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10-13章

第10-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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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章

今天雨水好,太春家院子里的菜蔬长势非常旺盛,黄瓜、豆角、南瓜,小白菜,水灵灵绿莹莹地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显得特别有风水。

太阳很好,豁朗朗地洒在院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透亮,有生气。玉莲母子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晒太阳,身边放着一个笸箩。里面有半笸箩刚摘下来的豆角。

玉莲心情很好,一边拣着豆角一边逗绥生玩。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玉莲竟然低低低唱起了太春唱过的那首《行路歌》。

一出龙仙水阁外,

哈拉板申来的快,

走五申,过善盖,

祝乐沁公布到大岱。

……

绥生就在娘的身边玩耍,他问:“娘,这是谁教给你的?”

玉莲:“你爹呗!”

绥生:“娘,这《行路歌》有什么用啊?”

玉莲:“当然有用,它是走西口人唱的歌,是帮助人记路的。当年我和你爹就是唱着这首《行路歌》来到归化城的。将来等你长大了,你把这《行路歌》倒着唱,不用人引路自己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来,你跟娘学着唱《行路歌》,娘唱一句你学一句。

玉莲轻声唱道:“打渔划划渡口船,鱼米之乡大树湾;”

绥生跟着学道:“打渔划划渡口船,鱼米之乡大树湾;”

玉莲又唱:“吉格斯泰到乌兰,海海漫漫米粮川。”

绥生跟着唱道:“吉格斯泰到乌兰,海海漫漫米粮川。”

……

正唱着呢,太春推门进来。绥生扑过去:“爹!”

太春喊道:“绥生,看爹给你抱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绥生欣喜地:“呀,是小狗!”

玉莲站起来,拍拍手说:“哪来的一只狗崽子?”

太春:“是黄羊家的母狗下的,黄羊媳妇托人捎来一只。看看,喜欢不?”

“我喜欢!”未等玉莲开口绥生先说话了。绥生从太春手里接过小狗抱着,摸着,十分亲昵的样子。

玉莲:“你瞧这小狗儿毛黑黑的,给它起个名儿吧。”

绥生又抢着说:“爹,就叫黑子吧!”

太春说:“好,听我儿子的,就叫黑子!”

黄昏时分,文全葆推开万裕长钱庄的大门,小伙计四儿见了,忙跑过去招呼。文全葆在椅子上坐下,环顾了一下,问道:“怎么不见张掌柜?”

四儿:“张掌柜上街去了。”

四儿端来一个盖碗茶放在文全葆身边的八仙桌上:“文大掌柜,您喝茶。这是最近刚上市的西湖龙井。”

文全葆:“噢?哪来的这么好的茶?”

四儿:“听说是张掌柜一个朋友送的。”

文全葆:“他的朋友还给他送什么啊?”

四儿:“不知道。”

文全葆:“四儿,我记得你从十二岁就来万裕长当伙计,今年有十七了吧?”

四儿:“回大掌柜的话,刚过了十七岁生日。”

文全葆:“四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好好干,过个一年半载找机会提个小掌柜干干。”

四儿:“谢大掌柜栽培。”

文全葆压低声音说:“四儿,你给我好生注意着点儿,张掌柜要是有什么不靠谱儿的事就告诉我一声。”

四儿:“哎,文大掌柜,您的我话记下了。”

文全葆喝了几口茶,在店铺里查看了一番就走了。

文全葆走后不大一会儿,张友和回来了。四儿从张友和手里接过衣服,汇报说:“张掌柜,刚刚文大掌柜来过了,才走不大一会儿。”

张友和:“哦,文大掌柜说什么来着?”

四儿:“文大掌柜说,让我注意着张掌柜,若是有什么不靠谱儿的事就告诉他一声儿。”

张友和一下愣在那里。

四儿说:“张掌柜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张掌柜一向关心我,我四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浑人。”

张友和拍了拍四儿的肩膀:“好,好!四儿,和你年龄仿佛的小伙计里面,你是第一聪明的人!”

