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章 偷上姐姐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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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5章 偷上姐姐床
“呃……小银子你醒啦?”看着**人睁开眼睛,玲珑一阵惊喜,自动忽略了那怒气冲冲的眼神,快速的爬起来,也顾不上想自己怎么睡在地上,伸手便去探他的额头。
哪知她的手刚伸过去,小正太猛然将她狠狠一推,厉声喝道:“滚开!丑八怪!”
玲珑被推的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她扶着头有些呆怔,这小子叫她什么?丑八怪?
她半天没转过弯来,就见那少年满脸怒气,眼寒如冰的望过来,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女人,敢爬上我的床,我杀了你!”
丑八怪?野女人?敢爬上他的床?她终于听出点道道了。看着那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还带丝稚气的漂亮面孔上带着说不出的厌恶和冰冷杀气,玲珑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他手中有刀的话,一定会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她一刀!她突然想笑,这算什么?捡了个白眼狼吗?
“你说什么?”玲珑双眼眯了眯,捏紧拳头一步一步上前。
“滚开!死女人!”小正太一见她靠近,眉头立时皱起,冷冷喝道。
“请你看清楚,这是我的家!要滚的话,也应该是你!”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冲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觑着满脸怒气的小鬼。
正太一呆,这才四处打量了一下,皱着眉往地下跳去。他显然忘了自己重伤在身,又烧了那么久,早已浑身无力,脚还没挨着地,头就一晕,整个人向地上重重摔去。
玲珑在旁边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小正太稳了稳神,却猛然将她一推,满脸嫌恶的喝道:“丑八怪,别碰我!”
玲珑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活了两辈子,还没被人称过丑八怪呢。她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是清秀可爱,今天被人连叫了几声丑八怪,就是泥人也有火了。
她冷哼一声,将手一摔。那个摇摇晃晃的人没了支撑,立时一头栽下去,重重跌在地上。全身的伤口再度裂开,小正太痛的眼前金星乱冒,忍不住呻吟出声。
玲珑冷眼看他在地上拼命的挣扎想站起来,却手脚无力,一次次的爬起又跌下去,却再没有伸手扶的意思。正太显然不想让玲珑听到他的痛哼声,死死咬着下唇,没折腾几下额头上已有豆大的汗珠滚落,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玲珑走到他身前,伸出脚尖踢了踢,冷声道:“怎么?不动了?”
地上的人扭过头来狠狠瞪着她,双眼直欲喷出火来。玲珑居高临下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粲然一笑:“很好,你不动那我就要开始了!”
还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小正太已被她用力拖起一把甩到**。玲珑将他翻过来背朝上,一手避开他的伤处狠狠的压制着他,另一手已极干脆利落的将他雪白的中衣裤子一把扒下,地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呼啸着照他那白白嫩嫩的臀部狠狠拍下。
“我叫你骂我丑八怪!”
“我叫你骂我死女人!”
“我叫你嘴巴不干净!”
“我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叫你没家教不懂礼貌!”
随着玲珑的怒吼,清脆的巴掌声一声接一声,没几下小正太粉嫩的臀部就肿起了一大片。
初时小正太愣愣的,像是被打懵了,待反应过来就开始激烈的挣扎扭动,口中不停的怒喝着:“你这个死女人!快放开我!你怎么敢打我?丑八怪!死女人!臭王八!”正太骂人的词语显然比较贫乏,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玲珑虽有心要教训一下这只不知好歹的臭小鬼,但顾忌他身前的那道伤口,下手渐轻。
小鬼只拼死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手下触到一手湿热,玲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正太青白着脸色居然晕了过去,而他身上裹着的布条渐渐渗出血迹。玲珑一惊,糟了,伤口裂开了。她手忙脚乱的把他翻过来,慌忙去拿药,把布条解开,一股脑给他涂上厚厚的一层药膏,又紧紧包扎好。
正太闭着眼睛任她折腾,一动不动,唇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没有一点气息。玲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他……他他不会死了吧,她颤着手伸到他的鼻下,感到还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热气,整个人才瘫软下来,眼泪差没流出来,呜,妈妈咪呀,她差点打死了人……
看着人事不知的正太,她心下又痛又悔,没事干跟他置什么气呀,别说只是这么一个小孩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想说就让他说两句嘛,又不掉皮又不破肉的,就算他说话难听,要教训也要等伤好些呀,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玲珑正对自己进行深刻的反省,正太轻哼一声,慢慢醒转。眼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慢慢对上她,又燃起熊熊怒火时,玲珑吓了一跳,飞快的跳下地,大声道:“别……别……你别生气,我马上走好了吧。”边说边飞快的后退,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这个捡来的麻烦之前。
玲珑垂头丧气的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根菜叶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一边琢磨该怎么办。她现在都后悔死了,一冲动捡了个麻烦回来,现在把人送回去,明显不合适,再说了,她送哪儿去?总不能再把他扔回水里吧。
真是郁闷啊,她烦恼的都快揪自己头发了,都怪这个死小鬼,长得人模人样,居然脾气臭嘴巴坏,敢叫她丑八怪,啊呸!他才是个丑八怪呢!玲珑一边咬牙切齿愤愤然,一边心里面不甘心,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早就让他屁股开花了,真是的,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么极品的小孩啊。真是讨厌!对了,玲珑手一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突然忘了呢,臭小鬼的衣物虽然破损的厉害,但衣料厚实柔软,绣工精致,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不就是指着靠他“发财”么,那么就算受点气也没什么了……
想到一开始的打算,她心下倒没那么气了,侧耳听了听,屋内无声无息,臭小鬼不会又晕了吧,她隐隐有些担心,扔掉菜叶,拍拍手转身回屋,哪知刚推开门,就听到少年的嗓音冷冷的道:“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你大爷的!玲珑心底暗骂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出点微笑,力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亲切:“小弟弟,对不起了,刚才我不该打你,你现下觉得好些了吗?伤口还痛不痛?”
屋里飘着一股药味,玲珑笑啊笑的,直笑的嘴巴都快抽筋了,也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正太直挺挺的躺在**,动也不动,眼睛都不待向她瞟一眼。玲珑刚抬脚要向床边走去,少年的眼睛猛然睁开,直刷刷的盯着她喝道:“出去!”
玲珑眨了眨眼道:“额,这好像是我的家吧。”她没有理会少年择人欲噬的目光,径自走了过去。笑话,就算她现在不能动他,就算她要靠他发家,也没必要让这个嚣张的小鬼骑在头上吧。
看着她走近,少年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厌恶,身子挣扎着撑起来,就往地上跳去。玲珑停下,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可以跟我置气走出去,只不过以你现在的伤势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大不当我没救过你。”
少年僵了一下,没有再动,玲珑也没有再靠近,看着少年的神色:“不如,我们谈谈吧?”
少年默不做声,玲珑试探的道:“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没有声音……
玲珑咳了一下:“呃……你是哪儿人?”
“你怎么会晕倒在树林里?”
“你怎么受的伤?遇到强盗了吗?”
