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模之雄狮——北条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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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模之雄狮——北条氏康
前面我们已经介绍了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和越后之龙上杉谦信,其实与他们齐名的还有北条氏康,三人互为掎角,共同争锋,并称“关东三雄”。
北条氏康出身于日本关东地区相模国的北条家,与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些动辄统治延续十几代战国大名相比,北条家可以算作大名中的草根阶层。一提到北条家,不少人就会不自觉地联想到镰仓幕府时期势焰熏天的执政的北条氏家,但是相模国的北条家跟其完全没有关系,日本的史学家为了与前者区别,一般把北条氏康家族称为后北条氏。北条氏的第一代先祖北条早云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他原来只是一个低等的武士,因妹妹嫁给当时骏河国今川家的家督今川义忠,所以投奔到了今川家,后来他的妹妹为今川家生了一个小子今川氏亲。按理说早云的妹妹属于小老婆,今川氏亲也不是嫡长子,本来是没有机会继承家督的,而今川氏亲后来因缘际会居然当上了今川家的掌舵人。当上家督的今川氏亲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舅舅的,何况舅舅在自己争夺家督时还立下了一定的功劳,于是北条早云被封为兴国寺城城主。
不久之后,伊豆的堀越公方足利氏内乱,这显然又是一个扩张势力的好时机,于是早云从外甥今川氏亲那里争取到了支持,侵入伊豆并成功地消灭了堀越公方,伊豆落入了早云的彀中。明应四年(1549),早云偷袭了相模国大森藤赖的小田原城。据说当时为了顺利行军而不引人注意,他向外界宣称是去打猎的,果不其然,他收获了一个不小的猎物——相模国,从此北条氏正式摆脱了今川氏的附属,跻身战国大名之列。早云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氏纲继任为北条氏第二代家督,并将北条家的势力扩张到武藏与下総。氏纲死后,长子北条氏康继任后北条氏第三代家督,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但是北条家的真正兴起却是从第三代氏康开始的。
北条氏康在战国群雄之中,武功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他治理内政的能力在战国群雄里面绝对属于一流高手。后世学者对于氏康的内政手腕评价甚高,有人誉其为“战国第一民政家”。能够从草根阶层崛起说明北条家本身就具有高明的行政手段,人说三岁看老,其实小时候的氏康就表现出了出色的管理能力,在得到祖父辈的良好教育和影响之后,氏康更是集先辈之大成。在氏康治下,北条家于1542年在领地伊豆、相模及南武藏领内实行检地。此外,实施税制改革,以明“永乐通宝”为统一货币,并在领内建立“传马制”、“小田原评定众”等制度。1559年氏康下令调查家臣所领收入及军备负担等状况,随后编成《小田原众所领役账》,此后他又颁布“德政令”,采取了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这使北条氏的统治中心发展成关东首屈一指的繁荣城市。由于成效卓越,氏康所推行的目安箱、官僚评定制以及四民六公田赋制,在江户时代都被幕府将军德川家沿用。
在战国时代那样一个下克上的时代,值得称道的是,氏康虽然有七个孩子,这些孩子长大后没有人为了争夺权力而自相残杀,连以性情暴烈出名的次子氏照,都忠心地辅助氏政,这在残酷的战国时代是难能可贵的。除此之外,氏康还是有名的化人,具有优秀的和歌素养,这在战国时代也是非常难得的。
要想在战国乱世站得住脚,自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有足够的军事才能,在这一方面氏康也属于时代的佼佼者。1530年6月,在氏康十六岁的时候经历了第一次战争,氏康率领北条军自河越城出发,与当时上杉家的家主上杉朝兴在多摩川河原的小泽原发生激战,氏康获得了胜利。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开始之后,氏康正式迎来了自己的成名之作——河越夜战。
