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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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很模糊何永洲将脸轻轻贴在她的颊上后掠过她的一般电流窜过她的全身
雁屏猛地惊醒视线对着火花板对着墙看到一幅向日葵画才想到她在何永洲的公寓的客房里。
第一次在他的住处过夜竟作这种梦好丢人呀!
但她仍舍不得丢掉那种浪漫美好的感觉甚至想到溪头的那一夜他们曾有的短暂温存她还以为他是江玫不应有的之亲依然在梦中持续着。
昨晚睡觉前她曾问他:你常作梦吗?
何永洲回答道:向来我都是一觉到天亮如果有梦也不记得了。
雁屏听了很失望她梦得如此久、如此真而他居然一点感应都没有。
她转个身看到青丝的窗帘。她帮他工作的第三天就套出原来这间公寓是何咏安未婚前住的也解开里面为什么会充满女色彩之谜。
刚开始时很不顺眼但我也懒得重新装潢。他说。
雁屏不在乎只要不是女朋友的手笔就好。
她很难想像自己已经在何永洲这儿三个星期了她真的每天替他清扫、煮饭、处理资料及打报告。
偶尔他会出去开会或临时有任务但多半时候他会和她一起忙两人说说笑笑大多都是他逗她雁屏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知道自己爱上他了无论在现实或在梦里她都愿意将心交出去。她对偶像木材拓哉或金城武没有一丝感觉却疯狂地崇拜政坛明星何永洲。
他是她此生唯一及永远的偶像!
但也如同偶像一样即使面对面了仍觉距离遥远。她很清楚他来自官宦门第她则出身黑道之家彼此山高水长不可能有未来所以她极珍惜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几乎是用宠的方式把他的每个交代做到百分之一百二的地步出钱养他、喂他把家布置得温馨舒适如果不是怕吓到他她搞不好还真的会学日本太太般跪在地上替他穿鞋及在黄昏的时候揭席嚼榻呢!
她现在终于能够体会为什么有人会为偶像献身、有人会倒贴情郎。在何永洲身边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让她可以不计代价去追求。
但偏偏何永洲不是那些偶像或小白脸他爱公事公办给了她优渥的薪水。
我不缺钱用。雁屏曾抗议遭:你就当我是-反毒’的义工嘛!
义工会连我的三餐都付?何永洲笑着说:你若有钱就捐给‘反毒’组织但薪水我是一定要给这是原则问题。
他有太多的原则不过幸好他没有辞退她本以为菲拥回来他手指复元后他就会叫她不必再来;但他没有理由是:到我这里总比去PUB闲逛好。
唉!他仍将她视为差点误入歧途的女孩雇用她不过是留她在正轨的一种手段而且。她不介意也没时间去难过因为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他;她只祈祷一切悄然无声他永远不会发现她的真实身分。感觉很悲哀不是吗?
她该起床了昨天工作得极晚这也是她不回家的原因。她才准备掀开棉被便突然听到开门声轻轻的脚步她知道是何永洲。她静静地躺着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为何不敲门?他想吻她吗?哦!当然不!她梦做得太多了他应该只是怕吵醒她而已。
何永洲在举手投足问虽常有世家子弟那种优越:意识但基本上他满为人着想的。
然而他这一看也看得太久了吧!好几次她都快要伪装不下去了他是在和她比定力、耐力吗?
这一点年轻纯真的雁屏就猜错了。事实上何永洲是在欣赏她的睡姿看她穿何咏安过大的T恤下那的肩膀看她深眠中泛着红晕的脸蛋。
他得承认即使到现在每次见到小雁那水灵灵的模样仍有惊艳之感。尤其和她相处后她温柔体贴的个善体人意的行事作风仔细认真的态度都令他印象深刻。
她真只有二十一岁吗?真是那种属于喜欢表现特异、凸显自我的新新人类吗?
不!她一点都不像他在办案时所碰到的那些目中无人的辣妹更不像他在开会看到的那些盛气凌人的女强人。
小雁只是小雁静静的一副怕惹麻烦的样子勤快地工作着连洗衣煮饭都会仿佛是从几世纪前走出来的女人。
自认走在时代尖端的何永洲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喜欢这种娃娃型的女孩但不可否心的他就是喜欢小雁由四个月前的邂逅到这几星期的相处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认识她许久也习惯天天看见她。
所以她不是他身上的瘤而是清凉剂吗?
