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13 孤单狂欢夜

13 孤单狂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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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孤单狂欢夜

琥珀泪(修正版) 13.孤单狂欢夜 校园 书连

寂寞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酒精香烟可可因

终于这夜只剩下我一个

我现在终于相信,只要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一个转眼,就到了国庆节。晚上是文艺演出,邹哲轩就适合做组织委员,他把所有能找来的同学朋友都找来为我捧场,当然,这么重要的演出,又怎么能少得了白亮和康乃文,我早早就打电话约好他们,一定要到现场去看我演出。

舞台设在大礼堂,场景布置精致,很有小型剧院的感觉。那晚的节目个个都精彩纷呈,但最终我的节目以九点九五的高分一举得冠。评委们对我的评价相当高:“虽然这场川剧独演仍显生涩,步子踩得并不完全到位,声腔也算不上完美无瑕,甚至还出现了唱词错误,但这是一个鼓舞人心的节目,现在的年轻人,个个追逐潮流,喜欢的都是那些流行的口水歌、时尚前卫的动感街舞,很少有人能够静下心顿足欣赏中国的国粹精华。”

在后台卸妆的时候我碰到了那天晚上在声乐室练唱《青藏高原》的女生。为了演出,她不顾天气炎热,穿了一件厚厚的貂皮藏袍,衬着一件花边对襟,脚踏嘎咯长靴,腰扎枣红束带,头带雪白毡帽,脖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哈达,脸上汗水直淌。

她一退台就急不可待地褪掉大袍,一头扎进女更衣室。我坐在梳妆镜前卸妆,她很快从更衣室出来,换了一身清凉的浅红色短衬,坐在我旁边。我们的妆容复杂,等到所有演员都离开的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个还在化妆室手忙脚乱地卸妆。我偷偷瞟了她一眼,她正拿着卸妆纸擦腮红,头上扎着无数条细细的辫子,眉毛比一般的女孩子浓密,皮肤也因为长年受紫外线照射而呈现出高原红,但她个子高挑,是个漂亮的藏族姑娘。

藏族姑娘发现我正端祥着她,冲我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汉白玉般的牙齿:“你表演的川剧节目很好看,恭喜你哦,早就猜到能得第一了。”

我一愣:“你看过我排练?”

她点点头,笑道:“是的,每次经过排练室,都看到你全情投入地排练,从来不敢打扰你,总是绕道走。”

我也一笑,将头花放到梳妆台上,说:“那我也听过你练歌。在声乐室外面听到的。”

她演唱的《青藏高原》是歌曲类第一名,完美到无懈可击。那浑然天成般的嗓音,久久回旋在礼堂每一个角落,像一只盘旋翱翔于蓝天的雄鹰,荡气回肠。

“我叫桑吉塔娜。”她开始自我介绍,“民族音乐系,零三级的。”

“哦!”我回应道,“我是大一新生,低你一届,该叫你师姐了。我叫江韵,重庆人,以后多多指教。”

我卸完妆,跟那位叫桑吉塔娜的藏族女生互留了电话,然后匆匆跑到操场上,远远就看到焰子哥哥、白亮和康乃文在冲我招手。我极度兴奋,因为这是我开学以来第一次看到白亮和康乃文。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惊讶的一幕:白亮和康乃文是牵着手的。我觉得诧异,怔怔地站在夜空下说不出话。

白亮春风得意地说:“韵公子,你发什么呆呢!得了第一,心里暗爽吧?快快请客吧,我可是空着肚子等着你开庆功宴呢!”说罢,竟无耻地扑过来拥抱我。

我倒退两步,正色道:“打住打住!你先别激动,这倒底怎么回事?你跟小康?有一腿?”

