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六章 3

第六章 3


从大唐双龙传开始 前夫离婚吧 前夫,过婚不候 豪门灰姑娘 拿无限当单 90小夫婿 生猛辣凤 大隋草头兵 腹黑傻王,绝宠王牌弃 最三国第2卷

第六章 3

说是有一回他骑着个破自行车下来办完了事儿回县城,正走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地方,车链子一下断了,急得他团团转;这时过来个空着的汽车,他老远地就招手,那司机没理他,嗖就过去了,没停;可那汽车没走出多远,一个大闺女一招手就停了,他还让那闺女进了驾驶楼。老包遂将车号记下来,回去给运输公司一个电话就将那司机给开了。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据说有一年我们县里初中升高中的作题就是要学生写一篇有关这事儿的议论。要分析情况是怎么个情况,那司机是什么样的思想,公安局长的做法对不对。

正确的结论应该是不管什么情况,都开除得对;你若坚持公车不能带私客,那就都别带;你若想学雷锋做好事,那就都带上,你不能只为女人做好事儿,而不为男人做好事儿。

还可以发发感这个慨,这些年一个方向盘(包括开拖拉机的),一个听诊器,还有那些放电影的,确实是怪长脸不假,你要坐个车,你瞧他那个熊德行,连搡打加划(读huai)拉,拿咱不当人;你要看个病,不管那病多么急,他也先跟你要押金,完了还熊头八脑,没个好态度,没病也能让他气出病来;而要看个露天电影呢?他在那里一边喊着坐下坐下,一边拿着根熊杆子乱拨拉,你稍微怠慢一点脑袋上就要挨一下,那还不好好整治整治这些私孩子,杀一做百嘛对不对?

我们也曾自发地开展过讨论,有一说是,铁路警察各管.段,你一个公安局长管着人家运输公司了吗?再说要开除正式职工也得经过本单位研究劳动部门批准呀!就那么简单说开就开了?

老鱼头说,哎,还就这么简单,再说也因人而异,这事若让县委书记碰上,他可能不会来这一手,顶多批评批评教育教育就算了;可让老包碰上,他就来这个,一个公安局长开除个司机那还不跟捻死个蚂蚁差不多?甭说一个,就是比他矮一级的干部他还不说撸就撸了?他不能直接撸,有个建议权,有关部门的头头脑脑们知道他的脾气,宁愿得罪个小工人也不能得罪他呀对不对?

这个传说后来就得到了证实,没过几年那个被老包开除了的司机就当了全县造反派的总司令;随后砸烂公检法将老包给打倒了的时候,先前的结论正好反过来了,老包的罪状之一就是家长制、一言堂、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草菅人命什么的。……这就对上茬儿了。当时刘复员跟老鱼头一提公安局老包,老鱼头就说,你个刘复员也不看看他的派头儿就跟他胡啰啰儿,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吗?

小笤说,这回够你喝一壶的,你死定了!

刘复员吓得脸干黄,说是咱也没说啥呀,后来咱还跟他道了歉!

老鱼头说,那个地方正是个大上坡,他腿脚不好本来就累,你们不说帮帮忙,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啰啰儿朱门酒肉臭,说实在的搁谁身上他也得烦,以后千万别在那里胡啰啰儿了。

刘复员惴惴不安了好几天,就想出个点子,他在那坡上的树下挂了个学雷锋小组的牌子,摆上了茶水板凳,每天有一人值班,有过往的行人就让他们歇歇脚、喝口水,遇到推车上坡的还主动下去帮着他们拉拉车。他企望能再遇见老包,让他看看自己改正错误的实际行动。还不错,时间不长一个曾在我们那里喝过水的公家人儿就写了篇小稿子,在县广播站的小喇叭里将我们这个学雷锋小组表扬了一下子。刘复员寻思,小喇叭里这么一咋呼,那个公安老包肯定能听见,那就可以将功折这个罪,不至于有太大的麻烦。

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就看见了“红卫兵”。那是个小分队,男男女女的十来个人,大的十**,小的十五六,打着红旗,戴着红箍,背着行李,有的还背着手风琴及二胡笛子之类。他们是从县城方向步行来的,刘复员老远地看见就主动迎上去向他们表示热烈之欢迎,说是光在广播里听说红卫兵红卫兵的,这回可见着真的了,原来跟一般人长得差不多呀!累了吧?快坐下喝口水抽袋烟。说起话来,我们就知道他们是县城一中的些学生,来这儿是宣传破四旧立四新的;这样的小分队全县还有几个,他们是其中之一。刘复员说,破四旧立四新是怎么个概、概念?