何永洲看着她那可爱无邪的模样想到溪头的那个清晨如果他此刻又和她挤一张床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哦!不他是个有名有望的社会人士实在不该对这种小女孩有非分之想要女人他随手就有不是吗?
何永洲在感觉到身上的燥热有升高的危险之前匆匆转头离开。
的雁屏睁开眼睛暗暗地吐了一口气他们之间美好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呢?她知道自己是在冒粉身碎骨的险而何永洲则很努力地克制他对她的好奇心但等哪一天他受不了她能全身而退吗?
她应该再逃的;但她因为心软及迷恋而深陷了进去也管不了后果了。
雁屏走到客厅闻到面包及咖啡的香味也同时看见正在做伏地挺身的何永洲。
他结实的小臂和触着地身体一上一下口里数着:十八、十九、二十
雁屏看他辛苦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何永洲抬头看她说:这是我每天必做的运动七十五秒内五十次。三十、三十—呼
到了第四十次时何永洲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瘫在地上。在雁屏绕过他时他说:台北像个吸血鬼把我的体力消耗光了。我以前在哈佛时在做完五十个伏地挺身后还可以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再去跑一万公尺呢/
哇!那不成了超人了!雁屏张大眸子说。
的确是超人。何永洲看她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喝咖啡不说:你一定不常做运动。
我讨厌运动她咬一口面包说。
你应该常运动才不会者是那么瘦弱的样子。何永洲说着故意去拉她的脚来我们来做仰卧起坐。
雁屏尖声叫着但敌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滑到地板上只能边笑边求饶的说:‘拜托放过我吧!
何永洲却偏爱逗她、捉弄她甚至强烈的想触碰她在与她打闹玩笑中他获得极大的满足就像逗弄自己的妹妹吧!他从小身在一个拘谨重礼节的家庭上有温文儒雅的哥哥和争强好胜的姐姐而小雁正是他缺乏的可爱妹妹。
因为这种想法他更肆无忌挥了双腿夹住她纤巧的膝盖双手拉住她的双臂形成一种很亲密的姿势。
这时自备钥匙的何咏安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都会女子她们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
正在游戏的两人止刻站起来雁屏非常尴尬何永洲则若无其事地问:你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都九点了还叫早?何咏安仍处在震惊状况下。我们昨天不是讲好了今天早来拿‘国际麻醉品制委员会’的报告吗?而且雅贞要和你去法务部开会你忘了吗?
那个叫雅贞的时髦女子被点了名一下子回到现实激动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找一向号称正直磊落的何永洲也开始玩起女人了?
雁屏的双颊蓦地刷红好熟悉的情景似乎又回到溪头的小木屋只是人物由陈晓媛换成了雅贞这是他的新女友吗?
哦!我忘了介绍。何永洲很镇静地说:这是我的新助手小雁。
助手?是什么样的助手会和你在地上打滚?我敢说她已一夜没回家了!雅贞生气地说:咏安姐你还敢打包票说永洲专一多情我看他根本不可靠。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助手我怎么不知道?
何咏安也放开嗓门质问:而且你要助手我的办事处俞庆的律师事务所甚至调查局或攀政署都会派给你怎么找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呢?哦!慢着这女孩好面熟是不是在哪里看过
小雁跟了我一段日子你当然看过只是没注意罢了!何永洲挡在雁屏的面前有些保护意味的说:我除了白天工作外还需要一个晚上的秘书小雁正好提供了我的需要。
什么需要?需要吗?雅贞顶撞回去说。
雅贞你不要随便侮辱人我最讨厌被人无中生有地抹黑更不想去回答一些没水准的问题。何永洲的脸色马上变得极难看。
你竟然说我没水准?我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跑到这里听你羞辱!雅贞骂着眼眶也红了起来何永洲你听好以后别再来找我就算台北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你出去!
雅贞说完便如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
喂!你不是要和我去法务部吗?何永洲追人不成不忿忿的说:我就说女人不敬业生个气事也不做了!
