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章 强吻
半缘邂逅:总裁劫爱 霸君宠妃 再度飞升 风铃中的刀声 一朵红杏爬墙去 灵异警事 都市战兵 TFboys之公主穿越做女仆 你在灯火阑珊处 王者荣耀之烈火青春
正文_第16章 强吻
“那边!”慕凌飞言简意赅的道,对上了玲珑奇怪的眼神,他蓦地轻咳了一声,微微转开脸,补充道,“打鸟的时候看见的,便捉了来。”
身为杀手的他,从来也没有和人试图过解释什么,可是为了玲珑不起疑,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正常些,可天知道这有多为难他!
“哦。”玲珑点了点头,有肉吃的欣喜很快的就把注意力拉开了。她架上锅烧上水,然后径自去给鸟和兔子洗剥褪毛。
慕凌飞看她一个女孩子忙忙碌碌,弄得一手鲜红的血渍,有心想过去帮她,但又怕露馅,只好不言不语的坐在她身后。
玲珑心下高兴,手中忙碌着嘴里不觉便哼起小曲来,没一会儿锅便开了,水翻滚着热气直腾了满洞,她用小银刀把肉一小片一小片削得薄薄的,倒有点像前世吃涮羊肉的架势。
煮上肉她便忙着把新割下的草铺在原来的垫子上,这下慕凌飞可以帮忙了,帮着从洞外一起把草叶拿了进来,玲珑把两人睡的地方铺的厚厚实实的,然后往上一躺,舒服的直想叹气!
虽然时不与她命不与她,倒霉透顶,但总算境况还不是太差。她现在是真的相信鲁滨逊在孤岛上是能生存下去的了,事实证明人的适应力是无限的了,无论怎样恶劣的环境都能活下去,那她将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收拾好后锅里的肉便煮得差不多了,闻到了肉的香气,玲珑使劲的抽了抽鼻子,看着那煮得嫩白的肉片直咽口水,她冲着慕凌飞笑道:“还是小凌厉害啊,要不然我们得饿肚子了!”
要是平时她夸完慕凌飞,他一准得高兴的蹭过来,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甚至让她喂他吃饭。可是今日,一反常态的慕凌飞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把头转了开去。
玲珑心下奇怪,不觉便多看了他一眼。
照旧是先盛了一大碗给他递了过去,慕凌飞却推了回来道:“你吃!”
玲珑愕然,心下不知怎地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慕凌飞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怎么?不喜欢吃吗?那我明天弄点别的!”
“不是……”玲珑回过神来,把碗端了过来自己先吃,心下总觉得这样的慕凌飞怪怪的,他这样说话的口气一点都不像个三岁的孩子,倒像是个……
她心下蓦地一惊。
没有了先前的雀跃,玲珑捧着碗默默的吃饭,慕凌飞看了她好几眼,有心想变成之前和她相处的样子,但他脑中记得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的有点印象自己扑在她身边,很是亲热的样子,但现在他既然恢复了,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了。就算他现在脸上故意带着笑,那笑意都有些僵硬。
没办法,冷硬了太久的时间,让他现在变成亲和近人的样子根本不可能!
他心下有些挫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在旁边默默的坐着。
一时间洞内的气氛有些生硬,玲珑吃完了,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递过去,趁他吃的时候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只是慕凌飞低垂着睫毛,面上看不出表情,她一时也不确定他到底恢没恢复记忆!
不会那么倒霉吧?她心里哀叹着,好不容易看到点曙光,上天便又给她砸个大冰雹下来!那样三岁的慕凌飞多可爱啊,呜……她可不要对着那个死神样冷酷无情死人脸的慕凌飞!
即使他不杀她!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眸子中满含戒备。慕凌飞只装作不知,吃完了以后,他伸袖子将嘴一抹,然后把碗递给她笑道:“我吃完了,真好吃!”
这一笑直如云破日出霁阳高照灿烂的晃人眼目,玲珑的心怦地一跳,瞬间被这俊美到极点的笑容秒杀,心底的疑惑尽数被压了下去,他不可能想起来吧?她实在不敢想像那个冷酷到极点的黑衣杀手能做出吃完饭伸袖抹嘴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更何况这一脸灿烂天真的笑容,和之前的小小慕并无二致,她瞬间放下心来。
却不知道某人在背过身去伸手便拭了一滴汗,一向冰寒到极点的脸竟然隐隐透出一抹红来。
吃完了饭,玲珑径自将剩下的肉都清洗干净,然后用草茎挂在洞外风干,这几日的饭食有了着落,她心下初定。
慕凌飞靠着墙角运功疗伤,在玲珑看来他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下午的时候,趁着阳光还好,玲珑又让慕凌飞带着去谷口看了一遍,雪山崩塌下来如一坐俨俨小山死死的堵在崖口,看样子短期内是真的出不去了,她心下沮丧,回来时便一路垂头丧气,慕凌飞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安慰。
因为心情不好,玲珑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到了晚上喝过肉汤后,便早早的睡下了。慕凌飞把洞中的火拨得旺旺的,然后在她身边躺下。玲珑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觉得慕凌飞很奇怪,平日他早就凑过来靠在自己身边了,嘟嘟囔囔的撒娇。而如今,虽然依旧躺在她身边,但身子离得她远远的,两人中间足可以再搁下一个人了。
她心底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她身上盖着厚厚的狐皮大氅,一点也不冷,而平日都是两人一起盖的。她想了想,往慕凌飞身边靠了靠,试探的问:“小凌?”
果然见他身体不易觉察的一僵,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怎么?”
慕凌飞深深的吸气,暗自告诫自己不要露出异样,可是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这是他头一回和女人离得这么近,之前的几次和她亲近一次是被下了药,一次是她自己吻上来,而这一次,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平和的在一起,而且还是躺着。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她如此亲近。
鼻端能闻得到她身上柔暖的气息,身边有一个人即使不言不动也能瞬间搅乱他的心绪,所有的镇静冰冷无情都在她靠过来的一瞬间飞去了九霄云外。
玲珑好奇的靠近他,能看到英俊的男子鼻端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她有些疑惑道:“你很热吗?”
“没有。”慕凌飞开口,眼睫睁开,就能看见她杵着一支胳膊趴在自己面前,她细长的眼睛微微挑起,眼睛被火光映照得波光潋滟,细腻秀美的脸庞在这一刻突然带了些说不出的魅惑。他的心忽地一跳,之前所有的镇静都在一瞬间粉碎。
“小凌,你说我们出不去可怎么办啊……”她有些苦恼的呢喃,脸却越来越往下靠近,慕凌飞的心跳越来越快,渐渐的竟密集如擂鼓,血液里又像是有什么在沸腾起来,一股欲望在四肢百骸间扩散。
玲珑越靠越近,眼光紧紧的注视着他如刀斧刻出般线条分明的英俊脸庞,果不其然就见一抹嫣红色从他的耳根迅速弥漫开来,如同被这熊熊的火光涂上了一层胭脂。她的心瞬间一沉,迅速的翻身就要离开他身边。
如果他的记忆未复,三岁的慕凌飞是不会这样的!她瞬间已经确定,心就像是猛然掉进了冰窖里,霎时惊惧的有些不知所措!
