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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落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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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落门楣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下面的大厅里已经飘出了饭香。

厉云从桌子上起身,打了个哈欠,这才起来,叫醒榻上熟睡的美沙亚。

洗漱,下楼吃早饭。

然后,去青霜阁。

章台路上的柳树疯狂的掉叶子。

毕竟是深秋了,昨夜里下了霜,路上虽然看不到,放眼望去,那红色的雕梁飞甍上白白的一片,都是浅霜。

日头躲在那高楼后,阳光却温暖。

白日里,那些秦楼楚馆都显得冷清,只几个妓人慵懒的倚着门,无精打采的相互聊天。

处处都飘着饭香,也还是早饭的时间。

从那宽阔的大路上一直走,拐个弯,却是一处门。

双扇的雕花铜铆漆门,狮子头的扣环,配上黄墙红瓦,掩映在那巷子深处的两株柳树下。

这个门,却是十年不曾触摸了。

厉云感慨,不急着敲门,只是仰起头来,看那后门锁着的院落。

小楼影缀,芳木扶疏,起起落落,曲曲折折,占了好大的一片地。

一切是那么熟悉,一切又那么陌生。

美沙亚有些冷,拽了拽他,拿眼睛看他。厉云终于无声的出了口气,手把着那狮子样的门环扣了扣。

空空的声音,在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有个少女来开门,探出了睡眼惺忪的头来,上下打量了门外的两人,却面色一整,皱眉,“什么事?”

“烦劳通报贵阁主,在下厉云。”黑衣剑客淡淡的说着。

开门的少女沉吟了一会儿,说了一句“等等”,就将门合上了。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匆匆的脚步,门环一响,出来个浅衣白绒夹的少女,笑着打量门外的人,“可是厉云公子么?阁主正等着呢。”

说着,那少女一让,就让两人进来,亲自引着他们往里走。

走了不久,迎面就是个两层的小楼。隔得远远的,就听那楼里传来不少杂乱的声响,有人呼啸着驱赶什么,只听得扑啦啦一阵响,从那二楼洞开的窗子里,就呼啦啦飞出无数的信鸽飞鹰,满满的落了一屋顶。

有个少女登登的下了楼,在楼底下双手叉腰,就朝那一屋顶的飞禽骂。“一群懒东西,快起来活动活动!真是的,整日里那么多信送,你们还懒惰!”

引着客人的少女一笑,朝那个楼下的少女喝着,“芍药,一大清早的,你就跟那些畜牲呕上气了?”

驱赶鸽子的少女回过身来,惊讶得看着前来的浅衣女子,便打了个千,“堂主怎么来了?呀,那男子是谁?”

“不得无理。”浅衣少女笑着介绍,“这是厉云公子。”

那驱赶鸽子的少女立刻机灵的作了个福,“请厉云公子安。”厉云不太适应被别人叫做公子,怔了一下,勉强点了个头算作回答。

浅衣少女依旧引着他往前走,在那花园子里走着,边自我介绍,“我是青琉,现在飞叶堂的堂主,也是阁主的近姬,常听阁主说起你。”

刚才那两层养着信鸽战鹰的楼阁,就是飞叶堂,是青霜阁收集资料的大本营。

“近姬……?”厉云沉吟了一声,却有些惶惶,皱着眉问,“月婆婆呢?”

他是被月婆婆一手带大的,月婆婆作为近姬,侍奉过两代青霜阁主。

“死啦……”青琉回头看了厉云一眼,眸子有落寞,“现在被葬在洋溢山,和第一代阁主的墓穴比邻,那也是她的希望,死了也想跟着第一代阁主。”

死了……他不在的这十年里,那个人竟然死了。

黑衣剑客陡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飞叶堂旁边的花园,顺着楼阁亭台一直往北走,就看见了本草堂,再往北走些,才到了青霜阁主居住的三层小楼。

青琉引着他们一直顺着铺满厚毡的楼梯向上,到了三楼,又左拐右绕的走了一段,才显出扇巨大的横拉式的雕花门来,那门都装潢的金碧辉煌,门楣上一色的雕花,一直蔓延到门角。

青琉笑着拉开门,淡淡的对他点头,“阁主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厉云谢过,才牵着美沙亚一步跨进去。身后,门也渐渐的掩上了。

