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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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空计划
二十五
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已是春暖花开。日本人建的洋灰厂和电厂接近完工。工地南侧施工人员正在挖一个大型水池，水池已经挖了三米多深，抽水机在不停的抽水。池底的人们挖出泥土往篮子里装，池上的人把篮子提上来，把泥土倒在马车上拉走。
池底的一个人正在用铁锨挖着土。突然，铁锨在泥土里挡了一下，铲不下去。“哎，有石头。”他顺着石头的走向接着挖，结果挖了两米了还没到头，“哎，还是块大石头。过来两个帮帮忙，把石头挖出来。”
在别处挖土的两个人走过来帮他继续挖。足足挖了四五米远那块长石头才到了头。三人抓住石头的一头，一起用劲，一条如象牙般弯弯的，有四五米长，粗三四十公分，一头尖尖的奇怪石头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池上的日本监工冲下面的人喊：“什么的东西？”
池里的人也不知是何物，有人议论：“咋看着像是象牙呢？”
另一个人问道：“你小子家里肥呀咋的？还见过象牙？”
那个人反击：“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日本监工马上报告工程总监。工程总监和一些监工围了过来。这时奇怪石头上的泥土已被劳工们擦掉，一条灰白色的弯曲巨骨完美地躺在池底。工程总监下令：“把中国劳工全部撤出，派士兵包围水池。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入水池。”
张店东久峻山的办公室里，东久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日本本土来的报纸。
“报告。”
“进来。”
矢野副官走进办公室：“司令，刚接到洋灰厂施工部报告，洋灰厂工地挖出象牙状巨型化石。施工部请示如何处理。”
“嗷？象牙状巨型化石？矢野，备车。”
东久坐上汽车一路烟尘来到了洋灰厂工地。东久和矢野来到水池边，望着那根巨大的化石，东久一阵兴奋：“要西！矢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矢野回答：“我判断是上学时课本上提到的，但在日本从没有发现过的恐龙化石。”
东久点点头：“不错，是恐龙化石。矢野，从今天起，你在工地上负责挖掘恐龙化石一事。这地下肯定还有化石，扩大挖掘工作面，让劳工谨慎挖掘，让士兵严密监视，不能让劳工带走任何挖掘出的东西。”
“嗨！”东久回到张店，立即往日本本土发了电报。但是，电报既不是发往军部，也不是发往政府内阁，而是日本早稻田大学。
一个星期过去了，随着挖掘的进展，又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恐龙化石挖掘出来，放在一栋已经建好的原料仓库里。张店火车站戒了严，东久和矢野来到车站站台，士兵也列了队，好像在等待一位大人物的到来。一列火车拉着鸣驶进了张店火车站，缓缓地停了下来。从车厢里下来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头。他身穿西服，头戴礼帽，手提一个牛皮箱。
东久和矢野迎上去，冲老头一鞠躬：“户岛教授，您终于来了。”
老头上前，拥抱东久和矢野：“东久君，矢野君，看到你们，我很高兴。”
这个貌不惊人的日本老头，是日本古生物研究界赫赫有名的户岛雄二，时任日本早稻田大学副校长。他也是东久和矢野敬仰的老师。
户岛雄二一接到大学转给他的关于挖到恐龙化石的电报，就匆匆打点行礼往张店赶。东久说：“老师，旅途劳累，我已给你准备好了客房，请您先休息一下。”
户岛雄二说：“不必客气。我来中国是为了恐龙化石，不是为了享受。请马上带我去挖掘现场。”
“嗨。”