白亮把头靠在康乃文肩上,小鸟依人的模样,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地笑着,暧昧至极。我再看康乃文,他腼腆地笑着,些许羞赧。

我逮着白亮挠他痒痒,看来不对他动用终极大刑,他是不会轻易从实招来的。我一边虐待他一边威胁:“你不说是吧,看我饶不饶你,死小白,闷**,直男你都敢碰,居然背着我搞地下情,居然对我先斩后奏,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白亮被我折磨得瘫软到地上,难受得声音都变了调,想求饶却讲不出口,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后蜷起来的毛毛虫。

康乃文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我们两个疯子打闹。很多路过的同学都回头看我们离奇的行为,顺便对我们指手划脚。焰子哥哥看我太过失态,便制止我:“小韵,你就放过小白吧,他就是打算今晚告诉你的呢,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扶小白起来,他笑得浑身扭曲,我擦擦他脸上的泪,拍拍他衣服上的土,说:“知道我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我事儿!”

我们一行来到一家干锅店,这里环境不错,靠门的位置摆了一盆大大的海芋,清新别致。屋子很宽敞,中间竖着两道木柱,柱脚被一丛丛一品红围绕,别具用心。我们挑了一张紧靠空调的桌子入座,桌子正中间摆着一瓶插花,颜色各异的大丽菊,配一把满天星,再衬一片长长的铁树叶子,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这里的干锅是整条天生街最好的,所以我们选择在此地举行庆功宴。我们要了一锅台湾风味的兔肉干锅,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鲜美兔肉,我垂涶三尺。席间,大家讨论起国庆七天假期的安排。

康乃文夹了块兔耳朵,说:“我啥都不爱,就爱画画,而且惦记医院里生病的孩子们。所以打算花三天自己画画,花三天陪孩子们玩,还有一天睡大觉”。

白亮接过他的话:“那我就一直赖着小康哥,过一把模特瘾,我就给小康哥和孩子们当免费人体模特,就算要我**,我都情愿为艺术献身。”

我嗤之以鼻:“这闷**病入膏肓,没救了。华佗再世也不行。”

白亮瞥了我一眼,坏坏地说:“你别老叫我闷**,谁知道你有没有和你的焰子哥哥珠胎暗结……听说都搬到外面住着去了……国庆是不是打算抛下我们度蜜月去啊?”

我用筷子头戳他那张贱嘴,骂道:“度你个头啊!浮想联翩!我呀,这次要好好过一个生日,我终于要成年了,好开心呐!我想订一个世界上最大的蛋糕!”

听我这样说,他们三个都目瞪口呆。焰子哥哥向我连连道歉:“小韵,不好意思,你看我多粗心,把你生日都忘记了……”

我手一挥,大度地说:“没关系啦!今晚演出得第一,大家都尽管开心,谁都不许说下台面的话!”我对白亮和康乃文小两口说:“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许跑,要是生日聚会上见不到你们的影子,你们就准备负荆请罪吧!”

白亮一把抱住我,像只撒欢的猫儿一样用他那毛茸茸的脑袋蹭我的脸,欢呼道:“我的韵公子啊,要做小寿星了,我当然得去蹭饭呀!少了我白亮,那还叫聚会吗?”

焰子哥哥喝了杯啤酒,说:“小韵,我想给你过完生日之后,回一趟巫山。我想回去看看我爸。”

我说:“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也想去看看干爹。”

焰子哥哥笑道:“再说吧。如果到时候茶楼生意忙的话,你就留下来帮兰姨打点生意。”

那晚,我们四人喝得烂醉如泥,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往回走。大街上,华灯闪烁,汽笛如歌,我们的情绪都很亢奋,小白找到了心爱的人,小康成功击败痛失女友的梦魇,我不知道焰子哥哥为何开心,但他笑得那么快乐,我想,可能此时,他的快乐与我一样,那就是彼此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第二天,我们四个早早来到车站。康乃文家住江北新区月亮湾,所以不能与我们同车,白亮生离死别似的搂住小康的脖子又啃又咬,方才依依不舍地让他上车,浑然不顾来来往往的行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

我上车就蔫在焰子哥哥肩上睡觉。他跟小白聊了会儿天,觉得无聊,就抓起一份报纸看起来。突然他把我摇醒,指着《重庆早报》上一则头条新闻,大呼小叫:“你看你看!骆炀的剧院昨晚开张了!嘿,这家伙,还真会选时候,我说他回来这么久咋一直没行动,原来是等着国庆这个大排档,承办了重庆市级的文艺晚会,居然把沙坪坝体育馆都踢开了!”