哪知就在她迅速翻身而起准备逃逸的时刻,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蓦地缠上了她的腰,将她揽着顺势一翻,在玲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整个人被压在了黑衣男子的身下,她吃惊的抬头,正撞进一双漆黑幽深如墨潭的眸子中。
两人如此近距离的相对着,彼此清清楚楚的看进对方的眼底。看着那双锐利幽深的墨眸,玲珑的心一瞬间涌上惊怕、慌张、紧张无措,甚至在一瞬间都忘记呼吸。
她还是知道了,慕凌飞的心瞬间一沉,然而看她刚才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假思索的逃逸,这让他心底非常不悦,直觉便想要紧紧的抓住她!
对,抓住她!再不让她从他身边逃开!他想着,眼神微眯,浑身上下便散发出一种极为冰冷危险的气息,他的手紧紧的钳住她的腰,惊怕之下她竟然忘了挣动。
直到他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下颌,粗糙的指腹微微摩娑着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阵麻痒,她才蓦地惊醒过来。看着面前男人越来越深的眼眸,她心下一惊,使劲的推他,涨红了脸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慕凌飞不语,墨色的眸中像是卷起了一股深沉的风暴,在她挣扎愈烈时,他蓦地钳紧了她的脸颊微一用力,玲珑的嘴就被迫张开,在她还没惊呼出声,就见那个男人头俯下来,果断的吻上了她的唇!
心底的惊赅如涛天巨浪般将她淹没,她口唇被堵,“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自己拼命的挣扎,可是身子手足都被那修长有力的身躯紧紧压住,哪里还能动得一分一毫。
蓦凌飞紧紧的吻着她,舌头毫不客气的便挑开了她的唇齿,在她的口内四处巡睃,俨然便如个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土,容不得她一点点反抗。他的舌头扫过她的上颚,带起了一阵阵的麻痒,玲珑禁不住身子微抖,就觉得他轻舔她的舌面,然后勾缠起她的舌头轻吸慢吮。
被他如此挑弄着,一股热气沿着她的脖颈腾上脸面,她只觉得脸颊热的像烧起来般,想推开他,奈何手脚一下都动不了,就觉得他紧紧的吮着她的唇,时而伸出舌尖轻轻描绘她的唇形,时而紧紧的吮着她的舌头,像是小孩子逮到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一般,含着她娇嫩的唇瓣再不肯放开。
慕凌飞越亲便越动情,只觉得体内的欲望左冲右突,只觉得她的唇甜美的不可思议,怎么也不舍得松开,就这样吻了又吻,亲了又亲。他本从来没有和女人亲近过,这一尝到甜头就有些止不住,更何况他也并不想压抑自己。
这样只有两个人的深谷,似乎助长了心底的某种难言的欲望,让人变得更容易放纵。他先是如狂风暴雨般吻着她,直吻得玲珑几乎透不过气来,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这样饕餮,轻轻含着她嫩滑的唇,舌尖微微挑弄,又用牙齿轻轻噬咬她的舌尖,她的红唇。他越吻越深,闭了眼睫专心的享受着,竟带了某种缠绵的意味。
玲珑被他弄得浑身酥麻难耐,差点呻吟出声,然而她知道现下这种情况如果她控制不住,那后果几乎是不可想象!所以她死死的抵着他心口,努力维持着自己脑中的一线清明。
她不知道慕凌飞是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手按着的他的胸口激烈的跳动着,该怎么办?必须得阻止他!她脑中飞快的转着心思,可就算是拼尽了全力的推阻,对方如一座铁塔般压在她身上,她那点子力气连给人家挠痒都不够!谁让他们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呢!走硬拼路线肯定不行!
他就那么不放松的吻着她,玲珑的嘴巴张不上,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似是察觉到她的走神,慕凌飞略带不悦的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咬,“唔。”玲珑吃痛,忍不住低叫出声,因在动情时分,这叫声就显得娇柔妩媚,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挑逗意味。
慕凌飞心底一动睁开眼睛,看着身下人一张红云密布的娇颜,和一双水润带湿的眸子,突然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头一低,雨点般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脸上,唇上,脖颈上,同时一只手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在她的腰际曲线部反复摸娑。
玲珑大赅,虽然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感受到那只手的力度,她还是快被吓了个半死,这这这……这丫不是来真的吧!
她脑中刚浮起这个念头,慕凌飞就果断用行动回答了她。大约也是觉得棉衣碍事,他的一手居然一撩她的衣襟,手瞬时像一条灵活的蛇一样钻了进去。
当他粗糙的掌心触到她柔嫩的肌肤时,玲珑瞬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几乎魂魄出窍。趁着她一愣怔的瞬间,他的手已顺着她的腰际反复摸娑,然后渐渐向上探去。
她身子被压制,口唇又被堵,身子的触觉却无比**,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只掌心的茧子划过她的肌肤,带起她一阵细小的战栗,两人的身子紧贴,她可以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身躯和越来越火热的气息!
这样下去不行,她会被吃干抹净的!她再也管不了其他,开始不管不顾的挣扎。手拼命的抓着,死命的挣动,他若吻上来她便狠狠的咬下去!
两人的身子紧贴,她这样一扭动,慕凌飞却觉得愈发难耐起来。他眼眸愈深,干脆便钳住了她的双手压到头顶,一手“哗啦”一下便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股肤。
玲珑脑中一懵,就觉得他的唇瞬时便压了下来,在她光滑的脖颈上游走,时而用牙齿轻轻的啃噬,激起她一阵颤栗,同时他的一只手再次钻进了她的衣中,略带急躁的摩娑着。他这次很用力,掌心大力的刮擦着她的肌肤,玲珑吃痛,口中痛哼出声。
慕凌飞的眸子愈见火红,掌下娇柔的女体几乎让他失控,他再也忍不住伸手便抚上了她胸前的浑圆,随着自己最激狂的欲望轻轻揉捏。
玲珑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睁开眼睛,惊恐的蹬着慕凌飞,拼命的摇头!然而那人已在欲望边缘,只需要一线便崩溃了所有的理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他近乎半狂的使劲揉搓着她,少女的娇柔在他的大掌中肆意揉捏,激起她一阵阵痛栗和酥痒难耐。她禁不住大口的喘息着,眼角已沁出了晶莹的泪珠。然而这喘息听在男人耳中不吝于火上浇油。
暗寂的空间中火光熊熊,火的热度混合着两人暧味的低喘,两条人影在墙壁上不住交缠。慕凌飞浑身火热,不可遏制的欲望如烈焰般燃烧而起,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怠尽。他狠狠的吻着她,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下腹!
随着她的挣动,领口扯得愈发大了,玲珑晶莹的肤色如同被火光镀上了一层蜜色,她的睫毛不停的轻轻抖动,湿润的眸子被火光一映竟带了一种别样的**,流光妩媚。慕凌飞呼吸一重,手用力一扯,玲珑胸口的衣服“刺啦”一声,已经全数大敞开,**的肌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激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少女的娇嫩盈盈颤动,玲珑的心如被重重一击,泪水瞬时溢了上来。
早已被欲望烧昏头的慕凌飞低头便将那粒粉嫩纳入了口中,粗糙的舌面轻轻刮过顶端娇嫩的红蕊,玲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眼中蓦然闪过一抹绝望。
她尽力的仰着头,雪白的脖颈弯出了一道美好的弧度,无力的承受着男人或轻或重的啃噬吸吮,如同一只折翼的天鹅!她并不是古代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三贞九烈的思想,只是这般的被人强迫,却实在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底线。
洞中满是男人粗重的喘息,玲珑眼中闪过一抹绝决,在这一刻,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了叶绍君的脸,少年清俊的脸庞忽远忽近,最后变做了模糊不堪,她猛然闭上眼睛,照着慕凌飞的后颈就狠狠抓了下去!
