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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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长江
“杨师长,你知道咱们突击连的兄弟们还有谁活着么?”
杨杨一怔,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呆呆地望着老解放,摇了摇头。
“只剩你我了,其他的人……都死在常德了,杨师长啊,我现在都在后悔……为啥非要带他们去常德。当时我们在湖南农村活得好好的,他们都有了老婆孩子,就是因为俺这耐不住的性子,非要回去看看,江涛、亚强、大薛,还有我们那好兄弟陈伟,都要跟我回去,可这一去就没有活着离开常德,一想起来,我这心里就象刀扎一样啊!还有我手下那一拨又一拨的弟兄们,死在我眼皮底下的不计其数。最后那次,在徐蚌中原,解放军的大炮把我的一个连的弟兄都炸成了肉酱,他们连跑都来不及,我连个囫囵的尸首都找不到……俺那杨师长啊……不为你自己,你也想想手下现在的弟兄们,他们有没有受过老蒋的恩代?有没有受过陈长官的提拔?他们没有你那么多的人情顾虑,他们都和俺一样只是想回家种地,只是想回家陪老婆看孩子孝敬爹娘,你……你难道就忍心让他们和你一样……和你一样没个下场么?你要是勋了民国,老蒋可能会给你写个对子,给你追个勋章,或者再追封个上将军长,可你手下的弟兄们,他们能落得个啥?他们的尸体只会喂了野狗,连个坟堆都没有,你……你的清高,你的抱负,难道比你手下这万把弟兄的生命还要金贵么?杨杨!你要摆开道理多想想啊!”
老解放声嘶力竭的喊叫让杨杨诧异不小,他静静地看着老解放,发现时隔七年,这个只有憨厚善良为本钱的农民,已经在不息的战火中变得睿智了,甚至具有了一定的观察分析政治问题的能力了。老解放的这一番侃侃而谈,可谓深入浅出,是在用最通俗的言语向他试图讲明白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向自己灌输当年曾教给他的那句话:你小子要识相!而且矛头直指自己心中那份带有学究气的军人执着。杨杨在脑子里把老解放的话绕了几圈,竟然一时无法从正面反驳。他从副官手里接过一只烟,点着了吸了一口,递给老解放,自己再点上一根,支着拐杖走了几步,慢慢说道:
“老屌,回去吧!该说的你都说了,该想的我还要再想想。顺便,我想提醒你一句,等打完了仗,你就回家去种地,别去当官,什么官也别做,你……没那个本事。而且要争取加入共产党,在你们的新中国,打完了仗,情形会和以前不一样的,我有校友在苏俄那边学习,知道一些他们的事,那种政治斗争,你是没见过的。你的身份又和大多数人不同,就怕人翻旧帐那!争取入党可以给你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多个盾牌。”
老解放听得不太明白,刚要打断杨杨的话,杨杨一摆手制止了他。
“听我说完。如果我可以起义,那我当年就会参加新四军,我没有参加进去有我自己的理由,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也不会怨天尤人……哼哼!150万装备精良的国军,坦克飞机大炮!半年之内,竟然被你们100万没枪没炮的野战军打得稀里哗啦,在中国的战争史上是一个奇迹啊。时势造英雄,20年前,时势造出个蒋介石,孙文的忠实卫士,他带兵挥帜北伐,无关不克,无战不胜,然后再统一中原,当年是何等英雄?着实令人敬仰。如今,时势又造出个毛泽东,原本一介书生,什么军校也没上过,却一眼看中了中国的要害,看中了国民政府的病根,又偏偏能用兵如神,用人维才,不成英雄也难那!他手下这些将领啊……林彪、彭德怀、刘伯承、粟裕,哪个不是人杰?却对他忠心不二!不佩服不行那……哼哼,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北伐的时候,大家都是手足之情,却各有想法,要不是日本鬼子打进来,早就倾尽全力大打出手了。我的军人生涯虽不完美,也算光彩一生,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亏心事,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百姓,也对得起……”
说到这里,杨杨想说的“对得起弟兄”这句话硬硬地噎了回去,自己真的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么,对得起现在自己身边的弟兄么?他扭脸看了看旁边的副官和卫兵们,看到了他们黯淡的神情。他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收住了话头,把烟头扔在地上,用拐杖头狠狠地拧灭了,头也不回硬帮帮地命令道:
“带他们走,蒙上眼,送上船!”