我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华篇巨章的描述,浓墨重彩的渲染,照片看上去还不错,华灯璀璨,火树银花,香槟四溢,可容纳两千多人的扇贝形观众席全场爆满。我冷冷道:“人家是大老板,当然看准国庆黄金档这块大肥肉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罢,我继续睡觉。

很快我们就回到磁器口。古镇磁器口是重庆的文化重镇,每天都吸引许许多多中外游客前来游玩,永远人潮沸腾,不肯消停一秒钟。自古以来,人们都说,一条石板路,千年磁器口。其实磁器口以前不叫“磁器口”,而叫“龙隐镇”,自从一九一八年青草坡的新工艺制瓷厂“蜀瓷厂”创建以来,这里上乘的瓷器产业逐渐强大起来,渐渐地,“龙隐镇”的名字也就被“磁器口”代替。虽然随着现代经济日新月异的发展进步,此地棉纱、煤油、盐糖、洋厂杂货、五金颜料和特产烟丝等新兴产业皆崭露头角,并且磁器口码头交通要塞的地位也逐渐丧失,但那千年不变的浓郁淳朴的古风,一直令磁器口成为重庆江州古城的缩影和象征,故磁器口亦有“小重庆”之称。

白亮在磁器口大门跟我们告别,往童心路去了。我和焰子哥哥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出金蓉街,回到滨江路的茶楼。茶楼依然宾客如潮,檐下那面绣着篆体“兰舟茶楼”的三角幡旗随风飘舞,仿佛在欢迎我们回家。还在门外就听到老妈吆喝小灰的声音:“小灰!接客咧,隔壁李大爷,老规矩,普洱配哈蜜瓜子。”

走进茶楼,妈妈看到我们,兴奋不已,丢下账本跑过来拽着我的手,放连环炮似的问:“你们可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哟,都瘦了,是想妈妈吗?还是学校的饭菜难吃啊?在学校习惯吗?”

我抽回手,说:“是是是,您就自恋吧,我是想您想瘦的。”

她捏捏我的脸,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兀自唠叨:“这是啥破学校啊,牢房啊,把孩子拖得这样瘦……”

妈妈为我们准备了青椒肉丝,麻辣蟹黄,红烧鲤鱼,豆腐腰花,可丰富了。看着满桌美味佳肴,也不枉我们舟车劳顿赶回来了。

老妈一边看着我和焰子哥哥吃饭,一边传扬着小道新闻:“你姐昨晚去骆炀的剧院参加那个什么开场晚会,听你姐说办得还不错,市级的国庆晚会就是不一样,听说王市长都参加了呢,排场大得不得了。”

我只顾吃菜,没空搭理她,她继续喋喋不休:“骆炀还真是个人物啊,才三十出头的就混得有模有样的。不过啊,想想又觉得他挺可怜的,对你小姑还真是死心塌地,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娶媳妇儿啊……”

我把筷子重重搁在桌子上,气不打一处出来,冲她大声嚷道:“够了,你别说了!开个剧院有多了不起?这世上比他能干的人多了去了,你把他捧上天,就不怕把他摔个半死啊?”

焰子哥哥蹭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动气。妈妈对我的反应很是不解,想训我又怕我撒气。良久,她平静下来,轻声说:“小韵啊,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气,恨他当年离开你小姑……可是他待咱们也不薄啊!这不,他昨天给你姐送了份新工作,让她以后去他剧院里登台唱戏呢!”

“我姐去唱戏?”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愤怒地说:“简直就是乱套了!奶奶是骆炀气死的,她竟然充好人以德报怨,奶奶九泉之下能安息么!”

