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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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4
木匠刘三斧有三位千金:春杏、金菊、荷花。人们笑话他是三斧头劈出来的。春杏和金菊已经出嫁,女婿是他的徒弟。他最疼的是三女儿荷花,也就不愿仍找个木匠女婿,指望她招一个拿工资的小白脸来家为他撑面子。因此,他冒着破坏运动的大罪名,撕大字报,攒了一笔钱,然后跟两个女婿一起动手,盖起了一幢新房,静等着女婿进门。
荷花已经二十四岁,模样儿确实不错,虽不甚高,却眉清目秀,体态轻盈。她品性也好,既不交朋结友,也不多言多语,本份得很。她在打米厂做零工,一心等着转正。有几个农村小伙子也曾献过殷勤,使过眼风,但刘三斧看不上眼,她也嫌人家是农村户口,不理人家,慢慢人家就不来了。机关上的人呢,又嫌她不是正式职工,一旦怀了身孕,靠丈夫三十来块钱怎么养得了家?职工们找对象,要么是拿工资的,成家就是双职工;要么就是家乡农村的,好让媳妇照顾爹妈弟妹。像荷花这样的,工资拿不了,农村又不愿去,便没有人找了。荷花焦急地等候打米厂分几个招工指标,分了几次没轮着她,都让有权的人走了后门。青春快等完了,忽然来了命令,不让她在“城里吃闲饭”,要跟爹进山去。要赖在灯笼镇唯一的办法,是在灯笼大队找个婆家。
刘三斧舍不得那幢新房,便亲自出演《拉郎配》。然而情况不妙,年纪般配的都结了婚,年纪比女儿小的又不愿。真的在农村落户了,荷花比得上农村姑娘吗?肯定不行的。老刘急得团团转,情急之下,找着了一个人:孙得宝
孙得宝想跟吴画鸳梦重温,被周振邦碰见泼了冷水,便打消了念头。他妈和弟弟请他回老家去,他不愿。他宁愿在灯笼镇受冷落,也不愿回山沟享受温暖。正凄凉得不是滋味儿,从天降下一个老丈人,愿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他,还陪上一幢新房子。这样的好事,打起灯笼没法儿找,哪有不答应的!
刘三斧顾忌孙得宝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就提出不请客,不声张,孙得宝搬进自家门就算成亲。事情一谈妥,他就跑去公社宣布,他女儿已经下嫁农村人口,进山进不成了。办具体事的干部明知他是逃避上山下乡,也无可奈何。
荷花有老爹操心,自己也就不愿费冤枉力,她逆来顺受,随遇而安,一切听凭老爹安排。她相信,亲爹不会害亲女儿。孙得宝不过岁数大点儿,大些能体贴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等他们办了手续,刘三斧稳住了脚跟,倒不那么着急了,孙得宝来他家,他招待。孙得宝提礼物来,他接受。孙得宝来帮忙出力修房子,他也不客套。至于问什么过门,他就再三推辞,一会儿说请人看日期,一会儿说衣服还没备好,一会儿又说要跟老大老二商量,可那两家又难得会到一起。其实,他的真意是要看一看。如果上头又来个运动,批判上山下乡是迫害群众,他就让女儿退结婚证。后来,号召下乡的标语被风刮掉了,口号也喊得不那么响了,他的信心也就更足了。
这期间,他冷眼注视着街上发生的大小事,从中分析出势态变化的总趋势。
吴画哭过一场,那是读了杨春华的来信,以后听说,杨春华反动言论,被判了八年刑。她曾申请进山,是公社主任周振邦把她留下来了。
王新国参了军,家里请了几桌客。不幸还没到目的地,部队上就把他遣反回来了。据说,镇上有人去了信,说这个人问题很大,要审查。
县武装部那个上次支左的军代表来了,带来一堆人,接管了公社革委会的权力。街上出现了大标语:彻底清查“五·一六”分子!武装部陈部长挺直了腰杆。
刘三斧全神贯注外面的形势,却忽视了内部动态。有一天,夜里又撕了一卷大字报回家,他见荷花正在作呕。他大惊失色,粗暴地揪起掌上明珠的耳朵,厉声地喝问:“你怎么了?说!”
