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愧对程临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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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愧对程临南
于悠悠将唐曼安的手拿起覆盖在她的小腹上，说道：“我和你一样，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已经三个月了。曼安，这些天我想陪着你，反正我们都是有身子的人，在一起彼此又有一个照应，你说好不好？”
唐曼安在心底为于悠悠感到开心，听到她后面的话，心里自然是高兴，谁不希望在失落难过的时候有人陪着呢？可是似乎有些不妥，她又问道：“悠悠，难道你不用和温奇蓝回邴州了吗？”
于悠悠摇摇头，解释道：“自然不用了，他和桂城的县令已经决议修路了，这几个月他都会在桂城安排事宜，不急着回邴州，我每日也甚是无趣，我们俩刚好做一个伴。”
唐曼安点点头，她知道于悠悠如此说是为了让她宽心，不要有负担。而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来陪，她怕没有人的时候她又胡思乱想，她无法控制住自己。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程临南端来了药，于悠悠也起身告辞。
不知道为什么，单独和程临南待在一起的感觉总是怪怪的。她垂头喝着药，余光感觉到程临南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弄得她浑身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脸上长了花斑，很难看的……”
“很美……”程临南低低的自喃，声音很小，像一阵风在唐曼安耳边拂过。
气氛怪怪的，唐曼安没话找话，抬头说道：“你的师父呢？怎么半天都没有见到他？”
“师傅走了。”程临南微笑的说道，尽管那样的笑容像是强硬的挂上去的。
“走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唐曼安惊愕的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程临南按住唐曼安的肩头，说道：“他老人家一生无牵无挂，也是四处漂泊罢了，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唐曼安急切的问道，那个古怪的老人家，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呢？每次她的出现，都会给程临南带来厄运，若是他的师傅出了什么事情，那要怎么办？
程临南摇摇头，柔声道：“你不要多想，好好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我的师傅就是那个怪脾气，他身手武功了得，不会出事的。”
不管程临南怎样解释，唐曼安还是觉得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刚开始一切还好好的，为什么后来师傅却要走呢？难道其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怀着疑惑，日子也如流水一般慢慢流逝。当每天半夜疼痛袭来的时候，程临南都会如守护神一般出现在她的床前，而第二日于悠悠也准时的会来小竹屋陪她说话解闷，这漫长的解毒过程也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惧怕。
而她的肚子也一日日的大了起来，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强，有时候还会轻轻的踢她。这个时候的她，会觉得自己尤其的幸福，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幸福。于悠悠也是，她更加的容光焕发，温奇蓝将她照顾得很好，或许是无忧无虑，浑身都圆润起来，她的肚子显得比唐曼安大了许多。
“曼安，这一年的深秋，我们就要做母亲了。”于悠悠摸着肚子笑道，“如果是两个男孩或者是两个女孩，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或者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哦，不，曼安，我唐突了。”于悠悠赶紧收住了话头。
唐曼安一愣，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于悠悠的意思，连忙说道：“悠悠，如果是两个男孩或者是两个女孩，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或者姐妹，毕竟他们的娘亲也是好朋友好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能否结为夫妻也得看缘分。两个人如果相爱，即使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老天也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就像她和龙煜泽，老天都让她从现代穿越而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呢？
“小安，最后一剂药，喝了就会好了。”程临南端着药碗走进了房间，每当这个时候于悠悠也会告辞离去。
接过这个陪伴她了几个月的药碗，唐曼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口灌了下去，艰难的将药汁咽下去，捂住胸口抬头问道：“程临南，这个味道怎么和之前喝的不太一样？”
程临南一笑，说道：“这是最后一剂药，当然不一样，今天晚上你熬过去了，这醉红颜的毒也就彻底的解了。”
唐曼安看着程临南的笑容，突然有些失神，程临南一日一日辛苦的照顾着她，什么事情都是他做，而他又什么也不抱怨，对她一天比一天的好。她的身子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可程临南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苍白，脸色的颧骨也露了出来。每当唐曼安担忧的问他的时候，他总是笑着摇头说没事。
“你没事吧？”唐曼安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越来越瘦了，等我身子好些了，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程临南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端起药碗就往外走，不忘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镇上为你开一些安胎的药。”
晚上的时候，又是疼痛，这一次的疼铺天盖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的汹涌。她在**嚎叫着、翻滚着，却不敢动静太大，她怕吓坏了肚子里的宝宝。程临南在一边紧握着她的双手，就如每一个她受折磨的夜晚，就那样默默地陪着她，偶尔还会给她讲一些趣事，让她熬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她有时候也会想，阿泽，你在哪里呢？