无论玲珑怎么问,少年都闭着眼睛,沉默得像块石头,最后玲珑无奈了:“你总得告诉我你家住哪儿吧?你不想在这里,我可以送你回去呀。”她看了看少年浑身上下缠满的绷带,贴心的补充道,“或者,你告诉我,我可以跑一趟让你家人来接你。”
依旧,没有声音……
玲珑怒了,恶狠狠的瞪着**闭着眼睛浑身散发着冰冷疏离气息的美少年,要不是他先着发过飙,她几乎以为自己捡了个哑巴回来呢。
玲珑忍了忍气,算了,她现在不跟他一般见识,总有一天他会说的!她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还不忘把门牢牢关严了。
屋外可真冷,玲珑呵了呵气,看着嘴里呼出的白气,认命的到了厨房。冷锅冷灶,一丝火星都没有,储下的柴也不多了。她点燃火,向灶膛里扔进几根干柴,红红的火苗腾的一下窜起,直扑了出来。玲珑“呀”的一声,蹬蹬蹬后退几步,伸手一抹脸,果然摸了一手灰渣子。“呸呸呸!”她将嘴里的灰吐出来,仰天长叹,心下直说不出的郁闷!
这算什么啊,自己穿成一生活艰难的贫困孤女就够悲摧了,怎么现在还沦落成了忙前忙后,上赶着伺候人的小保姆,更何况人家还不领情!想到刚才进去看臭小鬼,对着她横眉怒目的样子,玲珑的心情更是恶劣。啊咧咧,我有那么贱么?人家不给好脸色还上赶着伺候,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小伤势又重的份上,早把你扔出去了,拽什么拽!
一边恶狠狠的想着,一边把锅重重的墩上,添上水后开始麻利的切菜。小鬼三天没进食,只能吃一些流质的粥,她抓药的时候,顺便在菜摊上捡了些剩下的菜叶子,想了想,又咬牙买了一小块腊肉。将菜叶洗剥干净,和着腊肉切成小丁,一起放入粥里煮。没一会儿,腊肉的香气就散了出来。玲珑使劲抽抽鼻子,咽了咽口水,暗想小鬼真是好命,居然碰到自己这样的好心人,虽然有些不知好歹,但自己大人大量,就不和他计较了。
食物的香气容易让人心情愉悦,这么想着,玲珑又高兴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心胸宽广。她将火拨的小了点,小火慢慢的熬着粥,转过头看到所剩无几的柴垛又犯起愁来,本来积攒的干柴她节省些也够用个七八日,可这两日光烧水熬药什么的就费了不少,想到明天一大早又得顶着大冷的天气出去捡柴和,玲珑就忍不住抱头呻吟:臭小鬼,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等到粥差不多的时候,她挑了些盐进去搅了搅。份量实在不多,闻着那浓郁的香气,玲珑心底激烈交战,最后还是将一大部分给小鬼盛出来,剩下的一小碗留给自己。
端着粥一进房,就见少年正躺在**呆呆的盯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见到她进来,将头霍地扭向一边,玲珑撇撇嘴,过去道:“吃饭了!”
小鬼依旧不吭声,扭着头一动不动。玲珑所有的耐心都将罄尽,挑了挑眉,站在他身前冷声道:“不吃吗?想饿死的话拜托别死在我家里!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让我把你扔出去?”
小鬼霍地转过头,脸颊涨得通红,漆黑的眸子死死瞪着她,虽然满脸愤怒,却仍是死咬着唇不开口。
“怎么?是让我动手吗?”玲珑冷冷觑着他,作势上前。小鬼不语,身子却不自觉的向后一缩,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玲珑看着粥渐凉,语气渐渐不耐,“我都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拜托,辛辛苦苦救你回来,又是做饭熬药又得看你脸色的人是我吧?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寄人篱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救命之恩?还当自己是个爷呢?你倒是吃不吃?不吃就滚!”
“你--!”小鬼怒极,眼中直喷出火来。玲珑刚把粥递过去,他手猛然一挥,猝不及防下粥立时被打翻,汤汤水水洒了一被褥,热气香气四散开来。
“滚,谁要你可怜!”
玲珑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那是她辛苦半天又用仅有的一点腊肉熬的啊,她心疼坏了,一把抓过他,正欲发飙,就见小鬼闭起双目,眼中居然流下泪来。玲珑怒火猛然一窒,心有点软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孩子不是,自己干嘛这么较真。
她讪讪的伸过手去,想要替他擦擦泪水,冷不防小鬼猛的睁开眼睛,双目血红的瞪着她,凶狠的直如要将她吞吃下腹。
他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死女人,你居然敢如此折辱于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啊咧咧?又是死女人?这孩子还真是不记打!玲珑正反思自己下手是不是还是太轻,就见小鬼一用力从**滚落下来,重重的跌在地上,他居然一哼不哼,紧咬着牙关一下一下向门口蹭去。
丝毫不管身上的伤口又已迸裂,一路蹭出血迹,也不管自己早已痛得面色发白,眼前金星乱冒,他就那么死咬着牙,满脸倔强的一步一步往门口爬,就是死,也不要再见这个女人一眼。
眼见一路的血迹越来越多,玲珑终于忍不住开口:“喂,你要去哪?”
精疲力竭的人瘫在地上,只剩下了出的气,望着只差一步的门口,满眼不甘,如果不是玲珑耳朵灵敏,几乎听不见他那一声低如蚊呐却仍恶狠狠的声音:“要你管!”
玲珑冷笑:“我不管的话,你早就死了!还有力气在这儿跟我犟?”
小鬼奋力的抬起头,怒道:“我就是死也不要你这个丑八怪管!”
看着那嫌恶的,看着她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玲珑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跳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啊,你去死吧!反正你这样的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这半死不活的还浪费了我不少人民币。对了,也就是银子。早这么想死的话,那天干嘛抱着我的腿不放让我救你?”
“看你被砍的这个衰样,不是被劫了就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你不寻思如何振作报仇,也不管你的父母亲人是否伤心悲痛,就顾在这里要死要活,胡搅蛮缠!对着救你的恩人不知感激,反倒恶言相向,就是死了下到地府,你的祖宗也会为有你这样没种没教养的子孙蒙羞!”
她越说越怒,转身一把将门拉开,指着门口道:“想死?多简单哪,一抹脖子一上吊,再不济找条小河一跳,一了百了!对了,像你这个样子也用不着跳河,再这么爬几步估计就得歇菜了。好走,不送,记得爬远点,免得我还得给你收尸!”