荷花哭哭啼啼,承认道:“我有,有了!……”
“是哪个杂种?”
“他……”
是孙得宝。刘三斧脑袋像斧头一样能砍,那么孙得宝的脑袋就像锥子那样能钻。孙得宝见刘三斧一推再推,就全明白了。他怕夜长梦多,也是几年没挨女人的边儿,欲火正旺。他给丈人打几斤酒,让荷花去提,就在那个阴暗的仓库偏房里,把荷花变成了妇人。荷花已经**,惊慌了半天,反倒来了兴趣,时不时往那里跑。烈火干柴,一点就着,也不晓得是哪一次弄得翻了胃口,这两天直想呕吐。
刘三斧气得大骂一番,待火气消了些,又想,反正他们手续办了,结就结吧。见她呕得那个样子,说不定肚里是个儿子,接上刘家香火了。事不宜迟,他马上通知老大老二及两个女婿,再通知孙得宝,选在正月十五招婿。
没请客人,客人还是来了些。孙得宝的弟弟孙得财来了;老街坊刘少堂、许敬轩、宋德礼;打米厂领导和师傅杨得得;再加上自家女儿女婿。准备了两桌,大家吃了一顿便算是正式结婚了。
夜渐深,新人入了洞房,老者们坐在一起喝茶闲聊。那孙得宝关了房门,迫不及待地要钻进被窝;新娘子抿着嘴儿笑,也兴奋得脸泛红潮;只恨老家伙们不知趣,偏偏赖着不走。两个人正你逗我撩地猴得心痒难抓,猛听得外面一阵皮鞋响,接着洞房门被敲响,孙得宝气恼地打开门,准备对这种无礼发火的,一望堂屋立着的人,马上从头冷到了脚板心。外面站着几个警察!一个向他出示了逮捕令,另一个便摸出了闪着寒光的铜铐子。
不消五分钟,孙得宝就被押走了。
荷花一头栽在**,哭得死去活来。
武装部长留下了。他召集刘三斧和他的女儿女婿们开会。作客的老街坊们,早就溜了个干净。他是这样说的:“孙得宝是‘五·一六’一派的人,干了许多许多的坏事,我们要找他算清这笔帐。这与你们没有关系,不要紧张。不过,”话锋一转,他就变了脸。“你们在这件事上有没有教训呢?有的!这个坏分子有问题,又不是不晓得,为什么要招他做上门女婿?老刘,你想过吗?就是对伟大的上山下乡运动有抵触情绪,想找个落脚点,逃避上山下乡。是不是这样?没结婚就怀了孩子,孙得宝有责任,你们自己有没有责任?应该总结!上山下乡问题,周振邦阴一套阳一套,我们也要追究。这下子,孙得宝的户口到公安局去了,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嘛。吃了亏,打算怎么办?要考虑好……”
武装部长训完话,走了。刘三斧脑袋里像有一把电锯开着,声音尖得钻心。有人推他,他才醒过来。
“老哥,老哥!”是杨得得,“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哪事儿?”
“刚才陈部长说的,你没听见?逼你们进山呢?”
“不去!”刘三斧把桌子一拍:“孙得宝你们抓了,马上去退结婚证!你们都看见了,客人没走,他们也没睡,我的荷花还是黄花闺女,这可以检查的!老子再招女婿!”
