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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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4
我说，这倒不是迷信了，你是宣传环境保护、控制海水污染啊，是从《参考消息》上看来的吧？
总之这家伙是什么知识都有，有官方的，也有民间的：有正道儿的，也有歪门儿的。
他说的这个三灌两灌将她惹恼了她就要报复你一下子的话，七年之后还真应验了。我就是那时离开二道沿儿重返家乡的，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个老焦走了之后，我就从洪水清那里搬出来住到老焦原来.的窑洞里了。我将里头拾掇了拾掇，重新打了炕，所有的墙壁e都糊上了报纸，哎，还挺像回事儿，至少比我在知青连住的那个干打垒是好多了。我还专门去董邮递那庄上赶了个集，买了个像郝俊萍家那样的小炕琴及其它生活日用品，像罩子灯了，油盐酱醋了，还有些信纸信封之类。洪水清见了就说，整个二道沿儿就数你这里像个家的样子，还有墨纸张呢？你想在这里办公咋的？
这中间还乡团小吴来过几趟，他见了我那个小屋说是，简直是洞天福地呀哥，我就知道你是个特别会过日子的人。有一次他在我那里喝醉了，还住了一夜。那炕不小，也是像郝俊萍家那样的通问大炕。酒是他找老乡到那个五七酒厂换的。
那时的乡间邮递员还真不错，你让他从外边儿捎点东西什么的，他一般都给你捎，你让他捎猪肉他也捎。有一次我问董邮递，鸡崽好买吧？他说好买，集上没卖的，到庄里现收也能买到，农村缺钱呐，你看着割资本主义尾巴咋呼得挺紧，他也就在集上割割做做样子，你到农村里头去，什么都能买得到，公家人儿见了要发熊，你说俺是亲戚，还不兴礼尚往来呀？他也没治。没隔多长时间，董邮递就用个纸盒子装了十几只鸡崽过来。他说拿现钱买还不好办呀？庄户人家根本不用现钱买小鸡儿，一律是赊，卖小鸡儿的也是喊赊小鸡儿喽——而不喊卖小鸟儿。
待我将那个小家拾掇利索之后，我就又给郝俊萍写了封信，将这里的情况跟她说了说，说这会儿特别想她特别盼着她来，还引用了《天仙配》上的一句唱词儿，叫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她来信就说，我也想你呀，可真要去你那里也得找个两头儿都能自圆其说的好借口呀，容我想一想，等天热了能洗海水澡了的时候或许能想出好主意来。当然还有许多的情话，也有些括号要填。可咱还是替她寻思了半晚上，怎么才可以两头儿都能自圆其说。她要来这儿当然要跟领导上请假，这算一头儿；她要请假来儿，不可能不让她丈夫知道，须跟他解释，这算另一头儿；而这个解释还须经得起两头儿对质，不能出纰漏，不能说到两岔里去了，这叫自圆其说。而她一个一般的车间工人，又不是推销员或采购员什么的，确实也没大有出差的机会。休病假呢？在哪里休？什么病？麻烦事儿出来了。
琢磨了半晚上，也没想出好主意来。还是她说得对，从长计议吧。
待割麦子的时候咱就让它累熊了。想想看，我自己的三亩多，那个老焦的三亩多，加起来就将近七亩，够割一阵子的了吧？那几天，咱的嘴上都起了潦泡。还好，正当咱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乡团领着那两位女将来帮忙了。他三位还管理菜地，大田里的麦子无须他们忙活。咱一见着周莹就故意大大咧咧地说，又馋又懒也来了？
周莹说，没良心吧你？人家好心好意地帮你割麦子，你说我这个？
我说，你会割吗？要把娇小姐累病了可担待不起！
周莹说，小瞧人呢！她说着就动手割起来。噢，镰刀还是他们带来的哩，他们带来了就没再带回去。此后小吴还陆续从连里给我偷了些别的农具，总之是我这里缺什么，只要知青连有的他就给我偷来。
周莹确实没割过，不会割。我说，算了，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你回去烧点水送过来行吧？
她问，哪个窑洞是你的？
我指给她，门口有棵榆树的就是，还趴着只狗，不过那狗不咬人.哎，别忘了放上点绿豆。
她说，绿豆放哪里？
我说，你找啊，就那点小屋还找不着？
