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国（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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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国（19）
听到西淳国的将军是小公主，珞儿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那个柔弱的女子可以带兵打仗，看来那时候还真是自己小看了她了。
的确，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的话，祀国和西淳国都不带任何一点优势，而如果郄国一动，几国就不得不开战！如果这样，那他们就非常被动了！要如何扭转形势呢？
“我想你也意识到我们的局势了。”苏煜扬站直身子，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想说，你一直不回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而蓝燕，是你最好的借口，是吗？”珞儿抬头，清澈的眸子平静无波。
苏煜扬微微一怔，没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今这样等着，根本就不是我的作风。我想——你应该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之前一直不想你参与到战场中来，可是，既然你来了，那就请帮我吧。”这些年，他知道她的能力，战场上的策略，她有着和他不相上下的想法，或许这几个月他纠结于这个问题，而将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她刚刚来，她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帮助他找到要解决问题的方案。
珞儿将目光收回，看向桌上的地形模型，两国现在可以说是背腹受敌，虽然郄国现在还没有行动，可是，一旦两军僵持太久，优势那方必定会先下手为强，要如何才能摆脱这样的局面呢？其实祀国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郄国是不会选择地形复杂的祀国攻击，只可能选择西淳国，可是唇亡齿寒，这个谁都知道，一旦西淳国被攻破，那祀国就会是下一个目标，苏煜扬不会允许自己冒这个险！
“郄国的将军是谁？蛮国的将军是谁？丝兰部族的领头人是谁？”她连着问出三个问题。
“郄国的征西将军是薛罗，副将是薛陌晴，蛮国的将军是小公主黎淑，副将是蛮锋，这个是蛮国贵族里的大公子。丝兰部族的领头人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苏煜扬皱眉盯着桌上的地形模型，想要找出自己看了三个月的也没有看出的问题。
“薛罗，薛陌晴——”珞儿呢喃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太后寿辰上，他的表现，在蛮国战场当他知道他是皇后时候的表情，还有薛陌晴对自己的照顾，她只是失了一下神，很快便回神，轻声哼道：“黎淑？蛮里王最宠爱的小公主？”印象里，她并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为何郄国却没有派人前来支助，而是让她来带兵呢？
“嗯，应该是她，没有开战，我并不知道她的能力，不过前两个月有小型的偷袭，听说都是她领的兵。”
“嗯——”小型的偷袭并不能表现什么，最让她在意的是丝兰部族的领头人，她在去祀国之前，就遭到丝兰部族的人的袭击，那个金使让她念念不忘，虽然当上皇后，可以派遣的人多，可是她却没有得到他任何消息！丝兰部族的人太狡诈了！他们在暗处，他们完全摸不透。
“你应该已经派人随时查看丝兰部族的动静了吧？”她漫不经心问，似乎在思考别的问题。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见她凝眉思考，什么也没说。
薛罗和薛陌晴在郄国是数一数二的领兵高手，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他们，虽然这几年一直随苏煜扬四处征战，可是——薛罗和薛陌晴不同，他们一开始就是在战场上打滚的人，两方一旦开战，郄韶宸肯定也会来领兵，那样的人，她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她突然想到，和谢炎他们一起去找念宸的时候在讫站遇到的假扮郄国人的丝兰部族的人，那帮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突然一怔，猛地抬头——难道那帮人的目的是为了让祀国参与到战争中来吗？郄韶宸会让人做出这种事吗？不会！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屑这些，要打就会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决胜负！可是——祀国参与到战中中来，他们臣服于郄国，也不可能幸免！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见她神色惊异，苏煜扬知道她可能意识到什么，在一旁也不问，等她回答。
珞儿简略地将来西淳国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省略掉了念宸的事，果然，苏煜扬也凝起眉毛，也陷入了沉思。
这时，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将军——”
苏煜扬微微蹙眉，沉声应道：“进来。”
珞儿将刚刚拿起的小旗帜放下，看向来人。
进来的将卫看到她也在，似乎愣了一下，犹豫不决，见苏煜扬盯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将军——蓝燕姑娘身子不适•••••••”将军曾下令，蓝燕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来禀报，可是，皇后来后，他们就一直在犹豫，无奈在军营里，军令如山，不好违抗，他是猜拳输了才会撞枪口上！
苏煜扬微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珞儿，正想开口，就听到她先一步开口：“你去吧，我自己先看着。”她说完，便转身继续研究桌上的地形。
他盯着她坚毅的背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抬步走了出去。
珞儿拿起小旗帜的手在他的脚步走出帐篷的时候顿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
即使是她这个局外人，也没有办法立刻找到解决现状的办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盯着这个战略地图多久了，等她抽出思绪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身子都有些麻木了！
她抬头，看向外面，苏煜扬一直没有回来，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伸了一下拦腰，走出外面，谢炎和淡灰都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了，现在她身边可以说是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