你说什么?何咏安怒气冲冲地捶了他一拳说:是你自己态度嚣张狂妄还敢怪别人?快把报告拿来我得去追雅负。不然连我的会议也要耽误了。
一旁无助又慌乱的雁屏终于听懂这句话了;立刻到餐桌把昨晚忙到半夜的一叠文件递给何咏安。
谢谢你我还是觉得你很面熟。何咏安说完转各何永洲带着警告道:我今天没空以后再和你谈!
一团混乱后是突来的安静雁屏很庆幸何咏安没认出她来而何永洲则埋怨的说:现在台北的女人很凶悍一有事就哇啦哇啦大叫非要男人俯首称臣不可若有不从就骂我们是大男人主义
他看了雁屏一眼泛开笑容说:当然你是例外是夏天里的一股清流。
雁屏没心情去论什么清流反倒很忧虑地说:
很抱歉我叉让你的女朋友误会了。
何永洲就爱看她为他伤神烦恼的样子故意说:
没错你又害我去掉一个女朋友了!
应该不会吧?上回那位陈小姐我没机会解释这回的这位小姐我可以当面说清楚的。’她赶紧说。
有些事是愈措愈黑的/何永洲不置可否看着时钟说:我得去开会了你也该去‘上班’了吧?
反正那是自家的公司去迟了也无所谓。雁屏慢慢的擦桌子说。
何永洲曾问她日夜两份工作会不会太累她则略微提到是家族事业而他也守信用地不再追问。
送走何永洲后她一边将他付的薪水封在捐献袋内一边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她怎么老带给他麻烦呢?以后可预见的是更大的灾难。
她轻轻关上公寓的门把钥匙放在皮包内每一回她离开总想着不该再来了;但每天五点一到她就又会迫不及待地往这里出发。
她真不懂上天为什么要安排两个注定敌对的人相遇还要彼此地友好呢?
何家的周日午宴曾在社交圈盛极一时当年很多闻人名士都曾为座上客。但随着时代转变政治图的重新组合人老的老、散的散何家午宴已不复昔日盛况。
然而何舜渊和李蕴夫妇仍坚持这项传统只要他们在国内的日子必会在周日中午开放正式的餐厅比用酒席摆桌除了要求儿女回家外还偶尔邀请一些亲近的好友来话家常。
今天算是规模较小的家庭宴唯一的外人是丁华心其实她也不算外人了她是何咏安的私人助理也是何永旭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何家早就视地为家中的一份子。
大家准时围坐在红木镇象牙的大圆桌夯等着管家—一上菜。席中年纪最小的是何永旭的儿子何世轩才十五岁他其实比较喜欢和同学去吃汉堡或披萨但生为何家长孙他很早就知道责任的重要。
在上完第一遭冷盘水晶金盅鸡后何舜渊习惯的开始询问各人的近况。首先是长子:永旭你和厂商半导体的合作计划进行得如何?
何永旭不疾不徐地回答说:很好下个月我要到日内瓦开学术会议还可以得到更多的赞助。
你怎么东一个会、西一个会老开不完呢?何咏安发言了我以为你暑假不上课了就能够和华心谈谈婚事。
丁华心轻轻放下筷子保持一贯平静的笑容。
我有提到婚事吗?何永旭微皱眉说。
你是该提婚事了。李蕴看着他说:你和华心也交往近一年了不是吗?
十月就满一年了。何咏安热心地说:一我看就在我大选之后圣诞节怎么样?大哥你可不许再安排会议了喔!
何永旭迟疑一下尚未回答第二道八宝鸭便端上桌话题很自然的转到何咏安的选举和她三岁的女儿婷婷身上。
到了第六道菜时终于轮到何永洲。
已经对这弟弟隐忍好几日的何咏安立即发难道:别提了!他把我才刚介绍给他的女朋友气跑了。
刚好反正我也不喜欢她。何永洲自顾自的吃着菜说。
怎么回事?雅贞看起来很不错呀!李蕴说。
妈这就要怪你的宝贝儿子了。何咏安继续说:他把一个年轻助手妹妹留下来过夜被雅贞看见误会了他老兄竟然也不会道歉解释人家女孩子自然不理他啦!