如今后宫美人无数，你的怀里是不是躺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呢？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浑身更加难受了，不能想不能想，她极力阻止自己！
这一夜过得极其的漫长，却也让后面的时光变得轻盈。夜晚的时光终于不再痛苦，她浑身的浮肿也慢慢消褪，脸上的花斑也慢慢隐没，一月后，她终于走出了小竹屋，亲切的感受到了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感觉。
“程临南！”唐曼安冲进隔壁的房间，却发现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却没有人。
去哪儿了
呢？唐曼安歪着头想了一会，自从她的身体痊愈后，几乎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见得到程临南，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朝厨房走去，打开橱柜，发现里面的食材很丰富，鸡鸭鱼肉都不缺，还有很多放在膳食中的药材，比如当归、阿胶。
当归和阿胶都是补血的中药，她现在只需要喝安胎药，程临南买这些做什么？
唐曼安有些奇怪，也没有深想，操起菜刀就做起饭来。虽然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这并不妨碍她做出一桌子丰盛的午餐来。做了两菜一汤，收拾好了一切，可程临南还没有回来，站在竹桥上望着回来的路，不见人影。
她的目光又转向那一块荒地，荒地还是荒地，到了夏天，野草更是疯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那次和程临南上街买回来农具被扔在了墙角，“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唐曼安走回去拿出农具，走向了那一片荒地。
在程临南的照料下，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做起活来也很顺利，并不感觉累，反而觉得舒展了筋骨，这样也有利于胎儿的发育。这一片荒地很大，唐曼安也是就着自己的体力拔草锄地，感觉累了就回到了小竹屋。
一直等到了日薄西山，才见到程临南急急地朝小竹屋走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唐曼安不安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程临南面色苍白，强笑道，“你吃过没有？”
“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唐曼安说道，拉着程临南走向厨房，却饭菜早已经凉了，只得又重新热了一遍，可吃饭的时候只见程临南拿着筷子，却不吃菜，心头的疑惑愈发的重了。
“程临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唐曼安皱眉问道，程临南飘忽不定的行踪和日益苍白的脸色让她无比的不安，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程临南只是轻轻的笑，放下筷子，说道：“我哪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小安，都说怀孕的女人喜欢胡思乱想，看来你也不能例外。好了，现在天色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晚一点我将安胎药送到你的房间。”
“我今天开垦出了一小片荒地，明天我想去镇上买一些菜种子种上，冬天的时候就可以吃上自己种的新鲜的蔬菜了。”唐曼安笑着说道。
程临南收碗筷的手却微微凝滞，笑道：“你好好待在家里，我明天去买。”
自从她的毒被解了之后，于悠悠也被温奇蓝接回了邴州，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养胎，顺利生下她和龙煜泽的孩子。等到除夕一过，来年的开春她就可以回京城了，就可以见到龙煜泽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有没有恢复记忆，会不会想起她呢？
她有些难受，她觉得她和龙煜泽之间的这段感情已经变得畸形，可她却还是翘首盼望的重逢的日子。因为爱了，所以她变得如此的卑微，甚至不再介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她只愿意坚信一点，那就是他还爱着她。
她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她甚至不敢去想，要是龙煜泽还是不记得她，那她该怎么办？
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被她偷偷的藏进了心间，所有的期冀和希望她都寄予在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她有一种幻觉，好像只要孩子顺利出生了，那么一切都将会好起来的。
夜很深了，月牙儿弯弯的悬挂在天空，发出凄凄惨惨的冷光。
唐曼安突然记起，程临南每一晚都会及时给她送来安胎药的，现在都半夜时分了，他怎么还没来？一想到这儿，她赶紧披了一件外衣推门走了出去，隔壁的房间空无一人，她又转身朝厨房走去，炉灶里的火已经灭了，透出一丝猩红的火光，而在一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正是程临南！
唐曼安大惊，连忙上前，却见程临南满脸的痛苦，脸色异常的苍白，嘴角处还残留着一丝鲜血。她的心猛地抽痛起来，大叫道：“程临南，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小安，我……我没事……咳咳！”程临南幽幽转醒，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唐曼安的心揪起来，将程临南扶着坐起来，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明白，那我就不走了！”
程临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刚才给你熬药的时候头有点晕，所以就昏倒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调养一阵就好了。”
“你说谎！难道孕妇要补血吗？”唐曼安皱眉说道，“你明明就是在熬当归和阿胶，难道是给我熬的药？程临南，你是不是生病了？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瞒着我有什么好？你快点告诉我，不要再一个人撑着了。”
唐曼安摆出一种他不说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来，程临南无奈，无力的闭上眼睛，说道：“小安，很多天以前我就发现我经常晕倒，今天特意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我体内贫血，让我多喝一些当归和阿胶，补一补元气就好了。”
“是吗？可你怎么会贫血？以前不都还是好好的吗？”唐曼安怀疑的反问。
程临南点点头，示意唐曼安将他扶到凳子上坐着，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先给我熬药吧，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也一起将你自己的安胎药熬好。”
也算是弄清楚的程临南目前的状况，唐曼安也暂时松了一口气，直面问题往往比等待审判要好得多，至少自己能清楚对策。
