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五章 3

第五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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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3

就在这天夜里,小勇被敲门声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爸爸开门出去了,停了一会儿,他听窗户外有人叽叽咕咕。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带着小勇很不方便吧?”

“挺好的,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是爸爸的声音。“我听人家说,小勇都跑到火车站去了。”

“嗯,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顾不过来,就把小勇交给我。”

“能顾得过来,我准备让他上学了。”这是爸爸和谁说话呢?管他呢,反正我要上学了!小勇没再听下去,他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小勇发现**有一双和他脚一样大的胶底帆布鞋,他问爸爸是哪儿来的,爸爸说是他买的。

过了两天,小勇在窗外,听着屋内爸爸和那个姓凌的说话一一姓凌的一来,小勇就得到外边去。姓凌的说:“快叫他走,我看着心里就不舒服。”爸爸说:“他快走了,送他到贵州老家去。”

“可不能再回来呀!”

“打算长期叫他住在那里。”

“什么时候走?”

“快了,我妹妹已经从家里动身了。”小勇的心里凉飕飕的,一阵秋风吹来,更增加他身上的寒意。他默默地说:“三姑,你快来吧,我要到你那儿上学去。”

果然,又过了三天,姑姑从贵州来到了。姑姑比爸爸小五岁,今年三十二,她个子不高,敦敦实实的,脸是圆的,鼻梁不太高,嘴唇有点厚。听爸爸说,她在本乡的小学里教过书,倒看不出她是个老师的样子。她说话不好懂,叽叽呱呱,说话时总好迸出些唾沫星儿。

“你就是小勇哇?”姑姑拉过小勇,“蛮好看呃!”

“你的良儿快一岁了吧?”爸爸问姑姑。“哎,今年十一月满一岁。”

“往后,小勇也可以帮你瞧着。”

“喔,我就是这么想的味……”姑姑说到这里又改了口,“他上学了,空儿也不多喽。”

他们还说了许多话,小勇多是听不懂的。“德州也没个玩头,过二日,你就带小勇走吧。”

“好的,好的。”

这两天,爸爸确实为小勇忙碌起来,他一方面为小勇置办许多东西,一方面和妹妹商谈条件:“我每月给你寄十元钱,三十斤全国粮票。”

“每月一号便要寄去的,我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和钱,不按时寄到,小勇可没得吃。”

“一定,一定。我每年再给他寄两套衣服:一套单的,一套棉的。”

“他穿的鞋呢?”

“我一年给他寄一双,不够穿,让阿爹给他打双草鞋。”

“他上学,可是要学费的。”

“每学期开学的时候,我再多给他寄十元钱。”

“你说话可要算数瞰,这些事办不到,我就叫他自己坐火车回来。”

“我一定照办。这次先给你二十元钱,六十斤粮票……”

“小勇跟我走了,你就省心了,你的那个人就可以进屋了。”

“哪里……主要是让孩子跟着你,我放心。”话是这样说了,可是爸爸并不放心。等姑姑不在的时候,爸爸单独向小勇说:

“到了老家,你先去见你爷爷,我已经给他写信了,你姑要待你不好,你就去找他。”

“我爷爷和我姑住在一起吗?”

“不住在一起,你姑是嫁到山南的,你爷爷住在山北。”

“我爷爷认得我吗?”

“认得你,我给他寄去了你的一张照片。”

“我爷爷叫什么名字?”

“叫岳振祥。”

“爸爸,你可别忘了寄钱和粮票啊。”

“我绝对不忘记。你到了你姑那里,先认识邮递员,每个月头,你可以问他。”

“嗯。”

“你要给我写信。”

“我不会写信呀。”

“我把信封给你写好了,上面也都贴上了邮票。”

爸爸说着,拿过五个写好地址和姓名的信封,“你上学后,就会写字了,把你学的字写在纸上,再写上你的名字,装进信封,封上口,交给邮递员,就行了。”

“那样,你就可以收到我写的信了吗?”