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错!何永洲哼地一声说:那天我们工作太晚我不放心助手她一个小女生回家所以就让她在客房睡了一夜这叫体恤民情有何不对?偏偏被雅贞说我们不清不白足见她目光短浅思想狭隘!
你还敢说她?我偏有证据还要我抖出来吗?何咏安气呼呼地说。
振邦何咏安在你家也是这样东管西管的吗?一旁的何永旭插嘴问妹夫说。
呢!不予冒评。振邦做个封嘴杀头之状。
大家心领神会地笑出来。何舜渊则严肃地说话了咏安别把你在立法院的那一套带回家来。永洲你现在已是公众人物了不要随便留人过夜也不能再不拘小节免得落人话柄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父亲都用上这种训诫的语气了何咏安和何永洲只有点头称是一顿饭才又和和乐乐地吃完。
饭后何咏安连女儿也不顾就紧迫盯人地把何永洲架到书房去。
我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你的人。她一开口就说:我只想问你你的助手小雁是不是在溪头误上你床的那个女孩?
你想起来了呀?何永洲故作不在乎地说。
怎么那么巧又让你碰上了?何咏安怀疑地说。
一点都不巧我是和她一路搭公路局车子回台北的。何永洲省略了中间一大段继续说:她是个身世满复杂的女孩家庭不太正常我怕她误入歧途所以让她替我工作事情就这么简单。
是吗?这一点都不像你喔!何咏安打量着他说:我晓得你是很有侠义心肠但把一个女孩子放在家里不太对劲喔!
姐你也别开始‘目光钱短、思想狭隘’好不好?他一脸无辜的说:我一直把小雁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她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所以我用这种方式帮助她你别太大惊小怪了。’
不是我大惊小怪你现在的反毒工作牵扯到三教九流的人物十分**一切还是以谨慎为前提。何咏安像想到什么的说:对了!你那天去开会具有大陆公安局的情报传来吗?
这属于极机密的。何永洲说:我只能说这次大陆要抓的大毒枭孙德虎正好是北门帮程子风的师父。据说他们达成一项市价值两亿台币的海洛因交易两边政府都希望能一举擒贼人赃俱获。如果可以成功是反毒工作的一大胜利。
太好了!程子风这只老狐狸漂白能力一流。一清专案清不掉他扫黑行动扫不掉他希望这次大规模的反毒行动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彻底击垮他。何咏安激动地说:若被他选上立委还真是全台湾人之耻呢!
你放心这次我们不但要断他前程还要断他后路呢!何永洲自信满满地说。
他们又谈了一些话直到婷婷吵着要找妈妈。
何咏安抱着女儿离开书房前突然又回头对何永洲说:我还是觉得小雁不对劲你从来没有想要过妹妹的连个干妹妹也不认不是吗?
何咏安一下子又绕回这话题让何永洲一愣好一会儿理不出个头绪来。
为什么女人总爱把事情加一堆细节未支呢?像一直不肯说出其姓名的小雁像爱追根究抵的何咏安
好他不能否认自己对小雁的感觉和方式是有些不寻常但又如何呢?总有一天他会仔细分析再一并解决她的事。然而不是现在因为现在他有太多优先要处理的任务了。
程子风坐在意大利进口的皮椅上翻着手中一张张的彩色照片里面的女主角全是雁屏男主角则是不时在媒体上看到的何永洲。
有些是雁屏出人他的公寓有些是他们并肩而行没什么煽情或精采的画面所有的镜头只标明他们认识。然而她手上的钥匙隐含着他们交情匪浅的暗示。
程子风看完一张就递给蔡明光一张他表情不变但蔡明光的脸则僵硬起来眼神一次比一次冷酷。
寂静中只有程玉屏微笑着一脸的得意洋洋。
你怎么会想去跟踪你妹妹又拍照呢?程子风抬头问。
因为我好几个晚上去找她她都不在而且问原因她也说得吞吞吐吐的我就晓得有问题。程玉屏表功地说:嘿!没想到她居然和何永洲在一起那是我们的敌人耶!好在我发现得早不然我们北门帮的‘公主’私通串敌把我们程家给卖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我不是叫你负责接送她吗?你怎么都没发现?程子民脸向蔡明光。
雁屏每天准时上下班也准时向洛杉砚的三夫人打电话报平安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也不好意思二十四小时缠着她所以蔡明光闷闷地说。
门上有轻敲声接着雁屏走进来她今天一身白衣裙像水中的一朵白莲。
爸找我有什么事呢?她问。
要你解释这些照片!程子风示意蔡明光
蔡明光面无笑容地把照片给雁屏看。
雁屏看了第一张脸立刻惨白之后又转红手微微颤抖。
爸要你解释呀!你现在为北门帮工作怎么又和何家有牵扯?你是在吃里扒外吗?程玉屏乘机发成。
雁屏紧张的说不出话、因为她才解父亲有多痛恨背叛者但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只有尽量澄清自己的无心犯错我和何家没有任何牵扯我只是参加反毒组织当他们的义工而已。
她绝对没想到这番话会造成何种程度的震撼只见程玉屏的嘴几张几合最后终于用被哈到的声音说:天呀!我们北门帮的掌门公主居然会去参加反毒?这不是要笑死人吗?