说罢,我跑到柜台边,要给姐姐打电话,我要把她叫回来,千万不能去骆炀那里唱戏。放着好好的火锅店大堂经理不做,跑去给仇人打工,为他卖命,这像什么话?

我刚拨通电话,妈妈就扑过来切断电话,怒斥道:“你这孩子怎么了?你骆炀叔叔哪里对不起你?你奶奶她本来就得了绝症,早晚都要走,你怪骆炀有什么用?他答应给你姐五千块一个月,比那火锅店强多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焰子哥哥说:“骆炀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亲眼看见他撞小韵的头。”

妈妈完全不相信我们的话,坚持她的理论:“焰子,你别处处都向着他,他就是个倔驴脾气,一根死脑筋。”

我气冲冲地扔下电话,跑到楼上。妈妈在下面叹了口气,对焰子哥哥说:“焰子,你去劝劝他吧。”

焰子哥哥追到我房间,企图化解我的气愤,他说:“小韵,你就别跟兰姨赌气了,她也是为媛姐着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我厌憎地说:“焰子哥哥,那天在医院你也看见了,是骆炀那个畜生逼死奶奶的!难道你视而不见吗?他就是只怪兽,奶奶是被他那张狰狞的脸吓死的!”

焰子哥哥扳过我倔强的肩膀,用哄我的口气说:“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今天是你生日,哪有小寿星在生日这天大动肝火的呢?你要是不喜欢媛姐给骆炀唱戏,你就直接叫她回来好了,何必跟你妈闹腾。”

听焰子哥哥这样说,我的心便舒坦多了,勉强笑了一个。

“晚上还要开聚会呢,你要开开心心迎接你的十八岁,过了今天,你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仍在尝试着转移话题,尽量想让我开心,“等下去哪家店订蛋糕呢?要订多大的啊?人多不多?朋友们都邀请了吗?小白和小康不用说了,他们都知道,要请小华过来吗?哦,还有那个,叫熊泽恩的……”

他如数家珍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我说:“人不在多,开心就好。我朋友不多的,我不爱交往,以前的高中同学关系都不算铁,现在更是天涯各一方,就剩小白最亲了。至于大熊,不知道他国庆节回不回家,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焰子哥哥看我笑了,也就宽慰了许多:“那今天是你生日,你跟哥下去,哥给你挑件礼物,好吗?”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说:“我不要礼物啦!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你非要送的话,你就送我一个香吻吧!”

焰子哥哥见我开始淘气了,捏捏我的耳朵,竟然真的把嘴巴凑过来,热热的湿湿的舌头撬开我紧闭的牙关,攻城掠地般侵占我的每一寸领土……

在我们忘我缠绵的时候,我赫然通过半掩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妈妈,此情此景,被她一览无余。我吓得立刻推开焰子哥哥,退了几步,呆若木鸡地望着门外那双哀戚的眼睛。我只能看见她半张脸,却看到了她满脸的忧伤、哀恸与绝望。她僵立了几分钟,缓缓转过身,亦步亦趋地下楼去了。

我失去感知,好像我是一个犯了弥天大罪的犯人,被宣判了死刑那样惊恐。焰子哥哥不知情,捧着我那张苍白的脸,问我怎么了。我像一段木头,没有反应。然后,我用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问他:“你会离开我吗?你会离开我吗?”

他试着想解开我的双手,但是失败了,他只好喘着粗气说:“你怎么了?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别想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你要是累了困了,就睡会儿,我下去帮忙。”

我松开手,焰子哥哥走出房间,我躺在**,听着他下楼时逐渐减弱的脚步声,仿佛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哪知我一觉醒来,竟是下午六点。我惊愕地看了看窗外西坠的斜阳,翻身而起,楼下的茶铺很安静,不像往日那样喧闹,甚至有些诡异。我匆匆下楼,眼前的情景让我吃惊:

茶楼闭门谢客,妈妈、焰子哥哥、姐姐、小王和小灰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宴会场景,桌上摆布着一只巨大的塔形蛋糕,每一层都插着不同颜色的蜡烛。墙角堆着几箱山城啤酒、苦艾酒、红酒以及各种饮料。天花板上挂着一只走马灯,红橙蓝绿青淀紫七种颜色的灯光依次旋转,一面横幅悬于走马灯上,题着:十八载几雨,祈一世幸福。

小王在木梯上装饰墙壁,小灰扶梯。焰子哥哥布置桌椅,妈妈和姐姐剪窗纸,她们手艺娴熟,手腕绕几绕,然后打开窗纸,吹一口气,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就诞生了。我生肖属虎,我呱呱坠地的时候,王瞎子就对我奶奶说,您这孙子眉宇非凡,又寅时出生,他日必定龙胆虎魄,大有作为。

妈妈看我默不作声地站在楼梯口,衣衫不整,说:“你上去洗一洗,换身干净衣服,别邋邋遢遢的,你现在可是成年人了!”

我被眼前的情景感动得一塌糊涂,忽然觉得我是这么幸福,他们都那样爱我,只是爱我的方式不同而已。小王和小灰,虽然只是茶楼的员工,但是他们知恩图报。六年前我们从巫山搬到重庆,开这家茶楼的时候,他们还是两个从孤儿院跑出来的孩子,妈妈看他们流落街头,就让他们在茶楼帮忙,也好有个安身之所。所以他们一直把我当成弟弟,他们对我的爱,是朋友的爱。

妈妈,这个扶老携弱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以她典型重庆女人刚毅的性情,克服了重重困难,单刀匹马一路挺来,只为把我和姐姐抚养成人。她对我们寄予厚望,希望我们踏踏实实做人,健健康康生活。可她自己,却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孤灯冷壁地煎熬这么多年。她对我的爱,是至高无上的母爱。

姐姐,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吵过架,绊过嘴。她大我一岁半,所以总是宠着我,让我着,对我呵护备至,甚至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高中毕业就选择打工挣钱,放弃自己的学业。她对我的爱,是手足情深的爱。

焰子哥哥,这个在我心中占据份量最重的男孩,我已经无法用语言表明我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我们一块儿长大,一块儿上学放学,他每天背着我走过青龙桥,愿意一辈子替我保管那只琥珀。尽管等待我们的是世俗与流言的洪水,是一道用所谓道德伦理扎成的荆刺篱笆,他却毅然决然选择牵着我的手冲锋陷阵,走在前面用身体保护我。

他对我的爱,是大爱。

妈妈见我杵着不动,又喊了我一声。我回过神,跑到楼上洗澡换衣服。等我神清气爽地下楼,朋友们都意外地到齐了:黑镜框小康、白蝴蝶白亮、酒窝甜甜的大熊、大熊的弟弟林若森、身体虚弱的连华、小姑和婷婷,还有大熊带来的一大群可爱的孩子。

更令我惊喜的是那桌盛宴,全是醉仙楼的招牌菜。一共有九道佳肴,一三五摆设三层,最抢眼的是这三道:外层的“鱼跃龙门”,胡萝卜雕成的锦鲤衬于冬瓜刻成的美玉之上,饰以形同金鱼藻的芫荽,幽雅别致;中层的“火树银花”,腰花雕成的爆竹攀附于竹笋之上,分外喜庆;正中间的主打菜肴“寿比南山”是亮点,盘子周围以茄子为紫竹山,以过桥米线为祥云,核心部分以西瓜雕刻莲花花灯,鲜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莲蓬处刻着“寿”字。

塔形蛋糕的蜡烛点燃,屋里流淌着暖暖的烛光,星星点点的火光被我眼里的泪花折射成星芒四射的八角星光。

我走过去,凝视亲人朋友们,不知道是谁起的调,大家齐唱《祝你生日快乐》,那温馨的歌声,伴着闪烁的烛光,竟然让我想起在烛光中虔诚诵经的奶奶。此刻,她正在遥远天国,看着我慈祥微笑吧。