前世她最恨的便是这种不珍惜生命,成天要死要活的人了。这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顿觉畅快了许多,却蓦然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倔强的小鬼居然一直没有回嘴。她低头看去,却见少年伏在地上,拳头死死捏住,身体居然在不住的颤栗。
“喂,你没事吧?”玲珑终是过去碰了碰他。少年不答,身子却抖得更加厉害。玲珑猜他大概是伤口痛得厉害,叹了口气,慢慢将他扶起来,放回**。小鬼这次没有挣扎,紧抿着嘴不吭声。
“想通了就给我乖乖呆着养伤,别再整什么妖蛾子!”扔下这么一句,玲珑收拾了碗擦干净了被褥径自出门。
厨房里只剩下小半碗粥了,玲珑欲哭无泪,可怜她忙活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到现在肚子还在咕咕叫,纠结了半天,她还是认命的把粥给小鬼端了进去,心底里直咬牙切齿的发狠:现在看你受伤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面色苍白如玉,眉形如剑,鼻梁高挺,美好的唇形带着抹不正常的胭红,眼睫轻轻的覆下来,长长的如蝶翼般轻抖,从侧面看去,就如同菩萨座前的玉童。玲珑叹了口气:真是美好啊。她就是被美色所惑,才一时失足把这个祸害带回来。
她轻轻走了过去,第二次把粥递到了他的跟前,只是口气理所当然没那么好了:“喏,吃吧!够不够也只有这么多了。”
少年睁开眼睛瞟了一眼,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
“烂菜粥。”玲珑干脆利落的道,看着少年那一脸嫌恶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拜托,少爷,现在有得吃就不错了。”
少年犹豫了一下,有心想要拒绝,但几日没有进食的肠胃早已饥肠辘辘,腊肉的浓香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鼻端,虽然看起来粘糊糊绿兮兮的有些恶心,但也架不住肠胃一直抗议啊。在听到肚子N多次的咕咕声之后,少年终于吞了口口水,迟疑着伸过手来。
但他躺太久手臂酸软无力,刚一接过,手便一软,半碗粥又差点洒了出来,玲珑连忙接过来,随手用块抹布给他垫在身上,正太脸色一黑,刚想说话,玲珑一勺子粥已塞了过来。
少年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口,一下子咳了出来,玲珑拍拍他背,待他第一口刚咽下,第二口又塞了过来,正太脸涨得通红,勉强刚说了一个:“不……”字,又一勺塞了过来,玲珑手上不停,一勺接一勺,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小正太漆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脸颊鼓鼓,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进食的鼹鼠,玲珑的唇角无声的翘了翘。
直到一碗粥见底,她心情大好,不由的夸道:“好乖。”正太低着头,居然没有回嘴。玲珑把他嘴边的残粥擦拭干净,扶着他躺下,才拿了空碗转身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一顿,回身,就见那小鬼一把掀起被子,将头整个埋了进去,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一只胖嘟嘟的蚕蛹,回到厨房把碗洗干净,担心他的伤势经过这一翻折腾加重,又去老头儿那抓了些补药。等她回来时,小鬼已陷入了昏睡,玲珑把他衣服脱下,打了水将血迹擦干净,第三次又细细上了一遍药,想到那小鬼恶言恶语的模样,她恶作剧的把他全身上下包扎成了个粽子,又系了n多个蝴蝶结,这才满意。
午后的太阳大了些,天气没那么冷了,玲珑惦记着上山再多捡些柴。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记起小鬼身上换下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又被砍成一条一条的,被人看见的话,不会惹什么麻烦吧?想了想,她回去把小鬼的衣服,还有那块乌漆漆的铁牌子一并卷起,带到了山上。
随便找了个树下,挖了个坑,把衣服带牌子随手一扔,正准备填上,想了下又把那个牌子扒拉了出来。明晃晃的阳光下,这块牌子看得愈发清晰,上面的花纹雕工凌厉,那只麒麟直欲破云而飞。
这不会是什么江湖人士的令牌吧?玲珑受多了前世那些武侠电视剧的影响,脑中不由的想到了某某某拿一令牌,号令天下的场面。算了,还是把这个还给他吧,别是小正太的什么重要东西。
把铁牌收起,衣服埋好,又在上面洒了些细雪,玲珑松了口气。趁着太阳还好,在周边捡了些柴。等她终于忙完,已是幕色时分。
雪后的空气清新而冷冽,她呵了呵有些冻僵的手,把柴在身上背好,回家。四下里暗幕缓缓笼罩,远处群山落落,在暮色中模糊不清。暗青色的天幕上寥寥闪着几颗星子,有牛羊叫声长短传来,隐见几家灯火。路过李婶子家的时候,她又进去借了碗米,李婶为着上次鱼儿灯的答谢,又额外送了一颗白菜,玲珑感激不尽。
回到家她放下柴,捶着酸痛的腰,暗自磨牙:这回可亏大了,为了这臭小鬼,她是又出钱又出力还得搭上厚脸皮,就光冲着自己这份辛苦,要不在小鬼身上捞回本来,她玲珑两个字就得倒着写!
正恶狠狠的想着等小鬼伤好了,怎么把他翻来覆去的炮制,就听见屋里“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玲珑一惊,冲进去一看,小鬼不知怎么跌在地上,正努力的扒着床角想站起来,因为扯动了伤口,他一手按着腹部,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一层薄汗,只疼得面青唇白。
玲珑冲上去把他扶起来,担心他伤口再度裂开,忙俯下身去检视,心里焦急,口气便有些不好,斥道:“你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伤得这么重还这么任性,就会给人添麻烦!”
冷不防却被猛然一推,玲珑趔趄几步愕然看过去,正对上那双漆黑的满是怒气的眼睛,“你--!”显然是怒极了,少年死死咬着牙,大声吼道,“谁让你把我绑成这个样子的?”声音居然带了点委屈。
玲珑愕然,看了一眼正太的形象立时笑出声。正太红着眼睛,一手捂着自己,光裸的上身绑满了乱七八糟的蝴蝶结,大而清亮的眼睛因为火气而蒙上了一层水光,瞪着她,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玲珑乐不可支,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笑,可看着少年的形象只觉得可爱到爆,不自觉便将一只爪子伸过去,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这也没什么啊,好了好了,对不起了。”
显然这样的道歉没有一点诚意,正太“啪”的一下将她的爪子打掉,眼睛血红,愤怒得几乎要立时扑上来咬她一口。玲珑不以为忤,笑吟吟的,像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好了别闹了,快上去吧,多冷啊。”
少年将头撇过去,冷声道:“不用你管!”
玲珑无奈,又是不用你管!她只好上前抓着他往**拖:“什么叫我不用管?才刚退了烧,再冻着就麻烦了。”
少年一把甩开她,退开几步,
双拳紧紧握住,靠在床边浑身不住轻抖,看过来的视线冰冷漠然,却再不开口。玲珑看他疼得一头一脸的汗,紧抿着的唇角都有些发白却仍是死倔的样子,微叹了口气,举了举手无奈道:“ok,我投降,你说吧祖宗,到底要怎么样?”
少年眼眶微红,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冷厉如剑,一字一字道:“你记着,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但你加诸给我的诸般耻辱,我也会加倍的讨回来!”
“随你,随你。”玲珑翻了翻白眼,暗想真是小孩子,上前放柔声音道:“我只是担心你,你伤势太重不能随便活动,如果你要拿什么,要吃什么只跟我说一声就好,伤口再裂开的话就麻烦了。”
少年不出声,但浑身的冰冷气势已收敛了不少。玲珑加大柔情攻势:“乖,现在回**去,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正太低着头不动,玲珑叹了口气,正想不再管他转身出去,却看到少年的耳尖居然慢慢红了起来,她心下大奇,凑了过去,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脸孔窘得通红,目光却不看她,四下游移,口气却仍是恶狠狠的道:“我想……我想……”如果不是玲珑凑的近,几乎都听不见他最后低如蚊呐的两个字,“出恭……”看着他一张俊脸带脖子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忍不住笑起来:不就是想上个厕所?至于这么嘛!
看她一脸忍俊笑意,正太恼羞成怒,一把拨开她,就要往前走。
玲珑忙忍住笑意,手伸了过去,“我扶着你去吧。”
正太板着脸皱着眉头,终于把手伸了过来,但神色间已恢复了冰冷,冷冷道:“你把我扶到外面就好。”
“是是是……”玲珑给他穿了件爷爷的棉衣,扶着他慢慢往外走,心里却暗暗腹诽:这小子不会是上天专门派来克她的吧,吃准了她心软,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翻脸就不认人。不过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么多的帐么,哼哼……咱慢慢算!