她计算的很是精准,慕凌飞身上穿着衣服,如果抓他的后背必然不会奏效,只能照着他的脖子下手。她这一下可谓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加上指甲又很久没有修剪,又尖又利,这一下子当真是又快又狠,直直的抓下了他一大块皮肉来。
慕凌飞正在意乱情迷间就觉得脖间猛然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手一翻便钳住了玲珑的脖子,另一只手顺势一摸,竟摸到一手湿漉漉的血渍,他的目光瞬时一冷,掌下不自觉用力。
玲珑呼吸一室,胸腔间立刻憋闷的难受起来,她丝毫不惧,目光冷冷的迎上那双冰冷阴寒的眸子!心下是又怒又悔,怒的是这个人果然是豺狼心性,即使是对着救命恩人也如此的翻脸无情,还试图对她行禽兽之事!悔的是她果然眼睛糊上了屎,居然一次次的救了这样一个人,她不是活生生的东郭先生是什么!真是傻透了!
慕凌飞对上她欲火中烧的目光脑中猛然一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紧紧的钳着她,眼看着她脸色紫涨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瞬时松手。
室息之下大量的空气涌入胸腔,玲珑捂着脖子大声的咳了起来,一边抬头怒视着他,眼中有怒火有惊惧有戒备,然而那种种复杂的情绪之下竟然是一层冰寒无情!比他自己的目光更冷更绝决!
慕凌飞的心头蓦地一跳,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深呼吸缓缓的平息着身体内的火焰,然后猛然从她的身上跃起,退至了墙角,怔怔的望着她。
玲珑心下愤怒至极,既然已然如此了,她也没有了什么顾忌,伸手缓缓掩上了自己的衣襟,慢条斯理的坐起,她既不说话也没有再扑上去,只是抿着唇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目光没有看他,唇角却微微翘起,似弯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慕凌飞蓦地有些无措,如果她扑上来像别的女人那样对他大打大闹的,他或许还会心安些,有些法子应对!可是她这样不声不响面无表情,却让他的心凉至了骨子里。这是一种生死再不相干的冷硬绝决,他的心蓦地有一些细小的如针刺般的痛楚,明明只要走几步便可以将她揽入怀中,但看着她那样冰雪般的脸色,他竟然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脖子上还是火辣辣的痛着,慕凌飞却恍若无觉般,一双墨色的眸子只牢牢的盯着她。
玲珑低着头整理身上的衣服,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扯开,她只好用束带紧了紧,扎进衣裤里,然后用狐皮大氅紧紧的裹住,身上头上沾了不少草叶,她细细的拈下来,收拾干净,然后一言不发的迈步向洞外走去!
洞外漆黑一片,连月光都不知隐去了哪里,看上去就像一只欲吞噬人下腹的怪兽,然而却阻不住玲珑想要离开的决心!
看她向外走去,慕凌飞蓦地一惊,不及细想便一闪身拦在了洞口,沉声道:“你去哪里?”他的声音有些微哑,带着些许的冷硬,有些不自然,似是生怕人听出他口气中的在意。
玲珑眉头微蹙了蹙,冷声道:“让开!”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冰冷的对他说话,反正她都豁出去了,也不怕再惹怒他有什么下场,大不了就是一死!
慕凌飞的目光微沉了沉,身子却没有动,玲珑并没有上去推他,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和对方比实在是差太远,就算冲上去也无济于事。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向他,再一次口齿清晰的重复道:“让开!”
慕凌飞的眼中腾起一丝火光,他都奇怪自己一向沉得住气波澜不动的心境怎么会被这女子一言两语便挑起了火气,这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然而他现在没有空考虑这些,他也定定的看着她,一双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低低的吐出两个字:“休想!”
玲珑气结,她光知道这个人冷酷无情,却不知道他还如此的蛮横不讲理,她火气蹭的一下便蹿了上来,只觉得再也无法忍耐和这个人共居一室,哪怕外面天寒地冻漆黑一片,她就算死在外边也不要再待在这人身边了。
她退后了一步,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冷喝道:“如果你不让开,我就死在这里!”
她也是气昏了头,有些不管不顾了,但至少心里却还清楚,这个人顾及她的性命。
果然听了这话,慕凌飞眉头微微一皱,沉吟了一下问她道:“你当真要出去?”
玲珑唇角翘起一抹冷笑:“你说呢?”
慕凌飞想了想,居然侧身让开了洞口,淡淡道:“那好吧,你走吧。”
没有想到他如此好说话,玲珑一愕,然而又怕他反悔,立刻匆匆从他身边跑了出去,那惊怕的样子就像是慕凌飞是什么极可怕的怪兽,慕凌飞想起她之前轻声笑语的样子,目光微微一黯。
玲珑一跑了出来便是一股扑面的寒气,她热烫的面颊被冷风一激蓦地打了个寒战,然而她却顾不上寒冷,脚步不停歇的向着谷口跑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脚下雪深冰滑,加上嶙峋的石头,她眼前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道路,只是凭着感觉没命的往前奔。慕凌飞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仓惶而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却又微带了一抹期翼,如果她跑累了,又知道根本出不去的话,便不会从他身边逃开了吧?
玲珑没命的跑着,数次跌倒了又爬起来,腿磕在石头上,被跌得生疼。她紧紧的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得心里的绝望似潮水般将她淹没。
看来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幸运,老天爷留下她,不过是为了多让她受些折磨罢了!她何尝又不知道前面根本没路,只是不甘心受那人凌辱,就算是死她也绝不回头!
直到她一口气奔到了崖口,望着那坐黑漆漆的高耸入云的雪山,她再也支撑不住,蓦地伏地大哭。这些日子的疲惫辛苦害怕绝望都化作了一股辛酸委屈的情绪,她伏在冰冷的雪地上,直哭得气咽难忍,似乎要将这种种的苦痛都随着泪水发泄出去。
逃生无路,后退无门,这便是她的命运吗?
她直哭得头昏脑涨,觉得自己快要昏死过去时,蓦地觉得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揽了起来,然后她便被卷进一个宽厚的怀里,
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虽冰冷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心痛关怀,道:“别哭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
话语带着淡淡的安抚,就像是诱哄小孩子一般,玲珑一口气堵了上来,蓦地觉得无比委屈,她伸手便捶上了他的胸口,边哭边骂道:“你这个坏人!烂人!渣男!不是你我至于这样吗?你都把我逼到这样了,还想怎么样啊!要不干脆我死给你看!”