地下铺着厚重的白色绒毡,踩上去软绵绵的。阁子极大,宽敞得要命,当中是个巨大的博山炉,薰着沉香,靠窗的地方架着张古香古色的檀桌,墙角上挂着一道珠帘,隔开了一面凹墙,墙上依旧挂着幅不像对联的对联。珠帘外的墙上挂了把琵琶,投下一道浅色的影来。

窗户上罩着巨大的蓝色窗幔,几乎遮挡了所有的日光,只开了条尺长缝,那缝里就静静地站着身蓝衣。

为了纪念初代的青霜阁主,她居住过的这个房间不曾被移动过,而且,每一任青霜阁主,都只会穿蓝色的衣裙——那是初代青霜阁主最喜欢的颜色。

厉云看着阳光里的一袭蓝色,眸子终于湿了一湿,单膝跪地,低低的。

“师父,不肖弟子厉云来看您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连串的笑,窗口的那个身影俯下去,背着他笑嘻嘻的,“厉云,我可不是你的师父!”

那个声音并不是师父的,厉云一惊,仓促起身,怔怔的看着那一袭蓝色的影子。

窗边的人慢慢转身,五官却藏在黑暗里,依旧笑嘻嘻的,“师父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你且看看我是谁!”

厉云只觉得那声音端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可身边的小公主已经惊呼出声,“是那个姐姐!”

蓝色身影笑着往里走了几步,慢慢得将窗帘拉开了半边,笑,“恩公好差的记性。”

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分明就是昨夜里那个唱曲的蓝衣少女。

“你……!”厉云惊惶,怔怔的瞪了眼。

“我?阿云阿云,你真好差的记性,亏得师父还说你记忆超群。她老人家在天之灵,可要羞死了。”蓝衣少女呵呵笑着,顺着那檀木的桌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厉云听了她的那一席话,才恍如醍醐灌顶,惊惊的,“你是水槛,小水!”

这个女子是被他师父,被青霜阁收养的众多孤儿之一,同他一样。而且,他们两个都曾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可算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

他走的时候,这个少女才十余岁,没想到一眨眼,竟然都这么久了。

“你可算想起来了,真是。”水槛笑着起身,拉着他坐下,却幽幽叹息了一声,“你可还真是狠心那,昨夜里大庭广众的,就让我那么难堪。”说着,目光就嗔怪的瞟了他一眼。

“谁知道是你,你也奇怪,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厉云反而一皱眉,嗔怪起少女来。

“你当我愿意,还不都是小今的馊主意!”水槛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愤愤地。“小今说见过你的佩剑海霜,却不能确定就是你,便出了这个主意,拉着我一起去认你——果然,我一眼就将你认出来了,可你倒好!”

“我不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厉云却奇怪,问。

“这个呀,你呆会儿就知道了。”水槛故意卖了个关子,却一转头,拉着小女孩的手,感慨,“这就是星野国的小公主罢,金发碧眼的,真真羡慕死人。”

“你知道?”厉云又是一怔,问。

“那是自然——星野国易主,先王临阵托孤。黑衣禁卫军队长携公主潜逃。你真当飞叶堂是吃素的吗?”蓝衣阁主又不满意的瞟了他一眼,假装生气。

厉云沉吟了一下,终于白了脸色,静静地说,“那……你也该知道,我这次回来干什么。”

莫名的,蓝衣水槛得脸色也是一沉,不曾言语。

门适时地开了,青琉送茶进来,一礼,又走了。

蓝衣青霜阁主抚摸着那彩绘的茶盏,忽而就抬起眼睛来,笑着,“青霜阁拒绝。”

拒绝?她就这样干脆的拒绝了?

这次南下,就是为了寻求帮助,找援兵,可没想到第一站就碰了一鼻子灰。

厉云沉默,固执的抿着薄唇,不肯说话。

“师父她……临死前曾经跟我说过……”水槛话锋一转,却忽而哀哀地说。

厉云一怔,抬起头来,看了看同门的师妹。

“她说……‘厉云这一生都被名利二字累着,只怕有一日脱不开这名利的漩涡,就陷下去了。我不怪他离开青霜阁,也不怪他追逐名利,只是希望他能过的坦荡幸福。’”慢慢复述完了师父的遗言,水槛却眸子一暗,扶住了剑客的手,“阿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坚持什么?凭你那微小的力量,就想撼动那个国家么?”