11今天是俄罗斯人的红蛋节,太春如今已经是归化城商界的名人了,他应伊万的邀请也来参加红蛋节。西伯利亚公司的门前非常热闹,大门上是红红绿绿的彩灯,这些彩灯像眨眼睛似的不停地闪,随着里面响亮的音乐一会儿是红的,一会儿又变成绿的。后来太春才知道那叫霓虹灯。一对对盛装的男女从马车上下来,胳膊挽着胳膊地向大门里走去。西方人可真有意思,穿什么的都有,尤其那些女人,帽子上插着彩色的鸡毛,脖子上围着鸡毛做成的披肩,看上去活像是只大鸡毛掸子!还有那嘴,抹得血红,让人看着心里直别扭。

太春走进西伯利亚公司,富有煽动性的华尔兹舞曲声更加响亮了起来。大厅里灯光昏暗,彩灯旋转,一对对男女搂抱在一起跳舞。对这场面太春很不习惯,他手里捏着请柬皱着眉头站在进门的地方。

忽然听见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许掌柜!……”

太春循声望去,只见伊万怀里搂一个胖女人向这边旋转过来。那胖女人肥嘟嘟的嘴唇几乎就贴在伊万的脸上,大约是那女人太胖了,伊万像搬运工似的起劲地跳着,脸上闪烁着亮晶晶的汗水。伊万看见太春冲他笑笑,于是示意太春也下场子去跳舞。

太春笑着摇摇头,站在那里迟疑着,他身上的长衫和脑袋后拖着的大辫子与舞会的场面显得格格不入。

一位上年纪的侍者走到太春跟前,礼貌地接过太春手里的请柬看看。

侍者:“哦,许大掌柜,里边请!”

太春跟随侍者走到一张桌子跟前坐下来。

侍者:“我们这里有俄罗斯的威士忌还有法国葡萄酒,先生您喝什么?”

太春随便地说:“那就威士忌吧。”

侍者:“请稍等。”

转眼间侍者回来手里托着食盘,将盛了威士忌的高脚杯递给太春。太春喝了一口酒感到那酒实在不怎么好喝,一股怪兮兮的味道,比起老白干来差远了。太春像个局外人似地欣赏着跳舞的人们,忽然,他发现伊万又换了一个舞伴,这是个衣着打扮均不俗的女人,仔细看竟然有些熟识,娜烨!

这时,娜烨也看见了太春,她对伊万说了句什么后,俩人停下舞步。娜烨朝太春这边走过来。

太春奇怪地问:“大格格,你怎么也来了?”

娜烨说:“你能来的地方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伊万说:“哦,是我特意把漂亮的格格请到舞会上来了。噢,你们聊着,我到那边去看看。”

太春望着伊万离去:“伊万怎么知道我和你熟悉?”

娜烨:“这有什么奇怪的,伊万是个精明的商人,如果他对他的商业伙伴不了解的话,那才不正常呢!”

太春:“哦,我明白了。”

娜烨站起来:“我们为什么总坐着,来,咱们也跳舞吧。”

太春笑着摇摇手:“这洋玩意儿我可是不会,我只会跳秧歌。”

娜烨伸手拽着太春:“很简单的,学学就会了。”

太春从来没上过这“排场”,他和娜烨面对面站着,因为距离太近太春脸涨得通红,呼吸都显得急促起来。娜烨把一只手款款地搭在太春的肩膀上:“来吧,我教你。”说着娜烨一个旋转滑进了舞池。太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跌跌撞撞地随娜烨转了两圈,慌乱地说:“不行不行,这种西洋舞我不习惯,还是别跳了。”

娜烨望着太春窘迫的样子,竟然开心地笑起来:“你呀,真是个憨哥哥!好吧,我们不跳了,喝茶去!”

娜烨带着太春来到小客厅,她向侍者要了两杯茉莉花茶,然后对侍者说:“谢谢,你去忙吧。”

俩人面对面地坐着,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一口一口地喝茶。忽然,太春想起了什么,他对娜烨说:“大格格,早就答应送你个物件,买是早就买好了,没顾得给你送去,可巧今儿个碰上了。”

太春说着,从身上的衣兜里掏出了那只玉貔貅:“选来选去,看着这小东西挺可人,说是保平安的,于是就买了,也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娜烨将那只玉貔貅握在手上端详着摩挲着,眼角眉稍露出喜爱的神色,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难为你了,这么精巧的东西我怎么能不合意呢?太好了,我喜欢!”