她边哭边叫,一边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胸口。她的这点力气慕凌飞当然并不在意,听到她的控诉他的眼里反而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一丝欣喜,他蓦地揽紧了她,将她紧紧的搂进自己的怀里,不顾她满脸的泪水低头和她的脸颊贴在一起,喃喃道:“好,好,都是我不对!你打我好!以后你说怎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搂着怀中的女子,他只觉得这一刻的心突然软得不可思议,就像是一缕阳光突然照进了经年冰寒阴冷的地方,雪化冰消,春回大地,他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两人的脸贴在一起,玲珑感觉到男子的脸上细密的胡茬,她一头哭一头闹,却觉得他的手臂却越搂越紧,然后一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向山洞方向走去。
玲珑哭累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听得男子沉稳的心跳声,渐渐安静下来。
暗夜俱静,只有男子踏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音。
回到了洞中,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睡了过去。慕凌飞把她放在草叶上,将大氅紧紧裹好,然后借着火光,看她静静的睡颜。
玲珑折腾的累了,睡得便有些沉。她梳着男生的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慕凌飞以前听人说过有这样额头的女子是极贵之相,他想到了一直伴在她身边的叶绍君,目光蓦地一沉。
再往下看,她有一对细长弯弯的眉毛,淡若轻烟,但形状却极为好看,衬托得她的脸颊秀美小巧,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紧紧的闭着,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无端端的惹人怜惜。
再往下是小巧精致的鼻头,下面是一张嫣红柔嫩的小嘴,他的目光扫过,心底又是一热,然而看到她尚带着泪痕的脸颊,他轻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躺下,然后将她紧紧的揽进自己怀里。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这个女子他是再不会放手!哪怕她并不愿意。
但是,他有大把的时间和她耗,想到谷口的那一座雪山,他在黑暗中露出一抹笑意。老天还是向着他的,不是吗?
而在出了茫茫塔林山脉的明郴城外,一望无际的驻军大帐扎满了整个平原,金色的大旗在风中猎猎舞动,上面铁勾银划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烈”字,背面是一只冲天欲飞踏云翱翔的墨色麒麟。
森寒冰冷的盔甲映射出凛冽的光芒,一排排的驻军手中长戟在阳光下烁烁放光,这里是叶家军右翼将军秦风的驻地,从叶擎出事后,他就率领十五万大军从潜陵关赶过来,只待一朝便挥师南下!而他却仅仅是叶家军麾下的一支队伍,号称“烈”字部,更有其他数路大军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和他汇合,等八方部众齐聚,才能称得上是叶家所向披靡的铁血军!
驻军中间的一顶金色大帐,里面的气压却是极低的,两名上将军和数十位兵士皆胆战心惊的望着坐在上首主坐中的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少年身上一袭青色的宽袖缠花亲王衣袍,外罩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头上戴着紫玉金冠。虽小小年纪,却是富贵雍容,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傲凛冽之气,让人不敢因他的年纪而产生丝毫的轻视之心!
他的一张脸庞清俊无极,眉目如剑般斜飞入鬓,一双眸子锐利无极,众人被他一扫,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却是早已回到了秦风大营的叶绍君!
此刻他正阴沉着脸,怒视着跪在下面的一堆手下,显然是愤怒之极却压抑着并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问道:“谁让你们回来的?我让你们找的人可找到了?”
下面左边的一名将军慌忙答道:“禀少主,我们在塔林山脉里搜寻了数日,都没有找到少主形容的那名女子,而那个崖口又有雪山崩塌,估计……估计……”
他本来是想说估计幸存的可能性不答,可面对少主那瞬间冰冷下来的眸子,他脑门冒汗,后面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出口了。
“哦?那你们就敷衍了事的只在山里逛了一圈就回来了?”少年的声音如冰珠溅玉听不出喜怒,却让地下跪着的几个人冷汗涔涔,有心想为自己争辩一句,可是面对少主那强大的气压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之前叶绍君从未在铁血军中正式露过脸,所有的人便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只是个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小王爷,虽然叶老王爷英雄一世,但前人英雄后人脓包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况这些直肠子的铁血军人,更佩服那些真刀真枪在血里打过滚的铁汉子,对这位小主子,其实是有些看不大起的。
后来老王爷出了事,所有的叶家军群情激愤,吵着要替老王爷报仇,可是直到叶绍君来接管他们,他们对这位小少主也不过是应付居多,想着他来不过就是有个师出有名的幌子,心底里却是不大当回事的。
直到这个少主粗衣布服,脸上还带着些奔波劳累的疲惫之色出现在校武场上。彼时他们正在练兵,叶家军上下团结一致,内部气氛极好,下属向上级挑战是常有的事,当时有位将领看到少主,只是玩笑性的说了一句要和少主切磋切磋,大伙便轰然起哄,全怀着坏心眼想看看这个少年的小王爷怎么应对。
而当时身为军师的莫岩居然也微微颌道,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于是当时所有的烈字军便见到了这位少年主子是怎样以一人之力力斗十三位高级将领的精彩场面。那些身经百战刀尖上滚过无数次的汉子甚至在这个少年的手下走不过五十招!众人大赅,先前他们之是抱着轰笑取闹的意思居多,到后来竟激起了他们的好胜之心,一个接一个居然车轮战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而叶绍君坦然不惧,连歇也不歇连战十多个高手,最后将他们的兵器一举缴获,令所有的烈字军目瞪口呆。要知道被他打败的还有被他们军中奉为偶像的大力神啊,这简直就是不可能!
只有军师莫岩和烈字军的主帅秦风毫不意外,哈哈笑着和他过来见礼。
从那一天起,烈字军上下对这位少年主子再也不敢轻视。如同此刻的几人忐忑不安的看着主坐上的他。
其实他们也有些冤枉,少主下令让他们去山里找一个人,可是军师又暗地吩咐他们随便找找便好,用不得当真,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真是左右为难,这到底该听谁的?
叶绍君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下去,将各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如凝了一层寒霜碎玉,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如寒冰浸骨,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他说着,袖子一甩,一个黑色的物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领头的人抬眼一看,立时赅了一跳,那是一个黑漆漆乌沉的牌子,周围有一些精刻雕花,中间是一只踏雪麒麟,却不是叶家军的铁血令是什么?
这下他再也跪不住了,立刻膝行几步,伏在地上额头触地,双手将铁血令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微抖道:“少……少主,属下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但请收回铁血令,属下几人一定找到那位姑娘,万死不辞!”
笑话!他有几个胆子敢接铁血令?那是号令三军的东西,如果军师和元帅知道少主动用了铁血令才命令得动他,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打死他也不敢动啊!
叶绍君冷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几人为什么办事不尽心,扔出铁血令也不过是提醒他们谁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罢了。
他眼眸微暗,甩了甩袖子,喝了一声:“滚!”
那人连忙把令牌呈了上来,然后带着几个属下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临到门口,叶绍君又吩咐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几个字几乎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声音冷凝,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少主一张煞白如雪的脸色,微微一凛。
叶绍君烦燥的抚着额头,只觉得心里的焦急已到了极点,玲珑的生死不明让他整个人都无法安静下来。那天他醒来过后已经被齐诺带出了山,他不顾齐诺的拼死阻拦又跑回了山上苦找了几天几夜,心里总带着一丝卑微的希望玲珑没有出事,她总会回来。
齐诺怕他一个想不开便跳下去,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其实叶绍君心里明白,他是不会跳下去的,玲珑尽管重要,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爹爹在帝都生死不明,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便轻言生死!
道理虽是这样,但他只要一想起玲珑,想起两人那段生死相依的日子,想着她数次拼了命的救自己,心便像刀搅一般难受。
直到后来他再也等不下去,齐诺催了数次,才不得不跟着他下山回到明郴城。
想着动用军中的力量再去找他,可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一冷。
门口的帘子一掀,一人大步走了进来,叶绍君抬头,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人丝毫不以为忤,笑道看向他,道:“君儿,那件事……你可想清楚了?”
依旧是那样温和如水的语气,配着来人一张温文如玉般俊朗的面孔,身上虽是一袭普通青衣,但长身玉立优雅随意,自然便有着一种沉稳的说服力,让人不由心折。
这便是他的师父,整个铁血军的军师,仅在他父亲之下除了叶家人唯一可以对叶家军有号令权的那只擎天之手“莫岩。”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敛去眼中所有的情绪,起身下坐,恭恭敬敬的执了弟子之礼,道:“师父!”