正太丝毫没看到某人脸上的那抹诡异笑容,只觉得脑后有些发凉,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外面黑漆漆天寒地冻的,天上一轮弯月像一抹被咬了一口的腌蛋黄,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正太却坚持要走得远一点才肯方便,玲珑耐着性子扶他走到了屋后的树林里,又在他冷厉的目光中退后老远,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少年慢慢的走了出来。等她再次扶上少年的手时,只觉得触手冰凉,靠过来的身体微微发着抖。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玲珑冷哼,看他那防备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偷窥他的超极大色魔呢,现在他虽然看起来鲜嫩可口,但姐姐对这种嫩芽菜还真是没兴趣,再过个几年么,她看了看少年月下如镀了一层玉般的容颜,还真是说不定。
回去后少年继续躺着,只是经过这么一下,两人间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少年冷淡的气息也有所收敛。玲珑去准备晚饭,用借来的米蒸了米饭,又简单做了个炒白菜。这次少年没有拒绝,默默吃着饭,期间玲珑又各种套少年的话,少年却始终不出声。
沉默着的少年身上明显散发着疏离的信号,玲珑却锲而不舍想套他的话,例如他家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伤到那么严重,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只有她一人喋喋不休,到最后竟像是她一人在自说自话,对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玲珑严重受挫了,不满的敲着碗道:“喂,就算你不想说别的,也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沉默……沉默……沉默……
玲珑的头顶一只乌鸦飞过,好吧,俺承认乃是一个酷毙了的小子了。
她看着那个淡定如老僧入定的人,突然笑了一下:“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你叫什么,我总得对你有个称呼吧,叫什么好呢?”她歪着头想了想,“不如,我就叫你小银子吧。”
正太立即一记眼风扫了过来,眉头皱了起来。玲珑不理会他的无声抗议,拍着手笑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笑嘻嘻地,“小银子。”
至于为什么叫小银子,你懂的。
“小君。”正太突然简短的说,把碗递过再不理她。
“小……军?”玲珑撇撇嘴,真是,比她的银子还俗气呢。
难得两人终于和平共处了一阵子,却在晚上临睡时再起争端。
喝了药后,正太望着玲珑吹灭蜡烛,正准备蹭上床的样子,揪着被子一脸不可置信,惊吓得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了:“你……你……你要做什么?”
“睡觉啊。”玲珑一脸莫名其妙,还能干什么?
“你……你要睡这里?”少年倒抽了一口气,月光下如玉的面容有些扭曲。
“不然呢?”玲珑一脸理所当然,“床你占着,被子你也占着,你要让我睡哪儿?”
正太一时语塞,只犹豫了一下,就掀开被子下地,“我到外面去。”
“这有什么啊。”玲珑看着他局促的样子,闲闲的道,“我们都一起睡了好几天了。”“让我想想啊,我们睡了……”她故意扳着指头算了算,“一、二、三,哦,整整三天。”
什么?少年如被雷劈了一样,豁然转身,盯着她忍不住吼道:“死女人,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廉耻,随便爬男人的床?”
男人?玲珑无语的看着他稚气的面容,懒懒得打了个哈欠,躺了下去,谁耐烦跟他争辩,还男人呢,小屁孩!
正太气得青筋直跳,满眼寒霜,再次冷冷的下了评语:“不知廉耻!”掀开被子就要下去。“好了好了。”玲珑拉住他衣袖,认命的下床,“我出去可以了吧?明天记得给你的救命恩人收尸。”
“站住。”正太犹豫了一下,终是出声。玲珑回头,他并不看她,只是寒着脸往里挪了挪,又扯了个被子扔在旁边,冷声道,“你睡这儿,离我远点!”
玲珑郁闷,裹了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听着旁边的人屏着呼吸使劲的往里靠,终于忍不住怒了,靠,吃亏的是我好吧?你搞得这么夸张算怎么回事!恶从心头起,他只要往里靠,她便跟了过去。可怜牢记男女之防的正太拼命往里缩啊缩的,最后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身边人。她的身上明明没什么香味,少年却觉得身边都是她柔柔的气息,身子僵直着,一点都不敢往过靠,直到忍无可忍时,正准备发作,却听到身边传来轻微的鼾声。他微微一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夜阑寂静,只有一抹月光清冷冷的照进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脑中渐渐模糊,却终是不自觉的向着那一团温暖靠去。
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拦的照进来,明晃晃的照着人眼。玲珑一夜好眠,等她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满室阳光,说不出的温暖舒适。她微微舒展了下身子,转头间就对上了一束探究的视线,却在看到她转过头时,嗖的一下飞速移开。玲珑心情不由大好,咧开嘴冲对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君,早上好呀。”
少年冷哼了一声,扭了头冲着墙壁,根本不屑理她。玲珑耸了耸肩,早习惯了他这个别扭的样子,也不以为忤,正想翻身下床,却惊奇的发现少年的耳朵在阳光下红得像是一块通透的红玉。
“喂,你没事吧?”她的手自然的探上他的额头,有些担心,不会又发烧了吧?
就在她的手触到他时,少年的身子猛然一僵,随即恶声恶气的道:“没事!”一手把她的手打了下来。玲珑仔细一看,突然有些失笑,少年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身子紧紧贴着墙壁,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是红透了。
他不会是害羞吧?玲珑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小子可真算是朵奇葩了。在现代,这么大点的孩子早就开窍,早恋的不在少数,让家长头疼不已。更别提在这古代,大户公子身边早有备好的通房丫头,十一二岁成亲的更是普遍,像这么纯的,还真是难找。
这孩子也不是没有优点的呀。她心情愉快的跳下床,完全没想到这优点在晚上就给她带来了一个震憾性的麻烦。
阳光满地,霁雪初融,院子里一地泥泞,房檐上开始滴滴答答往下落雪水。玲珑生好火,先把晚上剩下的米兑了点水熬粥,又从院外的丛枝上捧了点干净的雪热了一盆水,进屋将小正太扶了起来,拧了布巾为他擦脸。
少年显然是不习惯两人这么近的距离,仰着脸任玲珑动作,眼睛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覆下来,不住轻轻抖动,像是蝴蝶的翅膀。随着玲珑的动作,一抹胭红从他的脸颊慢慢蔓延开来,到最后连耳朵脖子都红透了。
玲珑动作不停,边擦边流口水,瞧瞧人家这皮肤,阳光下带着一抹嫣红,通透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摸上去这细腻滑润的手感,啧啧,还有这完美的五官,眉如远山,鼻似琼瑶玉柱,唇虽带着点苍白,却完全无损这美貌,反而更让人怜惜,这完全就是个极品的小弱受啊。玲珑擦啊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跑到了一个邪恶的方向。直到手底下的人忍无可忍的道:“你擦完了没有?”