户岛雄二坐上东久的汽车风尘仆仆的来到洋灰厂工地。走进放已挖掘出了的恐龙化石的大仓库，看到了那一根根巨大的恐龙肋骨。户岛雄二带上一付洁白的手套，双手颤抖地轻轻抚摸着灰白的化石。两眼里充满了泪水。他激动地说：“是恐龙化石，是一条成年的梁龙。一亿五千万年了，它足足等了我一亿五千万年啊！”
东久走到户岛跟前说：“户岛老师，挖掘化石的工作已做了周密安排，请你放心。洗尘宴在张店已经摆好，请您赏光。”
户岛雄二说：“东久君客气了。我打算不去张店，就在这里住下。我要目睹其它化石的出土。还要把出土的化石赶紧做标记，防止最后有化石落下。”
东久知道像户岛这样搞研究的人脾气都非常倔强。他命令矢野：“矢野，把工程总监的房子倒出来给户岛老师居住，照顾好老师的饮食。”
“嗨！”
经过近一个月的挖掘，一条梁龙骨骼化石被完整的挖掘出来。户岛雄二一直待在挖掘现场，没去过一次张店。他把化石骨骼编上号，经过仔细包裹，装进大大小小的木箱。那些巨大的肋骨化石无法装进木箱，它们被海绵和布包裹，和木箱一起被小心翼翼地送到张店火车站，装到了火车匣中。
在确定再没有其他的恐龙化石后，户岛雄二决定启程回国。东久和矢野来火车站为他送行。户岛雄二对两人说：“这次来到中国，让我了却了一生的心愿，那就是让日本未来的孩子能亲眼看到真正的恐龙化石，而不是仅仅从书本上。东久君，矢野君，非常感谢！”说完，冲二人深深一鞠躬。
二人忙鞠躬还礼：“户岛老师，一路保重。”
户岛雄二登上装载化石的火车，冲二人挥挥手。两人目睹着火车东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洋灰厂工程因挖掘恐龙化石耽搁了一个月的工期。在一九四四年的夏天，洋灰厂和电厂正式生产。刘泽生从洋灰厂买来水泥，把红星铁工厂厂里和门口的道路打成了水泥路。经常有人来看这条洋灰做成的路，在上面走一走，跺跺脚。
户岛雄二把恐龙化石运回日本，组装成型。在东京博物馆举行了恐龙化石展，引起了轰动。日本的少年儿童争相参观恐龙化石展览，盛况空前。
一九四四年的夏天，日本军队在中国战场节节胜利，国民党军队和政府被围困在西南山区几乎弹尽粮绝。共产党面对百团大战后日本军队的疯狂报复，也退守在各个根据地。然而在太平洋战场，日本海军在和美军的作战中，几乎全军覆没，已无回天之力。美国和苏联面对中国的困境，加大了对中国的援助。在一丝凉风穿过炎热夏季的时候，中国战场的局面开始快速的扭转了。
洋灰厂和电厂刚刚投产，电厂的大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洋灰厂里也是尘土飞扬。副官矢野这一段时间没在张店，他在洋灰厂设了一间办公室，和日本本土来的技术员天天泡在工厂里教授刚招募的工人操作技术。
这一天，他和平常一样，在车间里和技术人员看着操作工操作设备。一回头发现东久峻山站在他身后：“大佐阁下，您怎么来了？”
东久一点头：“去你办公室谈。”
两人来到矢野的办公室，刚一落座，东久发话：“矢野，从国内内阁发来了绝密电报。内阁命令，立即建设氧化铝厂和电解铝厂，立即实施‘天空’计划。”
矢野一愣：“现在电厂和洋灰厂刚刚投产，工人们对操作还不是十分熟悉。氧化铝厂和电解铝厂应该至少半年后再建设。‘天空’计划也应该在电解铝厂生产后实施。内阁怎么会如此着急？”
东久说：“我得到一些消息，皇家海军在南太平洋上战败，美军远程轰炸机已经开始轰炸国内的兵工厂和飞机制造厂，从中国到国内的海上运输线也屡屡被切断。中国的铝矾土和煤炭等资源无法运回国内。现在只有飞机是打击美国舰船的有力武器，可国内的飞机厂因缺乏铝材和煤炭生产不出足够的飞机供应军队。这是内阁要求立即建设铝厂和实施‘天空’计划的原因。一旦‘天空’计划成功，制造出来的飞机只需跳跃式飞行，就可以飞回国内和打击海上美军舰船。内阁已经把这场战争的输赢押在了‘天空’计划上了。”
矢野问：“司令阁下，建设氧化铝厂和电解铝厂的周期很长，至少需要一年。可现在的形势能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吗？”
东久说：“你努力吧，多组织一些劳工参与建设，尽快建成铝厂。实施‘天空’计划的两千名高丽劳工十天内到达。”
矢野说：“是否也组织中国劳工参与‘天空’计划？”
东久说：“不行。即使工程完工后把中国劳工全部处理掉，也容易造成构造图流失出去。况且是三个工程一起上马，工程机械不够用。两千名劳工足够了。矢野，你着手准备吧。”