莫岩点了点头,随意的在旁边一张虎皮椅上坐下,温和的看着自己唯一而且是最钟爱的弟子。
若是从前,叶绍君早就围在他的膝前撒娇了,他虽是他的弟子,莫岩却视他如亲子,他一生未婚,几乎将所有的期望都倾注在了叶绍君的身上,倾尽心血的教导他,师徒两人一向亲密无间,只除了这次。
看着恭敬立在身前,眼中却有着淡淡的疏离与冰冷的叶绍君,他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人心一旦有了隔阂,便是花再多的时间也补不回来的。
叶绍君看着自己的师父,心底对他的感觉是奇怪而矛盾的,在这之前,他一直视莫岩如父,不,甚至比他的父亲更亲近,从出了事后,他也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回到他的身边,可是没想到他最信任倚重的师父居然这样对他!
他想起了几日前莫岩对他说的话,那是他唯一一次对最钟爱的弟子如此严厉喝骂:“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整日之间不眠不休,你尚有大仇重任在身,却不知保重身体,让一个女人弄得自己神魂颠倒要死要活!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爹爹!”
不,不是这样的!他当时便想反驳,可是莫岩当时看他的目光,带着失望与痛心,他想说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里,心下开始变凉,难道他一直亲近倚重的师父就是这样看他的吗?视他为一个被女子绊住手脚弃爹爹与家仇于不顾的烂泥样的纨绔吗?
所谓人性便是如此,越看重在意便愈容不得一点点冤枉委屈,更何况叶绍君终究是个少年,正处在叛逆时期,你既如此想我,那我便是如此!他索性也懒得解释,赌气般的再不开口,以抗拒的行为告诉他,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失望的。
若仅仅是如此,师徒俩也不至于弄到如此地步,千不该万不该莫岩不该悄悄的拦截住叶绍君派出去找玲珑的人手,叶绍君知道后先是愕然,继而心渐渐的冷了下去,玲珑对他是何等的重要,她不光是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更是在他最绝望害怕的时候照进他生命中的一缕阳光,他不可能放弃寻找她!
可是师父问都不问,根本不去了解事情始末便给他定了一个为了女人不顾大局的罪名,而且更以此为挟,逼着他答应一件他根本不想做的事!
他想到这里,眸中蓦然一冷,手便紧紧的攥起。
莫岩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情绪数变,却最终被尽数的压下,变得不动声色。他心底满意的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心疼,叶绍君之前是多么天真明快的孩子,只是因为一场大变,就蜕变的如此之快,果然磨难才是人最好的老师!
一个天真不明事世的孩子只配在王府里做个金娇玉贵的王爷,被人豢养在金丝笼里,却不配做他叶家军的少主,铁血军的主帅!
有一种鹰为了让小鹰飞得更高更远,会在它初生下来时便将他推下断崖,若他不济便跌撞成泥,若是它展翅便可翱翔天际!
这样才不枉他和王爷费了如此心血,定下了这样的计策!可是尽管他成长的如此之快,莫岩却终究还不够满意,不够,还不够!他现在的心性虽比常人坚韧的多,却还不够做一个……天下之主!
他的眼光蓦然一利,其实叶绍君和那女子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有探子早将两人的情况尽数飞鸽传回,这女子是他极为重要的人,却也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他看着面前清俊的少年,无声的叹了口气,心底里只愿他将来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然而那时,他也已经不在意他了吧……
莫言无声苦笑。
叶绍君猛然看见一向从容淡定的师父脸上露出了这样的情绪,蓦地一愕。
莫岩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淡淡道:“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绍君的气息又冷了下来,他低着头沉默半晌,突然道:“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就可以派人去找玲珑了?”
少年的声音清冷冷,还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可奈何。
“是!”莫言答的毫不犹豫。
叶绍君霍地抬头,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的师父,眼中的一丝不可置信一闪而过。他不明白一向慈爱的师父怎么如此狠心!
可是现下多说无益,目前最重要的便是玲珑的性命,他被软禁中无法出去亲自寻她,只能倚仗那些属下。而他多耽搁一日,玲珑便多一日危险……
可是……一想到答应了那件事的后果,他的手嗖地捏紧,缓缓的低下头去,隔了半晌,才轻轻的答出一句:“好,我答应你。”
少年的声音轻若薄雾,如果不是莫岩功力高深,几乎听不到他口中的呢喃,然而听到了意想中的答案,他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反而带着一丝难忍的心痛。
他沉默了半晌,努力的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一切都计划得很顺利,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功亏一篑。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本青皮古线的书籍,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淡淡道:“那你便从今日开始练吧,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找我。”
他将书放下,便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似乎再也受不了那压抑冷淡的气氛。
叶绍君紧紧捏着拳头,大声问了一句:“那件事呢?”
莫岩脚步不停,只答了一句:“你放心。”便掀帘子出去。
帐外的阳光一晃,便又暗寂了下来,叶绍君看着那本书,久久没有动。
那本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九霄诀”
那红色的笔记铁勾银划力透纸背,光看着便有一股扑面的冰冷杀伐之气。
叶绍君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凌然九霄,绝情绝爱!这其实是一部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为之争夺抢杀,不知流过多少血的一部奇书。
练成之后功力将无敌于天下,任他千军万马都可来去自如,据说可达到九霄之仙的承度。
自古以来练成这部书的不超过三个人,而离此最近的就是两百年前的松山掌门洛涛。据说洛涛功成之后曾生擒了当时江湖的第一大魔头血凌君,然后孤身一人一剑连挑血魔门七十二岛,当时魔宗一派血流成河,横行江湖几百年的魔门居然在一夕之间被连根铲除,赅得江湖人人变色。
这等功力简直是闻近未闻,后来洛涛行走江湖,几乎成了一个神话,无数人心目中敬仰赞慕的英雄,后来洛涛八十一岁时在松山坐化,据说已经羽化成仙。
而那之后,九霄诀便不知所踪,引得江湖上更是趋之若鹜,人们为了它烧伐抢掠,继魔门之后几乎又引起了江湖上一场惨烈的腥风血雨。后来九霄诀被一位道家的高人斥为“不祥之物”封印在了凌宵绝顶。两百多年寂寂而过,却不成想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落入了莫岩的手中。
然而这本所有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在叶绍君的眼中便是一个笑话!
如果不是八岁那年他在书房偶然看到了一本笔记,他也以为这本书是一本超凡入圣的武林秘籍,可是当时笔记上记载的事情让他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本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典原是一本魔书!
说是魔书,无非是修练它之后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练者武功固然会无敌于天下,但是心性也会一点点改变。据说是会让人变得绝情弃爱,无情无义!
而那本书最后的记载才是让叶绍君真正心惊的原因,原来洛涛最后并不是坐化,而是被门下弟子生生肢解而死!
洛涛因为修炼九霄诀绝情弃爱,心性一点点变得无情冰冷,据说在灭魔门的时候曾有不足百日的孩童,他也是眼也不眨一掼致死!这种狠辣的心性哪是一个明门正派所为,只是他是为歼灭魔教,那些正道之士才不好说什么!