外面的阳光直直射过来，刺得人眼睛生疼，她眨了一下干燥的眼睛，转身朝营外走出。说来——太还没能好好查看一下这附近的地形呢！虽然有地形模型，不过，怎么也还是比不上亲自查看的更全面！
她跟其中一个将卫拿了一匹马就出了大营。
因为她素来如此，将士们
也不敢拦着她。
出了大营，她才觉得全身放松了下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苏煜扬身边也变得那么不轻松了呢？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决定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到脑后！
一路漫无目的，却也将一直憋闷的心情放开了不少，祀国的环境虽然没有在蛮国那样独特，却也独有一番风味。也不知道此刻念宸在哪里？还在莲域吗？可是，依着郄韶宸的性子，他们三个人跑了，他大概不会在莲域停留太久，会去哪里呢？回大都吗？如果是那样——念宸会不会可以见到爷爷呢？她也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安好？身为他世上唯一一个亲人，自己竟然离开他身边那么久！她对他的愧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深了。
她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那儿的太阳换上了柔和的红光，如此安静的一天，自己又独自一个人了，跌跌撞撞，真真假假，自己在这里，也活得那么辛苦呢！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自己现在会不会在现代活得好好的，就算会经历失去那个人的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可以慢慢忘记那个人，可以从新开始的吧！没有这里的朝不保夕，没有这里的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没有这里的孤独——至少，在现代，还有爸爸，妈妈，弟弟，奶奶，爷爷。
她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为何在这里呆着越久，她越想现代，她以为，时间会让她忘记一切，慢慢适应这里的一切，成为这里的人。
你们，可知道——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是如此的，想念你们•••••••眼角有湿润的眼泪滑下，她的心便是难受起来，似乎空气被抽空，心脏被大气压毫无感情地挤压•••••••“楚——”后面传来低沉熟悉急急的喊声，她回头，看到骑马急急朝她奔过来的苏煜扬，突然就有了片刻的恍惚，苏煜扬的脸从扬的脸，变成郄韶宸的脸，又变回他自己的脸•••••••珞儿还没回神，她整个人已经落入了苏煜扬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立刻充斥鼻尖，她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再一次，这么撕心裂肺地哭泣了！没有原因，没有根源，只想要狠狠地，将憋在心头的各种情绪发泄！
听到将卫说她独自一个人骑马跑了出来，他等了许久，直到太阳准备落山了，还没见她回来，他不禁有些焦急，实在等不下了，他便骑马出来找她，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看到她失神迷茫的泪脸，心头一紧，他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将她揽入怀中，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她面对自己从来都是无畏的笑脸，自从来了营里，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强忍着，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该跟她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措地听她的哭声，只能无措地环抱着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没用。
今夜的星星，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天穹，如同银河。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地缩在他的怀里，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天际，星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感觉就像山上那场烟花云，依旧是人已换。
他和她一样，有些失神地望着天上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子——”她轻轻开口，淡淡叫了一声。
苏煜扬低头看向怀里的她，疑惑道：“嗯？”
“在想些什么？”她脑子不暇思索就开口问，问后才有些懊悔，这样直白的问法会不会太唐突了，毕竟，帝王的想法哪能随便说，虽然自己和他相处了两年多，可是——他的很多想法，自己还是看不透。
“没——只是觉得今夜的星空，很美。”他微微一笑，嘴角却有些苦涩，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那样的神色却让她一怔，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地想着一个人。
珞儿坐直了身子，从他怀中起来，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是啊，星空很美，可惜——她不是他想要一起看这片星空的人。
“苏子——我们回去吧，夜深了。”她回头看他，笑得一脸无畏，却让他深深一怔，回神，他一把将想要下马的她紧紧禁锢在怀中，那样的表情，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自己竟有些害怕起来。
珞儿不解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苏子：“怎么了？”
“没——就这样回去吧。”他低低地说，一边手环着她的腰，另一边手拉住缰绳，慢慢催马往大营走去。
珞儿见另一匹马跟在后面，自己也没想太多，乖乖缩在他的怀中。
刚刚到大营门口，就见淡灰和谢炎正准备带一批人马出去寻找迟迟不归的他们，见他们回来全部都让开了一条路。
苏煜扬将已经睡着的她抱下马，眼神示意他们安静后，便抱着她进了帐篷。
翌日阳光透过帐篷，将微弱的光线送进来，洒在帐篷里各处角落。将士们早早起来练操，充满气势的叫声随着光线传了进来，**的珞儿动了一下，感觉全身暖暖的，异常舒服，这些天一直赶路，来到这儿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睡好，今晚可能是哭了一场的原因，所以睡得很熟。
她翻了个身，却撞上了一个暖呼呼的东西，腰间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一怔，猛地睁开眼睛，却落入一双含笑的绿眸，正认真地看着她！