见娜烨说喜欢,太春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静静地望着娜烨。

娜烨坐在那里呆呆地摩挲着那只貔貅,不知为什么,渐渐地眼眶里竟然蓄满了泪。

太春见状,忙问道:“大格格,你怎么了?”

娜烨看了一眼太春,没好气地:“没怎么,灰尘眯了眼了。”

娜烨突然站了起来,她白了太春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看见伊万先生她高声招呼道:“伊万先生!”

伊万先生见是娜烨在叫他,快步来到娜烨身边,娜烨挽起他的胳膊只一个旋转,就滑进人群中不见了……

太春望着娜烨的背影,心里说:到底是将军府的大格格,你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她那里就生气了,唉……

12万裕长钱庄内。文全葆端坐在椅子上,张友和站在他的身后,伙计封建跪在文全葆脚下,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只听张友和在说:“大掌柜,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文全葆:“封建,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掌柜!……”封建吓得直哆嗦,颤声喊道。话音未落地封建竟然趴在地上哭了。

“封建,你不要哭。”张友和蔑视地斜睨着他:“做男人的要敢作敢为。你说,你给文大掌柜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建:“我……嗨……我说不清楚。”

“你说不清楚,好,我来替你说清楚!”张友和把目光与文掌柜交换了一下。说:“这五千两银子是东家的对不对?”

封建:“是。”

张友和步步进逼:“你把东家的银子拿来放了私账,从中吃利对不对?”

“文大掌柜!”封建哭诉道:“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你这只吃里扒外的狗!”文全葆怒道:“我万裕长几十年出了你这个败类!我咋就没看出来你?”

封建哭诉道:“文大掌柜,你就饶我这一次。往后我一定将功补过。您就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分儿上,饶我这一回吧……”

“我饶你好说,……”文全葆话锋一转说:“可万裕长的规矩不能饶你!你给我滚!”

文全葆站起来,甩袖而去。

封建跪在地上颤声喊道:“文大掌柜!”

张友和:“没听见吗?文大掌柜对你说了,叫你滚!”

封建:“张掌柜!你要救我,看在咱们在一起十来年的情分儿上。”

张友和:“你还知道咱们之间有情分?”

封建:“张掌柜,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您帮我渡过这一关,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张友和:“哼!”

封建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张友和的腿:“张掌柜!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我。”

张友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封建,我是救不了你了!”

张友和将封建推出门外。店铺门外,传来封建绝望的哭嚎声。

几天后,归化街头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叫花子,他跪卧在街角处向来来往往的人们求告着:“掌柜的、老少爷们!可怜可怜我,给点吃吧……我已经是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太春和黄羊从通司商会的大门里走出来,二人一边说着话走到街角上,他们看见蓬头垢面的封建正伏在地上乞讨。都是买卖人出身,太春很是同情封建,于是掏出几个铜钱对封建说:“这几个铜钱你拿着,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好歹你封建过去是万裕长的伙计,也是场面上的人,不要太落了自己的身价。”

封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身价?我封建一天到晚依靠向人乞讨才能勉强活下来,哪还有什么身价可言?如今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乞丐!”

黄羊说:“你也别这样,把自己收拾收拾,找点什么事情做才是正经。”

封建:“你以为一个被通司商号开销的人……还能找到什么正经事情做吗?”

太春摸摸身上,又掏出几个铜子丢给封建。

太春:“唉,那就积攒几个钱回老家去吧。”

就在这时,一个双腿残疾的乞丐向这边挪过来,只见那残疾乞丐一手拿着一块半头砖,正用砖头拍打着自己肮脏的胸脯,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看着太春和黄羊:“先生!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残疾乞丐的胸脯被砖头拍打出了许多血印子,黄羊见状拽着太春说:“哥,咱们走吧。”

可那乞丐拉住太春的裤脚就是不肯放他们走。争执间,张友和从对面走过来,他看见了封建手里的铜子儿,知道一定是太春和黄羊他们给的,于是过去劈手夺下封建手里的铜钱,把钱塞给太春:“这种人就不能同情!”

封建扑上来抱住张友和的腿:“张掌柜!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张友和抬脚将封建踢开:“滚!……”

“你这是何必呢,……”太春劝张友和道:“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咋还和他一般见识呢?走吧走吧。”

说完太春拽着张友和向前走去,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了,还能听见封建的叫骂声:“张友和,你这条毒蛇,你蛇蝎心肠,是你害得我这般下场,……你不得好死!”