而其后他行走江湖,性格居然越来越暴戾残忍,乖张怪异,甚至对人一言不和便将人全家灭门,只是他的功力高绝,人们就算悲愤恨极,却也不敢公然反抗。
他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几乎不次于当年的魔教,甚至有过而无不及,凡他所过之处江湖必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直到后来他回到松山。
而他门下的弟子更是对他噤若寒蝉,凡是他一个不顺心随手处死的更不在少数,后来他贴身的侍从在他的饮食中偷偷下毒,每日份量甚微,让他不易觉察,就这样经年累月,才让毒药腐蚀了他的身子,让后来的人有机可乘下手。
而他的死又是极其惨烈的,从他毒发到松山派数十名高手将他团团围住,洛涛濒死之余奋力拼博,此时他虽然身体早已年迈,更何况还身中剧毒,可松山派的好手死伤大半也没有擒住他,直到后来他运功过度,毒性加快,才让众人觑了个空子将他一把拿下!
而人们对他恨极怕极,冲上来便拿刀乱砍,一代超凡入圣的武林大家居然生生被砍成了肉泥!
叶绍君当时读到这段的时候心头直冒冷气,从此对那本传说中的九霄诀再不敢想望了。
至于那本书为什么会修练的人性情大变,最后绝情绝爱彻底沦为一个怪物他也不得而知,只是对那本书的恐惧深深印了下来,而他后来慢慢琢磨,也终于明白了那本书为什么叫九霄诀。
凌然九霄,绝情绝爱!想做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又怎么能有人世间的凡俗情感!
修练成功的人想必心情已经淡漠无情到了极点,他记得所有的人和事,可所有的事物却再难以动他的心,虽入了眼中,却如同风拂过水面,波澜不惊,就像是站在九天之上俯瞰众生的仙人,人世间凡人如蝼蚁般的存在,又哪里值得他们动一丝的心思?如同你捏死一只蚊子,还会在意它的想法吗?
绝情到底,便是这功法最后的精华所在!
可是人如果没有了七情六欲,那还怎么称之为人?只是活着的行尸走肉罢了!
没想到事隔了多年以后,在叶绍君已经快将这件事尽数淡忘之时,最疼爱他的师父居然在他九死一生逃回来之后,淡然的拿出一本书,告诉他,“你必须得练!”
当他看清楚书皮上赫然写着的“九霄诀”三个字时,愕然、震惊、惊恐、不解等种种情绪通通汇成了一股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当时看着他愤怒的问。
而他一向温文尔雅如端方君子的师父居然头一次避开了他的眼眸,只简短的对他说了三个字:“你需要!”
他瞬时便明白了,是的,他需要!尽管他现在的武功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极拔尖的存在,可这远远不够!他要做叶真军真正的主人,他要带着七十万铁血军杀回京都迎救他冤屈的父亲!甚至师父的目的远不止如此,他从他犀利的眼神当中就能看的出来,可以说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需要这绝世的武功!
而且他从师父的神态里就看的出来他完全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可是他依然毫不犹
豫的就把那本书放在了他的面前,比愤怒更巨大的情绪是失望,从那天起,他才对他的师父冷了心。
可是他的人生要自己负责,武功不好他可以十倍百倍的努力去练,他不相信没有绝世的功夫他就救不出爹爹,所以他果断拒绝了师父的要求,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用玲珑的性命来要挟他!
少年的眸子蓦地一利,眼神如一柄出鞘的剑般寒光四溢,他定定的看着那本书,良久,终于还是抬手缓缓将它拿起。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毫无选择,他知道出了这个帐子,至少不下十多个军中高手拦在门口,他就算是插了翅膀也无法跑出去!更况他也不能跑,爹爹还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不能扔下这里一走了之!
少年的气息静默半晌,漆黑的眸子如一潭静水隐隐的透出了一股绝望的气息,练就练吧,就算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至少也总比此刻处处受制于人强!
想要绝对的自由,凌然众人之上,就必须得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真正想要护着的人。
眼前不期然的又浮现出一张秀美的面孔,少女弯着眸子笑盈盈的看着他,似乎周身皆是细碎明媚的阳光。
叶绍君的心蓦地一缩,有一股抽痛缓缓升起,渐渐竟蔓延至全身。他抓着书的手越来越紧,书皮紧紧皱起,渐渐觉得心底痛不可抑。
玲珑,他再一次在心底默念这个给了他支撑勇气的名字,也许下次再见面,我虽记得你,却再也不会在意,因为那时的我,早已不是我了……
东边帐外,青衣玉立的莫岩正盯着主帐神色变幻莫测,片刻后,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从那边转了过来,纤纤素手中托着一个乌木雕花托盘,上面有一只青瓷描花茶壶。
她见了莫岩微微一福,道了一声:“义父。”
少女年纪虽小,却出落得极好,身段窈窕袅娜,曲线玲珑有致。而最让人惊艳的却是她的一张芙蓉玉面,玉白的肌肤细致若瓷,长眉细细弯弯,如柳梢初头的纤长柳叶,说不出的韵致。一双明眸如天边最明亮的晨星,转动间顾盼生辉。她虽是小小年纪,但轮廓间已有了倾城美人的风姿。
她是莫岩收养的孤女梦如初,虽寄养在莫岩名下十多年,却是第一次带来了叶家军营,众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军师还有个认养的女儿。
莫岩微微颔首,目光就落在了梦如初手中的茶盘上,开口道:“还没有送进去?”
梦如初摇了摇头,蹙着一双淡若柳叶的纤眉道:“少主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我在门口站了半天,却听不到里面有半丝声息。”她抬头看着莫岩,一双明如秋水般的眸子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道,“义父,少主他……不会有事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红了双颊,少女明妍的脸庞如染上了一丝天边红霞,愈发显得娇艳夺目。
以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身份公然关心一个男人,这已是逾矩,但梦如初虽然羞涩却仍是大大方方的问了出来,丝毫没有其他女子的忸怩作态。
莫岩的眼中便带了一层淡淡的笑意,道:“无妨。”然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义女,微微颌首,赞道:“你……很好!”
话虽没头没尾,梦如初却显然听懂了,绝美的脸庞又是一红,对着莫岩福了福身,轻道:“那我先下去了。”
莫岩点点头,目送着那抹袅娜的背影走远,眼中才淡淡的浮起一抹忧色。
他看着东边主帐,半晌沉默不语,心下却不由的猜测那个明锐的少年此刻在想什么。想到了他绝望的心情和对他的失望,他的心下有些隐隐作痛,一双浓眉亦纠结了起来,心底轻叹一声。
把自己最心爱的孩子逼上绝路,他亦是心痛不忍,可是这个计划早在他出生之始便已经计划好了,眼看便要大功告成,王爷不会允许他私人感情用事功亏一篑!
而非要让那孩子练九霄诀,无非便是要他掌握世间最强的力量,要知道所有的阻碍在绝对的强大面前就如泥石瓦砾般可以轻易的冰消瓦解,而那功法绝情弃爱,却是叶王爷当时考虑的主要原因,人一旦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容易受制于人。
而叶绍君练了这个功法,既能有最强大的力量又能让自己的心志坚忍不拔免受外物所扰,可以说对他来说最好不过了。
因为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表面上对皇家忠心耿耿的叶王爷其实心里面有着更大的野心,之所以早些年不动手无非是因为他的军权尚不算稳固,二来朝中政局稳定,天下太平,不好起事!而这些年来,他借着四下征战之机,不动声色的将大秦兵力收入麾下。
如今新君登基,对外不知扩张国土,固国培本;对内声色犬马,荒**无度,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正是他起兵的好时机!
