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执手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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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执手之诺
历代王府，无不是占地甚广，气势恢弘，但这宁王府，似乎与别不同。
占地小不说，就连门面也不气派，莫说与其它王爷相比，就连一个大户也比不上。
仆从方面只有一个管家，便是鱼潜，另有一个花王、一个杂役长工、一个大厨、三个大龄婢女。可谓屈指可数，绝不养闲人。
今日多了两个，添了些人气，那便是殿前侍卫师中调来监管傅凌旭的侍卫。
难怪傅凌旭一天到晚，就想着出去玩。
可是西厢里屋正躺着一个腚开花的鱼潜，傅凌旭也没心思外出了。但被两个紧绷着脸，难有趣味的生人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多少有点恼火。如果不是鱼潜拼了老命劝他得忍着，恐怕傅凌旭会点把火烧他们的眼眉，或是挖个陷阱，往里头放些臭粪儿捉弄他们。
“皇上请王爷读书。”
“娘娘请王爷写字。”
“皇上请王爷作画。”
“娘娘请王爷弹琴。”……两侍卫如木偶般，语气刻板地重复着同类的话。
傅凌旭捉起笔，划啊划，圈啊圈……又捧起书啃啊啃，念啊念……再铺开宣纸，画了一只狗、再画了一只猫……最后踱到古琴处，当真有模有样的拨弄起来。
只是乐呵的劲头一过，那弦便被他挑断了，凄凉地一分为二。
两侍卫相对无言，通过眼神无声地交流。怎么就有种怪异感觉，仿佛他们就是那根弦，一不小心就有被一分为二的可能。二人暗地里偷了眼书房的各个角落，那儿什么也没有。
虽然如此，像是有所顾忌似的，两个侍卫面上更谨慎了。
如此这般重重复复地写、画、念，傅凌旭度过了一个早上。
晌午简单用过膳食，他坐在鱼潜床尾，忧愁地瞅着婢女给鱼潜喂饭。
“王爷……小鱼子没事……咳咳……”鱼潜突然咳了起来，一个作呕，刚进了饭食又悉数吐了出来。
“换浓粥来。”
“是。”婢女应声立刻去办。在收拾秽物的另一个婢女，眼中精光一闪，突然飞快地抬眸，状似不经意地扫了傅凌旭一眼。
傅凌旭澄明的双眸似乎把跟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当婢女望向他时，他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顽皮而无害。
婢女急忙低头把秽物端走。
“王爷，对不起……害你被禁足了……”鱼潜受了刑回到宁王府后，不久就进了一贴药，大夫说他没有伤及筋骨，养养就能好。只是现在看情况，并不见好，反而令人忧心。
“别瞎操心了，好好养伤吧。”傅凌旭闷声说完，一溜烟地出了西厢。
恰逢长工来报，说是连府小姐求见。
“妹妹！”傅凌旭立刻转愁为喜，欢快地出了王府门，去迎沈千雅。
“拜见王爷。”
“奴婢拜见王爷。”
“免礼！免礼！”傅凌旭似乎学乖了，终于把鱼潜日日夜夜都不忘嘱咐他的礼仪用上。
“王爷，
听说鱼公公受了罚，家父备了些薄礼让小女子送来，望公公早日康复。”沈千雅进了门，向两名御林军侍卫点头致礼，才吩咐舜华把礼物奉上。
“鱼潜的礼物？那我的呢？”傅凌旭一听，马上就不高兴了，拉长了脸，赌气地别过头不看沈千雅一眼。
沈千雅只当他闹小孩子脾气，示意舜华一起进了大厅，自顾自坐下。“舜华，你把人参拿到后厨，让她们炖了吧。”
舜华应命而去。
过了片刻，耐不住寂寞的傅凌旭，终是进了厅里走近沈千雅，抱怨地说：“旭儿也受罚了，妹妹也不问候个！”
“这不来陪你了。”沈千雅唇畔带笑，望向傅凌旭，忽地从背后变出一个小香包，“看！”
傅凌旭眼前一亮，“送我的？”
沈千雅故意摇头。
“除了旭儿还能送谁？”傅凌旭眯起眼左右环顾一圈，“不能是他们两个吧！”
沈千雅一听，果真从绣了碧水白鹅的荷包里，拿出两个玄色的香包来。
傅凌旭愣了一下，随即像只炸毛的猫般，生气地盯着边上两个侍卫。
明明似小孩般无害，但两个侍卫就是觉得周围骤然变冷，对望一眼，立刻异口同声地说：“禀告王爷，小的想……小的肚子痛。”在大家闺秀面前，说方便不礼貌，说是小解也不太合仪，两个只好想了这个烂借口，总之就逃出去就好。
“茅房在西厢房左转行进两丈！”傅凌旭连忙把他们推出去。“全部都是我的！”他冲到沈千雅身边，不由分说，把香包悉数夺走，迅速藏进衣衫里头。
这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如行去流水般顺畅。沈千雅目瞪口呆。
“叫你送别人，再敢送别人东西，我就不要你了。”