“哦、哦完了。”玲珑唇角带着一个诡异的弧度,看了看正太被她搓得都快破皮的脸,满意的停下手。正太只瞄了她一眼,整张脸就黑了下来,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死女人又在转什么恐怖念头,可又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郁闷。
玲珑大概也觉得自己太过失态,咳了一声,把布巾扔到盆里,转身拿了把梳子,坐在了少年身后。
“干……干什么?”少年一脸戒备。
“能干什么?帮你梳头呀。”玲珑一拍他肩膀,“坐好。”
少年忍了忍,居然没发作,往起撑了撑身子。玲珑唇角弯了弯,心底满意之极,这小子还是这样乖嘛。他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污泥粘成一片,玲珑这两天也没顾上给他清理,因此很费了些时间才把他的头发打开。
一点点的往下梳,无论揪的多痛,少年都抿着嘴不吭声。有几次玲珑故意下重手折腾他,少年也只是垂着头忍耐,到最后玲珑都有些内疚了,欺负这么小的孩子。
不得不说,他的条件实在是好极了,所有的头发梳通了,柔柔顺顺铺满一背,明丽的阳光下,泛着一层墨玉般柔润的光泽,玲珑几乎爱不释手,这都是怎么保养的呀,她给他在头顶扎起,又在前胸垂下两缕,转过身看着少年低眉垂目人如玉的样子,叹息一声,这样的容貌,如果是个女孩子,日后可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了。
收拾好东西后,玲珑盛了粥,少年安安静静的吃着,居然没有再找什么茬,玲珑都有些不习惯,在他吃完收拾碗筷时,玲珑居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谢谢”如果不是她耳朵尚好,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基于少年现在的表现良好,她试探性的又问起了少年的家世,哪知她刚开了个头,少年的脸色便寒了下来,冷冷道:“如果不方便我住在这里,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玲珑一窒,摆摆手道:“呃……我不是个意思,我是说我要下山去一趟,如果你需要带话给什么人,或是附近有什么亲人,我可以代劳通知。”
少年沉默半晌,才低低道:“不用。”
玲珑一怔,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一瞬,少年身上的气息都沉重了起来。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心里却对这个捡回来的孩子第一次好奇起来。
吃过药后,给正太把水放在他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又把门仔仔细细的锁好,玲珑这才出门下山。
山间小路上雪水泥泞不堪,没走多远,玲珑的棉布鞋就裹满了泥巴,里面也渐渐洇湿了进去,好在阳光还大,并不太冷,只是玲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虽来这里已快半年的时间了,却总有一种梦境般的恍惚感,总觉得不属于这里,所以她从不把这里的人或事真正放在心上,即使是救小正太,她也只是随手而为,这也是他不说明家世来例,她就敢莫名其妙收留一个重伤的人在家的原因,她,其实从未真正在意过。
可是就在刚才,那个原本骄傲脾气坏的少年一瞬间低落下来的样子,像是浑身上下立刻笼罩了一层沉重的灰色,让她的心里微微一动,她宁愿他那么生气勃勃的和她斗嘴。也让她对他真正产生了一些好奇,这个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被伤成那样倒在血里?是谁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重手?他的家在哪儿?亲人还在吗?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看他的穿着非富即贵,难道真是瞒着家人跑出来玩,然后被劫了?
玲珑摇了摇头,真想不通,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呢?还有她几次提起家时,少年眼中虽极力掩饰却无法抑制的一丝悲哀,现在她除了知道他叫小君外,其他一无所知,到底要把他怎么办呢?
家里的钱不多了,玲珑仔细盘算着要怎么省着点花。她先去了一趟成衣铺,把爷爷的旧衣改小一些,想到给小君第一次穿旧衣时他抗拒嫌恶的眼神,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她没钱呢,她又一次坚定了一定要努力赚钱的决心,无论前世后世,这钱都是离不开的呀。
然后又去了趟药铺,老头虽然无良,但卖的药的确是好药,这才几天的功夫,小君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所以这笔钱也省不得。
又去了菜场买了些米和家常菜,捡了些菜叶,又咬了咬牙割了点肉,小正太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缺了营养也不行。这么一圈转下来,她手中已没有几个铜板了。
玲珑这世的年龄只有十五岁,看起来就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又背又扛,引得好几个人往过瞟,还有好心的路人过来问用不用帮忙。玲珑一一谢绝,路过闻香楼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门口看着什么。
玲珑扛着一大堆东西挤了进去。却是楼口贴着一张招伙计的告示,待遇还不错,却只要男人。玲珑心底有些失望,也难怪,这个时空虽然不像前世的古代那么封建,却也极少有女人抛头露面,要做也是到大户人家做侍女,或是在绣坊做绣工之类的,所以她一个小丫头到处跑,才惹得那么多人注目。
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西斜,天气骤然冷了下来,玲珑的鞋子早被雪水湿透,脚冻得已经没了知觉。等到她好不容易进家,只想瘫在**,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
正太看到她一个人扛回了这么大一堆东西满脸惊奇,在看到她冻得通红的手和湿透的鞋子时,目光闪了闪,虽没有说话,身子却自动往里缩了缩,给她挪出了地方,又把自己贴身的那层被子扯出来扔在旁边。
玲珑看到他手边的水早已喝的干干净净,问道:“饿了吧?”
“不饿。”正太转过了头,努力让自己显得冷淡些,却听到他肚中“咕”的一声,在寂静的室中听得份外响亮,少年的脸瞬间通红。玲珑忍不住弯起唇角笑,这孩子别扭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她只歇了一会儿,待手脚稍暖和了些,就起身去做饭。
今天的菜丰盛了些,白白的米饭,一份肉炒青椒,一份素三鲜豆腐,还煮了个汤,白白的米饭配着碧绿的菜丝,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玲珑笑眯眯的问道:“好吃吗?”顺手给他夹了点菜,哪知正太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瞪着她冷冷道:“谁要吃你的口水!”
玲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自己正伸到正太碗里还夹着菜的筷子时,气不打一处来了。靠,这是嫌弃她呢!她一怒之下把他碗里的菜都拨了出来,怒道:“爱吃不吃!嫌脏的话别吃呀!”自顾自吃了起来。正太默不做声,低头扒拉着白饭,连盘子里的菜也不去夹了。
晚上临睡的时候,玲珑还没消气,正太自动的贴紧了墙壁,给她空出了老大一个位子。眼见玲珑端着盆热水进来,伸手就掀他被子。少年吓了一跳,紧紧揪住被角如一只炸毛的猫:“你做什么?”
玲珑晃了晃手里的药膏,龇牙一笑:“还能做什么,上药啊!”
少年看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果断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怎么来?”玲珑居高临下的觑着他,“你自己怎么来?后背的伤口呢?你够的到吗?”
他撇过头避开她的眼神,冷冷道:“我说不用了!”
玲珑彻底怒了,再不跟他废话,一把扯开被子,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小正太脸涨得通红,手慌忙挡在身前阻拦,挣扎间扯动伤口,只痛得他两眼一黑,嘴里怒骂道:“死女人,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我……我……”
可怜他身体虚弱,哪有力气阻挡玲珑的暴行,刚抗议了两句就被她扯开了衣服,他干脆两眼一闭,再不看她。
他的身上缠满了布条,其实皮肤没**多少,玲珑看着小鬼一脸愤怒屈辱又带着些许委屈的神色,又紧紧闭着双目一幅任君采撷的小受样,心下倒是好笑起来。药膏和绷带粘在皮肤上,她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剥下来,他身前的伤口已经在愈合,虽有些红肿但看起来已不再狰狞。她想到他吃饭时的可恶,故意下重手狠狠的按上去,正太死死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
等翻到他身后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啊”的一声,也许是躺太久没有翻动的原因,他背上的那一道长长的刀口往外渗着些黄水,看起来又有些溃烂。
玲珑的心蓦地软了一下,他一定很痛吧?却一天死死忍住,吃饭什么的都是自己动手,尽量不麻烦她,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她有点内疚,手下便轻柔了很多,用指尖顺着伤口将药膏细细揉开。
不知是太冷还是什么,少年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颗粒,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很痛吗?”玲珑下手更轻,忍不住伏下身子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少年的身体一僵,隔了好一会,才听见他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不痛了。”
将伤口细细裹好,玲珑将他翻过身来,正太立刻往墙边贴去。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他的脸有些红?
