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二十章 重伤将死(2)

二十章 重伤将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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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重伤将死(2)

到城门处。陆将军已撤了个干净。

城楼上只有伫立如铁的守城将士。仿佛之前的大兵压境不过是一场虚妄。

我见到城墙之上立着的那人。心中滋味有些复杂难辨。

淮宁臣与小六到底之前有未合计过。陆景候今日受的伤。淮宁臣他到底占了几分主谋。

白术有令牌。应也是军中担任要职的医官。我与她进了城。城门刚缓缓闭上时。她将我衣角猛地一扯。我一时不防身子往左边快要倒去。却也堪堪避过了身后一枚暗器。

我此时便是不回头。也足以知晓是谁了。

白术摔袖道。“六儿。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用便能用得的东西。你若是以后做事再如此欠思虑。我便废了你这一身梨花针的功夫。”

我被白术一拽。脑子有些昏昏悠悠。背后腰间突然遭一股力量推來。我躲闪不及。整个人都撞到了城墙之上。那一方由砂砾糊成的粗糙砖墙被我皮肉蹭上去。立时便多了几排血印。

白术有些恼道。“六儿。你是不是还要胡來。女子的腰部最是柔嫩。你这样做会害死她的。”

那六儿方才只是站在我身后击出了一掌。我自知自己无用。撑了一口气往城墙之上喊道。“淮宁臣。”

下边的响动不算大。他似乎在上头愣愣站着吹冷风。听了我声音他的头立时便探出來。见了我的人他有些喜色。却是目光瞥见小六后他怒吼出声道。“我差你回山去请你师兄们过來。你怎的还未走。”

看得出小六做事向來只随她兴趣。这样被他一喝。神色有些愕然委屈。随即又狠狠朝我盯來。

白术将我挡在身后。叹气朝小六道。“你二哥喜欢的是谁并不要紧。若是你有本事。只管去让他喜欢上你便是。人的性命不同草芥。不是你想杀了便可杀了的。”

淮宁臣在另一边已是匆匆跑下來将我一把扶起。见我掌心两处已是血肉模糊。双目喷火地朝小六道。“你不是我军中人士我管不了你。只是师命在先。若你不想我此时将你罚了。便给我赶紧回去。沒有师父及我的允许。再不许下山。”

这一片悠悠夜幕里。有人怒有人悲。有人叹。也有人伤。

小六的眼眶红了一红。朝我意味不明地看了來。冷笑了道。“二哥。在她沒出现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腰部像被蜇过一般丝丝麻麻地刺疼。稍一直起便痛不可耐。淮宁臣咬牙将我一把抱起。转身前朝小六沉声道。“今日种种我先饶了你。你方才那些话。以后若是再提。休怪我翻脸。”

白术也不想与她多说。将我的腰护着也待要走。小六却是一步冲了上來。神色哀切道。“白术姐姐。你也为何不帮我了。”

“六儿。你或许真应该先回山好好想想。”她的眸光在夜里闪烁着。像两处幽幽的萤火。“行事需出自本心不假。可你对无辜之人如此下狠手。当真是对的么。”

小六默然半晌。像只小兽一般蓦地便低低哭了出來。我心中有些不忍。正要出言安慰她时。却是腰间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听白术说。我这一睡足足过了两日才醒。

醒时我的双手都被厚布缠着放在身侧。像极了五月端阳包得结结实实的大粽子。腰间也被木板夹着。白术嘱咐我不能乱动。否则下半身会有残掉的危险。

我问陆景候可有醒來。她摇摇头。“也是一直昏迷着。气息微弱。”

我哦了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淮宁臣还讲些江湖义气。沒有趁陆军失了主心骨便去攻打他们。他与女帝禀报了陆景候受重伤的情况。女帝竟一反常态沒有如以前那般强硬。又许是担心与陆景候为敌会有损失。竟让淮宁臣來招降他。

招降。

从淮宁臣的嘴中听到这词我有些想笑。一时沒忍住泼他冷水。“以陆景候的性格。他在撤军之后竟还反被你这边的暗箭所伤。他若是醒了。第一件事便是将你们都杀了个干净。还容得你去招降。”

他神色带些愧疚。垂下眼去低低道。“我分明是让小六回去了的。沒料到她竟混在了陆军上阵的阵营之中。作为师兄。我确是失职了。”

我想了想。“这话你对他去说才行。我对他做不了主。只是我丑话说前头。他若是想归顺。也不会在林重恩的暗算之下撑到现在还要攻沧州。”

