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_31
妙手天医 未曾言爱已无情 都市棋王争霸 女叩仙门 禽兽野心 五年独裁:错惹腹黑老板 禽兽真三 残金缺玉 基地之天朝降临 黑寡妇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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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么盼望着和儿子见面,那么早地就在考虑这事儿并为它作了准备,她还是没有料到这次见面对自己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她回到旅馆的单身房间,久久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对,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对自己说,帽子也没有脱,就坐在壁炉旁边的一把靠背椅子上。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放在两扇窗子间一张桌子上的青铜座钟,沉思起来。
从国外带回的法国侍女进来请她换衣服。她惊奇地看着她说:
“过一会儿。”
仆人叫她喝咖啡。
“过一会儿。”她说。
意大利奶妈打扮好小女孩,抱着她进来让安娜看。胖乎乎喂养得很好的小姑娘见到了母亲,像往常一样掌心向下,转过两只胖得像被丝线嵌着似的**的小手,还没有长牙的嘴巴笑眯眯的,并开始用两只小手像鱼儿牵动浮子似的在浆过的绣花小褶裙上沙沙响地摇来摇去。谁也忍不住不伸出一个手指头去给她抓,她欢叫和蹦蹦跳跳时,令人不能不露出微笑,不能不去吻她,不能不撅起嘴唇去让她做出要亲吻的样子往小嘴里吸吮。安娜也这么做了,把她抱在双手上,让她欢跳,吻她鲜嫩的小脸颊和光溜溜的小胳膊肘;但是面对这个小女孩,她心里的一种感觉变得更清楚了,那就是她感到自己对这个婴儿的感情和对谢辽若相比,那简直说不上是爱了。这小女孩身上的一切都很可爱,然而这一切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揪她的心。对头一个孩子,虽然是和自己不爱的男人生的,却倾注了她全部的母爱。这个小女孩则是在最痛苦的境遇里生的,对她所花的关怀不及花在头一个孩子身上的万分之一。此外,在小女孩身上,一切还只是期待,而谢辽若则几乎已经成人了,而且是个可爱的人;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各种思想感情的斗争;他理解,他爱,他作判断。当她回想到他说的话和他的眼神,她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可是,她不仅在骨肉上,而且在精神上,和他永远地分离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把小女孩交还给奶妈,奶妈走后,她便把一个嵌有谢辽若几乎和这小女孩一般大时的一张照片的颈饰打开来。她站起来,脱了帽子,拿起放在小桌子上的一本放着谢辽若不同年龄照片的相册。她想区分相片,便动手把它们从相册上取出来。她把它们全取下来了。只留下一张,是最近最好的一张。他穿
着白衬衫,像骑马似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皱起眉头,嘴巴微微笑着。这是他最特别、最可爱的表情。她用灵巧的双手,伸开白嫩的指头,以她那今天特别紧张的手指,扯拉了照片的边角好几次,但这张照片就是取不下来,最终毫无办法。桌子上没有小纸刀,于是她先取下并排放着的一张(这是符朗斯基在罗马照的一张,戴着一顶圆礼帽,留着长长的头发),用它把儿子的相片顶出来。“是啊,瞧他!”她瞥了照片上的符朗斯基一眼,突然想起造成自己现在痛苦的这个人。这整个上午,她一次也没有想到过他。而这时,看到这张勇敢、高尚、自己这么熟悉和心爱的脸,她突然感到对他的爱情出人意料地向自己袭来。
“可是他在哪儿?他怎么把遭受痛苦的我一个人撇下?”她突然怀着指责的感情想,忘了是她自己把涉及儿子的一切瞒着他的。她派人到他那里,请他马上到这里来;她屏住呼吸考虑着自己要告诉他的一切,等待着看到他安慰她时那种爱情的表达。派去的人带回口信说,他有个客人,但他马上就来,还吩咐向她问清楚,她是否能接待和他一起到彼得堡来的亚什文公爵。“不单独过来。可是,从昨天午饭后他就没有见到过我。”她想,“不是单独过来,好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他,而是和亚什文一起来。”于是,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要是他不爱她了怎么办?
接着,她回顾起这几天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似乎觉得在各种方面都能看出这种可怕想法的证据:他昨天没有在家用餐,到彼得堡后坚持和她分开单独住,甚至现在他都不准备独自一人到她这边来,好像是在有意躲避同她单独见面。
“不过,他应当把这事儿告诉我呀。我得知道真相。如果我知道了,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对自己说,简直无法想象要是他真的对她冷淡了,她今后将处于怎样的一种境地。她想他不爱自己了,觉得自己已接近绝望,因此特别激动。她按了铃呼唤侍女,然后就走进化妆间。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比所有这些日子都更多地关心起自己的穿戴来,仿佛只要一件更合身的裙子,梳了最合适的发型,他就会重新爱上她一样。
她在作好准备之前,听到铃声响了。
她进入客厅时,用目光迎接她的不是他,而是亚什文。符朗斯基则在看她忘在桌子上的儿子的照片,他连忙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们认得,”她
把自己一只可爱的手放到腼腆的亚什文(以他高大的身材和一张粗鲁的脸,腼腆显得奇怪)的一只大手上,“去年赛马时认识的。给我吧。”说着,她敏捷地从符朗斯基手里夺过儿子的照片,当时他正用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凝神注视着照片上的孩子。“今年的赛马好吗?我没有看这里的,我只在罗马看了柯尔索的赛马。不过,您是不喜欢国外生活的,”她亲切地微笑着说,“我知道您及您的全部喜好,虽然很少和您见面。”
“这真使我惭愧,因为我的爱好越来越糟糕。”亚什文说,同时咬起自己左边的小胡子来。
交谈了一会儿以后,亚什文注意到符朗斯基看了看表,便问她是否还要在彼得堡住很久,同时挺直高大的身子,拿起了便帽。
“好像不会很久吧。”她瞥了一眼符朗斯基,犹豫不决地说。
“那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亚什文说,同时站起来面对符朗斯基,“你在哪儿吃午饭?”
“您到我这里来吃吧,”安娜断然地说,好像在为自己的慌乱生气,不过还是像往常在新结识的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处境那样涨红了脸,“这里的伙食不好,不过至少你们可以再见面。在团里的老朋友当中,您是阿列克谢最喜欢的人。”
“很荣幸。”亚什文带着微笑说,符朗斯基从这种微笑中看出他很喜欢安娜。
亚什文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走了,符朗斯基跟在他后面。
“你也走吗?”她对他说。
“我已经迟到了,”他回答,“你走吧,我这就赶上你!”他对亚什文嚷嚷着。
她拉住他的一只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竭尽思虑正想说些什么才能留下他。
“你等等,我有事儿告诉你,”说着,她抓起他一只宽阔的手,把它贴到自己的脖子上,“对了,我叫他来吃饭,没有关系吧?”
“你做得好极了。”他带着平静的微笑,张开嘴巴露出了自己密集整齐的牙齿,并吻她的一只手。
“阿列克谢,你没有对我变心吗?”她用双手夹住他的一只手说,“阿列克谢,我在这里真难受。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快了,快了。你不会相信的,我们在这里的生活使我觉得有多痛苦。”他说着,抽出自己的一只手。
“那,你走,你走吧!”她带着委屈的情绪说,从他身边急急地走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