为首的一个戴着眼镜长得也怪好看的女红卫兵说,破四旧就是破除旧思想、旧化、旧风俗、旧习惯,立四新也是这些内容,将那个旧字去掉就是了。

刘复员说,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我们也好协助你们开展工作!

女学生说,比方烧香拜佛了,上坟烧纸了,算命跳大神了,都属于四旧。

刘复员说,这些东西是该破掉不假,不符合唯物这个主义是不是?可怎么个破法呢?

女学生说,当然还是在党支部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了,要发动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破字当头,立也就在其中了;比方谁家有神龛了,动员他拆了烧掉就是了。

刘复员问,有神龛的不打反革命吧?女学生笑笑,打反革命干吗?不打。

刘复员随后即领着他们去找刘日庆。刘日庆当即安排几个小青年领着他们分头挨家转了转,弄了些神龛灶王爷什么的,烧了烧算了。

当晚他们就住下了,还演起了节目。庄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依然拿着小板凳吆三喝四,早早地就到场院里占地方。一些老糊涂虫出来了还问,不逢年不过节的看什么节目?是耍把戏的吧?

有人说,就是下午那帮红卫兵,是宣传破四旧立四新的。糊涂虫们说,像俺这小脚的,没危险儿里?

人家说,你们是封建主义的牺牲品,算不得四旧的。

糊涂虫们就说,昕口音这些孩子离咱这儿不远,估计他娘他奶奶的也得是小脚,那就去看看。

演出的时候,刘乃厚也依然在旁边转转悠悠不时地来上它一嗓子,别说话了,都别说话了,好好听嗯。他们唱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唱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跳北京有个金太阳的小舞蹈;说宣传破四旧的对口词,还说表扬我们那个学雷锋小组的三句半。那个三句半当然是现编的,每人的手里都有张小纸条,有时说着说着他们自己就先笑了。他们笑,我们也跟着笑。哎,还不错,有着一种很特别的学生味儿。

演出完了的时候,队上就在场院里招待了他们一顿面条,他们还有点过意不去,说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什么的。之后,那几个大一些的学生就于朦胧的月色之中散到小河边、谷堆旁自己解放自己去了。自己解放自己的话是那个拉二胡的男同学说的,那是个让人一看就觉得学习不错很聪明也很调皮的小伙子。他们喝完了面条,我们分头在两个场院屋子里帮他们打地铺点熏蚊子的艾蒿绳的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女学生就将他喊出去了。他们去了小河边。我老远地看见他两个一开始是站着,稍后就坐那儿了。我想他们是在开展一帮一对红的谈心活动定了——广播上是这么说的。一男一女于那样的夜色里开展谈心活动,就让我们这样的农村孩子产生些诸多联想及莫名的激动。忙活完了,待往回走的时候,我拉了小笤一下,我俩就悄悄地挪到他们身后的麦秸垛旁了。此前他两个说过什么不知道,这会儿就听那女学生说,你以为自己考大学有把握,一搞“革”耽误了你的前途是不是?可国家要变修了呢,资本主义要复辟了呢?你就是考上了大学又能怎么样?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我们的命运是跟国家联系在一起的;所以还是要加深对这场革命的理解,不要再说参加“革”积极的都是学习不好的同学了,那样你会失去大多数,**不是也教导我们要团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群众?

那男同学说,还百分之九十五呢,我只能算是被团结的对象,我又不是领导,团结那么多干吗?

女学生说,看看,又来了,也难怪前段班上的同学糊你的大字报,说你是修正主义苗子资产阶级接班人什么的,你这个态度还就得糊糊,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我……我们积极引导,不要群众斗群众,你还得挨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