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七章 2

第七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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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2

咱独自来到了小河边。咱在那里大哭一场。不知什么时候,我哥来。

我哥蹲在咱的跟前,一个劲儿地抽烟,不发一言。

我想起小时候要饭窜了二十多里地去给他送粽子,我们蹲在操场边上也是这么一言不发的情景,眼泪又掉下来。

我哥肯定也想起了那个镜头,半天,他压抑地说是你受苦了小三儿,全家数着你苦!一下将咱抱住也哭了。

哭够了,我哥断断续续地说了以下的活,咱爹在水库工地上不孬,跟一般民工一样干活,也没再挨斗,有我在那里你只管放心就是;咱妈有病,你操心不少,好在她那个疯是一阵儿阵儿的,不犯病的时候多,要不就更够你呛;你一小儿好,从小就仁义,我永远忘不了你小时候要饭给我送粽子那件事;你也特理解人,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将人往好处去理解,我贴出那么张大字报,相信你也能理解;小笤这件事别太往心里去,六四年周总理跟北京某中学的应届毕业生谈话,谈到中学生早恋问题的时候说,小时候看着一栋楼很高,长大了一看并不高,这话是有道理的,相信你也能处理好;也别怪你嫂子,姊妹俩嫁给弟兄俩确实也是不好听,咱这个家也不像样儿,特别老二那个废物,我真是愁得慌,整天流口水、翻白眼、抽筋弄景儿不算,还特别流氓,你嫂子去解个手,他扒着墙缝瞅,大天白日的他也不管守着人不守着人就那么一边转悠,一边将手伸到裤裆里那么一动一动,蓬头垢这个面,没干也没净,还留着小黑胡,你说他恶心人吧?整天**得他浑身没四两劲,面黄肌这个瘦。可还不死……之后,他就给我拉了个呱,说是老鱼头前两天在水库工地上给他讲的个真事儿。

老鱼头小时候,家境还是不错。他爹在东里店开着商号,他大爷在县城开着当铺,他三叔则在钓鱼台开药房。他三叔原先有个儿子叫高有行,老鱼头该管他叫五哥的,是亲叔伯兄弟。那小子从小就不着调,长大一点即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还抽大烟。想他三叔开药房,扶弱济贫、救死扶伤,原是很有威望的,却就让他那个不争气的儿给搅毁了,比方他爹看着谁家穷拿不起药费,常常就给免了,他知道之后就去跟人家要,要得比原价还高。特别他那个连抽带赌,不几年的工夫就将家给败得差不多了,完了又去他那两个大爷家骗、偷。这中间,三家的老人什么手段都使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也关了,可过后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说到照舅,老鱼头的三叔、高有行的爹还真将他舅请来了。伫每叫任明海,是专门卖托子绳的。他做的那麻绳,在当地很有名气,既柔软,又坚韧,看上去顺眼,用起来得手,一根细卯麻绳,吊个千儿八百的没问题。

直到解放以后,整个沂蒙山的公安部门都还到他后人的店里进那种捆人用的细麻绳,这说明他家做那个还是有传统。任明海这人心狠手辣,有关他及他的麻绳的传说也不少,说是有一回他挑着麻绳去赶集,回家的路上让狼给盯上了,那狼不紧不慢地跟了他差不多有三里地,不知什幺时候他就用麻绳做了套子放到了路上,没弄清他当时是躲在树二还是一问看场屋子里来着,总之是他将那狼给套住并活活勒死就是了。一般的新麻绳,外表毛烘烘的,疙疙瘩瘩,你想做个活扣让它越挣越紧,很难,他的就行。这也说明他的麻绳质量好,表面光滑。

任明海往常去东里店赶集,路过钓鱼台的时候经常去高有行家次歇脚,对高有行的劣迹早有耳闻,这次高有行的爹就留他住了一宿,将事情前前后后地跟他一说,任明海即给他爹出了个主意,说是这孩子声名狼藉,确实是没救了,若再不除了他,你们高家就要败在他手里。他爹看看实在没咒念了,遂答应了。可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你还不能活活地将他砸死、勒死或毒死,一是下不了手,二也怕万一传出去有脱不了的干系,你还不知道他在外边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假如他在外边还欠着赌账,要让人家知道了那就更麻烦。最后即决定让他自己死。

老鱼头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那天晚上,一家人好模好样地招待他舅任明海,任明海正好在集上买了五斤小米煎饼,三斤熟狗肉,都是高有行平时最馋的东西。喝起酒来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那么个劲头儿。

待酒足饭饱,他舅说话了,外甥啊.跟你舅说说,你都吃过些什么好东西?