唱完歌,他们围过来,同我一齐吹灭蜡烛,同我一起闭眼许愿。我被他们别具用心的安排深深感动。

那天晚上,我过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生日。虽然白天被妈妈看到我和焰子哥哥暧昧的一幕,我的心里对此事犹存忐忑,但她丝毫没有表露出对我的嫌恶,她热忱地招呼我的每一位好友,然后将姐姐拉到一边,神色严肃地交待着什么,或许是让她盯紧我,不要让我喝多了。

孩子们永远是最快乐的,屋里成了他们的天堂,可乐、奶油被他们当成攻击小朋友的武器。妈妈吃了点菜就出去跟她的牌友们通宵斗地主,把房子留给我们年轻人尽情狂欢。妈妈一走,康乃文和白亮便肆无忌惮地在众人面前暧昧起来,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大熊对小康感情“取向”的变化感到万分惊讶,他甚至有些抱怨,不该让小康结识白亮,他悄声对我说:“希望小康不是一时冲动,不然他既对不起他自己,还害了白亮,更让他死去的女友在地下不得安息。”

我对他耳语:“既然小康选择了白亮,我们就祝福他们吧,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

大熊笑了笑,将一张纸条递给我,说:“这是那位中医专家的电话号码,他这几天招助理,你让你那位老乡赶紧联系他吧。”

可能我猜错了,妈妈并没有交待姐姐管束着我不让我喝酒,她反而带头敬我酒,很快我就被他们灌得酩酊大醉,屋子里一群醉鬼,只有大熊要照顾孩子,还清醒着。

我不知道朋友们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扶上床,一觉睡到天明。

我做了一个美梦,一个酣甜的梦,以致于我不愿意醒来。直到阳光穿破雾蔼射到我脸上,画眉跃上窗棂声声叫唤,我才从缱绻情梦中睁开眼睛。

昨晚那场酒醉,让我沉睡了一夜,醒来憋得厉害,好想上厕所。我想坐起来,可是有一只手穿过我的肋下,紧紧缠着我的胸膛。我一个冷颤,清醒了几分,因为那是一只女人纤细的手。我吓得面色如土,回头一看,头发凌乱的姐姐竟然睡在我身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袋里炸开了马蜂窝,嘤嘤嗡嗡嘈杂不堪。

我坐起来,被单滑落到地上,我全身上下竟只穿着内裤,姐姐也衣不蔽体,极度暴露地蜷躺在我**。

我的动作太大,她从睡梦中惊醒,揉揉惺松睡眼,打了个哈欠,理理凌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问我:“小韵,怎么了?”

我激动地问:“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懒懒地坐起来,深深的乳沟呈现在我眼前。我吓得直往后缩,一头栽到地上。我仓皇地抓着地上的被单,胡乱地裹在身上,声音颤抖:“这是么回事啊!姐你怎么在我房间啊!”

姐姐拿过床头柜上的木梳,开始梳理头发。她一边梳一边平静地说:“小韵,你别怕。你过来,坐姐身边,姐慢慢跟你说。”

我畏畏缩缩地走过去,浑身发抖,好像被猎人追杀的小兽。姐姐把梳子咬在嘴里,把一只漂亮的木雕发夹夹到长长的头发上,夹成一只漂亮的蝴蝶结。接着她披上外衣,不紧不慢地对我说:“我不是你姐。”

姐姐的话如雷贯耳,我想我要疯了,从不欺骗我的姐姐,竟然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我不姓江,我姓游,是你的童养媳。”

我彻底傻眼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是我最敬爱的姐姐呀,难道她昨晚喝多了,到现在头脑还在发热吗!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你妈生了你,村里的王瞎子给你占相算挂,他说你命犯龙阳,有同性癖好,更有绝后祸端。为了给你辟谣,奶奶就抱养了我,让我给你做童养媳,她们打算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告诉你真相。是妈让我灌你喝酒的,好使木已成舟。”

姐姐的话简直就是荒谬绝伦,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童养媳,她们太不尊重你了!”