老解放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杨杨突然变了脸,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卫兵就把他的两条胳膊反扭过去绑了,一块黑布立刻就蒙上了眼,杨北万见状立刻反抗,一拳打倒了身边的卫士,正要向杨杨扑过去,早被一个身高马大的副官扭住了脖子,眨眼之间也被绑了,老解放情急叫道:
“杨杨,你作甚哩?把俺放开!你别一根筋死拧啊,非要吃这个眼前亏么?你要为弟兄们着想啊,你现在不是在打鬼子了,他们死的不值那……”
“老屌,你不要再说了,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要注意你的立场,否则我就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要识相!”
“杨杨……你……日你妈的,你放开俺,你不听俺的话,俺就不回去,上一次俺走了,你命大没死,可这一次你没那个运气了!肯定活不了,日你妈的,你快放开俺!”
“老屌,你不服从我的命令?”
“日你妈的,杨杨,老子现在叫老解放,不叫什么老屌!俺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营长,为啥还要服从你的命令?你个资产阶级大地主大官僚的马前卒,顽固的反动派,俺现在以一个解放军军官的名义命令你,赶紧放下武器,带军起义,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命令你手下的兵陪你一块儿完蛋,就是活下来也是战犯一个,躲不了人民的审判和枪毙!”
“哼哼,真好听的名字,老解放?谁给你起这么个名字?我不需要你来解放,也不会听你的命令,学那套革命口号倒是很快么?都带走!”
老解放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杨杨这么不听劝告,让他非常地难受,恨不得再象以前那样扛起他就跑,可是自己已经被一个兵扛在了肩上,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儿布,再也叫不出来,只是急得腿脚乱踢。
在一众士兵的枪口下,二人登上了回去的船,老解放已经不再喊叫,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神情呆滞的国民党士兵,看了这个再看看那个。船越走越远,敌岸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老解放紧紧地抓着船舷,眼泪默默地从脸颊滑落,一串串地打碎在船舷上,再落进冰冷的江水,却没有溅起一片浪花……
钟山风雨起苍黄
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毛泽东
4月21日,老解放率领他的2营,登上了那成千上万只木船中的十只小船,汇入那排山倒海浩浩荡荡的百万大军中,在半个小时内顶着如蝗的弹雨横渡长江。老解放再一次见识了从未见过的猛烈的炮火,整个长江南岸被二野重炮炸的如同一道几十丈高的火墙,绵延百里熊熊燃烧,整个江面照映亮如白昼,他们最为担心的江阴炮台,不可思议地扭过炮口朝国民党阵地开了炮。22日,二野渡江部队占领并扩大了滩头阵地,第11军伤亡不大,第一波上岸的六个团伤亡连一个排都不到,而后面跟上的2营却损失了半个连,他们的船在过江时被敌机炸弹击中,牺牲了几十个同志,魏小宝也负了重伤。国军部队指挥官汤恩伯鉴于长江防线已全线被突破,于22日下午实行总退却。人民解放军随即发起追击,马不停蹄地快速突进,敌人丢盔卸甲,狼狈不堪,23日,三野解放南京。
老解放再回到杨杨的指挥所时,那里已经被密集如雨的炮火砸成了废墟,据侦察,杨杨的部队在炮击里死伤过半,没有发现猛烈的还击,剩下的部队不知去向,杨杨本人也下落不明。二野的滩头阵地扩张迅速,大炮已经在对岸开始往南猛轰,登陆部队本来想修整后再突进,很快就发现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刘汝明的第八兵团大多只放了几枪就开始跑路,除了用于逃跑的汽车一辆不剩之外,其他的武器装备连销毁都来不及,统统留给了解放军。15军的先头突击部队冲得太快,两个团一眨眼已经在南岸推进了百八十里,居然跑在了逃跑的一个敌军师前面,架起机枪就往回打,让晕头晕脑的国军以为遇到了督战队。