“能的。我头一年上学的时候,就会写信的。”小勇觉得爸爸太好了,他想得那么周到,等到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爸爸。

“这是我给你买的一套单衣裳,有褂子和裤子,这是给你买的一套棉衣裳,一件棉袄,一条棉裤。”

望着两套崭新的衣裳,小勇更加感动了,爸爸多么疼爱我啊,他一下子扑到爸爸的怀里,舍不得离开爸爸了:“爸,我不去了,我跟着你……”小勇哭了。爸爸也流了泪,紧紧地把小勇搂在怀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噢,还得去给你买双鞋。”爸爸忽然想了起来,他放开小勇要向外走。

小勇说:“不用买了,爸爸,那**不是有一双吗?”

“啊,对!”爸爸想起前天晚上的那双鞋,他过去把那双鞋拿在手里,痴痴地立在那里。

小勇脚上的胶底鞋已经穿破了,他到三姑家已经五个多月了。姑姑家住在离铁路推远的一个山村里,村名叫黄花溪。村子里有三十多户人家,稀稀落落地住在山坡下面。三姑父叫程茂海,在县城一所中学里当炊事员,家里除了姑姑以外,还有一个一岁的表弟小良儿。

每个月都有一个穿绿衣裳的邮递员给姑姑家送来一封挂号信和一张汇款单。小勇的确在邻村的一个小学里上一年级。

五个月过去了,一学期学完了,小勇语考了九十分,算术考了一百分,名列全班第三。当听到老师宣布名次时,小勇的心咚咚跳,他想马上把这成绩报告给爸爸。放学了,同学们回家了,小勇从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伏在教室的桌子上给爸爸写信。

“爸爸”,小勇写下两个字,眼泪簌簌地流下了。

这孩子是很少流泪的,可是当他的笔写下这两个字时,他止不住地流泪了,那泪滴在了纸上,他忙用手擦去,接着在下面写道:

“我上完一学期了,语考了九十分,算术考了一百分,在全班里第三名,你高兴吧?我……”

小勇写不下去了,他往下再写什么呢?有很多事他是写不出来的……

小勇每天要割一篮子猪草,姑姑家喂一头大黑猪,它吃的草要靠小勇打。小勇每天中午上学的时候,除背一个书包以外,还要背一个荆条篮子,下午放学后,要在路上割一篮猪草带回家。

小勇要给自己做苞谷饼子:晚上,把苞谷浸在掺有石灰的水盆里,天刚亮就起来,把浸过的苞谷搓去皮,在磨上磨成糊糊,再烧火,把糊糊贴在锅上蒸成饼子。小勇每天三顿,顿顿都吃自己做的苞谷饼。

小勇来到姑姑家五个月了,从来没吃过一次肉,过去在家时,爸爸是常买些做熟了的肉带回给小勇吃的。

小勇要自己洗衣裳;小勇五个多月从没洗过一次澡;小勇的头发长得有二寸长;小勇的鞋底已经磨出洞了……

这些,小勇能写吗?他不会写,也不想写。小勇常想念爸爸,爸爸的影子常常浮现在他的面前:中等的个儿,厚厚的脊背,浓眉毛,眼睛有些向上吊,嘴巴宽宽的,一排整齐的白牙齿,身上穿一套蓝色工装,上面还濺了些油点点。他的两臂是有力的,可以一只手把小勇托起来,他的两腿也是有力的,当每次把小勇揽在怀中,用膝头夹住的时候,小勇都觉得疼。爸爸啊,你不用手托我了,也不用腿夹我了,只能每月给我寄十元钱和三十斤粮票了。

小勇倒是想写他的爷爷,爷爷是个好老人。小勇到姑姑家第三天,爷爷就来了,他是拿着照片来的。“像,像!”爷爷说,“像照片儿上的,也像你爹小时候。”他抚着小勇的头,“唉,我们岳家的后代啊……”老人眼中滚着泪。他从一个布袋里掏出花生放在桌上,招呼小勇吃。

“小勇来了,你怎么给他吃饭呀?”阿爹问三女儿。

女儿说:“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乡下也没得什么好的吃。”

“莫亏了孩子,他没娘了,要多可怜他。”

“你放心好了,亏待不了他的。”

“寄来的十元钱,要买点带油水的给他吃,正长身子哩!”

