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子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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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子欲养
失魂落魄双目失去焦点的沈博被下人抬了出去。沈安元心头的怒气似乎还没发泄完。侧头看向李修的目光渐渐不善。
“刚进镇国公府大门,就痛殴崔安。而后郑祥宏对你挑衅,结果差点当狗爬出青楼。郑敬德惹到你了,若不是安宁公主出现,堂堂江州长史恐怕也要身败名裂。沈博曾经嘲笑过你,现在就要去北疆大营厮杀挣命。听说你在王家庄时,因为王家族长招惹了你,结果王家庄上下不宁。绥县县尉为王家族长出头,结果被你逼得家破人亡。
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下一个目标是谁?”
李修挑眉冷笑道:“您说错了。第一,这些人都是他们招惹我的,别说得我好像个丧门星似的。允许他们算计我,还不允许我反击了?
第二,沈博被发配北疆,不是我决定的,是他咎由自取而由你们决定的。
第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下一个目标是李家,太白春的李家。”
李修顿了一下,又道:“三伯,听说解除沈博禁足的话是你说的。沈博能够跟李家勾搭上,也该多谢你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让沈博去找的李家?”沈安元听出李修的话外之音,心头怒火猛然压抑下来,双目中冷冽好似寒冬的风雪,“我有那么无耻龌蹉吗?”
李修不甘示弱的以更加冰寒的目光迎了上去,两道目光交错,仿佛深冬的暴风雪卷过,“那你告诉我,李家的事与你无关!”
沈安元的目光聚焦在一点上,语声平和却坚定的道:“不错,我是不想孙家酒坊继续下去。但李家所有事更我无关。”
“别对我说,对着沈家的名望说。李家的事跟你无关。”
沈安元猛然转身,衣襟飘扬,带起一阵清风,面对着沈家祖祠的方向,一字一顿的说:“李家的事跟我无关。”
李修信了,就因为沈安元能够抛下探花的功名,一心一意操持镇国公府进近二十年;就为了沈安元为了沈家名声,敢于火烧江州府衙。李修相信,执着于维护镇国公府名声的沈安元,不会以沈家名望来撒谎。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好吧,我信你。”李修郑重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哦,别忘了给薛天成送去一万缗铜钱,那是贿赂官兵闭嘴的花费。”
一万缗,好大的数字啊。孙家酒坊最红火的时候,以江州府为中心,遍布附近七八个州府,一年的利润也不过是万八千缗。
沈安元听到这个数字,连眉头都没皱,“这个不用你管,家里自有安排。”
“那就好。”李修抬腿要走。沈安元抬手拦住了他。
“你拿回这支箭,为此沈家上下答应你一个要求。”沈安元的意思是镇国公府可以帮助李修收拾李家。
李修一听,顿时心中一动,砰砰的心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急忙确认道:“任何要求都行?”
沈安元对李修忽然间哑了嗓子感到奇怪,点头道:“对,任何要求。如果你想让李家酒坊关门,只要你说,三天内,立即必然滚出江州。”
李修连续深呼吸,猛搓因剧烈心跳而通红的脸颊,
憋足了勇气,转头看向镇国公,“方才三伯说沈家上下答应我一个要求,这沈家上下包括您老人人家吗?”
李修期冀的目光是那样的明显,镇国公听懂了李修的问题。长叹一声,缓缓道:“现在的日子过的不好吗?为什么偏要自寻烦恼呢?你终究还是执着在前人往事上啊。
镇国公看向李修的目光中,有怜悯,有佩服,有失望,最终化作一种复杂的无奈。“罢了,看在你帮镇国公府躲过一场麻烦的份上。这个要求也将老夫包括在内。”
镇国公对沈安元摆手道:“你去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镇国公和李修之间好像打哑谜一样,沈安元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镇国公下令,他也不得不离开房间。
第一次见到镇国公,就是在这件屋子。时间才过去不久,李修甚至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房间内的布置。撤去方桌,搬进来两张案几,似乎能追溯时光的流逝。
那次见面,他曾直言不讳的提出三个问题,可是镇国公以种种借口拒绝回答。
还是两个人,还是这间房。李修得到了一个承诺。曾经的李修是一门心思追究生母的下落。现在,他却有了别的牵挂。
眼看着渴望许久的答案就在眼前,李修犹豫了。
生母!李家!
是以这个承诺换取李家的覆灭?还是从镇国口中询问到他寻觅许久的答案?