过了大江,老解放还没来得及想点啥,就接到团里的命令:与3营作为先头部队,急行军过上饶奔松岭方向前进,日夜不停,追上逃窜的敌174师,堵住他们的退路,坚决阻击,等候第11军两个师援军对它的围歼。
两个营冒雨出发了,老解放坐进了陈作斌的吉普车,让王浩坐,王浩死不下马,说你们两人有反动派官僚习气,贪图享乐,回头向团长汇报。直到陈作斌拿过去一壶酒才闭上了嘴。3营指导员林杰是个老广,腿上有风寒病,一个劲丢他老娘,说120公里的泥泞路面,怎么也要走两天半,如今命令一天半就要追上脚长轱辘的174师,谈何容易?团里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陈作斌倒是很乐观,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个老广懂个球?敌人的汽车和辎重在雨天里跑得更慢,国民党部队逃跑慢是出了名的,家当统统要带着,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部队在打日本的时候被人家活捉?不像咱们部队,除了武器粮食光脚板,啥球也没有!连门炮都不带就敢往前追,因此这个虎头蛇尾的174师肯定追的上。老解放听了不高兴了,拿帽子打陈作斌:谁说国军打鬼子一个劲逃跑?老子在黄河边上,在武汉外围,在常德城里哪次退过,抬下去十几次倒是有的,在常德也是打到孤家寡人才撤退的,而且哪里有那么多家当?连***炮弹都恨不得要掰开用!陈作斌哈哈一笑道:要是国民党部队都和你老屌一个心劲儿,那日本鬼子就没那么容易打下南京和武汉,我们部队也就没这么容易半年就干掉150万国军!老解放想了想,觉得这厮话粗理不粗,但仍然不中听,而且还管自己叫老屌,就伸过脚去踹他,踹得陈作斌差点把车翻到沟里,大喊救命。
王浩终于有点顶不住了,瓢泼大雨让本来就感冒的他抖若筛糠,四处漏风的雨衣已经挡不住横飞的大雨,就找了个借口钻进车来。
“喂,挪过去,我有点冷,进来暖和暖和,哎?你们知不知道军里为啥让咱们死追174师,不去追别的敌人?”
“呦赫?老王啊,你怎么钻到我们这些反动派的车里来了?不怕我向你刘政委打报告?”
“拉鸡巴倒吧你,王浩他还病着呢,钻你的车是给你面子。”
老解放见王浩冻得一个劲哆嗦,心想你个笨鳖早不进来,非要装样子,这不活鸡巴该么?王浩脸一红,没有理会陈作斌的嘲弄,一边擦水一边说道:
“这个174师啊,原来在大别山参加围剿过我们晋冀鲁豫野战军,和咱们三纵交手多次,手上粘着中野和晋冀鲁豫野战军的血,他可是白崇禧手上的王牌师,咱曾军长这是要给三纵老兵们报一箭之仇那。”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该追!我丢类老母,老子在大别山当排长的时候,国民党封锁通道,什么鸡巴装备补给都运不进来,我们团的战士连棉鞋都没有,穿着布鞋站岗,一个冬天冻掉了我三个脚趾头,冻死我们不少战士。我丢傀老母,原来就是这帮174师啊,就是腿跑断了也要追上他个***!”
林杰出来闹革命日子久了,学会了南腔北调的脏话,抑扬顿挫地说出来。直让众人哈哈大笑,陈作斌笑着说:
“这还了得?敢让我们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万里挑一的广东革命先驱、英名果断的政治指导员林杰同志冻掉三个脚趾头?这是国民党反动派本世纪以来最为刻骨的罪恶,不中!不中,这笔血债一定要清算,各连……那个传我的命令!对待敌174师的俘虏,除了缴械和捆成一串儿之外,把所有的人的鞋板子都给老子扒了,然后命令他们两天急行军180公里,奔桐城监狱管教,冻不掉几个脚趾头就不许穿鞋!不能按时到达监狱,就全部枪毙!他***!”
老解放笑得汗都出来了,见王浩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血色,再看看外边艰难行进的战士们,说道:
“老陈停车,俺去带带队,让大家加快行进速度!指导员你就留在车上吧,你要是病重了就不好办了”
老解放钻出吉普车,骑上王浩的马,对着部队大喝一声:
“同志们!加快行进速度!一定要捉住174师这个咱11军的老冤家!再快点!”
雨在后半夜终于停了,前面杨北万的侦察队发现了一条通往阻击地点的小路,比大路近30公里,但是要翻一个七八公里的山,问老解放如何定夺?老解放和陈作斌一商量,毅然决然的一致说道:
“翻山!扔掉所有不好拿的装备!”
陈作斌狠狠地关上车门,嘴里念念有词:
“不定便宜了哪个部队的头儿,老子去174师那里再抢一个新车!”