张友和说:“封建他这叫自作自受!想起当初他陷害我的事情,我心中还不解气。我得看着他沦为真正的乞丐,就像刚才那个用砖头拍打自己胸脯的乞丐,打出血来,把肋骨打断变成号街的饿鬼、倒卧,被人拉到乱坟岗子去喂野狗,才解我心头之恨。”

黄羊:“这也太狠毒了一点吧?友和哥。”

张友和:“你是说我狠毒?还是封建对我狠毒?想当初若不是你们哥俩东挪西借凑银子替我添上了窟窿,救了我的急,被文全葆开除的就不是他封建而是我张友和,伸着手沿街乞讨的也同样会是我张友和!”

太春和黄羊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话说。

走了一段,黄羊说:“友和哥,我俩还有些事情要去宽巷子,往这边走了!”说完拽着太春拐进了宽巷子,把张友和丢在了街口上。

进了宽巷子,太春问道:“黄羊你弄啥呢?咱来宽巷子做什么?”

黄羊:“张友和这人……咱还是躲着点好。”

太春笑道:“黄羊,你别忘了,他是咱们的哥!”

黄羊:“对,你是哥,他也是哥,可哥跟哥就不一样了!”

13店铺里不怎么忙的时候,太春就在家里翻翻账簿,梳理一下买卖上的大事小情。这也许是全家最幸福的时候,玉莲坐在丈夫旁边做针线活儿,绥生已经七岁了,他趴在小炕桌上拿着爹的旧账簿磕磕巴巴地认着上面的字儿。

绥生手指着账簿上的字问玉莲说:“妈,你认得这两个字不?”

玉连:“傻儿子,妈哪儿认得?”

绥生:“妈,这是茶叶。你看,这是红糖,这是折扇。”

玉莲笑道:“还是我娃有出息!你妈一天跟茶叶红糖打交道,却不认得这几个字,哎,绥生,你告诉妈。你认了这么多字,是谁教你的?”

绥生:“我跟我爹学的。”

玉莲:“他爹,你听听,咱儿子会认字了。”

太春:“可是,我没有教他啊。”

绥生:“你每天在桌子上写字,我在旁边看会的。”

太春:“咦!这倒是的,你把爹的学问给偷到手了。”

玉莲:“咋能说是偷的呢,这是咱娃心灵。你没听人们常说响鼓不用重槌敲。咱娃就是那响鼓。”

太春:“好,儿子,你妈说得对。你写几个字给爹看看。”

绥生蘸着茶碗里的水根儿又写了几个字。

太春看了看,写的是“骆驼、马匹”,太春高兴地:“对,写得全对!才七岁的人吗,赶明儿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玉莲:“他爹,你给绥生也找个洋教师,让洋教师教绥生学洋话,将来长大了不就是长两条舌头的买卖人了?”

太春:“好,好。这是个好主意!绥生,你愿意去上学吗?”

绥生大声道:“愿意!”

第二天一早,太春拉着儿子的手来到古丰书院门口。

绥生问道:“爹,这就是通司商会赞助的书院吧?”

太春:“是通司商会赞助的……哎,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绥生:“我是在三义泰听路先生说的。”

太春:“这孩子,什么人的话你都能收到耳朵里。”

绥生:“我听路先生说咱三义泰也给这所书院捐赠过呢。”

太春:“我可告诉你进去以后要老老实实听先生的话,不敢像在家里什么话都说。什么捐赠不捐赠的,你一个小孩子少管那些闲事,要紧的是把自己的学习弄好了。记住了?”

绥生:“记住了。”

这天黄昏,绥生从学堂里回来,搁下书包脱下外面的棉袍儿,对他娘说:“娘,我到门口玩一会儿!”

玉莲张罗着做晚饭,吩咐道:“不许走远了,玩一会儿就回来!”

绥生答应着,手里攥个“毛猴儿”跑了。这毛猴就是陀螺,孩子们抽着玩的,口外的人们习惯叫“毛猴儿”。

玉莲坐在小凳上择菜,约摸有顿饭的功夫还不见绥生回来,看看天都快黑了,于是朝外面喊道:“绥生!……绥生!”

