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五十六章 回家

五十六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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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回家

全歼174师让二野第11军的指战员们长出了一口恶气,长途奔袭的两个营出色的完成了这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受到了第11军军长曾绍山的通令表扬。为此,2营和3营荣立集体二等功,每营各30多名战士荣立个人二等功,其他所有战士荣立三等功。杨北万率领的1连,除了指导员外没有一个共产党员,但是在关键时刻却敢于和敌人拼刺刀,歼灭战中1连全连牺牲四分之三,打退敌人八次进攻,并且歼敌1000余人。他本人身负多处轻伤仍然坚持指挥战斗,终于坚守到援军到来。经团部研究,杨北万的事迹经团部再次上报旅部和师部,并最终报经曾军长和鲍政委,批准了杨北万荣立一等功。在庆功会上,高道锦旅长给一众指战员们戴上了军功章,轮到老解放时,还给了他重重的一拳。这让老解放猛地想起了10年前黄河岸边的那一幕,那个刚毅的麻子团长高誉,也曾经给自己挂上一枚蓝色的军功章,还打过自己一记耳光。面前这个高道锦和高誉相比更像是一个憨厚的教书先生,瘦削的脸颊上总是挂着赞许和鼓励的笑容。战士们得到了军首长的表扬,都非常的高兴,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了。2营和3营稍经修整,立刻参加了对敌96军残部的攻击战斗,他们在老解放和陈作斌两员悍将的率领下,真如一记重拳般打在敌人的右翼,2营什么任务不好打就争取什么任务,成了啃骨头专业户,而且攻无不克。各连的请战书上都写满了战士们歪歪扭扭的名字,他们冲锋的时候把军功章全部别在胸前,跑起来乒乓乱碰,很让敌军感到胆寒,也让兄弟部队们感到惊讶。团部对这两个营的兵员补充和装备补给做了优先考虑,因此部队人员的消耗虽然不小,反而越打越壮,各连队的编制都超过了满员。老解放和王浩还给团部交了一个申请,专要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俘虏兵补充兵员,这些萎靡不振的国民党老兵一俟来到2营,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头猛虎反咬向国军阵地。很快,随着2营军功的不断累计,战士们别在胸前的奖章越来越多,2营被兄弟部队们起了个外号:铁牌儿营。

阿凤在宣传材料上看到不少老解放和2营的战报,心里十分高兴。看来老解放已经在革命队伍里站稳了脚跟,而且越打越好,凭的是硬邦邦的军功。她几次想趁着部队修整前去2营探望,可都因为各种琐事不能成行,陈涛师长最近来找她的频率大幅增加,各种媒人也络绎不绝,阿凤自己心知肚明早晚跑不掉陈涛的追击,对于这个英雄的师长,除了自己不太喜欢他那幅倔了吧唧的样子,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除了长得不好看,个子不高之外,这几乎是个完美的男人,沉着老练,待人谦和,威风八面,敢作敢当,阿凤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了问题。她多次在心里强迫自己去喜欢他,可是到了见面的时候就仍然放不下那份莫名其妙的矜持,连句好听的话说出来都别扭。陈涛对此也有察觉,却并不着急,也不捅破,只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在他看来这是瓜熟蒂落的事情,强扭下来的不甜,等革命胜利了再来个集中突破就应该问题不大了。他也听说了一些老解放与这个女人的传说,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在意。老解放带着铁牌营一路猛打,从浙皖打向湘赣,摧城拔寨,越打越起劲儿。他不象以前那样想家了,现家乡已经完全解放,板子村如果知道有个老屌是解放军的营级军官,干得是革命工作,老婆孩子肯定吃不了亏。自己打出的军功越大,那将来的日子就越好过。阿凤的事情他也不再惦记那么多了,该忘的就要忘掉,而且按照军衔人家还算是自己的上级那。再说看来她嫁给陈师长是早晚的事,那不挺好么?她当了师长夫人,说不定还能给自己说点好话,早点升个团长啥的,而且也有可能提前入党呢。