她只觉脸上一热，立刻将头埋进被子里，仅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闷声闷气地说：“我怎么在这儿？”她记得昨晚她和他骑马回来，然后——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苏煜扬轻声一笑，紧了紧被子里环着她的手，柔声说道：“昨晚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嗯——”珞儿低低应了一声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为何不将她送回她的帐篷，自己到底还是他的妻子，说这样的话也太奇怪了。可是只要想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饿了吗？”他习惯性地问道，因为以前每次醒来她的肚子总会抗议。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故作镇定地说：“唔——还好。”
这时，帐篷外传来柔柔的女声：“将军在吗？”
珞儿可以听到守在外面的将士顿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他说：“嗯——将军还在休息。”
她微微抬眸瞥向苏煜扬，见他脸色变了一下，心中莫名划过一丝失落，她抬头看着他笑道：“起来吧，我饿了。”说完便自个儿坐了起来，爬下床穿鞋，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对不起。”却让她猛地一震，她扯了扯嘴角，站了起来，转身抬脚踹了踹他：“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外面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她有些复杂地将表情有些尴尬的苏煜扬拉了起来：“我帮你穿衣服。”说着拿过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认真地帮他穿。
“苏子——”她轻声唤道，手帮他将腰带系好。
他低头看向低着头帮他弄腰带的珞儿，低低应了一声，许久，才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声音：“我知道，让你此刻选择很困难，可是——人总是要面对的，不管怎么逃避，总有一天都要正视现实。属于我的，我会争取，不属于我的，就算我撞破了脑袋也没有用，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那我宁可什么也不留，有些回忆是我无法跨越的，就像你和她的曾经，而我跟你的曾经，也是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得来的。你或许会和这世上所有的男人想的一样，其实可以两全其美。可是两全其美了你的，却也牺牲了我们。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她抬头，炯炯的目光如同昨夜星辰：“得不到唯一，我宁可什么也得不到。”
苏煜扬怔怔地看着她坚定的表情，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也如此坚定的女子。
“过几天我想去趟郄国。”她帮他整理好衣服，微微一笑。是啊——这些年，她一直在逃避。她不能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回头懊悔，懊悔当初。
“何事？”似乎没想到她话题转得如此快，他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去见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珞儿呼了口气，轻松说道。
“小心点。”他看着她捉摸不透的脸色，轻声说。这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即使一起共处一室了那么多年，自己不知道她的过去，她的身份，她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说，自己也不问。正如她对待自己。没由来，心里被堵得慌，心就有些不安起来。这种感觉昨晚就出现了一次，为何？
“知道了。”珞儿微微一笑，像下了重大的决定：“苏子，我希望，回来的时候，可以知道你的答案。”不管他最后的答案如何，她都会坦然接受，也给自己做最坏的打算，可是——在做这一切之前，她要去见个人，无论如何，她都等不下去。
“嗯。”苏煜扬愣愣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许久才郑重地点头。
“好啦！去吃饭！”珞儿笑着拉过他的手，“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嗯——”
这一天，她还是站在地图面前看了整整一天，苏煜扬什么时候进来，她也不懂。
“休息一下吧。”苏煜扬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我看了三个月也没看出头绪，急不得，别累坏了身子。”
珞儿一动不动地说：“嗯，不累。”接着自言自语道：“如今不管谁先动，都是一场大战，这样僵持着——额！”她猛地一震，像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苏煜扬：“如此僵持着有何用？”
苏煜扬迷糊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突然想到郄韶宸，他为何会出现在边境，现在已经是三国对峙了，为何他却没有在战场指挥？在讫站遇到的丝兰部族真的只是单纯的欺压百姓吗？从客栈老板的口述中，似乎他们在祀国有幕后人。
“苏子！”她猛地抬头，看向苏煜扬：“我觉得郄国的目标并不是西淳国！”
苏煜扬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
珞儿说到这儿，立刻拉起一头雾水的苏煜扬奔了出去，进了会议帐篷才停了下来，她松开他的手站到地图面前，指着西淳国的领土说：“你看——西北方的丝兰部族将西淳国的西北面围了起来，东边也有丝兰部族，虽然分散，却也将西淳国围了起来，南方是祀国，北方是裕国，祀国周边虽然没有丝兰部族，但是东北面有蛮国！如果郄国攻打我国，两面的丝兰部族同时开战，那西淳国绝对没有精力顾及我国！祀国就相当于孤立无援了！”
苏煜扬听她这样说，立刻回神，脸色凝重地看着地图！
珞儿在一旁继续说：“虽然不明白为何牵制住你的这三个月，郄国一点行动也没有！可是，讫站的丝兰部族说明，过不了多久，郄国不可能会像现在一样按兵不动！我们需要加强和蛮国相接的边防！这边的边防也不能放松！因为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推测！要将损失降到最低！”
“将军！不好了——”这时外面传来急急的喊声，两个人同时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将卫急急冲进来，在苏煜扬的前面跪了下来：“报告将军——丝兰部族对西淳国开战了！蛮国同时攻打我们边境大军！”
“什么！”两个人同时惊呼，相互看了一眼！
珞儿急急问道：“蛮国是谁带兵？”
“似乎是小公主黎淑！”那个将卫急忙说道。
“很好！”珞儿高兴地叫了一声，转头看向苏煜扬：“你现在立刻带兵去帮西淳国！蛮国这边我来应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