看着他紧紧巴拉着墙壁,想到这小子平时冷冷酷酷的一副拽样,玲珑脸上浮起一丝笑,这个时候不戏弄戏弄他实在对不起自己。
她正飞快的转着念头怎么捉弄他,冷不防少年却突然转过头来,墨玉般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在对上她唇边的笑容时神色里添了抹窘迫,却仍是认认真真的开口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哦。”玲珑在随口应完后才反应过来。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他他说了什么?什么负责?
看着她张着嘴,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少年皱了皱眉头,又露出了满脸嫌恶,却仍是开口,一字一字的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虽然你长得比较丑,性格粗鲁,家世不好,完全不懂妇德,不知……”少年顿了一下,“但是我会娶你,你可放心。”他语声冷淡,带着一抹居高临下的傲意,根本不用征询她的意见,完全就是通知的口气。
玲珑瞬间无语,这孩子也就十二三岁吧?这也太早熟了,这么快就考虑成亲的事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完全不晓得只这么一会儿,这小子怎么就转到了这念头上了?她完全不觉得她有哪条能让他少爷惦记上,就算要报答救命之恩,也不用以身相许吧?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肯娶她简直就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他是怎么做到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真是--莫名其妙!
看着玲珑呆怔的样子,正太以为她欢喜的傻掉了,满脸蔑视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宣告:“现在情况特殊,就先简单的定下,等到以后时局稳定,我再禀明父亲正式娶你过门。你既是我叶家人了,以后行为举止可要注意,切不可再粗鲁顽劣,勾三搭……哎哟!”
正太话还没说完,头上已挨了玲珑一下子。
“娶你个头啊!”玲珑瞬间暴怒,“你才勾三搭四了呢,你全家都勾三搭四!你小子想娶媳妇想疯了吧?谁需要你负责了?牙都没长全呢就敢想些有的没的!”
“你……你个悍妇……”正太捂着脑袋,满眼喷火,胸口气得上下起伏,又带着一丝委屈,“你以为我想娶你啊你这个死女人这么凶!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一起睡过了,于你名节有损,爹说过我叶家决不负人!”
什么叫睡过了?就在一张**躺了躺?玲珑几乎仰天无语,要早知道这小子有这种思想,打死她也不和他睡一块儿了,这算怎么回事呀,亏她刚才还可怜他呢!
她郁闷少年却更委屈,谁愿意娶她呀,想起他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紧靠在她颈窝中睡得香甜的样子,感觉居然还不错。还有刚才,她的手抚上来的温柔感觉,他的脸又有些发烫,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大丈
夫当不得推卸责任。
这么一想,他豪气又生,咳了一声,冷着脸继续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是我叶家的信物,以后你凭此物……”他边说边朝胸口摸去,手却突然一顿,脸色大变。
“怎么了?”玲珑狐疑。少年不答,双手急急向身上摸去,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摸了个遍,甚至拉开衣襟,最后直急得满头大汗。突然,他霍然抬头,目光直直的射向玲珑,口气瞬间如腊月寒冰:“我身上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玲珑明知故问。在他手伸向胸口说是叶家信物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在找什么了。不过这小子那般贬损她还把娶她一事说得像施舍乞丐一样,她不趁机整整他,玲珑两字就倒过来写!
“拿出来!”少年却不同与往日的冷淡,目光直直盯着她,冷厉如箭,身上笼起一身寒意竟似带着一丝杀气。
“你在说什么啊?”玲珑心一跳,面上现出一副怕怕的表情,身子甚至往后退了退。
“少废话!我的衣服呢?”少年不为所动。
“衣服?早扔了啊……”玲珑话还没说完,少年已扑上来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厉声道:“扔哪儿了?”
玲珑呼吸一窒,瞬间就觉得透不过气来,她本能的往下扒拉,却觉得脖子上的那只手如铁钳一般,不知道原本虚弱的少年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他紧紧扼住她,眼中带着一抹玲珑从未见过的狠厉。他是真的想杀了她,这个念头在玲珑脑中一闪而过,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泪水渐渐涌了上来。
少年紧紧的盯着她,从满身的寒意到渐渐松懈,待看到她眼中的泪水时,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手不觉一松。
玲珑捂着脖子连连咳嗽,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愤怒情绪,然而比愤怒更甚的却是那排山倒海的失望感。少年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玲珑不答,等她好不容易气息平复,她站直了身体,深深呼吸,很好,原来她不光捡了一只白眼狼,还是一条会反噬恩人的毒蛇!
“你的东西都埋在了山上,明天我会把它们取回来。”玲珑神色淡淡,整个人却像是突然冷寂了下来。
少年的嘴无声的张了张,默默的躺了回去,贴紧墙壁。
玲珑目光一闪,看到他背后又有些洇湿的血迹,终是什么都没说。
吹灭了蜡烛,月亮也躲进了云层里,屋里屋外一团漆黑。
两人默默各怀着心思,中间空出老大一大块距离,玲珑认真在考虑是不是该送他离开,少年一直紧贴着墙壁,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脑中模糊渐渐要睡去时,却依稀听到耳边有个声音低声说:“对不起。”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少年就醒了过来,却意外的没有看到睡在身边的人,也许是做饭去了,他耐心的等待。哪知直到了日上三竿,太阳明晃晃的洒满一室,也不见玲珑的身影。他心底有些不安,想起昨天的事,他感到心底有些焦灼。
那个女人不会丢下他不管吧?正当他坐立不安,准备勉强下地去找找她时,失踪大半天的人终于回来了。
玲珑一身的泥土,脸上手上脏污不堪,一进来便将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冲他扬了扬下巴道:“这是你的衣服,我替你拿回来了。”
少年看到她回来竟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底竟有一瞬间的欢喜,待看到衣服,来不及说话便要急急下床。玲珑看着他艰难的挪动身子,第一次没有上前帮忙,冷眼看着他扯动伤口,痛得面色发白,慢慢的挪到衣服前。
少年蹲下身子,把那包黑乎乎满是泥土的衣服打开,左翻右找,也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他抬头征询的望着玲珑。
玲珑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勾着那根带子在手指上甩来甩去,懒懒的道:“你是在找这个?”赫然便是那块雕着麒麟的铁牌。
少年眼中一亮,点点头。玲珑顺手就给他甩了过去,然后让开门口,冷冷道:“小公子,小人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少爷,但小人家贫庙小,唯恐怠慢了贵人,如果您好了些,就请自便吧!”