姐姐苦笑着,继续讲述:“我也知道她们的做法很荒诞,这是新时代,不是旧社会,女人的命运不应该由他人摆布。可是,小韵,你知道吗,在奶奶病危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哭着哀求我一定要完成她的夙愿。面对一个垂死老人乞求的目光,我又能怎样选择?是她将我养大啊。”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热泪纵横。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养育恩情不是这样报答的,我们都不是傻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姐弟,是手足,我们不能僭越伦理。”

姐姐突然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咄咄逼人地问我:“那你呢?你保证没有僭越伦理?若不是你真有同性之好,我就不用这样委曲求全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依她所说,难道她觉察到我和焰子哥哥之间的关系了?不可能啊,我们隐藏得如此之深,从不给任何人洞悉暧昧的机会啊。所以我矢口否认:“巫师谗言你也相信,你怎么跟奶奶一样糊涂?那王瞎子摆明了编一些趋利避害的谎言来诓骗人们,骗取钱财罢了,哪有龙阳这回事?要是人生真的那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就不会有那么多坎坷的命运了。”

她斥责道:“你还狡辩?妈都亲眼看到了,这些年妈对王瞎子的话一直心存不安,一半相信一半不信,可到底她是宁愿不信的呀!你说你要真的跟焰子那样,你让妈怎么活?她原来打算等你毕业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说我和你的事,可是昨天她看见那一幕,不得不使她下定决心让我这么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再有头绪去想任何事情。我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去跟她的牌友打牌,我也明白了向来不同意我贪寻酒欢的姐姐为什么会主动敬我酒,原来,她们都是在故意制造机会。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收拾东西,我想回学校,再也不回家了。她看我生气,劝慰我:“小韵,你别怄气,其实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做。从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你打小就跟我挤在一张破**睡觉,现在跟小时候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知道你不会同意这场荒谬的鸳鸯乱谱,但我只是尝试着按照奶奶的遗愿去做,这样对她的歉疚也就少一些。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们还是好姐弟,好不好?”

我穿好衣裤,越想越憋屈。好像我是一只可悲的玩偶,被人操控,操控我衣服的颜色,操控我大学的专业,操控我人生的道路,似乎我一生下来就没有说“不”的权利,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姐姐安慰我:“现在一切都随奶奶入土为安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对没有隔阂的好姐弟。”

我点点头,尽量避免提及并且彻底忘记这个话题,于是我问她:“姐,听妈说你去骆炀那儿唱戏了,你听我的,别去了,骆炀不是好人。你在‘渝香子’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她狐疑地看着我:“我的傻弟弟哟!骆炀哪里又招你惹你了啊?你说说,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态度坚定:“反正你听我的总没错,他……他无情无义,当年抛下小姑独自出国。”

姐姐噗嗤笑道:“那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去工作而已,又不是要去跟他谈恋爱,你就别多想了。”

我百口莫辩,总不能将发生在我们之间的那些荒唐事情讲给她听吧。也许真是我想多了,骆炀跟姐姐又没恩怨,能把她怎样?

姐姐一边叠被子,一边催我去洗脸刷牙。我打开房门,赫然看见焰子哥哥铁着一张脸呆立在奶奶房间的门口,定定地看着我,然后钻进屋里,“呯”的一声砸上门。

我走过去敲门,可他怎么都不肯开门。我感到恐慌,难道他知道昨晚我和姐姐……我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底气不足地冲屋里喊道:“焰子哥哥!你开门啊,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嗖”地拉开门,板着脸,闷闷地说:“什么事?”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吞吞吐吐说:“我……你……吃早饭了。”

他丢下一句“我先换衣服”,然后又关上门。

我很纳闷,他不会真知道姐姐昨晚睡在我屋里吧?难道他因为这个生气?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误会可就大了,恐怕难以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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