“嗨！”
第二天，日本技术人员在洋灰厂和电厂南面的庄稼地里开始划线，还在生长的玉米被拱土机成片的推倒了，氧化铝厂和电解铝厂开始施工。
同时，在洋灰厂西两公里有一座圆形山丘叫南山，被日本兵围了起来站上岗哨，‘天空’计划也准备实施。
刘泽生刚到办公室，拿出一个茶壶，放上一些茉莉花茶，倒上水。他也开始学着喝茶了。
刚倒上水，鲁大海跑了进来：“哎，掌柜的，掌柜的……”
刘泽生打断他的话：“哎，大海，你保证是打听到啥俺知不道的新鲜事，是吧？快说。”
鲁大海说：“俺庄里那几个在站台上干的伙计说，昨日车站上来了一列火车，从车匣子里下来的全是高丽人。”
刘泽生问：“高丽人？你那伙计咋知道是高丽人呢？他和人家说话了？”
鲁大海说：“没有。他们都穿着高丽衣裳。这高丽人张店没有，可俺东北那疙瘩有的是。”
刘泽生说：“小鬼子大老远弄些高丽人来又想捣鼓啥？哎，拉来多少高丽人？”
鲁大海说：“大概两千多人。”
“两千多。高丽人下了火车上哪了？”刘泽生问。
鲁大海说：“让鬼子押着往东南去了，好像是洋灰厂方向。”
刘泽生说：“嗯，俺知道了。你把狗剩叫来，俺找他有事。”
鲁大海出去，一会儿狗剩跑进来：“掌柜的，有事啊？”
刘泽生一招手让狗剩到他跟前，他在狗剩耳朵边耳语几句，狗剩答应完走出办公室。他到南墙跟的马圈里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出厂门向东驰去。
马跑到仇家村北门，狗剩没有停下，继续往东跑。马儿跑过盐大道，上了围子山。
下了火车的朝鲜人被日本兵押着坐上汽车来到了南山南面山脚下，开始在南山内采挖山洞。
铝厂和‘天空’计划在酷热的盛夏进行了刚一个月，矢野匆匆赶回张店，向东久报告：“司令，因工作量大，天气炎热，高丽男人本来性懒体弱，又适应不了这种气候，已有三十多名高丽劳工死亡。昨天晚上，有两名劳工趁看守不注意，逃出了警戒区。因地形不熟、语言不通，已经被抓回。司令阁下，是否将两人枪毙，以警示其他劳工？”
东久沉默一会儿说：“不，把那两名劳工放回去继续劳动，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你回去后想办法改善劳工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并且告诉他们，只要尽快的完成工程，他们才能尽早的回到高丽，和家人团聚。前线战事紧急，‘天空’计划一刻也不能拖延。一旦拖延，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嗨！”
胡义力特务队的一名通讯员来到位于沂蒙山腹地的八路军山东纵队指挥部。走进杨之秀的指挥所：“杨司令。”
杨之秀一看，说：“啊，小邓来了，有啥新情况吗？”
通讯员说：“一个月前，红星铁工厂的刘掌柜叫人告诉特务队，张店火车站来了约两千名高丽人，让鬼子押着往洋灰厂去了。胡队长派人去侦察，在洋灰厂、发电厂、轻金属公司和氧化铝厂、电解铝厂工地都没发现有高丽人。洋灰厂西面的南山原来没有鬼子布防，现在鬼子在南山布了防，戒备很严。胡队长估计高丽人应该在南山。前两天，南山附近崔军村的老百姓说有两个高丽人跑进了他们村，又被鬼子抓走了。咱们的侦查员看到南山上的树还在，高丽人可能是在挖山洞。胡队长让俺来报告，鬼子可能在南山建秘密军事基地。”
杨之秀问：“鬼子在建军事基地，还建了铝厂？”
“是，工地很大，建了有一个月了。”
“这些情况应该早报告。这段时间你们特务队完成任务很拖拉。你回去告诉胡队长，做事别与莫，有情况尽快报告。”杨之秀对特务队的工作有些不满。
“是！”
杨之秀接着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上级。一星期过去了，上级来了指示。杨之秀派人找来了淄川独立营常营长：“常营长，小日本在张店南面建铝厂和秘密军事基地。一旦铝厂生产出造飞机用的金属铝，小日本就会造出大量飞机。这对咱们将要进行的对日反攻和盟国美军攻打日本本土造成严重威胁。上级下了命令，袭击小日本在张店南部的工厂，拖延他们的工程进度。这个任务就交给你独立营了。”
“是！坚决完成任务。”