而这一番心思,自然是深谋远虑,他对叶绍君的培养,并不是一个只能号令叶家军的小小少主,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开疆扩土开创一代盛世繁华的旷世之君!
而冷心冷情心狠手辣对常人来说是灾难,却是一个帝王最不可或缺的素质,多少红颜祸水引得江山倾覆的例子还少吗?叶擎自己野心勃勃,所以便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陷入红粉陷井,而叶绍君虽从小聪颖天赋过人,尽有人君的风姿气度,却太过重情重义,这也是令叶擎最不满意的地方。
与其日后再为他操心,倒不如从一开始便斩断他情感还未发芽的幼苗!
若非九霄诀只能在人有了一定的功力之后才可以习练,估计叶王爷在叶绍君幼年的时候就已经逼他练习了,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早在八岁那一年便知晓了九霄诀的秘密,从而心生抵触,而他更没有算到花玲珑的出现,早已引发了叶绍君心底最深最重的情感。
在他坚决不肯练这门功法的前提下,莫岩不得不剑走偏锋,用他最在意的人来要挟他!
而叶绍君此刻虽然被迫答应了,莫岩的心中却没有一点高兴,反而有一些莫名的沉重,想到少年如刀锋般肃杀的眼神,他的心底微微一凉,隐隐有一种惊怕。
但是此刻再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十五万大军驻扎城外,专等其他几路大军汇合,一旦铁血军齐聚,便是他们要一举逆天的时刻。此时的情势早已由不得他们做主,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想到少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无情无义,将所有的人都当做蝼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冷血的怪物,莫岩的后脊梁猛然蹿起了一股凉意,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合格的君主必须得如此,他会是一个继往开来最伟大的帝王,为了这个目标,他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的眼底隐然有一层淡淡的亮光,转过身负手而立,抬头望向了天际。
风盈入袖,他长长的衣角在风中翻摆,天边墨云翻滚,大片的铅灰色的云块慢慢聚集,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阴沉之感。
要变天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玲珑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慕凌飞的怀里,她蓦然一惊。
黑衣的男子两手搭在她的腰间,无比自然的将她拢在怀中,他气息悠长缓慢,兀自阖眼睡着。
玲珑想要起来,可又怕一动便惊醒了他,昨夜发生的事尽数涌入她脑中,只记得自己闹了一场后便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如此的境况之下,她自然不想面对他。
可是他这样紧紧的搂着她,实在是让她万分的不自在,她的身体紧贴着他宽厚的胸口,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男子有些硬实的肌肉和他胸口平稳有力的心跳,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男子雄性的气息,让她无端端的有些烦燥。
想要推开他,可是又实在不敢,她咬着唇纠结不已。
其实她一醒慕凌飞便知道了,他故意睡着一来是免去了二人相对的尴尬,二来他的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可言说的恶劣念头,想知道这个倔强的小女子怎么做!
此刻看着她皱眉纠结,他的心不知怎么便有些隐隐的跃动,夹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喜欢逗她,喜欢看她为自己蹙眉纠结的样子,那代表着自己终于能在她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吗?
虽然是一贯冷情的杀手,但是初次动情竟然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有些无措,欢喜,又想靠近她又想着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引起她对自己的注意。
别惊讶,一向冷酷到底的墨影大人此刻的确是这种心情,心底如同一个孩子般雀跃,脸上却在极力压抑着不动声色,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不错!
完全不知道那人的恶劣心理的玲珑还在咬着唇挣扎着,到底是把他推开来呢,还是先装睡,等他起来了自己会放开她。她这边犹疑不定,却不妨慕凌飞的手臂更紧了紧,直将她整个人都箍进了怀里,而她柔软的胸口就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玲珑的心蓦地激烈的跳动起来,直似乎要跳出心口。她下意识的略一挣扎,慕凌飞的整个人却都靠了过来,干脆便将头枕在她的胸口上,两手箍在她的腰间,整个人就像抱了一个软软暖暖的大软枕,舒服的直想叹气。
玲珑目瞪口呆,随即一股红潮便猛地涌了上来,她整张脸都快要像是烧起来。他他他……居然躺在她的胸口?少女发育良好的胸脯柔柔软软,带着一股处子特有的清香,慕凌飞甚至下意识的用脸蹭了蹭。
玲珑的脸腾的一下便烧开了,脸上嫣红一片直蔓延到雪白的脖颈间,她眼中带着一股恼怒用力的推了推身上人。
哪知那人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身上纹丝不动,玲珑心下恼怒更甚,昨天将她的便宜占得干干净净,今天还想来这一遭吗?
她想着便用力去推身上的人,身子开始不管不顾挣动,哪知道两人身子紧贴着,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大腿边猛然触到了一个灼热的坚挺,而慕凌飞却是忍不住一声闷哼。
她先是一愕,继而反应过来,脸刷的便红的似要滴血,她虽然是观念开放的现代人,但前生后世都没有过男朋友,虽然在室友的怂恿下看过几部小片片,但也没有真刀实枪的碰到过啊,玲珑都快哭了。
正在她怒极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却觉得身上猛然一轻,却是慕凌飞放开她,自己坐了起来,离得她远远的。玲珑正要怒斥的话就瞬时无法出口,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慕凌飞没有看她,只是看了一眼洞外,看到有些阴沉的天色便眉头皱了皱,然后起身往洞外走去,边走边道:“你先收拾一下,我待会儿回来!”
他的口气淡淡的,仿佛刚才根本不曾发生过什么尴尬的事,一张冰块脸神色如常,就那么自自然然的走了出去。留下了满面怒容的玲珑独自留在洞里。
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心底蹿上来的火压了回去,却胸口犹自觉得气闷难消!这样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她从小包里翻出慕凌飞的小银刀紧紧攥在手中,暗想他如果敢再来欺负她,她就拼死一搏,也总好过让这个男人不声不响占尽便宜!
此刻玲珑对他的惧怕已经尽数被愤怒所代替,而慕凌飞拼死救她的那点感动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但是她却没有想过,她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又大大近了一步,至少此刻,她看见他再也没有那种赅怕如死的感觉。
趁着他出去,她快速的把自己周身上下收拾了一遍,头发干净利落的挽在头顶,然后她便开始忙碌着生火热雪水,将自己的手脸都细细擦了一遍,虽然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倒是玲珑却绝不允许自己脏得太厉害,怎么说也是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像的。
等她收拾好后,慕凌飞正好回来,手里提着一只肥硕的山鸡和一把前几日她采摘过的那种黑黑的果子。
她肚子正饿得咕咕叫,见状眼前一亮,却冷着脸一声不吭,根本不理那人。
慕凌飞微微一笑,也并没招惹她说话,径自把山鸡拎到洞外拔毛褪皮,洗剥干净了才回来。然后重新弄了一大锅雪水稳稳的架在火上。
这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玲珑缩在墙角眼睛看都不看他一下,而慕凌飞只是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活,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本来便不是爱说话的人,这样子沉默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没一会儿水便咕嘟咕嘟烧开,慕凌飞拎起鸡,目光看向了玲珑手中紧攥着的小银刀,开口道:“给我!”
玲珑一愣,这才发现自己高度戒备下居然一直握着那把刀,看他的架式是要用那刀剔肉,她到底要不要给他?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把刀递了过去,毕竟她的安全再重要也没有眼下肚子饿重要,更何况慕凌飞如果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又岂是那把小刀能拦得住的?她又何必做这无谓之功!
