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警言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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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警言释疑
沈千雅唇畔绽放了她进入这个时代以来,最大的笑容。
眸底沉淀的再也不是少女懵懂的情怀,而是心有所欲,却清淡无为的智慧。
有一瞬间,她想起了一句话:怀着厚望,定会失望。
但若从没希望,那她为何而活?
灵光所指——骨气而已。
连元锡甫一回府,马上打听沈千雅所在。来到后院,见她主仆二人其乐融融,心中竟然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
这女儿,到底与儿子不同。
大概不想惊扰了眼前的美好,连元锡站了很久,才开口唤沈千雅。“雅儿。”
“爹你回来了。”
“舜华拜见候爷。”
沈千雅笑意盈盈,挽着连元锡手臂,到小竹椅上坐下。
“你也坐着。舜华,你命人去取些茶点来。”
“舜华遵命。”
“雅儿,昨日之事,想通透了吗?”近日,以铁碗闻名的连元锡感觉自己的心肠,前所未有的软。即使当初和糟糠之妻相处时,日夜想的也是上阵杀敌,驱胡鞑立功名。
如今功成名就,十多年之久,因念亡妻之好,故未续弦。空闲时也会想起亡妻,有时候会有种感觉,这女儿莫不是亡妻在天之灵,带到他连元锡身边的?
“爹,宝华寺的方丈好似认得我;慕容夫人来试探了,不过没有得逞。另外晋王对女儿无礼,……我无力相博,只能以死要胁,可是他不吃那一套,后来还是宁王闯了进来,我才得以全身而退。”
“头上这伤是晋王所致?”连元锡的目光落在沈千雅额角的伤上,颇是心疼地询问。昨日沈千雅回府时,他并非故意不问,而是气得不敢问,生怕自己愤怒的样子会吓着沈千雅。
“嗯。他好像很忌恨我,说是不要媚惑他,可是我没做过这种事。”
沈千雅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哪懂得色不迷人,人自迷这个道理。美色之于男人,一旦起念即挠心挠肺,比罂粟还毒。
连元锡心下已有计较,突然正色问道:“有动过与晋王合作的念头吗?”
沈千雅眼神清透,语气坚定,“没有。”
连元锡想了想,又问:“可以告知为父因由?”
“利用的关系不长久,随时可弃。况且我不喜欢带戾气的人。”
连元锡静默了一会儿,才又道:“那匹疯马,如果为父估计没错,应该是晋王所为,目的是要试探宁王。”
沈千雅心中一窒,这晋王好狠!
“假如不是那个连为父都没见识过的无双暗卫棠棣,恐怕雅儿和舜华会命丧当场。”连元锡微叹了口气,晋王好大的胆子。往深里揣测,即使棠棣不现身,女儿也未必会丧命。毕竟朱国庭说当时街上气氛极其诡异,就连瑞王也在场,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此时舜华已端来茶点,连元锡示意舜华布在亭上。
三人一同走到亭子,连元锡命舜华一并坐下,后者也没推拒,谢恩就坐。
“其实本侯还不能确定宁王的真实情况。棠棣的出处,大概只能等你们劲森叔叔回来,才能探究。”连元锡慢声说着,神情越来越凝重。
“舜华,本侯决定,将来不要你进宫了。”
“侯爷,为什么?”舜华和沈千雅皆是愕然。
“一来,你进不去。二来,要是我
婉转送你进去,也怕你会遭人毒手。”经过早上太后寻衅那事儿,连元锡忌惮太后。
舜华担忧地问:“将来小姐孤身一人在宫中没个伴儿,这可如何是好?”
连元锡并没回答舜华的问题,而是问沈千雅:“雅儿,若为舜华性命,只能让你孤单前行,你可能应付?”
沈千雅眉头微拢,心中不安渐生,感觉连元锡还有更令人忧伤的下文。“能。”这个回答,倒是斩钉截铁,没受情绪影响。
舜华焦急地抗辩:“小姐!侯爷,舜华不怕!”
“我怕。”沈千雅本来就有了这个想法,但连元锡不提,她也就不说,怕扰乱了深藏其中的秘密安排。
舜华便闭上了嘴。
“雅儿,接下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连元锡微吸一口气,神态郑重。
沈千雅紧张地望着他。
“宁王被禁足了。”
这叫重要的事?沈千雅错愕。
连元锡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笑道:“你若是有空,可以去宁王府探望他。”
“女儿明白。”虽然沈千雅感觉连元锡有些怪异,但也没放在心上。这朝廷大局瞬息万变,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而神色生变。
之后,连元锡才把皇上御赐的雕花青玉如意交给沈千雅,那盒紫菁华容膏则是交给舜华为沈千雅涂抹。
不管皇帝送这柄精致的玉如意目的为何,沈千雅还是非常的高兴,突然觉得她昨天所受的委屈都值了。她在现代,哪有机会见识到这种宝贝。段云靖家倒是有一个专门收藏古董的密室,但她从没想要去见识,就怕段家长辈误会她贪财。
只是这种上好的宝贝,既得之,又何需掩饰欢喜之情。上回皇后送的瑶海瑞宝,沈千雅还没拿出来仔细观赏,心想抽个空,要置于眼前,好好欣赏以犒劳自己这般用心地活着。
晚上,沈千雅趁舜华已经到隔壁小厢房休息时,托捧着玉如意走到舜华床畔。她还没睡,看到沈千雅连忙坐起来。
“舜华,玉能定惊,这个就送你了。”
“小姐,你快请坐,万不敢当。”
舜华显得有些惶恐。
沈千雅疑惑地望着舜华,怎么就不敢当了,“你不喜欢?”