“那是了,那钱都会花在他身上的。”

“你这儿要是不方便,也可以叫他到我那边去。”

“你那边没有学校呀,小勇是来上学的。”老人说:“打今以后,他是你侄儿,也是你的儿

子。”

女儿说:“待他,要比儿子还要好哩,要不,也对不起我哥哥。”

三姑说得好听,可做起来就不是那码事了。

过了一个月,爷爷又到三姑家来,他见小勇受罪,和女儿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再也不来了。

小勇拿着笔,在想:爷爷的这些事能写吗?唉,算了吧,我也写不明白,再说,爸爸看了要伤心的,写让他高兴的事吧!于是他在那纸上又写了两句:“我身体没有病,我们就要放假过年了。”

小勇把纸折叠起来,回到姑姑家里,找出爸爸给他写好的信封,把信纸装进去。到晚上,磨苞谷的时候,他用苞谷糊把信封口粘上。第二天吃完早饭,他拿起柴刀说去砍柴,绕了个弯,跑到村头上去等那个穿绿衣裳的邮递员。

天气已经很冷了,外面很少有人,小勇孤零零地坐在山坡的一块石头上,不时地向路上盼着,希望那个绿衣人早些过来,他不时地摸摸衣袋里的那封信,想象着爸爸接到信时喜欢的样子。他也想,那个姓凌的女工还到我家去不?现在爸爸不用说“小勇,到外边玩去”了,小勇已经到了几千里路以外了……

风吹得紧了,小勇还孤单单地坐在那石头上。他来得太早了,邮递员要等太阳偏东南时才来的,这会儿,才刚刚吃完早饭呢!小勇把棉祅的下襟收拢一下,不让风钻到袄的里面去。这棉袄是来的时候爸爸给买的,穿起来大了些,下襟都搭到屁股下面了。大一些没关系,一来是暖和,二来是明年还能穿,明年就不要再给我寄棉袄了。

唉,就是脚上的鞋破了。小勇抬起脚来看看,前头露着脚趾,后面扯得裂了口子,鞋底磨得薄薄的,脚掌处露出一个洞。爸爸呀,你怎么不给我寄鞋来呢?快要过年了,我要有一双新鞋穿呀!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窗外的人说:“你要是顾不过来,就把小勇交给我。”这说话的人是谁呢?说不定我脚上这双鞋就是这个人给的,第二天早晨我就看到这双鞋了嘛!唉,我当时为什么那么贪睡呢!出去看看就好了“丁零”……自行车的铃声把小勇从思念中惊醒,他抬起头来看,那绿衣邮递员已来到他面前了。“喂,你停一下!”小勇向那邮递员喊了一声。邮递员停下,从自行车上下来。他是一个很和蔼的年轻人,问小勇:“你有事吗?”

小勇先是向身后看了下,见没什么人,便从衣袋中掏出信封来:“我邮一封信。”

邮递员接过信来,看了看邮票,又看了下信封上的地址与人名问:“这是你写的?”

小勇说:“里面的信是我写的,这信封是我爸爸写的。”

邮递员笑笑:“你是山东人吗?”

“是的。”小勇说。

由衫递员说:“我刚才到你姑家送信,你怎么不等在家把信交给我呢?”

小勇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邮递员似乎懂得孩子的心事,说:“有五天时间,这信就寄到你家里了。”他把信放到自行车上的一个绿色帆布兜里,上了自行车,奔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