有什么好笑的?雁屏明白对四姐不能客气于是说:还不都是你!那天带我去PUB还示范我吸毒如果我不加入何永洲的反毒组织就会被送到警察局去。
什么?你竟然教雁屏吸毒?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程子风怒瞪着程玉屏咆哮。
我——我只是要雁屏见见世面而已嘛!程玉屏吓得发抖说。
哼!这事我以后再和你算帐!程子风着向雁屏说:既是反毒怎么反到何永洲的住所去了?他知道你是谁吗?
那天是他抓到我的我没有用真名所以他并不清楚我的身分。雁屏特意简化这一段接着说:爸反毒是很有意义的工作如果我做得好以后不但可以替北门帮打出行着之名还对你的选举有益呢!程子民思索着雁屏的话脑筋快速地转动着脸上逐渐有了笑容最后他双手一拍兴奋地说:哈!没错还是雁屏聪明。你反毒将来就不会有人乱说我贩毒没有人会做贼喊捉贼对不对?哈!雁屏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程玉屏本等着公主被揍的好戏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程子风搂着雁屏说:还有好好利用你的青春美貌去何永洲倘若你能当上何家的媳妇我们程家的地位就会升高好几等我也算没白养你了!?雁屏大惊失色地说:爸我不想当何家的媳妇而且何永洲也不会要我的你别异想天开了!
我的女儿这么美丽他怎么会不要!程子风不以为然的说:古代多少英雄是败在美人关下的你知道吗?我支持你去接近他管它用什么手法反正别让他逃出你的手掌心就对了!
爸我不想和何永洲有任何瓜葛雁屏猛摇头。
义父雁屏不愿意就算了。蔡明光在一旁急忙帮腔说:我也不认为何永洲哪点好除了他有个当官的爸爸外没什么比我们强的。
程子风马上瞪向他说:我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别梦想对雁屏我早有远大的计划了。
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了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程玉屏用恶毒的口吻说。
程子风深怕雁屏不从忙威胁利诱口沫横飞地又说了一大串。
雁屏是宁可死也不会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她是爱何、永洲没错但从未想嫁给他因为那是注定会受诅咒的婚姻。
唯今之计她是不能再和他继续交往了否则陷饼愈掘愈深最后爬不出来只有被困死在里面。
这是不去何永洲的公寓的第一个晚上。
一切都成了定局早上他去办公室后雁屏就待在他的屋内细心清理连陈年老灰都不放过。书一排排的弄好衣服一件件的叠好被褥全洗过桌子地板明亮照人像个拍广告的样品屋。
然后是买菜、煮菜、屯积食物准备要喂饱一支军队似的。
她一辈子从未做过那么多事情但她不觉得疲倦就像朝山而拜的人将三跪九叩当作是一种快乐的奉献。
时间到了她仍意犹未尽四处审视但无论如何她必须离开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张短笺!