“小姐,凡是御赐之物,断不能转送别人,否则就是欺君。就连皇后,太后赏赐之物,也得珍藏,小姐一定要记住。”
舜华可急死了,这些规矩,一下子怎么说得完,本来是想日后进宫,慢慢解释,现在却是无可奈何。
“记住了。”沈千雅把玉如意往**随手一放,随口问道:“舜华,你们在宫中图谋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舜华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片刻后才道:“是……我是当年侍候晋王母妃的一个姑姑的女儿。”
什么!沈千雅倏地吃了一惊,从**跳下,警戒地瞪着舜华。
“小姐别误会,我们不是晋王的暗桩。”
“那是什么,爹都知道吗?”
“侯爷一清二楚。”
沈千雅感觉自己是多事了,舜华这一句话,意外的程度无疑与大晴天突然下起冰雹一般,砸在人身上,久久不能平复。
“小姐,你真的不必多虑,我们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舜华比沈千雅更激
动,连忙下了床,跪在她面前以表忠诚。
沈千雅哪肯受得了舜华这般大礼,慌忙躲开,硬是将她扶拉起来。“对不起,只是疑惑太多,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小姐,其实舜华连生父是谁都不清楚。”
“这……”沈千雅颇感意外,那姜沁是如何与侯府扯上关系的呢?
“进宫有两个目的,一是洗清我娘亲冤屈,一是想查清我的身世。”舜华纳纳的说着。
“会不会是皇上的……”沈千雅贴近舜华耳朵轻说。
“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猜是不是某个侍卫。”
怎么舜华能一口咬定这是不可能的事?沈千雅的心慢慢定了下来,决定趁现在挑起了这个话题,乘机多打听。“为什么这样说?”
“小姐有所不知,皇后进宫后晋封后位,皇上就很少碰其它女人。当年太后用计让皇上与一个美人燕好,事后皇上斋戒了七七四十九日,才敢临幸皇后。”舜华皱紧眉头,神色凝重之余又显忧伤。
“这是姑姑告诉你的?”
舜华忙点头,“皇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小姐以后在宫中,一定要小心,别犯了皇后忌讳。”
“是什么?”沈千雅感觉自己已地从一条小溪,滑进了河,又流进了江,随波逐流,前面仿佛就是无边无际、变幻莫测的大海,很恐怖。
舜华冥思苦想半天,还是摇头,“舜华愚钝。”
“难道是因为从来没人敢猜度娘娘的心思?”沈千雅感觉这其实是件非常好的事,她又不要争权夺利。
“对!”
沈千雅又问,“那你娘受了什么冤屈?”
“毒害宁王,宗人府判的凌迟,最后还是皇后开恩,赐了一杯毒酒。”回首不堪往事,忆及生母,舜华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沈千雅却闭上了檀口,不予置评。谁个知道到底是冤还是不冤,是皇后嫁祸晋王母妃的计,还是都是网中之人,而不知姓名的渔翁在偷笑……
“对不起,连累小姐烦心。”舜华接过沈千雅递上的手绢,快快地擦干了眼泪。
“现在不敢向你保证什么,但我是把这两件事记在心里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沈千雅也算谨慎之人,现时更是心事重重,但舜华对她坦诚相待,她难免心软。
“不,小姐,你千万不要趟这浑水。皇宫中,有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都身怀绝技。重点是我们不懂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没有人是单纯的,你要记住。”
“什么?”沈千雅又是一惊,皇权如此至高至尊,还能有人收买宫人?还是舜华太激动,把这话说得有些满了。
沈千雅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却是想不通透。
“靳家引天下之正气,其实小姐在宫中,也不必大多顾虑,只是做事要拿捏好分寸,勿轻易与人交心。”舜华压下悲愤,郑重地嘱咐。
“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不是?”沈千雅微笑,心性豁达的她,似乎很快就能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如果那天时要变,怎么小心都没用。尽人事,看天意吧。你也不要太担心,毕竟宁王对我……还好。”
“岂止还好,简直情有独钟。”舜华也是笑了,还不忘揶揄沈千雅。
“承你贵言。”说起傅凌旭,沈千雅心里忽地泛起一丝别样的情愫。“明天午膳后,就去宁王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