他轻声道。“他与你关系匪浅。我实在不愿……”

我道。“怎的。”

“我实在不愿与他为敌。”他面容有些发白。“或许也只是我软弱。见不得那些生离死别。前一刻还与我笑着称一声将军的士兵在下一刻便死于敌军剑下。这些事。我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我有些失语。撇了头问他道。“阿留到了上京沒有。可有口信传來。”

他忙道。“忘了与你说。夏将军与我传來了书信。说是阿留与那侍女都是安好。他将那侍女送进宫中。似乎就在你淑玉宫里当差。”

“阿留被夏将军留下了。”

他笑了笑。眉目之间一片豁然。“他不止将阿留收为了义子。还禀明了陛下。陛下追封我姐夫为三等忠义将军。赐了阿留一支玉笔与一柄前朝将军传下的剑。托愿他能武双全报效国家。”

“前朝将军。”我心里滞了滞。“可是如今定国公当年战死疆场的幼子。”

“的确不错。”他惊道。“你远隔千里都能知晓。当真是神了。”

我沒答他这话。只挑眉笑道。“代我谢过夏将军。还有一事。须托你一托。”

他神色凝重道。“你说。我定当竭尽全力去办。”

“你要管好你的六儿师妹。”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陆景候治军严明。若我猜得沒错。除非林重恩暗中协助她。只怕她还沒混进陆军之中就已被当作细作处决了。”

他眉峰一紧。“这件事我会留意。如她与林重恩扯上了关系。他兄长也决计不会轻饶。”

我还待说话。门外传來白术的一声哎呀。我将嘴一闭。立时便听见白术嚷道。“你伤势未愈还不能下床。”

我住的屋子与陆景候的正是对面而望。中间隔了一大片空庭院。她此时一喊。我听得格外清楚。陆景候沉稳的脚步声已是传了來。我慌忙咳了一声。示意淮宁臣也闭嘴。

淮宁臣很是乖觉地站起身來准备告辞。那厢陆景候在门楣处长身一站。立时便挡了淮宁臣的去路。

三人默默无话。只是气势因为陆景候冷冷的视线刹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來。

门的旁边正是一扇窗。我见白术站在窗边冲我频频使眼色。连忙会意哎唷了一声。有点着慌地喊道。“白姐姐。我的手疼得慌。你快來与我看看。”

还沒等白术有所回应。陆景候长腿一脉。青着脸色便走至我床边。低下身來看我伸出被子外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两只手。 ...

我敛起神色僵直着任他隐忍着呼吸盯了半晌。他望向门外连大气都沒出的二人。沉声道。“是谁伤的她。”

我哎了一声。“不关他们的事。你要多亏白姐姐搭救于我们。不然。”我心念一转。脱口道。“不然那林重恩只怕会暗下杀机。”

他神色一冷。我以为不该这般搅合他们军中这些事。他却道。“这是林重恩伤的。”

我默默想了想。若是小六已与林重恩勾结。那这伤的起因。也勉强算得上要去归咎林重恩。

他见我不说话。脸色更是阴沉。我忙道。“林重恩不仁不义。他打算趁你伤重之时带兵过來趁乱害你。幸而你让我往左走。不然以我之力。还当真无法护你。”

他冷哼了一声。“我迟早将他除了。”

他又问。“这是沧州城外的哪里。”

我噎了口气。僵着声音道。“这里是……”

淮宁臣却突然走了过來作陆景候作了一揖。“陆将军。在下要对你道声歉。”

我心里紧了紧。陆景候眉头一挑。不急不缓地转了身对他道。“淮将军。莫非这里是沧州城内。”

淮宁臣沒听出他话外之意。点头道。“的确。白大夫都是名医。医术精湛……”

陆景候却是脸色刷地沉下。朝我默不作声看來。我心中突突一阵跳。口不择言道。“你莫要生气。我并不是有意让淮军的人救你。只是当时情形危急。我实在、我实在沒有法子。”

他又是沉默了多时。

我巴巴望着他等他说话。见他唇角动了几许。重又闭上抿紧了。我心缓缓坠了下去。犹如被打入冰窖一般再难回暖。“你到底是如何想我。莫非是以为我与淮军通气之后故意将你带到这里的么。”

他面色一僵。起身欲走。我不顾手上还有伤。伸手便拽住他衣袖。“你是不是打仗打得昏了头了。”

我手心本不能弯曲。此时椎心的痛楚几近要吞噬我的意识。白术见状不对。慌忙要拉开我的手。我咬牙一字一句道。“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陆景候。你便休想再让我正眼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