9月份,部队随第11军从上饶向湘西开拔,参加大西南会战。老解放对这片土地并不陌生,自己曾在这片土地上洒过鲜血,杀过日寇,也在湘西有过一段神仙般的日子。在湘西黄家冲,自己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留下了多少孤儿寡母?她们如今在怎样地生活?路过常德时,老解放特意叫上王浩和陈作斌,带着几个士兵去重游故地。那满目的疮痍仍然历历在目,就像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兵,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东门那段炸成矮墙的城垣上反日标语和反共标语你深我浅地叠写在一处,密密麻麻的弹痕分不清是日军还是解放军的,墙下随便抓起一把土就可以翻出几颗弹头。多年前抵抗日军的战壕变成了抵挡解放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城中的百姓眼神木讷地看着这几个军人,大多是收起烟锅远远的避开。国民政府在城中树立起的常德抗战纪念碑红漆尚新,却已经长满杂草。秋风袭来,凉意甚浓,老解放在常德抗日纪念碑前久久不愿离去,把买来的两坛好酒全部洒在台阶上,浓烈的酒香让他想起了王强,那个曾和自己生死患难、大义赴死的国军营长;他想起了陈伟、想起了亚强、大薛、江涛、赵科锋,还有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朱铜头,想起了黄老倌子和他的老兵们,还想起了那个到死才让自己恋恋不舍的顾磊。他的眼泪再也收拾不住,微微的哽咽终于化作大哭,哭得黑天昏地,一度几乎晕死过去,让王浩和陈作斌也不由得动容落泪。老解放抚摸着碑上深凹的铭文,就像抚摸自己当年的战士们,虎贲8000壮士早已灰飞烟灭,余程万军长如今也不知所终,一只铁军已经化作泥土渗入了这座战火不断的古城。可如今,他们的魂灵还没有安息,新的炮火又把它们炸的烟消云散了。几人在纪念碑前敬上军礼,点上香烟,直到黄昏降至,才拖起眼睛红肿的老解放离去。大街上灯光昏暗,人丁稀落,再没有当年的繁华热闹,曾经强悍的常德人似乎已经变得沉默,大多佝偻着弯曲的腰杆,只把阴沉的目光看着地上,背着各式竹筐默默踯躅。

岳阳城里,老解放带着杨北万和魏小宝,径直去巡那两个青楼女子阿琪和阿香,他想履行多年前的承诺,带着自己的兄弟来看他们。可走了几条街就是找不到那间挂着灯笼的香楼,找到几个本地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们早已经在抗战胜利后被愤怒的市民们拖出来当街打死了。她们死的时候赤身**,血流满面,一言不发。抗战刚胜利时,政府对地方汉奸的处罚及其严厉,被这样聚众打死的亲日妓女、汉奸和伪警不计其数,也根本没人去追究,那一排窑子现如今早已经是新政府的区治安委员会了。

“就这么死了……”

老解放心中喃喃地问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没给她们留一条出路呢?

部队的作战命令一个接一个,那国民党部队真的是没啥干劲儿了,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老解放带着自己的部队纵横千里,勇往直前,铁牌儿营的名气也越打越响,成了第11军的尖刀部队,哪里有硬仗就往哪里冲。打完了国民党又开始在湘西剿匪,几个月都剿不干净的一伙山匪,老解放出马半个月就兵不血刃地搞定。那土匪头目听说是当年威风八面的“驴连长”来了,小腿肚子立刻就开始发抖,二话不说就缴械投降。那老解放在湘西的名气传到了黄家冲,乡亲们托人捎来话——欢迎老连长回来。老解放找了个闲日子,带着队伍进了黄家冲。他拜祭了那些死在抗日战场上的烈士们,去看了弟兄们的女人和孩子们,地方群工部门非常重视这个英雄辈出村子的婚姻工作,让遗孀们大多找了新的婆家。麻子妹和小贾妹子见了他就埋头大哭,老解放心里觉得对不住她们,却也没有什么安慰的话,也只能默默地哭。孩子们都长大了,各自都长得象他们的爹,老解放抱了这个抱那个,一边亲一边笑着。他让战士们给黄家冲修了一座大坟,上面写着黄老倌子和麻子团长高誉等一众抗日烈士的名字,竟有二百人之多!