皇协军副营长邹汉民在年初被调到沣水村驻扎。这一带离金山匪窝很近，治安混乱，所以东久让邹汉民来到沣水村帮助维持治安。邹汉民在村围墙里的东南角圈了块地，建起碉堡，盖了营房。因手下只有五十多名皇协军，没有鬼子兵，军纪自然也非常松懈。金山土匪杨大山也不敢来此扰民，邹汉民也终日无所事事。
初秋的夜来得晚，邹汉民在营房里摇着蒲扇，空气中渐渐有了丝凉风，邹汉民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邹汉民猛地惊醒，胡乱穿上衣服，抓起驳壳枪冲出屋门，和前来报告的伪军撞了个满怀：“报——报——报——告——告——队——队长，”来报告的伪军还是个结巴，“东——东——东——东……”
邹汉民训斥道：“东啥东？快点说！”
“东——东——东——南——南——南方，轻——轻——金——金——金属……”
邹汉民打断那伪军的话：“行了行了，你不说俺也听见了，枪声是从东南方日本轻金属公司传来的。谁来报告不行，单单你来报告。”
那伪军说：“俺——俺——俺——值——值——值班。”
邹汉民道：“你赶紧去通知弟兄们集合。”
“是——是！”
邹汉民登上碉堡向东南方望去，只见离沣水村两公里远的日本轻金属公司方向，红色的子弹痕迹来回穿梭。忽然“轰”的一声巨响，轻金属公司火光冲天。
值班的伪军连长说：“营长，听动静今回怕是八路军的主力打的轻金属公司。你看还带着山炮呢。”
邹汉民点点头：“轻金属公司待够呛啊。”
值班连长说：“营长，咱赶紧集合队伍去支援轻金属公司吧。”
邹汉民眼一瞪：“说啥胡话？知道是八路军主力还去支援，找死啊！就咱这几十个人够人家塞牙缝的吧？听我命令行事。”伪军连长不敢再吭声。
枪声断断续续直到黎明前才停下来。天刚放亮，邹汉民吩咐两个伪军：“你俩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去轻金属公司看看是啥情况，快去快回。”两名伪军奉命出了沣水村东南门。
约半个时辰，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营长！营长！不好了！轻金属公司让八路一锅端了。公司的大门都让大炮给轰没了。那八路军打完了轻金属公司，拖着大炮朝咱这儿来了。这不俺俩撒丫子没命地跑回来报信，营长赶快做准备吧。”
这下邹汉民紧张了，赶紧让伪军拿出所有的轻重机枪架到碉堡和围墙上。邹汉民还没布置完，八路军的先头部队快到了村东南门，两边开始对峙起来，激烈的枪声吓得沣水村的老百姓不敢出门。
其实这次打轻金属公司的并不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是只有二百多人的淄川独立营。刚刚在一场战斗中，独立营缴获了日军的一门山炮，就是这门山炮在攻打轻金属公司的战役中起了关键作用。
淄川独立营打下轻金属公司，想顺势拿下沣水村的伪军据点，就派作战部队来攻打邹汉民。可沣水村围墙有一米多厚、三米多高，作战队员被围墙、碉堡上伪军的子弹打得抬不起头来。根本无法靠近村大门。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独立营的山炮拖来了。独立营常营长下令：“装炮弹，把围墙轰开道缺口。”
管着放炮的士兵刚把炮弹放到炮筒里，侦察员来报：“营长，张店城的鬼子出动了。”
常营长稍一考虑，又下命令：“停止进攻，撤退。”
看到八路军架起了炮，突然又撤退了，邹汉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张店城的日伪军赶来支援了。当日伪军赶到轻金属公司时，独立营已跑得没了踪影。轻金属公司仓库被洗劫一空，生产设备被炸毁，守卫公司的三十多名日伪军被打死。轻金属公司元气大伤，两个月后才恢复生产。
淄川独立营除了攻打轻金属公司外，还派人潜入氧化铝厂和电解铝厂工地，暗中破坏施工机械，致使工程经常停顿，无法正常施工。东久峻山紧急召见掘井一郎：“掘井少佐，把能调动的兵力全部调到工业区，保护那里的工厂。”
掘井说：“嗨。司令，我们能调动的兵力不多，不足以保护整个工业区的工厂，是否给华东司令部发电报，要求增加兵力？”
东久说：“嗯，我已经发过两次要求增兵的电报，司令部至今没有回复，就再发一封吧。”
然而，东久盼望的增援兵力一直没来，等来的却是兵力换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