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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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
我在太阳升陶瓷厂于的活是第一道工序,和泥,那是全厂最譬最累也最让人瞧不起的工种。干这种活的也大都是像我~样出来找活干的临时工,好工种都让那些正式工人于了。我后来知道,不管是轻工业还是重工业,它的第一道工序都是最脏最累的,当然待遇也相对高一些,一天一块五。
一三得三,三五一十三,这一个月下来就可有四十五块钱的收入。这可是个大数目,若是买猪肉的话,能买六十四斤多呢!那时刚进厂的些大学生二个月才三十八,一年之后转了正也才四十二块钱呢!那还不该脏一点、累一点?党又不傻。兰又不傻的话,是老郝的个闺女郝俊萍说的。郝俊萍也在这里干活,但不跟我一道工序,她是正式工人。我第一次领工篓节时候,也是买了二斤猪肉去感谢他。郝大叔说,想吃饺子了耽采冢吃,买这个干吗!
咱说,多亏您给我介绍了个好工作,工资不低,我还是头一删见这么多钱来!
郝俊萍就在旁边儿说,工资高,活也是累呗,党又不傻。兰雩现在听起来好像有点讽刺意味儿,可咱当时听着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我们将领工资都看成是党的关怀不是?蓼干少拿,多劳多得,你既想少干活、干轻快活,又想多拿钱,那确买就是没事儿,党又不傻。
这也是我在做人上始终遵循的基本原则。还记得吧?名年跟刘复员去薅水葫芦的时候见了个老鳖,刘复员突然就说我曹!我当时就有那么个意念,永远不要想占公家或他人的便宜,准也不傻!
想想看,与泥巴打交道的环境能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灰土土的,地上的土能没到鞋沿子,一天下来,就跟从炕洞里爬出来似的。咱记着并实践着杨玲那句任何单位的领导都是喜欢勤快人的话,时间不长,就让整个车间变了个样儿,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连搅拌机也擦得它锃明瓦亮。我在干到第二个月的时候,车间主任老赵就在大会上表扬我,说我到底是沂蒙山出来的人,不怕脏不怕累,玩土不见土,面貌焕这个然。厂里的小报上则说我的行动本身就是对雷锋叔叔不在了之谬论的有力的批判;还说一个临时工,从沂蒙山来到博山城,把厂里的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什么的。弄得别的车间也到我们那里去参观。第三个月的头儿上,就给咱换了个工种,给郝俊萍当徒弟去了。老赵说,不管怎么批,我还是信奉三老四严那一套,我就不让老实人吃亏,让他们看看临时工也是有出息的。
郝大叔知道了之后跟我说,小牟干得不赖,照这么干下去不用一年就能弄个正式工人当当。
郝俊萍就说,如今哪还有正事儿?不表扬还好,一表扬说不定毛病还出来了。
郝大叔说,也不能这么看,能给他调工种,不说明还是有点正事儿?
郝俊萍说,也就是他那个车问主任还有点正义感,其余的通通都是些老混蛋、老滑头。
这个郝俊萍,我那次在她家吃水饺的时候,以为她还没结婚来着,不想孩子都已经三岁了。她丈夫于前两年工人阶级管理学校的时候,到离家八十多里地的一个技校当工宣队员去了,据说干得还不错,当了某个部门的小头头,礼拜天才回来一趟,平时就她带着孩子在家。
她那个活当然就轻松多了。就是从机器上往下拿毛坯,看看合格即放到传送带上,不合格就手一扔。咱给她当徒弟,继续发挥吃苦耐劳、特别讲究卫生的特长,早上班晚下班,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打水送饭盒之类的些小事儿甭她吭声主动就干了;她家里的活像买粮买煤之类的事情咱也包了,有时还替她接孩子送孩子。别的师傅说,嗬,小郝不是收了个徒弟呀,简直就是勤务员呐!
我师傅就说,他那么干,你们也不受点感染?
完了就让我甭那么认真,本来就是玩土的地方,你能打扫得完吗?今天干净了,明天又脏了。
咱说,没事儿,比原来那个车间好打扫多了。
郝俊萍自己的那个家,是厂里的职工宿舍,独门独院着,两间小平房,其中的一问支着一盘大炕。不过她那个大炕周围是用耐火砖垒的,炕面则用搀了一种海草的混凝土抹成,看上去特别的光滑。她说,这种海草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也忘了,说是冬暖夏凉呢!