她这是……要赶他走?少年呆住了,他定定的看着她,那个平日里嬉笑怒骂脸上一直挂着明媚笑意的少女此刻却是说不出的冷淡,像对着一个陌生人,本来么……他们也是毫不相干,他是直到前几天一个叫丑丫的丫头来找她,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心底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情绪,堵得胸口发闷,他默默的垂下头,不让她看到自己有些发红的眼圈,抓着衣服慢慢的往门口挪去。
玲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朝夕相处了好几日,看到少年单薄孤单的背影,她心里一软,几乎想脱口叫住他,可一想到他昨晚凶狠的眼神,和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她的心肠又复刚硬了起来,现在不同往日,他是真真正正的想杀了她啊。
少年慢慢的蹭到了门口,直到手快碰到门帘了,也没有听到身后的挽留声,他心里越发的失望难受,堵气的一把推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连身上的伤口崩裂也不顾了。
玲珑坐在床边,听着院门开合的声音,心底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时想到他身上伤口还没好,这么跑出去该怎么办,一时又想到天气寒冷,他身上穿得那么单薄会不会冻到。转头又安慰自己他那么大人了,总会照顾自己,古代的小孩都早熟,再说他也有可能去找自己的亲人。说到亲人一下子又想起前几天问时,少年身上低沉悲凉的气息,也许他没有亲人了呢?也许他家在很远的地方呢?
这么思来想去,玲珑发现自己再也坐不住了,她猛然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跑。出了大门,远远的一片平坦的山道上却没有少年的身影,玲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心底里有些焦急,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身上又带着伤,不可能走多远。
她顺着大路跑了一小段,却依旧没有少年的身影,偌大个人,竟像平空消失了一般。玲珑渐渐心急如焚,大冷的天竟出了一头汗。他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么一想,心下更是慌乱。正想继续沿着大路跑下去,脑中却灵光一闪,想到了第一次遇到他的小树林。
她几乎是一口气不歇的跑了回去,进了树林远远的看到那个穿着青色棉衣的人影伏在地上,她心上先是一松,继而一惊。
心狂跳着,她慢慢走了过去,屏着呼吸将手指慢慢探到了他鼻下,感到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刚长松了一口气,就察觉到指尖有些湿意。
不……不会吧?玲珑呆住了,这个倔强骄傲的小鬼居然……在哭?少年伏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动,她觉得有些尴尬,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试探的道:“喂,你没事吧?”
少年身子一僵,继而猛然伸手把她的手打落,抬头怒视着玲珑,愤愤的道:“不用你管。”
小鬼的面色青白,不知是冻得还是伤口痛的,只是眼圈和鼻头红红的,脸上尚挂着泪水。玲珑的心蓦地软了,不管怎么样,他到底只是个孩子啊。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哄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好了好了,算我不对,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他看着玲珑,眼中又涌上泪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玲珑无语,看着少年的样子郁闷的直想抓墙。喂喂喂,你又不是我的责任,什么叫我都不要你了?你跟我有个毛的关系啊!可是看着少年委屈愤怒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她还是耐心哄道:“好了,别闹了,快跟我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别冻到了,伤口又不好了。”
“我不!”少年倔强的扭过头,再不看玲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你走吧,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玲珑没办法了,看着赌气趴在地上的少年直头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春叛逆期?不过这小子也忒早了一点吧!她算是明白那些当家长的心情了。
此时正当正午,太阳当空照耀,虽然不是太冷,但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呀。玲珑干脆直接拽住他胳膊往起拖,先把他弄回去再说。
少年却并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却坚决不跟她回去。玲珑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小鬼,无奈道:“如果你不想回去也行,你这里有亲人吗?我送你过去。”
少年霍地抬头,双目瞪得红通通的看着她,硬梆梆道:“没有!”
“那怎么办呀。”玲珑夸张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回去,那我也没法子了,你多保重,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吧。”她说着转身,作势欲走。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袖子被人扯住了。
玲珑的唇角无声的翘了翘,回头看着那个泫然欲泣的人却变做了满脸惊奇:“咦,你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低垂着头看着地,再不望向玲珑一眼,手却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不放。有一滴两滴的小水珠迅速跌落下来,在玲珑的衣袖上浸出一圈一圈的水渍,让她的心轻轻一动。
看他固执的紧抿着唇角不做声,玲珑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再捉弄他,伸手就揉上了少年的头顶,笑吟吟道:“好了小鬼,跟你开玩笑呢,快点跟我回家吧,我早上在山上抓了一只野兔,中午我们有红烧兔肉吃了。”
少年任玲珑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反抗,任玲珑扶着他慢慢往回走,一路默不作声。玲珑低头看着他紧紧扯住自己衣袖的手,心情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回去后少年一直冷着脸装酷,玲珑也不理他,笑嘻嘻的提着一个竹编的笼子过来。里面果然有一只灰色的兔子,毛皮油亮水滑,睁着一双黑豆眼好奇的左看右看。
玲珑把它抓了出来,拎着耳朵塞到少年怀里,笑眯眯的道:“摸摸看。”少年的怀里抱着这样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在它身上摸了摸,细密柔滑的绒毛擦过他的掌心,让他冷淡的神色和缓了很多。
“你是怎么抓到它的?”少年看着玲珑瘦小的身板,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在后山挖了个坑。”玲珑把兔子抓过来,面上带着些得意,“偶尔也可以抓些野味,像田鼠,野鸡什么的,不过兔子倒是头一回。”她伸手在兔子身上摸了摸,笑吟吟道,“运气不错,挺肥的。”
她把兔子托起来,左看右看,摸着下巴琢磨:“从哪儿下手好呢?”
“你还真要吃它啊?”少年有些不相信。
“不然呢?难道要把它当宠物养啊。”玲珑甩过一个白眼。
正太无语,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子一向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又心肠软得要命,他府里的几个妹妹也养过兔子,如果对她们说把这么可爱的兔子吃掉,估计她们得疯掉。
他看着玲珑已经在兔子子身上比划该从哪下刀,咳了一声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拿过来。”
玲珑依言把兔子递了过去,少年捏着兔子的脖颈,手微一用力,兔子呜咽一声,脖骨应声而断,头歪向一边,即时断气。
玲珑吓了一跳,手不觉就摸上了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她眼光复杂的看向他,不觉打了个冷战。
少年显然也想起了那件事,看见玲珑的目光他心里突然烦燥起来,把兔子一把甩给她,怒道:“好了。”赌气躺回**,背对着她。
玲珑也没有说话,拎着尚带着余温的死兔子走了出来,在院中找工具准备开始洗剥。
说实话,她对少年的感觉很复杂,如果不是昨天那一下,她可能只把他当做一个单纯的少年,人又长得好,虽然性子有些别扭,但也不失可爱。玲珑在这里独自一人太久,心底里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多想有个伴。
捡回了少年后,初时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又说服自己治好他送回家后至少能得到点报答。可是她心里真的在意这些吗?
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两人都在斗嘴,她却觉得其乐无穷,虽然很忙碌,却也很充实。晚上睡着时,那个孩子不自觉的依偎过来,那样全身心的信赖,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真是寂寞了太久了,所以不知不觉,就把那个孩子当成了一个伴,像对着弟弟一样纵容且温柔的爱护着他。
可是昨天,他的手如铁钳般紧紧扼住她的脖子,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让她相信如果她不说出那个铁牌的下落,他真的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那一刻她才突然清醒过来,不论她怎么对他,他们终究是陌生人啊。她对他一无所知,尽管今天少年依然对她表现出了在乎和依赖,她还是下定决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早早把他送走吧。
少年躺在**就听到院中叮叮咚咚不绝于耳,他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想了想又慢慢扶着桌椅挪到窗前,把窗子支开了一道缝。
刚探头向外看就吓了一跳,那个娇小的女子正抡着一把大锤一下一下砸着什么。
她面前放着一块平板的大石,上面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刀。玲珑甩开膀子,抡起锤子使劲的砸向那把刀。正太无语了,那把锤子那么重的一个大铁块,少说也有三四十斤,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居然抡得动,果然是粗鲁的可以!
