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三章 6

第三章 6


超级冒牌兵王 一世红尘劫 天才宝贝笨妈咪 我在末世为所欲为 通天化龙 锦绣狂妃 内线为王 蛊夫 越女吊尸 混乱序曲

第三章 6

我下学之后,不跟刘老茄和小笤出没于山野之这个问了,而是跟大人们一起于活挣工分。整劳力一天是十分工,妇女劳力六分,而我挣七分。

可见咱劳动的质量还是可以,那几年的劳动委员没白当。

刘老茄依然在放猪,他整个少年时期似乎永远在放猪,我还没见他干过别的;他那些猪也似乎永远长不大,老是瘦骨嶙峋的那么几头(也许又换茬儿?)。他依然喜欢装腔作势,消息也格外灵通。我晚上去小队部记完了工,在那里看人家打扑克的时候,他常常将我叫出来,要跟我谈谈。他谈的可都是些大事情。他说,当前形势是好的,形势好的表现有三:一是我人民解放军高射炮部队连续打下了美国两架u2型无人侦察机,大灭了敌人的威风,大长了革命人民的志气;二是前两年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我沿海军民同仇敌这个忾,吓得他没敢动弹;三是头年我县农业大丰收,地瓜多得不耐烦,老光棍老鱼头在海沟那地方分了三十多斤地瓜,他嫌远,都没去拿,烂到那里了;那老家伙说光自留地里打的粮食就够吃的,那点熊地瓜就算了,不要了,这充分说明当前形势大好,困难时期已经正式过去了,我看这个三自一包还行来!

他说的前两项我在有线广播里听说过,第三项却不知道,我说老鱼头分了地瓜不去拿,也说明那老家伙懒,有点饭吃就开始胀饱,不会过个日子!

刘老茄就说,这人是怪懒不假,思想也比较落后,你不要,送给别人呀,哎,他不,他让它烂到那里了!

刘老茄还告诉我,头年地瓜大丰收,全仗了品种好,全县统一种上了胜利百号大地瓜,平均单产近四千斤,而胜利百号大地瓜就是咱钓鱼台试验的,大队书记刘日庆因此评上了全国劳模,到北京开过劳模会,狗熊都向他打敬礼!

咱听着挺稀奇,就问他,北京出狗熊?

刘老茄说,估计他说的是参观动物园,那些狗熊经过训练能向游人打敬礼,他就以为是只向他自己打敬礼!该同志没化,也没见过大世面,回来传达个会议精神,就翻来覆去地老说狗熊给他打敬礼!

我说,能上北京开劳模会也不简单哪!那就能见着**!刘复员说,估计没见着,他要见着回来早吹了。不过他可见着了小笤他大姐高素英!还见着了早年来咱这里搞过土改的工作同志,叫曹什么来着!

我说,怎么见着的?

刘老茄说,见高素英,是她娘让他捎东西,给了他个信封;见曹同志,是人家正在会上,打听沂蒙山来的同志,主动找的他。人家还专门请他吃了顿饭,连高素英也叫上了。

曹同志请刘日庆吃饭连高素英也叫上这件事,我希望同志们能记住,以后我再说另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突这个然。小韩德成告诉我,这种情况叫伏笔,啊,就是说评书的常说的那个按下这头暂且不表的这头。

我问刘老茄,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老茄说,是刘日庆在会上说的,谁不知道?正式会议精神他没记住,净记住了些这个。

我说,你这个同志记性不错,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

刘老茄就说,咱是大队的人了,当然更要关心国家大事了。咱挺奇怪,问他你在大队干什么工作?

刘老茄说,当然还是继续放猪了,不过已经归大队直接领导了,各小队的猪都已经缴到了大队,由我统一管这个理。

咱说,你放猪的水平一般化呀,永远是瘦骨嶙峋的那么几头。

刘老茄就说,所以需要到外地去取经呀,刘日庆说于家北坡一个女劳模喂了一头大肥猪八百多斤,我就想去取取经,操他的。这个于家北坡咱还没去过哩,听说离咱这里八里地,就不知道怎么走,哎,赶明儿咱俩一块儿去怎么样?

咱说,是队上要你去的还是你自己要去的?

刘老茄说,当然是我自己要去的了,为了集体的养猪事业,队上还能不同意呀,谁没事儿看猪玩呀,又不是去看戏,那猪又不是演员,它再肥也漂亮不到哪里去!

咱就说,行,咱也跟你沾点光,看看那个八百多斤的猪什么样儿!

