛巾帮他擦去脸上白面,笑嘻嘻的说:“这个样子倒真像舞台上的小丑!”

她的笑容,她的专注,仿若一朵芙蓉,令狐寅心头为之冷缩,失足跌下悬崖,却不害怕,享受漂浮在虚空中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不想后果,会不会是粉身碎骨?他定住了瞳仁,在她灿烂的笑容上游弋。

令狐寅把自认为最好吃的糕点摆设在她们面前,一面滔滔不绝的介绍怎么学的这门手艺,绮嫣不听还好,一听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今年二十一岁,在过去的三年和之前的十八年里,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心理上来说,也算一种要命的颠覆。十八年的锦衣玉食,十八年的荣华富贵,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而他一朝沦为街头乞儿:三年的行乞生活,没有磨灭他的意志,一般人恐怕承受不住突然间造成的环境的巨大落差,过不下去乞丐生活,或郁郁而终或沦为强盗。可是他没有,他宁愿忍饥挨饿而不变卖娘亲遗物,就算没有绮嫣的出现,他也许会暂时把玉佩当了作为东山再起的本钱,好在充满艰涩的道路上出现绮嫣这等世间难寻之好人。

他眼含热泪说:“我爹经营的一家作坊有一百亩田地那么大,当时非常红火,蒸蒸日上,可……”他顿住,有难言之隐,低了一会儿头,但还是说了,他想把她当做知己,知己是愿意聆听他的任何苦水的,“可我爹在妓院有了女人,三天两头不回家,每次都是喝得烂醉,然后就打娘!我好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阻止他那恶魔似的双手一次又一次把娘往死路上推……”

绮嫣听了,破天荒一口气喝下三大杯酒,两朵红云衬颊,苦笑喃喃:“可见苏钦云秉承的哲言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富贵不能**,你爹要娶一个*,你娘死都不准,然后就真的死了,真是太傻了!贫贱不能移,你令狐寅倒是做得好,没有移,没有移,哈哈……”

“她醉了。”莹莹见绮嫣晕乎乎的往桌子上趴下的那一刻,一下子站起身,孤立无援的恐惧感霎时袭遍全身。她害怕一个人!

莲心和小雪拍着绮嫣的背,催她清醒,莲心怪道:“怎么喝这么多酒!早说了不要喝,偏不听,回去如何跟老夫人交代呀!”

小雪手忙脚乱的问:“有没有醒酒汤?”

令狐寅甚焦灼,摊摊手:“把她扶进房里歇歇,等酒醒了不迟!”

小雪睥睨他一眼:“怎么不迟?小姐身为苏家少奶奶,岂能随随便便的在男人房里歇息!”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令狐寅脸红的一塌糊涂,莹莹干站着束手无策,莲心对令狐寅扬声道:“你去买一壶醒酒汤不得了,想用这种方法留住我们小姐,没门儿!”

令狐寅尴尬的被动行驶,灵魂犹如巨浪汹涌,道:“好,我马上就回来!”太迅速,险些儿在门槛处绊倒,唬的莹莹心脏猛提喉嗓,但随即落下去,莲心和小雪忍不住摇头发笑。

其实绮嫣醉酒的主要原因是令狐寅的父母竟跟自己的父母有不谋而合之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父母死了,而自己的娘有可能还活着,但活着已如死了一样,世间总有男女“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哪怕年近半百,金钱是促因。

她难过,居然想过利用别的男人来试探苏钦云的爱,现在想想,跟那些有婚外恋的人没什么区别,两个人在一起,要的不就是相贴的一颗心吗?心飞往了别人身边,可不就是见异思迁?她竟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步了那个老女人的后尘,好可耻!

令狐寅飞奔回来,额际多了块瘀伤,众人顾不得问他,他也顾不得问自己,给绮嫣灌下醒酒汤,安抚进一张椅子里,莲心用毛巾帮她拭面。不一会儿,清醒些,问莲心伸手,含糊道:“把玉佩给我。”

莹莹说:“在我这儿。”因从袖内掏出玉佩来,递到绮嫣手里。

如果之前有些犹疑,毕竟感恩之心抵不过爱心之大,他决心送给她。

“你的传家宝,速速领回去!”绮嫣晃悠悠的将玉佩扔进令狐寅怀里,他接住,走过去拆开她的手,玉佩填进手心里,紧紧攥住她的手。

这是个惊人的举动。

“我的心意,你不能不要!”分外认真,分外沉重。

四个女子张大眼望着他,他因此流下一行热汗。

绮嫣猛地把手缩回去,欠了欠身子,异样的瞪他:“说实话,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携带别人戴过的东西。”把玉佩奉还。

令狐寅吃惊的说不出一个字,自感难堪,木纳的左右望望。

莹莹侧过脸以手掩唇,喉际发出清淡的嗽声。

两个丫头也都把视线挪至一旁,仿佛给他腾出尊严的地方。

他发狠握紧玉佩,冲入门帘,稀里哗啦倒腾一阵,片刻后冒出来,只见端着一只水盆,里面放着清洁剂?硫磺皂以及那枚玉佩,坚决地喘着大气说:“我会把它洗干净!”义愤填膺的大步跨出门去,又回头道,“你们走的时候,顺手带上门。”闪身去了。

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莹莹紧绷着吃惊的面孔,伏在门框往外张望:“他要把自己的味道从玉佩上洗掉,然后再送给妹妹!”

“啧啧啧,”莲心摇摇头,手指探进嘴里,“怕是小姐惹火烧身了!”

迎来绮嫣一记暴栗,生气的说:“烧你个大头鬼呀!他或许去洗衣服呢,别扯上我。”

莲心揉揉额头:“不可能啦小姐,他的盆里只有玉佩和洗衣服用的东西,但根本没有衣服!”

“是啊,小姐,”小雪附和,“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也听清了,他要把玉佩洗干净,然后重新送给小姐。”

绮嫣仰天长叹:“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