饶是战况不像大战时般激烈,2营也伤亡不小。在小半年的时间里,战士们换了又换,老兵的比例越来越少。三个连长都曾经负过重伤,杨飞的一只眼被打飞了,杨北万的一条腿被打瘸了,魏小宝被摘掉了三根肋骨和半个肺叶,但是他们都活了下来,这就让老解放非常的欣慰了。铁牌儿营战功累累,名震第三兵团,终于打成了铁牌儿团。在当上团长的那一天,老解放和几个营长喝得烂醉如泥,兴奋得两个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老解放在王浩的帮助下写完了一个入党申请书,由王浩转交给师长和政委,经过组织讨论研究,刘政委专门找他谈话,说了一晚上道理,最后总结:组织上再考虑,还是等全国解放再说吧……

1949年10月1日,正在湘西剿匪的2团战士们得到了军区的通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宣布新中国成立了。老解放和很多战士们一样,在那个消息传来的瞬间泪如雨下,天下终于要太平了……

1950年2月,中原大地,雪还在下着,黄河已经冻得在河道里挤起一座座冰棱,大风扬起的黄土和干雪沫子搅在一处,把原本干干净净的雪原变成了乌七八糟的黄土高原颜色。这两年打仗留下的很多东西至今仍没有清理完毕,到处是破烂的汽车零件和轮子,一些老百姓慢慢吞吞地找着任何可以找到的战利品。死人的白骨和牲口的尸骨也都散落在这大平原上,一群瘦骨嶙峋的乌鸦扎着堆儿,执着地在这些骨头上叼啄着,希望还能够找一些肉丝。

三匹快马在风雪中疾驰而过,马蹄扬起的雪随风飘散,在他们身后拖出一道长烟。先头一匹马上胯着一个魁梧的军人,厚实的棉衣让他显得更加强壮,黄色的棉帽子和衣服正面已经变成了白色,胡子上也结满了冰霜。他猛地勒停了战马,战马发出的嘶叫声惊飞了那些乌鸦,他对着旁边几个低头找东西的老百姓喊道:

“老乡,河西板子村在哪个方向来着?这大雪快让俺迷路了!”

他就是那个离家13年的板子村农民,曾经的国民党军人老屌,如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团级复员干部老解放。在西南军区的第11军战斗任务全部结束之后,他多次向组织提交申请,并谢绝了部队的挽留,获准复员回家。他带着杨北万和一个通讯员,从陇海线取道郑州,在当地部队战友的帮助下拿到了这几匹战马,只在郑州歇了一宿,就风尘仆仆地奔着板子村来了。

顺着乡亲们指的方向,老解放快马加鞭向前飞奔。傍晚时分,他远远地望见了板子村前面的那几颗大树,以及那已经要坍塌的土庙。,凌乱的狗叫声从村子里传出来,已经可以看见一些灯火了。村口一个人也没有,他放慢马步,从马上轻轻跳下来,他的心头砰砰乱跳着,从村子里的大路上慢慢地牵马往里走,各家各户的院墙上刷着不少的革命标语,他认出了几户乡亲的门脸儿,顺着记忆往自己家里走去,一个人影从街角拐了过来,像是个孩子,手里拎着一盏油灯,正急急忙忙往这边赶。看见他们几个,这人怔了一下,忙打招呼到:

“几位同志哪里去?这么大的风雪?莫不是来村子里落个脚?有没有和村支书打个招呼?”

