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八章 6

第八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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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6

小笤说,来了,还问你好呢!我说,他该入党了吧?

小笤笑笑,入了,还当上了班长。

我说,咱这一茬儿还就是他能有点出息。小笤说,他能有啥出息!

我说,这才两年就熬上了班长,三年还不熬个排长连副的于干!

小笤就说,你还那样儿,一点儿也没变。我说,我走了还不到一年能变到哪里去?小笤的妹妹说,三儿哥你在博山干什么工作?

我说,在太阳升陶瓷厂当小工,无非造个盆啊碗的。小笤的妹妹就说,那些东西怎么造的,咱还真没见过。我跟她说了个大概,她就又问,还有那个鼓鼓当儿,那么薄,怎么弄的来!

小笤的这个妹妹外号七仙女,乃是最小的一个又排行老七的缘故。她长得还真有点像电影上的那个七仙女,比小笤个头稍高点,皮肤也细嫩些。

但这会儿却将她的名字给忘了,我说,几天不见,七仙女就长成大闺女了,真成七仙女了!

她脸红一下,还七仙女呢,咱哪有人家好看!

完了,我又跟她们去她家拜了拜年,半路上我才想起她叫高素玲。小笤瞅机会跟我说,过完年你还走吗?

我说,走呀!

她说,你看素玲怎么样?我说,挺好呀!

她说,把她介绍给你咋样?

咱当时心里只装着郝俊萍,对爱情的事情就不太上紧,遂说,她还小呢!

她说,还小呢,过了这个年都十八了,整天晃来晃去的老想往外窜。

我说,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儿。

她说,是因为我伤害过你?还是你在外边有人了?

我说,都不是,你也不要觉得咱俩不成欠了我什么,将她作为补偿,再说我家庭这样能考虑这个吗?进门就当四类分子子女,那不是害了她码?

她说,庄户人家哪管这个,会过日子就行啊!现在庄上也不让四类分子子女扫街了。

咱就说,以后再说吧。

之后,我跟大哥商量应付博山来外调的事。我当时还存着幻想,一是正式工人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大事儿,是了不得的**;二是尽管我跟郝俊萍不会有好结局,但那阵儿还是想跟她待成堆儿,一离开她,我才意识到咱是真的爱她,回家的几天里我没有一天不想她。如果队上开的证明里不写我爹的事,这事儿就十拿九稳了。

不想我跟大哥一说,他兜头就是一瓢凉水。大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人家搞外调的根本就不到庄上来,顶多到公社了解一下情况就算了。而外地要来正式招工,需要县社两级组织推荐,人家就是戴帽点名给你一个指标,也轮不到你头上,到了公社也绝对会把你刷下来,换上他们自己的孩子或亲戚,没问题他都能造一点问题,更何况咱家还有问题,而且是不好调查落实的历史问题;明知你是冤枉的,人家也犯不着为了你去调查了解落实政策。

咱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大哥又安慰我,这种情况多了,你哥我就是个例子,这就是命运,就让咱摊上了能有啥办法?你也没必要难过,也不光咱,多少好青年因为家庭问题、出身问题将大好的前程丢掉了?

这样,太阳升陶瓷厂咱就回不去了。与其让人家知道了开回来,还不如就此不去了。咱想到师傅说的有一个人在时时盼着你回来的话,即含泪写了封信将实情告诉给了她。我称她为好人,恩人,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祈祷上苍保佑她一生平安、全家幸福的。

没过几天,咱即收到了她的信。那是一封显然也是被泪水打湿过的信,它情深意长,梦牵魂绕,牵肠挂肚,千回百转,真是不好言说的。她还要咱无论如何再回去,咱不干那个正式工人再继续当临时工就是了。她可能不知道,她爹当初领咱去厂里接买的时候,那车间主任也是问过我家庭出身的,我当时是撒了个谎才在那里干活的。在这种情况下,咱怎么好意思再回去?