高有行就啰啰儿了一套他所吃过的山珍海味。他舅说,还想吃什么吧?

高有行乃吃了这顿不管下顿的主儿,且酒喝得不老少,脑子不甚清爽,看看这次吃的不孬,气氛不错,他爹也没使脸子给他看,就不好意思再说别的,遂说,不想了,有小米煎饼卷狗肉,再给我龙肉也不吃了。

他舅说,还有什么绫罗绸缎没穿过的没有?高有行说.都穿过了,我在穿上不讲究。他舅说,没在外边欠什么账?

高有行怕往这个话题上提,即随便应付了一句,没、没欠。他舅就说,嗯,不孬,比你舅我还强,享的福比你舅还多,也算没来这世上白活一遭。

他娘在黑影儿里眼泪就下来了,他爹则悄悄拧了她一把。

高有行在那里呵欠连天,说是大舅您客气,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这个多。

看看高有行烟瘾上来了,他舅说是,你睡去吧,今晚我不走了,咱爷俩做伴儿。

高有行忙不迭地就走了。

高有行一走,他舅就叹了口气,说是听这孩子说话,也跟个人儿一样,可干起事儿来怎么就不往人里走呢!

他爹就说,这人贱呐,没人格啊,为了抽口大烟你让他趴在地上吃屎他都干,我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呢,我是哪辈子伤了天理呀——说着老泪就下来了。

任明海去高有行那屋睡觉的时候,就将他那个麻绳担子捎过去了。高有行过足了烟瘾,正在云里雾里。任明海就说,还有吧?陪你舅抽两口。高有行说,您也抽?任明海说,抽。

高有行好不容易找到了知音,遂将他藏的烟土都拿出来了。爷俩躺在那里一边烧着烟泡,一边拉呱。任明海开始鼓吹他的麻绳,说是张家坡的个x也在集上卖麻绳呢,蹲了一天,一分钱也没挣着;他那麻绳还算麻绳吗?连个人也吊不死!听说上年有人买了他的麻绳上吊,折腾了半天,眼看要吊死了,嘣,绳子断了,罪自受了;我的呢,吊它十个八个的断不了,还不受罪,腿一蹬,眼一闭,极乐世界进去了;我的这麻绳,去年一年,光我知道的就将七个人给送到极乐世界去了,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

高有行神采飞扬,满脸的向往,这么多呀?极乐世界就那么好?

任明海说,肯定是好了,你想什么就有什么,要不怎么叫极乐世界呢!你那会儿说什么福也享了,什么滋味也尝了,可我不信!豆虫的滋味你尝了吗?

高有行说,尝了,一般化呀!

任明海说,老鳖的滋味你尝了吗?高有行说,尝了,味道不孬!

任明海说,蝎子你敢吃吧?

高有行说,敢,生的我都敢吃!

任明海说,可极乐世界的滋味你就没尝过,那里边的福你也没享过!他说着说着唱起来了,我的那麻绳赛白绫,不用盘缠就奔前程,脖子一套腿一蹬,仙女下凡就一般同。我的那麻绳赛钢鞭,阴曹地府里把鬼撵;极乐世界走一遭,你若不敢也枉然……高有行一下坐起来,说是这有什么不敢的?

任明海说,算了,咱爷俩说着玩儿就是了,还能真干啊?

高有行就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外甥这半辈子说话不算话,让人瞧不起,这回让我做一回君子给您看。说着,就将他舅的那麻绳抽出一根搭到了房梁上,一边搭还一边跟他舅开玩笑呢,说是,我看看我舅的麻绳怎么个赛白绫。

可具体操作,他不会。任明海给他拴好了绳子,还站在凳予上做示范,完了就说,外甥啊,来!

高有行笑嘻嘻地就将脖子伸到那麻绳里了,任明海随即将他脚下的凳子给踢翻了……

此后,老鱼头即过继给了他三叔,来咱钓鱼台落了户。

我哥说,听了老鱼头的那呱,吓得我一晚上没睡着,一闭眼就好像听见那个任明海在那里说外甥啊,来!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做了件好事是吧?老鱼头直到现在还对那个任明海服得要命!说是过去形容谁的嘴厉害,都是说能把死人说活,而他却把个大活人硬硬地给说死,高明就高明在他把活人说死的事还办得那么规矩,那么仁义!这事就是放到现在,法医再高明,也查不出破绽,你说他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