1545年,北条氏康与骏河国的守护今川义元交战不利,失去争夺骏河的机会。此前由于北条氏在关东地区逐渐扩展势力,而扇谷上杉家势力逐渐减退。正在这时北条氏纲病逝,北条氏的家督正式传到了北条氏康手中,老对手关东管领山内上杉宪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于是他联合副管领扇谷的上杉朝定打着幕府将军足利氏的近支古河公方足利晴氏的旗号,于1545年10月率关东各大名七万人号称二十万包围北条氏的据点河越城。说来这河越守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是后北条第一名将北条纲成。纲成是今川氏辖下远州土方城主福岛正成之子,福岛正成在与甲斐武田信虎的合战中阵亡,家臣们保护其子纲成前往小田原依附北条氏康的父亲北条氏纲。氏纲非常看重纲成,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嫁给纲成,准其拜领北条姓,并把自己名字中的“纲”字赐给纲成,遂称北条纲成。纲成有胆有识,勇猛异常,冲锋陷阵,敌军无不望风而逃,是难得的猛将。
却说当时的河越,纲成所部只有不到两千人,尽管如此,纲成有感于北条家对于自己的恩宠,咬紧牙关居然固守了近半年。眼看着十月围城,但是氏康似乎又没有向河越增发援兵的动向,守军士气委靡,似乎是支撑不了多久了。于是联军转换思路,不直接进城,而是断了守军的粮草,打算困死他们,让他们乖乖地出来投降。更过分的是关东联军招来了商人和妓女,于是场面热闹了起来,眼看着城下商人来往穿行,妓女开张接客,好不繁华。
但是这时候,北条氏康也没有闲着,为了应付此场战争,北条氏康首先放弃了与今川义元的战争。不久之后,氏康派遣部下向北条纲成沟通情况,订下了一个奇袭的计划。就这样僵持了一年之后,氏康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了,于是他亲率自己所有的家当八千精兵奇袭联军,而纲成亦开门杀出,里应外合,久疏战阵的联军猝不及防,再加上无心恋战,一夜之间七万大军全面崩溃,首领上杉朝定死于乱军之中,扇谷上杉氏从此就灭亡了。这就是被后人称为“日本战国三大奇袭战”之一的河越之战。此战决定了关东的命运,从此八州之内再没有力量可以抵挡北条氏烈火般的侵攻了。此后北条氏康占领整个武藏,北条氏扩大成为关东地方首屈一指的地方势力。天二十三年(1554),氏康攻克古河城,立外甥足利义氏为古河公方,成为傀儡,至此北条基本控制关东。
几年之后,氏康为了一报失去骏河之仇,再次进攻今川义元,但双方久持不下,最后甲斐国的守护武田信玄出面调停,武田、今川、北条签订“甲骏相三国同盟”。1561年,在河越之战中大败而逃至上杉谦信那里要求庇护的关东管领上杉宪政,要求谦信出兵相模,击溃北条氏康收回关东,关东诸大名闻讯纷纷倒戈协助谦信。于是谦信军势更加旺盛,一路势如破竹,快速到达小田原城,开始围攻之际。氏康多番研究谦信的战法,决定全军死守小田原,准备两年的粮食,并加强防御工事,等候谦信光临;此外氏康请武田信玄出兵上总牵制谦信以争取时间。关东大名闻讯被吓得不敢前进,景虎再三命令下,才正式围攻小田原,但当时小田原已经坚如磐石,难以攻破,加上谦信远来疲累,粮草补给也十分困难,十五天后,谦信望着小田原喟然退兵,撤回越后。据说谦信曾叹道:“北条氏康真不是浪得虚名。”1569年北条氏康与上杉谦信和谈,订立互不侵犯条约,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相越同盟。听到这个消息,上杉谦信的死对头武田信玄却是怒不可遏,率兵直逼相模。眼见武田军来势汹汹,氏康命令全军退守笼城,纵使信玄大骂大嚷,耀武扬威,但氏康仍然悠闲自得与臣下下棋,为此氏康的儿子氏政看不下去了,以为氏康怯怕武田信玄,几次主动请缨都被氏康拒绝。眼见围困了这么多天,氏康一直龟缩不出,考虑到谦信的军队随时会袭击自己的老巢甲斐国,于是信玄决定退兵。氏康闻讯,亲率兵马追击武田信玄至甲斐边境才撤离,此战令武田信玄狼狈不堪,从此之后氏康获得了“相模之狮”的称号,而小田原城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坚城”。
眼看着北条家的事业蒸蒸日上,似乎氏康将会霸业有成,但是此战之后没过多久氏康就病倒在床,病倒之后就再也没有康复,于1571年10月3日与世长辞,享年五十六岁。以氏康之死为契机,北条家的家运转暗,被称为“天下第一坚城”小田原城也在号称“专治各种不服”的丰臣秀吉的攻击下最终沦陷,从此北条家的霸业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