第二天，程临南如约要去镇上买一些菜种子回来，唐曼安却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换了一身衣衫也跟了上去。在她看来，程临南的身子非常的虚弱，她一个孕妇都比他要强。
集市依旧热闹，也顺利买到了菜种子，两人打算在饭店吃过饭再回去，却在半路的时候，程临南再次晕倒了。幸好唐曼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
惊慌失措，赶紧向过路人求助，一同将程临南送进了附近的医馆。
她虽然知道了程临南的症状是贫血，可对如何改善调理却一无所知，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大夫。在她中毒的时候程临南对他百般照顾，在程临南有帮助的时候她更不能退缩，她心中总是内疚自责的。她不爱程临南，却接受了他那么多的关爱和照顾，她不知道这一辈子要怎么偿还，只能珍惜一次是一次。
“夫人，你的相公这病难得好了……”大夫长叹一声。
唐曼安也懒得去纠正大夫的称呼，忙问道：“不就是贫血吗？有什么好难得的？”
“夫人，你看他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高耸，印堂又发黑，这分明是大凶的征兆啊……”大人指着一边昏迷不醒的程临南滔滔不绝的说道。
唐曼安一口打断他：“大夫，我们是来看病开方子的，不是来看面相的！”
“夫人，你的夫君缺血太多，怎么补也是补不回来的，不过我看他应该可以看到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那大夫瞟了一眼唐曼安大着的肚子说道。
唐曼安有些气愤，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坐在了程临南的床边，只期盼他快一点醒过来。
幸好，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程临南醒了，还未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重重的中药味儿，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馆，他猛然一惊，问道：“小安，大夫有没有说什么？”
唐曼安皱起眉头，说道：“你醒了就好，我们换一家医馆吧。刚才那个大夫像是看面相的，竟然还说你的病难得好了。程临南，你现在觉得如何？能走吗？”
“对，是那大夫胡说八道。”程临南牵强的笑道，艰难的站起了身子。
那大夫走了过来，将一提中药递给唐曼安，说道：“信不信由你们，夫人，你回去将这个熬给你的夫君喝了，说不定会多活一些日子。”
“多谢大夫了！”程临南及时拉住了想要发作的唐曼安，他本就是一个谦和懂礼数的人，别人给他难堪，他也会以礼相待，更何况这个大夫医术还算了得，并没有胡言乱语。可，他不能让身边的女子知道。
更何况，那个大夫称呼他们为夫人、夫君……即使不是真的，可能享受一瞬间，也是他求之不得的幸福。
从医馆里出来，唐曼安的气还没有消，提起那包药闻了闻，说道：“这药材也是补血的，看来那大夫还是会一些医术的，可是程临南，你贫血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唐曼安隐隐有些担心，那个大夫的话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她不愿意去相信，却也无法理解眼前的事实。一个人究竟贫血到什么地步，才会连着晕倒呢？
“小安，那个庸医的话你也信了？他不会是想借机多挣一些银钱罢了。”程临南笑道，“不要想太多，我师傅就是隐世的名医，我做徒弟的也不逊色，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自然是知道的。”
唐曼安怀疑的看了一眼程临南，见他确实不像哄她，便也作罢。
后面几个月的时间里，好像真的证明了程临南的话。那个大夫说程临南或许只能能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可转眼都九个多月了，程临南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晕倒的次数也慢慢减少，唐曼安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那片荒地也被开垦出来，种上了各种蔬菜，每天的生活也很惬意悠闲。她知道这样的时光不多了，也学着去珍惜，只是每次碰触到程临南眼底的渴望，内疚和自责就在心底蔓延，她的出现，让程临南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弥补。
如果她没有遇见龙煜泽，会不会就和程临南在一起了呢？
说不准。
将心底的期望缩到最小，将对未来的渴望潜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这时间过得飞快。唐曼安的身体被程临南照顾的很好，生下宝宝的时候也很顺利，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
“天天，你长得真漂亮，像你的爹。”唐曼安抱紧手里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子，内心的母爱情感迸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温奇蓝前些天派人给她送了一些婴儿用品过来，听说悠悠也顺产了，生了一个女儿。
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名字想等着遇见龙煜泽之后由他来起，便随口取了一个小名，天天。她一天一天的盼望，一天一天的想念，终于生下了她和他爱情的结晶。再等几天，便是他们重逢的日子，她掰着手指头期待着。
“小安，今天外面太阳很好，带着天天到外面晒晒太阳吧。”程临南走进来，从唐曼安手里抱过糯米团子，“小天天，带你出去晒太阳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干爹，快，叫干爹……”
“他还那么小，哪里会叫人？”唐曼安无语的笑道。
有这么一瞬间，唐曼安觉得他们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可一有这样的想法她立刻就觉得更加内疚自责，不仅是对龙煜泽，更是对程临南。这个男人如此情深意切的对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她马上就要离开桂城去京城了，那个时候，程临南要怎么办？
为了她，他放弃了很多，连师父也弃他而去了。
“我陪你一起去京城。”程临南抱着天天淡淡的说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我……”唐曼安不知道怎么说，握住天天的小手一时没有言语，她真的不想再麻烦程临南了，可是若是拒绝，更显得冷漠和无情。
和程临南相处的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很多事情已不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以前两人之间感情淡薄，想拒绝就拒绝，可是现在到了这种地步，她真的没有办法开口。
虽然她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程临南也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就因为如此，才导致两人之间的沉默如一口深不可测的水井，吞噬着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