2营和3营在一夜之间,翻越了两座山,又坚持急行军半天,战士们都累得站不住了才到了目的地。174师的敌人仍不见踪影,老解放一度怀疑他们已经过去了,陈作斌说他们肯定还没过去,否则地上不会没有扔下的枪支弹药。老解放让各连赶紧抢占路边山头高地,修建战壕,设置火力点,然后轮流睡觉。可是还没等战壕挖好,一片黑压压的敌人部队就出现在了大路上,望远镜里一看,足有几千人,上百辆车,估计就是那只令林杰咬牙切齿的174师。
没有任何重武器的2营和3营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毫无惧色,决定各守道路两边的两个山头高地,以连为单位进驻,很快下面的敌人侦察部队就和3营交上了火。敌人如何也想不到共军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连门小炮都没有,开始以为是敌后的共军游击队,174师大部队都懒得开炮,仍然慢慢悠悠地往前蹭。老解放和陈作斌都有点火了,命令战士们一起开火狠狠打,只一会儿敌人指挥官就明白了,面前的阻击部队阵防严密,火力均匀,枪法极好,不是正规的共军野战军做不到这个样子,于是就开始猛攻他们的阵地。这个174师也的确有两把刷子,几炮过后,才第一个回合,敢死队就扑上来了,几十个光着膀子一身肌肉的士兵抱着冲锋枪嘶喊着冲向3营阵地,一边跑还一边往上扔手榴弹,扔的又远又准,给3营1连造成了不小的伤亡,2营这边立刻派了两个排在山脚下冲击他们的侧翼,才把这只敢死队打回去。敌人这次着了急,也不管什么战斗序列了,满山遍野乱糟糟地就冲了上来,妄图打开一个缺口。老解放和陈作斌见情况吃紧,把所有的连队投入了战斗,同时加紧和团里的联系。战士们伤亡越来越大,子弹也很快就打光了,就在杨北万端着刺刀,带着全连战士跳出战壕冲下去肉搏的一刻,敌人突然象退潮一般猛地后撤了。战士们擦开脸上的血污,远远望去,在174师的后面,一团团的火光在他们的屁股后面炸开,一只只红旗在山上迎风摇摆,数不清的人民解放军正在呐喊着从山上冲下。
“是咱们的部队,咱们的援军到了,同志们,冲下去,把面前的敌人冲垮!这是我们立功的时候,咱们11军肯定包了他们的饺子!这174师就要完蛋了!”
老解放高兴得大声喊道。各连战士们即将崩溃的神经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纷纷端着枪冲下山坡,陈作斌的3营也冲了下去。面对后面突如其来的强大打击,敌人阵脚大乱,面前的这只啃不动的防守部队又不要命般地冲下来,敌人的精神终于崩溃了,毫无序列的防御瞬间就土崩瓦解,几千人齐刷刷地放下武器,举起了双手。陈作斌当真把一个连的敌人捆成了串,揪着对方一个不服气的排长脱鞋,指导员林杰立刻制止了他的野蛮行径,又亲手把鞋给那个排长穿上,那个死硬的国军排长紧崩的脸抽搐了几下,立刻就热泪盈眶了。老解放看着满山遍野熊熊燃烧的车辆和马车,几千个狼狈不堪的国军战士灰溜溜地把枪放在一处,几个仍然光着上身的敢死队员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老解放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问道:
“刚才冲锋的敢死队是你们吧?”
几个兵抬起头来,瞪着他不说话,其中一个点了点头。
“你们够勇敢,是个像样的军人,可是这仗打得糊涂,也打输了,输给人民解放军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和人民的队伍作对,能赢么?你们要给自己打算一条出路,要想明白打这个仗是为什么,看你的样子是北方人吧?怎么跑到白崇禧的队伍里去了?”
那个北方兵嘴唇哆嗦了一下,低头说道:
“我是山东人,前年过兵的时候被抓进去的,他们说不去就砍一只手。”
“那你干吗那么不要命?”
“长官说冲上去就给每人100现大洋,还能立刻回家,这才不要命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爹,娘,兄弟,妹子,兄弟也都在战场上,现在不知道还活着多少。”
“想家么?”
那个山东士兵终于受不了老解放这贴心的询问,咧开嘴哭着说道:
“长官那,哪有个不想的呦?没法子,不来就全家遭殃,不打就要被枪毙啊,我的村子里的弟兄们都被抓出来,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身边的几个士兵也开始哭了起来。老解放让战士们拿来了几件衣服给他们穿上,让他们走进了俘虏的队伍,那几个敢死队员已经没有了刚才冲锋的悍气,临走时给老解放鞠了一个又一个躬。王浩看在眼里暗自佩服,谁说他老解放只会打仗?这个家伙学这套政治教育方法倒是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