过会儿，她还真提溜来了，头上还扎着毛巾，农村妇女似的。她在地头儿上喊了一声，水来了——
我们喝着水歇息的时候，小吴说，你个小周，还怪像个女当家哩！哥，你老家是不是男的在山上干活，女的就这样烧好了水做好了饭给送到地头儿上去？
我说，差不多吧。
小吴说，这个镜头特别温这个馨，电影《刘巧儿）上有，《李双双》上也有！
小周说，你就动坏心眼儿口，胡乱联系吧。小林笑笑，这些麦地全是你的呀？
我告诉她，这是老焦的，他落实政策走了，就将这块麦地送给了我！
小周说，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呀，白拣？
我说，白拣呀，我是想将这些麦子全卖了，把卖得的钱和粮票再寄给人家。
小周说，那咱们不是白于了？
我说，人家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些粮食什么的，咱不能白要人家的。
小林说，你估计这块地能打多少？我说，一千来斤没问题吧！
小周说，这么多呀，你那块地呢？
我指给她看了看，她就说，干下去，不用两年你就发了。
我说，也多亏了小吴兄弟帮忙，去年秋天就种上了。小林说，看不出你这人还挺有远见哩！
我说，不好意思，冒名顶替了这么长时间，让你们笑话了。小林说，笑话什么，你又没在那里吃闲饭。
小周说，怎么寻思的来，还贾明，你可真是个假名。
小吴就说，哎，我认识的那个十四中的小子确实就叫贾明长得跟我哥还真差不多，要不我能认错了？
小周说，院子里的那些小鸡儿也是你喂的？我说，那还有假，哎，那条狗没咬你吧？她说，没咬。
我说，那狗怪老实是吧？它要看着谁像公家人儿它就不咬，邮递员来了它也不咬！
小吴说，是让公家人儿吓怕了吧？
我说，哪能呢，这里又没有谁吓唬它，它害什么怕？也许它是怀念原来的主人呢，不担是非儿似的，可怜兮兮的。
小林就说，这地方可真不错，简直是世外桃园哩！小周说，我怎么没看见哪里有桃树？
小吴嘿嘿地就笑了，你可真是个知、识、青、年！小周说，知识青年跟桃园有什么关系？
我岔开话题，你能给我们准备点午饭吧？小周说，准备什么饭？
我说，你看我屋里有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妮子做饭还真行，她就烙了油饼，做了韭菜煎鸡蛋。完了也是到地头儿上喊了一声，。吃饭了——
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咱还真觉得有点小温馨。
晚上的饭也是小周做的，他们来的时候从知青连的菜园里拔了些青菜来，菜做得挺丰盛。我把洪水清也请过来，一块喝了酒。洪水清来的时候就带了个黑糊糊的蚂蚱和小螃蟹，很破例的。
吃饭的时候，小周女主人似的一趟趟地往上端菜。小吴说，看着又馋又懒吧，哎，做的菜还挺像回事儿。
洪水清就说，馋人一般都会做菜。
小周脸上红一下说是，看样子这个帽子我得戴一辈子了，平不了反了。
洪水清说，俄是说的俄自己，俄做的菜还行吧小牟？你尝尝这个腌蚂蚱！
小周就在我旁边嘟哝了一声，还鸭哩，鹅！
拉起呱来，洪水清说，最近**发话了，说大学还是要办的，俄这里主要说的是理工科大学还要办，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选拔和培养大学生，俄看这个精神是好的，对你们知青还是件大喜讯哩！
小林说，有的知青点儿现在已经开始选拔了呢，咱这里还没动静！小吴说，这一选拔麻烦了，选拔来选拔去，最后选拔出来的就不是那些有实践经验的了，而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了。
小周说，实践经验是一方面，家庭出身也是一方面。
小吴说，咱们这一拨儿，要凭本事考的话，我看也就咱们排长跟小林差不多！
小林脸上红一下，别抬举我了！
小吴就说，你们一直复习着功课不是？还保密呢，告诉你吧，你俩钻玉米地的时候，我跟踪过一次，我以为你们谈情说爱来着，原来是一起复习功课！小林说，你说他不着调吧？什么人！小周就看了咱一眼。
小吴这家伙说是不着调吧，还挺有礼貌，他主动代我向洪水清敬酒，洪大叔，我替我哥敬您一杯，听我哥说您对他帮助不小，以后还得靠您多关照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