玲珑砸了几下,看刀身差不多了,又拿过一块磨刀石,霍霍的磨了起来。这些都是花爷爷在世时用来抓野猪的东西,堆在院子的角落里早已生了锈,玲珑曾一度想卖掉它,无奈锤子太重懒得拖下山去而做罢,今天正好拿出来小试身手。
磨了一会儿,玲珑在手上试了试锋利度,感觉差不多了,抓起旁边的兔子,比划了几下,正对着肚中间一刀划下去。血流了出来,糊了她满手,玲珑眼也不眨的快速下刀左切右割。
正太看得目瞪口呆,眼见着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剥皮,剔骨,割肉,眼稳手稳,脸颊边都糊上了血迹,那专注的神态让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无端端的看着狰狞起来。没一会儿,一张完整的兔子皮就被剥了下来。
像是感觉到了窗边的视线,玲珑抬起头冲他龇牙一笑,晃了晃手中尚滴着血滴的尖刀。正太打了个寒战,嗖的放下窗子,心中再次肯定:果然是……悍妇呀。
午饭因为多了一道红烧兔肉而显得格外丰富,玲珑把昨天的剩菜热了热,都放在自己身前,却把兔肉放在正太前面。
虽然调味料不足,但长时间的小火熬炖还是让这顿兔肉骨酥肉烂,异常鲜美。玲珑想到昨天正太嫌弃她筷子上的口水,干脆把大部分的肉都放在他前,自已只夹了几块放在碗里。正太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扒了几筷子饭,却突然道:“昨天的豆腐很好吃。”
玲珑看了看都倒在自己碗里的剩菜,有些无语:热腾腾香喷喷的兔肉摆在面前,谁会想吃剩下的碎成一团渣的豆腐啊。
正太看她没有做声,突然哼了一声,把自己的碗推到她的面前。看玲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正太终于怒了,抬起下巴指着她碗里的剩菜道:“我要吃那个!”
ORZ……玲珑更无语了,你大少爷不是昨天还嫌我的口水么,今天怎么又要吃我碗里的剩菜了。
看玲珑不动作,少年干脆自己把她的碗拿过来,把剩菜都拨在自己碗里,又给她碗里扔了几大块兔肉,才冷声道:“吃吧!”
玲珑吸了吸鼻子故作感动状,心情瞬间高扬起来,夸张的道:“小君,原来你是怕我吃不到肉啊……”
少年暗暗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大口大口扒着饭:刚才某人对着兔肉流口水的样子当我没看到么?咦,这剩饭似乎也不是很难吃嘛……
吃过饭收拾了过后,玲珑一进屋就看到正太端端正正的坐在**,她不由奇道:“你做什么?怎么不躺着?”
少年淡淡道:“今天还没有梳洗,还有这里,乱!”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玲珑忍不住笑,少年的头发让她揉成了一个鸟窝。那样严肃紧绷的小脸顶着一个鸡窝头,看起来无比的滑稽。
玲珑笑吟吟地:“这样也挺可爱嘛。”正太扭头无视她。
打了水替他把脸手洗好,玲珑拿了木梳坐在他身后。初初少年的身体还有些紧绷,随着她一下一下的轻梳,他的身体渐渐放松,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像一只慵懒的猫。
午后的时光寂静安然,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玲珑享受着手中发丝柔滑的触感,就听见少年低低的声音:“昨天。”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不是故意的。”
玲珑的手一顿,故作不在意的道:“没什么。”
少年身体僵了一下,急急回身,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有些急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因为……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玲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急切的望着她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她拍拍他肩膀,安抚道:“真的没什么啦,反正你又没对我怎么样。”
少年的头垂了下去,沉默良久,语声轻微却像是保证什么似的轻轻道:“我以后……再不会伤害你。”
玲珑点点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却觉得有股暖暖的细流在心底淌过。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就揉上了少年的头顶:“说什么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当然不会伤害我了。”
“什么救命恩人……”少年不满的嘟囔,一把将她的手拍下来,转脸神色又冷傲起来。他从脖颈中把那块铁牌拽出来,随手扔了给她:“这个给你,收好了,这就算是我给你的信物了。”末了,又似乎想起什么,正了正神色,摆出一副冷淡威严的表情道:“这块牌子是我叶家重中之重,你万万要收好。既是我家人了,当谨守自己的行为本份,切不可再粗鲁愚……”
“什么叫你家人了?”玲珑不等他长篇大论说下去,当即伸手在他的头顶上狠敲一记,“还有这是什么信物?我怎么不知道?”
少年捂着脑袋一脸愤怒,大声道:“当然是定亲信物了!”他看着她的神色,脸色顿时寒了下来,“你不会是忘了吧?”
九天神雷呀,玲珑当场又被劈焦了。什么忘了,她压根就没当回事好不好。
少年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了,一时间气得眼中直冒火,大声吼道:“死女人,婚姻大事,你怎么能当作儿戏?”
什么婚姻大事!玲珑看着像炸了毛的少年,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和这么小的孩子谈婚论嫁?妈妈眯呀,饶了她吧,她可没有恋童辟!
“我不要!”她干脆利落的把铁牌扔还给他,连理由都懒得说。
少年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过来,似是没想到以她这种条件都敢拒绝他。
“为什么?”他怒极了,眼如寒星盯着她,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有什么为什么。”玲珑撇撇嘴,你不合适呗。不,压根不是什么不合适,是他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笑话,谁会对这种牙都没长全的黄毛小子感兴趣啊?她可没兴趣玩什么姐弟恋!
“快点把你那个牌子收好吧,那么重要丢了可别再怪我!”玲珑好心的提醒,拿了梳子准备转身离开,冷不防胳膊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她回过头来,就看到少年一脸恍然,直直的看着她道:“你还在生气?”他的神色有些受伤,带着些委屈的解释道,“我说了不是故意的……”
“没有。”玲珑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还夹缠不清了!
“那你为什么不收?”少年一脸的迷惑不解,急急的道,“你是嫌没有媒人聘礼吗?我说过现在情况有些特殊,等日后我见到父亲,再禀明尊长三媒六聘大礼迎你过门可好?”
玲珑啼笑皆非,被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拽着求婚的场面还真是诡异啊。自己上辈子等了那么久,也没盼到个白马向自己求婚,哪想到穿越过来,愿望倒是这么快就实现了。说实话,这小子长得这么鲜嫩可口,家世看样子也不错,条件算是非常之好,只不过就是小了点。可这唯一的一点就是玲珑接受不了的,虽然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但是这心理上的落差……她可没兴趣养个童养夫啊,一想到她和小正太亲亲我我的画面,玲珑陡然打了个寒战,神啊,你还是劈死我吧!
“我不是嫌你没有什么,而是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看着少年一脸固执的不问出个原因誓不罢休的表情,玲珑耐着性子解释,“你瞧,我们相差这么多,等你长大了,我都老了,谁会要一个老太婆呢?”
正太看着头梳双寰的少女,一脸诧异,完全不明白她说的“差这么多”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