脑中想通了心下似乎也跟着一松,慕凌飞将她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眼中不自觉的便带了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他觉得这女子如此单纯,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变来变去的特别有趣呢?
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他开始下手利落的剔鸡肉。
玲珑只看了一下眼眸就蓦地张大了,慕凌飞的出手极快,她几乎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就见一片片薄如纸片的鸡肉飞快的没入锅里,而再一看他旁边已放了一堆鸡骨,上面干干净净的连抹肉丝都没有。
越看她的嘴巴就张大了,她光知道他是最顶尖的杀手,轻功剑术双绝,外加使得一手好飞刀,却不知道他还能干这个!就凭他这手绝活儿,就算是将来转行了去皇宫当个御厨也绰绰有余。
没一刻,一只偌大山鸡就被他剥削干净,玲珑忙把嘴巴紧紧合住,脸装作并不在意的扭在一边,再不看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眼见得他拿起了几粒黑色的果子就要往锅里面放,她脱口叫道:“别放!”
慕凌飞的手瞬时顿住,一双如泼墨般黧黑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她。
玲珑在出口的瞬间心下就有些懊恼,但是上次吃了那果子跑肚到虚脱的阴影犹在,她可不想再受那种罪了,所以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开口制止他。
看着那张火光中犹为英俊出尘的脸庞,玲珑的脸不自觉便偏向了一边,只是冷声道:“那果子有毒!”
他应当不记得她之前的事情了,想起那日她感觉快死掉时,小小的慕凌飞为了救她,竟然违心的去杀那些他看来是“朋友”的小鸟,她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丝惆怅。
小小的孩童如此纯善可爱,怎么长大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呢?他到底是怎么长歪的?
听着她的话,慕凌飞却没有住手,只是将那些果子掰开,然后将里面的颗粒籽状物丢了进去,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这种果子叫凌果,只有冬季的山野间才有,是兽类最喜欢的食物。只是性大寒,人若是吃多了容易腹泄,但是不会置人于死地,所以也谈不上有毒。而它里面的籽却是最好的香料,用来炖肉最好不过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带着些冷然,如同冰玉互击,手中不紧不慢的翻动着肉,虽是做着这样的粗活,动作却优雅至极。
玲珑有些失神,蓦地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在齐王府外正愁着怎么进去时,便是他出声指点,那时候她便被他的声音所吸引。
她不得不承认造物主果然是偏心的,有些人生来真是样样都好,样貌声音无不占尽最顶尖,如同这人,脸庞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无铸,怪不得他要常年带面具了,如果这样一张脸贸然的出现在外面,还不引得天下女子疯狂!
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远了,她蓦地回神,又扫了一眼那人。慕凌飞冷然惯了,虽对玲珑说着话,脸上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玲珑登时厌恶起来,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也掩不住这人本来的豺狼本性!
她正想着,一股浓郁的肉香便飘了满洞,不同与前几次的带着膻腥味,这肉味香郁扑鼻,便如家中煨了几个时辰的肉一样。玲珑的鼻子抽了抽,腹中立刻如雷鸣般响了起来,慕凌飞淡淡瞟了她一眼,虽然神情依然冷淡,她却怎么觉得那个冰块眼中有丝笑意呢?
一定是错觉!她心下有些郁闷,正想过去拿树枝捞肉,她可不敢指望慕凌飞会主动让她,一碗热气腾腾的肉连汤带水已送至了她的面前。
玲珑只怔了一下就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她虽对他厌恶之极,但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没有比保命更重要的事了,玲珑十分的想的开!
若为了跟慕凌飞置气便不吃不喝绝食自残的行为,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玲珑接过碗便背转了身子大吃大喝,削得薄薄的肉片嫩滑入骨,加上那个什么果子的原料居然有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比她前几天什么都不放的寡淡肉汤简直好吃了数百倍,玲珑只尝了一口便搁不下碗了,反正也不用顾及什么形像便风卷残云般大吃起来。
慕凌飞看着她肯吃,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倔强起来,饿坏了身子。哪知这个女子该做什么一点都不含糊,没有那些女子纠缠不清要死要活的作做,反而在任何的情况都积极的照顾好自己,他的眸中便有了一抹欣赏。
他喜欢这样独立坚韧的女子,这样反而让他有了一丝敬重。谁说女子必然是那种娇弱堪怜,如枝头被风一吹便凋零怠尽的花,只能依附于男人过活!那样的女子一旦被人抛弃了,便没有了独自生存的能力,所以只能要死要活。
而花玲珑,她坚强独立,眼光跃然灵动,任何绝望的情况下都能想出办法积极应对,这固然是她心性坚韧,也是对生命抱有了极大的热忱。
这样的热忱如阳光般灿烂而吸引人,她便像一束最明媚的阳光般走到哪里都让人移不开眼目,那样飞扬的眉眼立刻便光芒四射起来!
他忽然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她,如同黑暗中亘古不化的坚冰遇到了艳阳被一点点消融,这样的活力感染到他,才让他觉得自己依旧还活着,而不是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行走在黑暗绝望之中!
他看着女子纤瘦的背影,蓦地微微笑了起来,而他浑身上下冰寒的气息也被这笑容一扫怠尽,只是玲珑并没有看到。
玲珑吃了一大碗以后犹自不满足,她转过身才发现慕凌飞竟然没有吃。她也懒得理他,现在天寒地冻,她身子单弱,得多吃一点才能维持身体的热量,所以她径自走到锅边又盛了一碗,眼看着一锅肉已经见底,慕凌飞依旧没动。
玲珑两碗肉下肚,吃饱喝足,身上暖暖的,舒服得几乎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看她吃完了,慕凌飞才拿过她吃过的碗,也不嫌弃,就那样将锅底的肉倒了进去吃了起来。
玲珑的心蓦地一堵,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朝洞外走去。吃得太多了得消消食,免得留在这里看着那个冰块心烦!
慕凌飞并没有拦着她,玲珑沿着洞口溜溜达达,不自觉的便又向崖口走去,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但愿有什么奇迹发生谷口的雪突然便消融了,那她便可以出去了,和那个讨厌的人再不交集。
今日的天不像前几日般灿阳高照,天空灰蒙蒙的,阴沉的天色压得极低,似乎预示着又有一场爆风雪来袭,还在还不太冷,她便这样慢慢的走了过去。
结果当然是失望了,那座白皑皑的雪山依然矗立在谷口,不曾有丝毫变矮的迹象。玲珑抬着头看了半天,心底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傻,这雪堵得这么严实,当然不可能一下子消失了,这又不是科幻小说!
这个冬天眼见出去无望了,只有等到来年春日,天气渐渐暖和了,雪化冰消了他们才有可能出去!
想到了这个结果,她的心底是一阵一阵的绝望,倒不是怕生活在这个谷底,而是要和那个人朝夕相处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她在这里待了半天,渐渐觉得有些冷,便开始往回走,反正事已至此,再愁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之后怎么办好呢!
等她回到洞中的时候慕凌飞却不在,锅碗早已洗得干干净净,另新热了一锅水架在石头上,火堆被一些灰烬埋着,保持着热度却又没有烧起来,这样便能保持水一直热着。
玲珑喝了碗热水暖了暖身子,心里突然觉得那个黑蜘蛛也不是那么一无事处。
待着没有事而且她也有些累了,便躺在草堆上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变黑了,火早已熄灭,洞中有些阴冷。她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