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九十一魑魅之匣一

九十一魑魅之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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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魑魅之匣一

九十一、魑魅之匣(一)

云雁落也曾入过皇宫。见过整片东陆上最奢华的宫殿。可偏就那人的住所。即使沒有金砖银瓦。也一样让人过目难忘。

只因为他的紫宸宫里有尘世难觅的香雪海。

每到严冬万花凋零时。这里却有白梅朵朵开。雪一样的漫天遍地。带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淡香。让人甘心迷失在这片雪域中。

只是……

伸手拨开面前长至挡路的梅枝。云雁落拧眉看向那堆积成灾的白中唯一的紫。

成天呆在这片几乎乱真的雪海里。他不会觉得冷吗。

只是稍稍想了下。他随即为自己的疑问感到可笑。

他记得定期的汇报中。展风曾告诉他。这人自北羌移來大片白梅。为的就是博取美人一笑。如今。人不在。花还在。留得也是端不满的回忆。自是不会觉得冷。

想來。若不是悬月无倾城之貌。又无祸水之资。他会视她为再世妲己。

“來了。便坐吧。”他是想远了。但那淡嗓淡淡的笑。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是想忽略也不成。

重楼难得披散着一头长发。倒是换了件鹅黄的袍子。肩头却仍是加了一件紫荆色的厚实裘袄。领口圈着同色茸茸的毛。称得他的脸是愈加的粉雕玉啄。他半抬了眼。露出漆黑的眼眸。现得他的肤色异常的白。

“不舒服。”云雁落上前了几步。就近打量着那人的脸色。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现下正是多病的季节。”重楼抿唇浅笑。软软打回他腹中的疑惑。

云雁落撇唇冷哼。自是不信他嘴里那一套。

多病的季节。他可不知道还有人像他一般病着。只怕是这人又破了戒。

以往的重楼最痛恨的便是这身让他的人生变得无可奈何的异能。不消他多关照。他也是不屑去用的。最近。次数倒是反常的多了起來。

局势已到了这般严峻的地步了吗。还是之于他。权利的重要性已经远胜生命。

“罢了。你只需记得流飞再行也是人。不是神。”他挥挥手讪道。到了今日。他才深切感受到自己了解他的层级还远远不够。重楼心里想些什么。不用非常手段。他多半也是摸不到的。

“我永远感谢你把流飞送到我身边。”

“我希望你的谢更有诚意一些。”

“那是自然。”重楼靠向椅背。修长指尖抵着唇角懒懒一笑。“要感谢洵玉。实质利益不跟上可是不行的。”

“只是进宫这种谢礼也是不够的。”云雁落弹一指。轻晃浅摇。

“进宫这种小事。你本就是不需我出力的。”想來这世上还沒有洵玉翻不过的墙。

“你明白就好。”云雁落咧嘴笑道。对于他应得的报酬。他向來是不客气的。

“答应的。我向來不食言。”对于眼前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勒索之实的人。他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不过。既然都插手了。索性就帮到底。”

云雁落尚是不解。那人已探指粘上杯中茶水。一一弹向梅林四周的守卫耳下。初看无异。却是被封了五感。

“这几日紫宸宫里是换了几张新面孔。”重楼甩开指尖残存湿意。笼入袖中。对着那人解释道。

“是谁的人马。”云雁落收起了玩闹之意。正色问道。

“该是父皇吧。他总是对我不放心。”他摊摊两掌。无奈道:“再说安乐殿雪嫔产下的是第十皇子。”

“你不在意。”

“若真是障碍。会有人先动手的。”这种事远不需他出手。比他更沒耐心的。到处都是。

“也是。”天家血缘里缺的最多的永远是亲情。

“我在意的是这个。”长指自袖中抽出锦盒。巴掌大小。即为小巧。搁在石桌上。指尖轻拨。推至云雁落的面前。

“这是。”云雁落不解地屈指轻扣盒面。有“叩叩”的响声。不似有贵重之物。心中更为不解。看向那人。他却是笑着。笑得阴冷。笑得毛骨悚然。

“洵玉。”他凑近了身子。低吐着口中薄香之气。“这里头可是关着魑魅魍魉。”

“又在扯。”云雁落斜睨了他一眼。拨开锁扣。里头倒也确实沒什么鬼魅。有的只是一方白绢。展了看。才发现上头用着同色的丝线绣下了密文。

这针脚匀称细密。多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心头一惊。扫了眼内容。脸色又是大变。猛地按下盒盖。看着那人以指腹摩挲着那象征着西宫最高统治者的羊脂扳指。

“我倒是小看她了。沒想到有本事令我改变所有计划的是她。不过也对。按捺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她了。”

“里头关的倒比鬼魅更可怕。”云雁落拍了拍盒面。偏了首问。“你要我如何帮。”

“以悬月现在的身份。要是正面交锋。谁胜谁负。沒有人说得准。她这人沒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去做的。怕就怕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个女孩。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羽翼下委屈求存的娃娃。现在的她。受了封。成为了这个王朝的长公主。是一个足以撼动整个朝政的女子。

长公主。一个甚少在天朝历史中出现的称号。却是代表着儿辈子女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代表着连一国之母也得容让三分的尊贵。也代表着女子摄政的权利。

这是他的期望。是他之前重重安排下真正的目的。也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后的保护。

但是。龙帝是残忍的。尤其对他。

有了长公主的光环。他就不能再爱她。

因为他的爱。会磨损守护她的盾。

“你可别低估了你的宝贝。”云雁落小声提醒道。“为了你。她会有何打算也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是那样。又何尝不可。”重楼撑站起身。掸落一身的落梅。

云雁落耸耸肩。又道:“今个儿过來时。可是遇见了黑王和赤王。他们的表情可不像是一切都好。”

“那是自然。”重楼抬手扶上一枝梅。轻浅而笑。“有些时候血缘可是很奇怪的东西。更何况你的样貌和我们如此相似。那双眼可是最有力的证据。”

云雁落拧了眉。看那人折了枝。凑至鼻尖。又侧了脸。回给他一个清雅的笑容。

“你说是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