是为了身边的人牺牲心中期盼已久的渴望,还是坚持心中无法放弃的执着?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李修沉默着,犹豫,踌躇。镇国公微笑着,给着他充裕的考虑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再次抬起头来,李修的神情坚毅而平静。
“我娘人在哪里?”
李修轻轻的询问在无声的房间里清晰的如同夜空中的明月。
“李家怎么办?”镇国公挑眉问道
“我娘人在哪里?”李修双眸坚定的如同大漠上屹立不倒的胡杨林。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镇国公带着少见的惆怅。
“我娘人在哪里?”李修嘴角拉起一丝云淡风轻的弧度,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人,总要有自己的坚持。”
“她死了,就葬在沈家祖坟旁。”
镇国公不自觉的躲闪着李修的目光,点点头,侧过身去。
生与死的距离有多远,期望和绝望之间有多近,大抵只有嘴唇上下张阖的距离。
等我长大,我要为你建立人间天堂。这是一个蹒跚学步孩童的信仰。
无情的大火摧毁了美好的信仰。坚强的少年用七年时间建立起另一座信仰的丰碑。然而,某位老人唇角张阖,无情的现实再一次冷酷的摧毁了这位年轻人的信仰。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孤苦无依的灵魂。
“真的在你意料之外吗?”镇国公的询问更像是某种不忍心的提醒。像一颗无处不在的尘埃,轻轻的落在无力思维的李修耳中。轻盈而清晰。
你没想到吗?内心中一个轻柔的声音不断的提问,回荡在空寂心灵废墟上。
如果没有想到,那么面对郑敬德时,不会是被动反击。如果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镇国公时,将是一场火爆激烈的追问。如果没有想到,沈家上下都会被他不停的追问。如果没有想到,王家庄七年有余的时间,不会被蹉跎。
就是因为在冥冥之中,在内心最深处早已猜到了结局。所以,才有了逃避,才有了躲闪。才有了呼喊中的退缩。
不敢面对,不想面对。不能去面对。
不是软弱,这是人之常情,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寻找着皈依。
自欺欺人吗?
不是,这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质。
天,怎么在旋?地,怎么在转?脚下是大地还是云朵?为什么如此是松软?腿呢?怎么感觉不到那双笔直屹立在大唐土地上的双腿。
哦,不仅仅是腿。房屋。桌案。声音、光线,所看所感全都是一片灰蒙蒙浓雾般的空灵空寂。
只有一个温柔慈爱的生硬不断在心灵最深处回荡。
“宝宝,我们该走了。你不属于这个大院子哦。”
“宝宝,饿了吗?看娘亲给你买到了什么?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哦。”
“宝宝,好像又长高了哦”
“宝宝,娘对不起你。委屈你了。”
“宝宝,这是你王叔。你该叫小丫头妹妹。”
“修儿是神童哦,这么小年纪就考上了县学。了不起哦。”
“修儿……。”
空寂中,温柔的声音不断的搅动着浓浓的雾气,似乎经历了天荒地老,也似乎只在一瞬间,最终浓雾聚集起一张美丽女人的笑脸。温柔慈爱充满母性的笑脸是那样的熟悉。
“孩子,醒过来啊!”
不是洪钟大吕的震耳欲聋,不是警钟长鸣的震撼心灵,只是慈母对儿子的呼唤。这是倚门盼儿归的母亲的呼唤。这是血脉中无法割舍的母爱的召唤。
“娘……。”
随着一声从心灵最底层喊出来的喃呢,呆滞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丝丝红润,空洞无关的双眸渐渐恢复些神采。一滴晶莹的泪珠在苍白的眼角凝结、滑落。
眼前是灰黑的房梁,后背是冰凉的青砖,额头上微微发热的疼痛,告诉着李修,他还活着。他还没有追寻那位可怜女人的脚步离去。
只是,最疼最爱她的人已经化为尘土,那么孤零零一个人继续在迷雾中奔跑,还有意义吗?
仰躺在冰凉的青砖地面上,李修颤抖的双唇无意义的喃呢着。
“是我的怯懦,还是你的残忍。”
“这是你一直追寻的。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李修想说点什么,双唇张阖着,最终化为两行清泪,静静的流淌。
是啊,头顶上的老年又没有什么错处。这个答案是他要求的。老人不过是给他一个残酷的真实现实。即便他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本来已经存在他内心深处的答案。
“能详细些吗?譬如,她走的痛苦吗?”两行清泪打湿了耳鬓旁的青砖,即便心中如何痛苦,即便心中千般不甘万般不想,在这一刻,李修于抛下了七年多的怯懦,学会了勇敢面对残忍的现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