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宵
左眼微笑右眼泪 暧昧全才 天才宝宝二货妈 情到极致,染指心尖暖妻 折纸枪 现代修道成仙 唐方一战 摄政王的金牌宠妃 黑血噬 战龙突击
第二十章 夜宵
————白sè的跑鞋凌乱地踢在地板上,是那个年代的孩子最常穿的那种。她光着脚腿在晃荡。两手是谨慎的十指交握。穿着雪白的亚麻连衣裙。头发很长,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微微发黄。扎着两个松松散散错落的麻花辫。没有被扎进去的、凌乱散在额头和脸侧,她的裙裾和发丝在风中飞扬。在灯光下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茫然而天真。那是一双明亮得无法直视的大眼睛。眼睛很黑。暗黑。花瓣的形状,水光潋滟。漆黑的瞳孔略带湿润。视线一直迷离的流转。带着些许的恍惚、沉寂。皮肤白皙而单薄。很瘦。像一朵在寂静中盛开的洁白山茶。散发出生涩的清香。在幽谷中固执地生长。————
我迷恋上了这种感觉,这种仿似已不在人间的感觉。
我们都没有说多少话,这个时候的交谈,对我们而言,是肤浅而无意义的。我确信我能够理解她的忧郁她的迷惘,而她也差不多。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可以为着自己的目标而不惜一切的奋斗,却不知道奋斗的结局是什么:是好、是坏,或是最终的崩溃。
比这更惨的,是我们根本确定不了自己的目标。或者,已然确定的目标,却在眼前或即将在眼前崩坍,而我们却丝毫无能为力。就像我清楚的知道,未来是电脑的世界,算盘很快会被键盘所替代——事实上,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使用那种八位的计算器,那样计算数目比起算盘来方便甚远。也正是因此,冉凤才会迷惘,才会不知道自己的奋斗究竟能有什么作用。
我们并不惧怕艰辛的努力或牺牲,我们惧怕的是,无论多么的努力,却在最后被告知: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无用功。
孩提时代,很少有人能够确立一生不变的目标,孩童们的视野是极狭隘的,很多人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点点小利益,就像那首翻唱了几十年依然韵味十足的,童年:
福利社里面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抢到那支宝剑;隔壁班的那个男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一寸光yin一寸金,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yin;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我听过的童年,是陈红版的,然后我疯狂的迷上了她。然后我发疯般的憎恶所有翻唱过这首歌的人——罗大佑、唐朝、张艾嘉、李心洁、叶倩文、刘文正等等等等。
如果能够确立了一生不变的目标,并能够持之以恒的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话,那么这个人要么将会非常成功,成为人们交口传诵的传奇人物;要么将会非常失败,并在病历的社会科中被注明:固执狂人。
听说过一句话:女人从爱上爱情始,直至爱上男人终;男人从爱上女人始,直到爱上爱情终。经过了上辈子荒唐的我,这颗心对于情sè早已有如一潭死水——书友开始磨刀:小样,你是才二年级还没开始发育才这么说的吧!——但那种与相知的人单独一起的感觉,却是我特别迷恋的。
尤其是和冉凤,这个也许永生再无相见之期;又或是再度相见,却已物是人非、不再相识的女孩。
犹如一夜情般在这房间,在这昏黄的灯下,在这黑的夜,在这无边无际的黑的夜包围的寂静里。
我特别的沉迷于这种感觉,不想再做任何事、不想再说任何话,唯一的念头就是时光能够停滞在这一刻。
白梅回来过一趟——她带去的钱输光了,回来拿钱——走的时候她对冉凤道:“今天我们要打通宵,林老师让我告诉你一声,要是怕我们吵,今晚你就在这边睡了。”
冉凤微微的颔首。白梅也没再多说什么,“呯”的一声带上了门,留下我们两个,在这微妙的气氛里。
“要不,我们去火宫殿吃臭豆腐吧。”良久,她红着脸,说出这么一句。
“咚!”的一声,我从**摔到了地板上。
夜是美好的,因为夜幕可以掩盖住一切的丑恶。昏暗的街灯下,我看不清你,你也看不清我,我们谁也看不清谁。一切像是在梦中,却比梦清晰;像是在现实中,却比现实模糊。
拥挤的人流中,我牵着她的小手,那灵动的、仿似有飞舞的魔法jing灵围绕着的小手。
那个时候,步行街还没有建成,长沙的街道在人山人海中显得很是狭窄,我们好不容易才算是挤进了火宫殿。
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和服务员们都有些熟络,随意的点了几盘小吃后,她就开始没有淑女风范的把右脚踩到了凳子上,她对此的解释是:“小时候个不够高,得蹲在凳子上吃,慢慢就习惯了,不踩着凳子吃不下去。”
我大笑,这个理由也太冠冕堂皇了一些。
她吃得很是兴奋,我则偶尔才夹起一片送进嘴里咀嚼:她是在享受食物,而我却是在享受生活、和这种暧昧的感觉。
一般小吃出名到了这个程度,那么通常量都是很少的,看到她一个人吃完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东西,还抚摸着肚皮意犹未尽的时候,我轻笑问道:“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吃点东西?”
“好啊好啊,我要吃牛肉串,还要吃油炸香蕉,还要吃——”她眉头眨都没眨就想出了十几种。
我牵着她的手,跟着她在人流中挣扎,毕竟是本地人,她对长沙的了解远远超过我,七弯八绕之后,她带着我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这个巷子里,虽然没有什么人,但各种各样的摊位,比起大街更多、也更杂。
“阿凤,这次还是一碗甜酒冲蛋?还是两碗?”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太问她。
“两碗!”她狠狠的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来,撒娇般的问我,“我们今天把这里吃个遍好不好?”
“当然好啊。”我笑着,顺便帮她抹去了鼻尖的汗珠。
记得一次chun节晚会上,一位湖南籍的女歌手唱着:“道不尽那名厨佳肴sè香浓。单想那,油条豆浆家常饼,便觉的甜丝丝,脆生生,京腔京韵自多情——”结果招致湖南人的一片嘘声:“月亮我们承认没有běi jing的圆,但要说我们湖南的东西就没běi jing的好吃?见鬼啦!”
哪个地方的小吃更好吃,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相信每个人都会说自己的故乡小吃是最难忘的——天津人嗜爱煎饼果子,也就是那种大饼里面加上一根油条;南宁人喜欢老友粉面,也就是在粉和面里加上一堆菜叶和说不上来的一些东西;广东人喜喝汤、四川人好食辣——
先喝了一碗甜酒冲蛋、接着是一盘麻辣田螺、然后又吃下去两个糖油粑粑、接下来——糯米粽子、chun卷、猪血、麻辣烫、汤圆、卤蛋——
那个晚上,在月光和轻风温柔的照拂下,我和冉凤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完完整整的,把那条巷子从头到尾,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