连喊了两声没人应。玉莲有点着急了,她放下手里的营生就往外走:“这孩子,说是玩一会儿,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玉莲一路走一路喊着绥生。

从太春家出来是一条小巷子,顺着巷子往西走几十步就到了大街上,地王药店在巷口的南面,元和成商号在北面。

店铺门前均漫着石板,光溜溜的好玩,绥生就在元和成店铺前的石板上拿根小鞭子抽毛猴玩。

毛猴儿旋转得飞快,绥生抽得正上劲儿,忽然,那毛猴儿被一个人的大脚踢飞了,撞在石头上猴裂成了两半儿。

绥生生气地追上那个大汉,抱住那人的腿喊道:“你踢坏了我的毛猴!你赔!”

只听那大汉吼道:“去你妈的!小兔崽子!”

绥生被大汉一脚踢翻在地。

绥生哭起来,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绥生看到两个蒙面大汉架着一个人向路边走来,将那人塞进一辆带篷的马拉轿车里……。绥生从背影认出了那个被绑架的人正是元和成的掌柜子!

说话的工夫那轿车就跑起来,三个蒙面汉子翻身上马,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其中一个恶狠狠地冲路边的人吼道:“明事理的都给爷爷闪开路!……”

路上的行人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坏了,急忙向路边上躲闪着。绥生站在那里,看见四五匹烈马在他眼前嘶鸣着,马蹄踏在石板上碰撞出串串火星!

前来寻找儿子的玉莲看到了这危险的一幕,她惊叫起来:“绥生!——”

绥生却对危险全然不知,依旧在当街站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过,抱起绥生闪开了。

那几个骑在马上的土匪簇拥着轿车轰轰隆隆地跑起来,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时候元和成的伙计跑到大街上喊起来了:“不好了,快来人啊!土匪把我家掌柜绑走了!”

玉莲看见一个人抱走了绥生,慌乱之下没看清是什么人,于是拼命地在后面追着、喊着:“绥生!绥生!——”

进了巷子,前面那人站了下来,玉莲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友和!

绥生叫道:“娘!”

“哎呀,真是吓死人了!”玉莲一把抢过绥生紧紧搂在怀里。说到气处,在绥生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不让你往远跑偏不听,你真是要了娘的命了!”

张友和把玉莲拦住了:“算了,好歹没磕碰着……”

俩人说着话向院子里走去。

张友和抚摸着绥生的脑袋说:“记住了绥生,以后千万不可到处乱跑,跑丢了你娘会急死的,大爹也会着急的。这是土匪绑票请财神,怪不着绥生。”

玉莲懵懂地问:“绑票?”

张友和正要解释,太春回来了,问道:“元和成门前来了不少官兵,出啥事了?”

张友和:“让土匪绑票了。”

玉莲:“暴客把元和成的掌柜绑了票,咱绥生正在跟前,可吓死我了!”

太春吓唬绥生道:“叫你瞎跑,弄不好让暴客绑了你!”

张友和:“看看你们两个,又是打又是骂的,也不怕把孩子吓着!土匪进城绑票虽说是十年九不遇的事情,可见归化城也不是个安静的地方。”

那只小狗跑过来朝着太春汪汪直叫,在护着绥生。

张友和把绥生拉到自己跟前:“来绥生,到大爹这儿来。不哭了,绥生,赶明儿个大爹带你到河沿儿的鸟市去玩儿,大爹给你买一只百灵鸟。”

绥生抽泣着问:“真的?”

张友和:“大爹多会儿骗过你?”

绥生破涕为笑:“好。”

玉莲这时松了一口气,她说:“在院子里站着算怎么回事,都回屋吧!”

张友和看了一眼太春,说:“不了。我得回柜上看看。让暴客这么一折腾,我倒有点不放心了。”

当天晚上通司商会就商量着解救的办法。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个掌柜子说:“遇上这种事还能怎么样?只能是自认倒霉吧。土匪给限定了日子,到日子拿不到赎银他就会撕票的。”

另一个说:“唉,自古道三海关难过,苦的是银钱。无非是花些银两把人赎出来了事。”

“不能这么简单了事。”文全葆忿忿地说:“地方治安理应由官府出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了这样的绑票的事件,是道台府和都统衙门的失职。”

有人附和说:“文副会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不能简单处置,要和道台府和都统衙门说道说道。”

坐在角落里的许太春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大家别瞎吵吵了,还是等古会长来了再拿主意吧。”

文全葆说:“可是古会长昨天去萨拉齐了,恐怕要到今天傍黑才回来。这么着,派两匹快马去接古会长,另外通知元和成账房先把银子备齐……”

太春从通司商会回到三义泰,看见黄羊正在一个人喝闷酒。黄羊见太春回来了,给他也倒了一碗,发表自己的感想:“你说这叫什么事?元和成买卖做得好好的,光天化日之下掌柜就被人给绑走了,衙门里要不给咱买卖人做主,往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太春也说:“说的是啊,那么个厚道人,他招谁惹谁了?”