杨得得笑了,轻声说:“老哥子,狠话就不要说了,荷花又呕又吐,哪个不晓得!连部长刚才都说了,说他们没结婚就有了孩子。老哥,你先歇着,明天再说吧。”
刘三斧像遭了雷击,哑了半天。后来,他冲进洞房,也不管女儿多大了,将她按在**,抄起床前的新布鞋,对准屁股一口气打了几十鞋底,边打边骂:“不要脸的堂客!还没到时候你就让他下个种在肚子里!老子打死你!……”
后来,大小两女婿进来,才夺了鞋,将他拖走。
打归打,骂归骂,事情终归还要想出办法来解决。刘三斧一夜没有合眼,妥善的办法总想不出来。把她带山里去?不成!赔了女儿丢了丑,到头来仍走上那条路,会被人耻笑,被人看轻,让人骂刘三斧没狗屁本事,即便是下去了,女儿肚子里的孽种怎么办?嫁个山里人?那就意味着这辈子休想回灯笼镇了!不成!唯一的办法是继续演《拉郎配》。可是,拄谁去呢?荷花肚子里有了,满世界只怕都晓得了,谁会愿意来顶替当那个孽种的爸爸?这真是条条路不通,简直要了人的命了。
然而,天下的事是料不定的。第二天,居然有人来提亲。此人不是别人,是荷花在打米厂的师傅杨得得。他为他的瞎儿子提亲。
“什么什么?”刘三斧恨不得给他一嘴巴:“我的姑娘就贱到了这一步?你儿子再好,也是个瞎子呀!”
杨得得不急不慌,说出一番话来:“老哥子,息怒息怒,不要发火。听我说,我儿子要不是个瞎子,也不会来求老哥施舍一根骨头啃。不错,荷花是个好姑娘,若是昨天这个时候,我连想都不敢想。但今天情况不同了。老哥若是决定扔了新房子进山去,那么我的话只当放了个屁,不算数。可我明明昨天听老哥说,不能输了这口气,出了洋相还往山里跑。老哥要留在镇上,准备怎样留呢?只怕仍得指望荷花。说句不该说的话,姑娘跟坏分子同过床的,且又怀有孕,急忙间谁会娶呢?姑娘的身孕怎么办?刮胎?刮得不好,这辈子算毁了。就算有个好小伙子娶她,她这辈子够人作贱的,何况还有个孩子?老哥,实话说吧,我的光明虽说是个瞎子,人并不比哪个苕些。说不假是个吃商品粮的。荷花跟了他,老哥你难道不比把户口安到灯笼大队更强些?户口不用转,照样吃商品粮。老哥子,不勉强,愿意呢,我们是亲戚。不愿意呢,我们是朋友。怎么样?”
杨得得说完,打个哈哈,走了。
刘三斧很气,很火,等没人,才开始往瞎子身想。那个家伙眼瞎,其他部位仿佛还过得去,个子有那么高,脸皮有那么白,脑袋瓜也不笨,听说算命还攒了不少钱。尤其叫人动心的,杨得得是打米厂正式工人,拿工资的,自己不用进山不说,说不定女儿还能进加工厂去。这么一划算,觉得瞎子也是人,不应该连老婆也讨不上。也罢,就这样定吧!他走进女儿的房,劝她道:“荷花,千错万错,就错在你爹是个手艺人,不是当官的。孙得宝这个王八蛋坐牢去了,他活该。可你呢?怀着他的孽种,弄不好会悔一辈子的。杨得得的话你听见了吧?他儿子眼睛虽说是瞎,终归还是吃商品粮的,家庭成份也没问题。依我看,就先应了他。保住户口再说。嫁了他,再想办法把肚子里的杂种打下来。反正他是个瞎子,你只要找到相好的,到时把他娘的一蹬。以后再发生什么事,爹也不会怪你了……”
当爹妈的暗示到这般地步,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荷花不应声,只是哭。她心里明白了,爹爱的不是她,而是商品粮本本,是新房子。糟糕的是自己也舍不得离开灯笼镇。怎么办呢?有一条路倒是可以解脱痛苦,只要灌几口敌敌胃畏就行了,可是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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