这话说得义正严辞，仿佛沈千雅就是他的所属物一般。
沈千雅微微一愣，对他的醋酸眼儿视而不见，眼角眉梢忽地浮现捉弄的笑意：“只不过是些干花干草，何故不能送人？再说，向我爹提亲的人，那是从城东排到城西。”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是说好吗，要做我的媳妇儿！”傅凌旭焦急地连忙拦她。
沈千雅一顿，正眼望向他，眸光灼灼：“娶进门，才是真的。”
傅凌旭喉咙突然滚动了一下，嘶声说：“娶啊，就说要娶。”
“等你娶了再说。”
“大红花轿，凤冠霞帔，珍珠瑞宝，翡翠白玉……还有什么？鱼潜！”傅凌旭焦急地围着沈千雅，就差没翻箱倒柜把自己的宝贝倒出来，“有，什么都有，对了！我是王爷，我的媳妇儿是王妃！全部都有，全部给你。”说罢，咧开一张纯真无邪的笑脸。
对于他全心全意的讨好，沈千雅虽然谈不上喜悦，心湖却不受控制地泛起涟漪。他说的是妻，她能当这妻吗？这种心事总是恼人，沈千雅心烦地嗔了一句：“谁希罕这些！”还真当她贪财不是！
傅凌旭一怔，连忙又追上去，拦住她，“我，我也送你！旭儿是好
人！鱼潜说很多姑娘都喜欢旭儿，不过我瞅不上。”
这听着，言下之意仿佛就是弱水三千，唯独青睐沈千雅。
沈千雅本来不想深谈这个问题，因为从傅凌涛亲事的浩大而严谨的阵仗看来，就知晓王爷立娶正妃，绝对是朝廷大事。况且傅凌旭是靳宜薇内保的储君，正妃就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后了。
靳皇后把由定国公亲选的无价瑶海瑞宝送给她，大概也有这个机会就是了，只是多想无益。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就要娶？”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沈千雅扯掉面纱，抬首直勾勾地瞅着傅凌旭。
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傅凌旭一看到慕容雁雪这张脸，立刻定住，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和第一次相遇时如出一辙。“为了这张脸？”话里头除了试探，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更有一丝心酸，就连眼框也刹那间红了。
——就不能因为她这个人？
像是窥见沈千雅眼中的酸涩般，傅凌旭猛地后退一步，惊悸地摇头。
沈千雅顿时明白了一些隐晦的心事，却又忽略不计，说服自己：傅凌旭只是孩子心性，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再说这美人，是喜者越喜，恶者越恶。
蒙好面纱走近，她把刚才在脑海一闪而过的另一念头说了出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敢承诺吗？”她伸手纤长玉手，再一次认真地抬头仰望比她高出一个头，高挑俊朗的傅凌旭。
此刻傅凌旭却是没有闪躲，也没有犹豫，立即伸出大手，裹握着沈千雅冰凉的小手，坚定地承诺：“敢。上次先生教过，我懂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沈千雅心中一喜，打趣地问他。
“不告诉你。”傅凌旭扭怩了半天，红了脸，就是不说。
沈千雅缓缓地抽回自己的手，感觉自傅凌旭手上传来的温度还停留在上头不散，同这秋日一样和暖。与段云靖不同，他的手偏凉，冬天时还没她暖。
又想起他了，估计现代她是没了的……现代社会生活丰富多彩，质优美女更是多不胜数，人死不能复生，他该不会记挂她太久。
“那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我想去看看鱼潜。”微微吐了一口气，沈千雅强迫自己甩开那些令人烦闷的情绪，既然到了这里，就好好活着吧。如果作为女子，必须要寻一个依靠的话，那就寻这个至少不会令人厌恶的男子吧，即使他低智。
“妹妹不高兴了？”傅凌旭脸上潮红尚未褪尽，问得非常小心。
沈千雅无语，只是微微摇头，跟着傅凌旭往西厢房走去。
鱼潜正趴在那儿，舜华好生侍候他吃粥，两个见沈千雅和傅凌旭来了，连忙要行礼。
“免了吧，趁热吃。”才一天没见，鱼潜从生龙活虎变成条晒干咸鱼似的，有气无力地趴在**。病恹恹的样子，连沈千雅都担心他会不会熬不过去，要断气了。
同情顿生，眼框一热，泪就从沈千雅眼中滑了下来，“这府上除了你，还有谁管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