听得那席话,厉云的眸子剧烈震动起来。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师父她错了。”

“我离开青霜阁,并不是为了追逐名利。每个人都该有每个人的舞台,每个人的命运。我要出去闯一场,要在那个大漠的舞台上尽情的发挥自己,而不是在这青霜阁,在江湖的勾心斗角里,终老一生。”

水槛皱了皱眉,反驳,“是,你不再涉猎江湖了,可怎么样呢?你不是最终还陷在了那朝廷的漩涡里,卷在了那朝廷的勾心斗角里,又有什么不同!”

厉云霍然立起,冷冷的,“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心甘情愿要走下去的路!”

“你已经没有路了!”水槛也跟着站起,“你的国已经灭了,家也不在了,你已经没有路了,为什么不肯回回头!”

厉云怔了一下,哑口无言。

美沙亚见两人争吵,有些害怕,怯怯的牵住了他的衣角,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间环璇。

厉云就看到了女孩子的那个目光,倏尔一闭目,握住了小公主的手,冷冷的说,“你也知道,先王临阵托孤。我已与先王定下了誓言,那是生命与生命,血与血的誓言,除非我死了,否则——就是撞得粉身碎骨,我也要撞出一条路来!”

他说完,一紧孩子的手腕,大踏步的就往门口走。

“你站住!”水槛猛然出声阻止,“你怎么还没明白,我说青霜阁不能跟你一起犯险,可作为你的师妹,我却可以给你指一条路!”

毕竟,青霜阁不是她私人的物品,她不能就那么毅然决然的赌上所有姐妹的性命。

厉云惊奇的回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小了自己三四岁的师妹。

“师父她虽然怪责你迷醉名利,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也还是会帮助你的,我只是完成师父的心愿,让你再撞一次。万一……撞不出一条路来,青霜阁的门是永远为你开着的,请你回回头。”

水槛缓缓的说完了那一席话,却真诚的笑了。

莫名的,厉云的心就是一酸,堵的说不出话来。

“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是要我站着跟你说话?”水槛忽而嗔了一声,率先在那桌边坐下来,朝他招手。厉云勉强笑了一下,回身,跟着坐下来。

“青琉,”青霜阁主却隔着门叫一直伺候在外的近姬,“你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捧着厚厚的一沓文书进来,搁在那案头。

厉云随意的翻了一眼,却大惊失色。

那文书上,竟然详细记载罗列着星野国所有的官员!

水槛挑出一摞来,指点给他看,“这些人都是在事后勉强降了那武承王的,因此最容易动摇。你可以试着派人游说一下,说不定就能拉拢过来

。”

“至于这些,”少女的手指又点在另一摞上,“是跟着武承王一起打天下的,基本上都对他忠心耿耿,你要特别注意这些人,再不成——青霜阁可以派出暗杀团,帮你解决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个,”水槛特地拿了一纸文书过来,展开在他面前,“当朝的宰相舒端。这个人祖籍中州,品行端直,对先帝忠心耿耿。武承王为了拉拢人心,依旧保持着他的相位,却不让他插手政事兵权。我估计,这个人很快就会被武王党挤兑下去。你们那里都是世袭恩荫做官,他这个相位,很可能就被他的儿子承袭。”

说着,她将那文书翻到后几页上,指着一处给厉云看,“舒端有一子一女,儿子叫舒子夜,年纪该和你差不多,一直都在中州各地游学。我本想弄幅他的画像给你,可是关于他的消息却实在太少了。不过没关系,飞叶堂有消息说,前几日在江淮一带见过他,我正派人加紧跟着,不日便有音讯。”

“至于盟军方面,你们可以去求助大漠上的风之国,它们虽然不是人类,却据说与星野国开国先祖有着密切关系,你们只要许它们食粮和土地,应该就能合作。另外,大漠上的游牧民族也是很好的合作者,他们受星野国盘剥压迫良久,你们只要许他们自由,应该也能拉拢过来。不过千万切记,不论联合了多少盟军,从内部瓦解整个星野国,才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说完这一切,水槛这才舒出了一口气,淡淡笑着。“我能帮你的,也就这样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

这样……!厉云惊的说不出话来,光这些的调查与准备,也是要消耗极大的人力财力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师妹就为自己打算好了一切!