这竟是个大后生子的声音,老解放张着嘴仔细看了半天,嘴里诺诺的说:

“你……是鳖怪么?你还认得俺么?”

那人惊得也愣住了,盯着老解放仔细看了半天,又摇了摇头。老解放忙把军帽摘了下来,再撸去一脸的冰雪,那人的眼睛猛地亮了。

“老屌!哎呀屌啊,怎么会是你个球啊?你咋的?你咋的成了大将军啦?乡亲么那!大伙都出来瞧哎……咱们那丢了十几年的老屌回来了……”

老屌紧紧抱着鳖怪矮小的身材,心想这家伙的嗓子还是那么好,这一嗓子全村就知道了。他看见各家各户的灯纷纷亮了起来。人像是从地里冒出来得一样,眨眼间就挤满了这条并不宽敞的街道。他认出了胡子拉碴的二子他爹,认出了胡子花白的谢家族长,也认出了一个个与自己童年厮守的玩伴们。原本瘦弱的二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彪形大汉,见了他就是一个无产阶级式的拥抱,差点把老解放压得叉了气。众人看见那个憨了吧唧的老屌小儿已经变成了威风凛凛的解放军军官,看来官还不小,屁股后面还跟着两个牵马的,不由得立刻肃然起敬。老屌的爹原本就是村子里的人头,不管是打架还是张罗亲事丧事都很有号召力,他的娃看来也不是个吃素的,眼瞧着还比他爹强那。老解放被乡亲们抓摸的浑身火热,憋出一身热汗,一个大小子从人群缝里钻将出来,瞪着一对小眼睛望着自己腰上的手枪,鳖怪大声叫道:

“你个傻有根儿,咋了只管看枪不懂看人,这是你爹!”

“有根儿?”

老解放忙猫下腰去,扶着孩子的双臂仔细端详,那个如同自己模子一般的嘴唇和鼻子,看上去是如此的亲切。孩子被他吓了一跳,拼命挣脱出他的双手,向着人群外钻去,老解放忙站起身来,看着孩子跑向一个村姑去了。火光里,那个长着黝黑的脸和漆亮的眼的村姑,正是自己梦里千百回亲过的女人。女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披散着头发,向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瞪着小眼睛,不知所措。身边的两个孩子紧抓着她的双手,将身子藏在了母亲的身后,只露出眼睛看着这边。

老解放强按着心中的激动,慢慢走过去,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女人,发现她的眼角已经皱纹密布,头发也已经变得稀落和干枯,两个深陷的眼窝里发着褐色的光,原本丰满的腰身已经变得瘦小和佝偻。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就串串滑落,在地上摔成了细碎的冰。他一把死死地将翠儿抱在怀里,他感觉到了女人那剧烈跳动的心和那一对依然坚挺的**。这一刻,老解放长出一口气,大声喊道:

“俺的翠儿啊,让你受苦了呦……”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流着泪开始用手抚摸男人的头,她粗糙的手滑过男人头上的每一处伤痕,滑过她每一处陌生的记忆,终于,她的眼泪如同瀑布一般打在了男人的身上。她抡起右手,给了老解放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翠儿又左右开弓地扇起了他的脸,老解放就这么任由她打着,那火辣辣的疼痛是如此亲切,如此温馨,直到她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后扑到自己的怀里,仿佛怕自己消失一样,就将自己死死地抱住了。看着这动人的相聚场景,乡亲们和两个通讯员都无声地落泪、低声唏嘘……

翠儿一把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前说道:

“两个天杀的,有根儿,有盼儿,快叫你爹!看清楚了,这个有出息的男人是你们的爹!你们再不是那没爹的娃子了!”

老解放弯下身去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深深地吸着他们身上的味道,13年啊,总算熬到头了,总算回到了家,总算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女人和孩子。老天爷真是有眼,多少腥风血雨的动荡,整整13个兵荒马乱的年头,老天爷竟然还能让这家人团聚!老解放紧紧地抱着两个儿子,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