噢,去于家北坡看那头八百多斤的大肥猪之前,我还办了另一件事:

给小笤家脱坯和砸炕洞。我让我大哥证实刘老茄说的那些话准不准来着,他就让我去砸炕洞。

刘老茄啰啰儿的那些事,基本上都是真的。我大哥说,刘日庆在北京见着了高素云的姐姐高素英那是不假的,她姐姐来信的时候说过这事儿;那个姓曹的工作同志叫曹慧,跟原先庄上的老村长刘玉贞是干姊妹,刘玉贞要不是嫁到外庄去了,去北京开会就轮不着刘日庆;就是那个八百多斤的大肥猪问题没听说过。完了就让我给他丈母娘家砸炕洞。

此时我大哥已经大鸣大放地跟高素云好上了,高素云也来我家玩儿过好几回了。我们那里兴定了亲的未婚夫妇,逢年过节的时候男方家要叫女方来过节,而且还必须去人请,她自己不主动来,你这回请了下回不请也会麻烦无穷,不跟你散伙也得找点不痛快,所以农村青年一旦定了亲都尽量早结婚,要不光请也请不起。你们这里兴不兴?反正沂蒙山兴。有时我大哥去叫,有时就我去叫。高素云来到就在我哥那屋里跟他嚓嚓咕咕。我哥自己住着一问小西屋,里面拾掇得跟公家人儿的办公室似的,既简陋又整洁。头年中秋节的时候,高素云来我家,我大哥不让她卖豆腐了.说是小二十的个大闺女了,整天扯着个嗓子在街上喊,也不嫌丢人!

高素云说,这会儿嫌我卖豆腐丢人了?当初不知全庄数着谁家换豆腐多,也不知是谁说我喊声悠这个扬。

我大哥嘟哝着说,你不跟我好,你愿意卖什么就卖什么,与我无关;你跟我好,我就不让你卖东西,特别当庄当院儿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在那里跟人家做买卖,也不像个胡琴儿;我现在不知怎么的,一听见你喊换豆腐来,我脸上就发烧,就联想到那个豆腐西施。

高素云有点小激动,说是豆腐西施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这个事儿你得跟我说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大哥就说,想到哪里去了!豆腐西施是鲁迅小说中的人物。

高素云说,你就唬我吧,编吧!

我大哥一抬头看见我在门口外边听,就说去去去,毛孩子家还学会了听墙跟儿呢!往下他怎么跟她解释的,不详。可打那之后,高素云不卖豆腐了,她到村里的试验队干活去了,卖豆腐的换了她家老四。

我大哥这人比较虚荣,也比较地重色轻友、重色轻兄弟,他跟高素云好了之后,充分利用我这个廉价劳动力,将他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咱的劳累和辛苦之上。高素云家里有点什么稍重点的体力活,比方起猪圈了,刨自留地了,队上分了地瓜及柴草之类往家运了,我放学回到家,一放下书包他就要我去干。弄得庄上的人都笑话我,说我哥拿咱当成冤大头了,整天累得哼哧哼哧的,纯是白忙活。我不知道白忙活是怎么个概念,就说,咱干完了活,她家还管饭呢!

有人问,管的什么饭?

咱说,煎饼卷豆沫呗,还能是什么饭!

那人说,煎饼卷豆腐嘛还差不多,也太拿着咱小三儿不当人了。

还有人就说,没弄个小酒或豆腐脑儿的让咱小三儿喝喝?

咱说,操,咱又不是大人!

有人说,你哥要去,甭干活就能弄个小酒喝喝,豆腐脑儿也尽着喝,你哥是人,你也是人,凭什么拿咱小三儿不当人?

还有人就说,人家是劳动委员呢,你可真是个劳动委员!

完了就嘿嘿地笑,弄得咱非常尴这个尬。这么三说两说,我哥再支使我去的时候,咱就没什么积极性了。不说不寻思,一寻思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她家的人特别是她那个娘,总给人一个咱去干活理所应当的感觉,干完了这样儿,还有那样儿。倒是小笤还不错,我干活的时候,她也一起下手,中间还问问咱累吧?喝水吧?有时她娘让咱再干另一件活的时候,她还说她娘,干吗呀?人家的儿不用白不用咋的?你看着他个子不矮,实际上比我还小,还拿人家当整劳力使唤起来了呢!她娘就说,是嘛?我还以为这孩子十六七了哩,快坐下歇会儿,喝口水,可把俺孩子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