“最后,我能帮你的,却是给你派一名人手。那个孩子跟着你,我对他也放心,对你也放心了。”水槛笑吟吟的补充。

厉云觉得那句话奇怪,不由得皱眉想了想,开口问,“那个人是谁?”

“水槛姐姐,水槛姐姐!”

她还不及答话,那外面就起了一个有些放肆的声音,笑嘻嘻的问,“他们来了吗?”

只听得青琉在门口笑,“来了。哎呀哎呀,你这个祸害可算也来了。”

“他来了。”水槛笑着,这句话却是冲厉云说的,也是说给外面那个人听,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

“谁?”见青霜阁主都如此隆重的迎接那个人,厉云奇,脱口问了一句。

“我妹妹呀!”水槛笑着瞥了他一眼,说。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笑吟吟的朝厉云打招呼,“姐夫好呀!”

是……她!不不,是他!

厉云一晃儿惊在当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门口的白衣人却自来熟,一转头看着开门的青琉,“琉姐姐上碗茶来,对了对了,我还要咱青霜阁的小点心,尤其是那个桂花糕,不能少!”

青琉居然笑盈盈的应了一声,去了。

厉云这才能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白衣人——破庙里大吃大喝又赌色子的少年乞丐,楼上楼里那个弹琵琶的鹅黄衫子少女。

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白衣的纨绔子弟!

蓝衣水槛笑了一声,假意生气,“瞧你这饿狼样子,又是空着腹来的罢!”

“是呀是呀,本少爷还在**做美梦呢,却被姐姐派去的人给生生揪起来,就这样来了,还没吃早饭呢!”纨绔公子笑着回答,也不害羞,顺势就在黑衣剑客的椅子上坐下来,将厉云挤兑到一边去,一边还兴奋的问长问短,“水槛姐姐今早上吃得什么,有没有给我留一些?”

蓝衣少女俯下身来,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笑,“怎么少得了你的!”

“等一下,”厉云的脑子里终于转过来一些,转头看着那纨绔公子,“这……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

“笨那,”白衣公子感慨一声,直摇头,“简单点说,我流浪江湖的时候,在破庙里认出了你的海霜剑,就回来通知水槛姐姐了,剩下的事,你该知道了罢?”

“可我并不认识你!”厉云的声音一冷,“你怎么能识得我的海霜剑!”

“你那柄剑的小样在戎兵堂挂着呢,我天天见。而且佩云老阁主和姐姐整天在我耳边念叨——那个拿着海霜剑的人,是天下第一的超级无敌大傻瓜,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大漠里去吃沙子!”

戎兵堂是青霜阁里专门铸造兵器的地方,所有人的成名兵器,都有原版的小样悬挂在那里,作为整个戎兵堂荣耀的见证。

“这需要我来解释,”水槛却笑着插进来,“如今是在你走后才来青霜阁的。因此,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也不奇怪。”

“等等,”厉云倏然喊停,仔细得想了一想,却突然说,“水槛你……说的是,这个人今后要跟着我吗?!”

“是!”两张脸同时转过来,异口同声。白如今与青霜阁主又对视了一眼,叹息一声,一幅“这个人真是笨得可以”的表情。

“我拒绝!”厉云冷生冷气,干脆利落。

这个纨绔公子,哪里有半分江湖人的样子!扮乞丐,装少女,赌色子,贪吃,还聒噪,摆明出来玩江湖的,而且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玩!

“我这是拿性命在拼,不是在游玩,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住他!”厉云一脸的坚持到底,死活不同意这个纨绔公子随行。

“你放心。”水槛却笑着打保票,“如今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他保命的能力我绝对相信。这个人最懂得逃避危险和艰难,普天之下,没有比他更懂的了。”

“喂!”纨绔公子却朝水槛翻了个白眼,不满意的,“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