黄羊说:“哥,通司商会怎么个说法?”

“古会长不在家,”太春说:“大家七嘴八舌的,不过文副会长已经做了安排了,但愿能元和成的掌柜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噢,对了黄羊,你告诉柜上的人,让大家都小心着点,咱三义泰千万可不能有啥闪失。”

黄羊说:“哥,这不用你吩咐,柜上我已经安排好了。倒是准备走后草地的驼队,要十二分小心才好。”

早上,赫连刚开门板,就见马桥上的马五爷走了进来。看见黄羊,马五爷客气地打着招呼:“云掌柜!发财!发财!”

黄羊正在低头干活,听见声音抬头一看,笑了,忙招呼道:“是马五爷来了,少见少见,里边请!”

马五爷一边往里屋走一边东张西望:“许大掌柜不在柜上?”

黄羊问:“马五爷找许掌柜有事啊?”

马五爷说:“事情倒没什么要紧事。”

黄羊请马五爷在椅子上坐下。赫连拿着茶碗和茶壶进来给马五爷倒茶:“马五爷请喝茶!”

喝了俩杯茶不见马五爷说事,黄羊就问:“马五爷,您有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能说!云掌柜又不是外人。”马五爷往黄羊跟前凑近点儿:“听说三义泰要雇驼队走后草地?”

黄羊笑道:“马五爷耳朵真灵,是有这么回事。”

“这就对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马五爷说:“黄羊,你我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个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你可不能驳我的面子啊。”

黄羊:“这话是咋说的呢?马五爷咋就跟我称兄道弟了?咱们还按以往的规矩,你是师傅,是我的长辈儿。”

马五爷:“别别,这会儿是这会儿,那会儿是那会儿。”

黄羊:“什么这会儿那会儿的,你把我都绕糊涂了。”

“我说的那会儿就是当年你在马桥上做桥牙纪的时候,那会儿你是我的徒弟;”马五爷说:“可如今你是三义泰的掌柜,我就得称你掌柜,不能乱了规矩不是?”

黄羊摆摆手:“马五爷,咱不说这些了!马五爷你说,你说究竟什么事?”

马五爷认真地说:“我想给三义泰的驼队做领房人。”

“毛遂自荐啊!”黄羊说:“原来是为这事啊。”

马五爷:“怎么样?云掌柜你信不过我?”

黄羊:“哪里,要是论本事您没得说!”

马五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许大掌柜回来你替我添句好话?我拿我马家的三处院子做担保,但凡驼道上出一点事我就……”

黄羊打断马五爷的话:“驼道上的规矩我懂,用不着马五爷说。等许掌柜回来我和他说就是了。”

马五爷走后,有小伙计从外面回来了,说元和成掌柜被绑架的事情有消息了。

黄羊忙问:“哎,你说清楚点儿,到底咋样了?”

小伙计说:“这事儿也真蹊跷,听说那绑架的土匪也是有名有姓的,也不知道元和成家里的什么人得罪了人家,那土匪就用了这么个法儿逼他出出血,出事后经商会出面调停,绑匪说只要元和成答应出五千两银子,就把人放回来。听说元和成的掌柜子已经回来了。”

黄羊松了口气:“哦,谢天谢地,破费就破费吧,人平安就好。改天咱得过去看看,都是买卖人么!”

小伙计说:“云掌柜,怕是你看不着了。”

黄羊惊讶道:“咋回事?”

小伙计说:“元和成被放回来的当天夜里,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山西老家了,谁都没告诉。第二天早上人们才发现,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黄羊怔了半天,慢吞吞地说:“唉,买卖人难做呀!你都不知道啥时候就有那塌天大祸寻到你头上了。看样子,也是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