我说,我们那里也有这种说法,不过不是海草,就是一般的麻刀。
她说,哎,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逛逛这个博山城吧?我说,没有哇。
她说,歇班的时候一块儿逛逛,自打有了这孩子我也一回没逛过。
她那个男孩小波一听高兴了,拉着我的手说,还让我骑大马吧舅舅?郝俊萍让她那个孩子管我叫舅舅,我有时去厂里的幼儿园接他的时候,确实就扛着他。
那时各厂大都不在星期天歇班,怕人都涌到街上去服务部门承受不了,遂时兴轮休,有休星期二的,有休星期三的。我们厂是休星期三。待星期三歇班的时候,我们就一家人似的逛去了。郝俊萍上着白衬衣,下着有背带儿的那种蓝工装裤,看上去青春十分的。小波在咱的肩上问我,舅舅,妈妈漂亮吧?我说,漂亮。她脸上红一下,说是这孩子那时的博山城可真不怎么样,一个字,脏。
郝俊萍告诉我,这熊地方叫是叫城市其实比农村还脏,小青年谈恋爱约会不叫约会,叫约灰,你在公园里坐不上一个小时就落一身灰;你看满街的人通通穿黑衣服不是?连穿蓝衣服的都少见。都是因为厂矿太多的缘故。其实博山煤矿就很大,这里有煤矿,还到你们县上拉煤,原因有三,一是你们县上用的是博山的电,拉你们的煤,是补偿贸易、以物换物;二是太阳升陶瓷厂当然也用当地的煤,但博山煤矿闹派性,动不动就停产搞革命,经常拉不着;三是你们那里的煤质量好,价格也便宜。
进那座位于小山顶上的博山公园连门票也甭买,可我们在那里转悠了一个来小时,总共就看见十来个人。就一对儿谈恋爱的趴在冬青树丛里乱啃一气,看上去怪别扭、怪费劲的。郝俊萍就问咱有对象了吧?咱跟她实话实说了,她就说,怪不得出来找活干呢,换换环境也好,眼不见心不烦q恩。
半山坡上的小树林里干净点,我们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她问咱,你那里很穷是吧?我那是第一次听外地人说沂蒙山穷,此后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首先问的就是这句话,让咱很没面子。咱遂说,。穷是穷点,可约个会什么的方便,任何一个山沟都能藏个百儿八十的,还互不妨碍,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约它个三天两天的也落不上灰。郝俊萍就嘿嘿地笑了,还怪有经验呢!你跟那个小笤在山沟里也怎么着来吧?咱那阵儿对小笤的那点小爱情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另外这个郝俊萍也是结过婚的人,深一句浅一句的无所谓,遂大大咧咧地说,还能便宜了她!郝俊萍看咱一眼,你跟她有事儿了?咱说,除了那事儿什么事儿都有了。
她就打咱一下,看着你挺忠厚的,没寻思还中厚边薄带盖儿!咱说,忠厚边薄带盖儿是怎么个概念?
她笑得格格的,小波说,是王八!她推了小波一把,去去去,自己玩儿去!小波就到附近玩儿去了。
我喊了一声别走远了,就对她说,好啊,当师傅的还骂人呢!
她说,话赶话赶出来的,别当真!完了又说,以后光咱自己人的时候别管我叫师傅!
我说,叫什么呢?叫老师?
她说,孩子管你叫舅,你该叫我什、么?我说,叫大姐!
她也说,也别叫大姐,就叫一个字,姐!
咱叫了,她响亮地哎一声,我们都嘿嘿地笑。
完了,她说,咱们其实隔得并不远,就一山之隔,哎,你那里叫沂蒙山,这里就不算。
我告诉她,沂蒙山其实并不是一座山,它是沂河与蒙山的总称,咱们虽然山相连,可水不近,我们那里沂河南下.你这里是淄水北流,这一南.北就差远了,我就不会说大锅呀二本呀什么的。
她说,懂得还怪多呢!这里说话是不大好听不假,我自己听着也不好听,赶不匕你们那里说话柔和,哎,你唱个沂蒙山的歌我听!
咱说,就在这里唱?让人家听见不说咱神经病才怪呢!
她孩子似的往咱身边挪了挪,商量事儿似的,声音小一点儿,就唱给我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