因此上,待我几天之后又外出打工,于我们看过的车站乘车的时候,我利用等车的时间就专门去了她家那里一趟,我在附近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敢进她的门。就那么无限眷恋也无限遗憾地离去了。

走进荒原

若干年后,有一个学者型的书法家曾给我写过一个条幅,叫,从无字句处读书,与有肝胆人相交。他说这是咱大半生的生动写照呢!我就觉得挺有道理,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当然他那字也不错,但内容更好。

你从咱的发言上也能感觉出咱越说越顺溜是不是?你寻思咱就上过两年三年级,怎么这么能说?这我得解释几句啦。我前边说过你会打小九九、会算账是知识,这会儿我要强调一下人的经历也是知识。中国有旬古语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这其实就是获得知识的两个途径,读书可以获得,走路也可以获得。咱没读万卷书,可走过万里路来!我后来到过十几个国家考察访问就甭说了,单是“革”中后期我这里那里地打工,到过的地方就多了去了。我再愚再笨,那还不经点磨练、开点心窍、受点熏陶啊?读万卷书可以发凭,也可以评职称;走万里路就没人给咱发凭,也无法评职称。没法评俺不参评就是了,你能怎么着我?但咱是从无字句处读书的定了。瞧这话说得多好!既无字、也无句,哎,却能读书,真是神了。就凭这一句话十四个字,我给了他一万四千块钱,叫字字千这个金。

所以我就着重谈谈走万里路的故事。

以上的那两处打工我连去加回也不够一千里,关键是它太顺,顺利得让人听上去觉得不真实。你觉得就那么简单?一哼那个小九九就遇上了好人,立马就找到了工作,还进入了温柔之乡什么的?尽管有些尴尬,尽管我在叙述的时候也有所忽略,但总之是比较顺。我自己也觉得太顺,顺利得我抬腿就想走,好像这世界真是归根到底是我们的了似的,有点太平世界任我行,打起背包就出发的那么个劲头儿。因此上,待挪到第三处地方的时候就遭遇了诸多的周折,就也住过水泥管子,也挨过饿,遭老鼻子罪了!好在我有小时候要过饭的底子,一般的苦和罪,我都能吃、能挨。

去我师傅郝俊萍那里转悠了一个来小时没敢进去的那次,我原本是要下东北投奔那个日出江花红似火刘志国的,但博山没有去东北的车,需要到张店倒车。而张店去东北的人还特别多,你在那里买票根本就挤不上去。咱正那么拥来拥去的时候一个念头倏地在咱心头掠过,且慢!这个东北还不能随便下哩,还是那个问题:家庭出身!真要去了刘志国那里,他又不是不知道咱的家庭状况,人家不接纳咋办?或者接纳了给人家带来些不利索呢?宁愿生人面前受罪,不愿熟人面前尴尬,特别是在女人面前。如果我师傅不是女的,我就再回去,如同她说的,咱不能干正式工,再干临时工就是了,干一天算一天,什么时候让人家撵了再说;可她是女的就不好办,咱丢不起那个人……咱背着铺盖卷就从挤着买票的人堆儿里撤出来了。咱在那个熙熙攘攘连卖票带候车的大厅里蹲了一会儿,寻思咱其实是没有具体目标的,那还挤什么挤?好像有什么紧急任务似的。后退一步天地宽,如此一想即作如下决定,最好去一个不问家庭出身的地方,去一个好买票的地方,那就哪里好买去哪里了。咱撒摸了一圈儿,见一个窗口前面只有两三个人排队,遂花一块五毛钱买了一张,是去东营的。

车上的人也不多,全穿着石油工人的那种黑棉袄,还有座位。待他们说起话来,我才知道这是胜利油的专用车,专门接送济南至东营沿途各站的工人的。他们连票也没有,就凭着那么件黑棉袄就上来了。我若是早知道,看样子甭买票也能上来,也没人查票验票。咱跟临座的一个人打听,你们那里有活干没有?那人上下打量3-咱一番,说是没活干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咱说,我是说那种临时的活!

他又问另一个人,有吗?

另一个人就小声说,他是盲流,出来找活干的,咱这样的单位哪敢招这个!

临座的那人警惕地看咱一眼就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单位吧?国家重点工程,国营大型企业,我们的副总指挥就兼着东营市的革委会主任,解放军给我们站岗,那怎么敢随便招移。咱一听吓了一跳,遂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