何大哥:
谢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的教导。我因为个人因素不能再为你工作很遗憾但也无可奈何希望你能谅解。另外请将我剩余的薪水捐出去。
信写得简单而无情但雁屏无法再添加因为拉长了就是不断的请求原谅。她应该当面向他辞职的可实在没有勇气所以只好采取懦夫的方式反正地找不到她也不会介意就像何咏安说的他有菲佣要助手到处都是她这半大不小的女孩并非无可取代的。
孤独的夜晚她试着回想一个多月以前的日子清房子、看书、学电脑和打电话给母亲她止自己哭一有眼泪便马上用冷毛巾效在脸上让悲伤退却。
一次又一次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眼眸泛着水光。
壮士断腕她则是断爱飨魂的痛需要忍耐。她一边语忙一边鼓励自己
突然急促的门铃响起吓得她撞到柜角膝盖传来剧痛。是谁呢?那么急躁她猜想若不是蔡明光就是程玉屏。
她揉着痛处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赫然是一直在她脑海中的何永洲!
他仍穿着上班时的衬衫西裤浓密的发凌乱黝深的眉纠结一到来讨债的样子而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她的住处?!
不请我进去吗?他僵着一张脸说。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雁屏太震惊了。
我是刑事律事你忘了吗?她不请他干脆自己进门说在自相遇的那一晚我就跟踪你回家了因为我要确定你有个家而且不会食言。
那你也晓得我是谁了?她的心猛然一跳。
不!我只有查到这里因为我尊重你的决定。他说着拿出那张已经被弄皱的纸条你要辞职应该礼貌上当面对我说并做些交接给我一段找新助手的缓冲时间而不是这样一走了之这叫缺乏职业道德。
她正在痛苦的天人交战他竟然还教训她?她的。悲伤震撼顿时变成愤怒的说:反正我又不是名册上领薪的正式员工来时不麻烦去时又何必麻烦?没当面说只是怕你会阻挠我的决心因为我实在是非走不可!
你说个人因素什么因素呢?他单刀直人地问。
雁屏设预料到他会出现所以也没有预备答案她欲言又止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何永洲明白自己无法再通问只要一碰到小雁他的心就会代替脑袋说话就像刚才一回家看见这留言条就立刻疯也似地跑来一路上还庆幸他未雨绸缪的伟大智慧。
他仿佛早就用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绑住可他没想到的是她同时也用一根细丝牵扯着他的心。
何永洲拿出律师的耐心把目标转向屋内的摆设想寻出蛛丝马迹。
家具质料不差品味尚可偶尔还有贵重骨董可见小雁是出自优渥的家庭。
他走到墙柜的那排相片仔细看多半是小雁由扎辫子的秀气小学生到清纯的高中生到亭亭玉立的大学生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雁屏很快的向前好在她一向不摆父亲的照片否则就当场露出马脚。
奇怪我愈看愈眼熟好像小时候就认识你了。何永洲指着十岁的她说:
说不定我们是同一所小学的呢!
雁屏忍不住笑出来说:你有没有算错?你大我八岁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你都国中了。而且我一直在南部乡下到大学时才上台北来我们怎么可能碰面呢?
她终于提及自己的私事了。何永洲暗暗高兴表面却仍不动声色的说:你一直和你母亲住那位
‘颇有名气’的父亲久久才来一次对不对?
事实上他常来也满疼我的。她实话实说。
何永洲震机一动将相框翻转在小学生那一张的背后果然有年月日并且写上程雁屏三个字。
这是你的名字吗?他的笑容扬得好大。
事到如今她只有点头的份但她加上一句:
至少我叫小雁’也没有完全骗你。
他看她戒心稍降于是绕回主题说:你说的个人因素是不是和你的名人父亲有关?
虽明白自己总要面对现实但雁屏却说不出口。仍挣扎着:何大哥你为什么不算了呢?为什么要追根究抵呢?你可不可以也尊重我这次的决定呢?
除非你再回来替我工作否则就必须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他坚持地说。
唉!对她而言两者都难。雁屏试着说:你不觉得我们每次碰面都是灾难吗?第一次在溪头我害你丢掉女朋友又害你当街出丑;然后在自遇见头一天你就割到手指没多久又气跑另一个女朋友。我应该告诉你算命师父说我命中带克会为身边的人带来横祸。
小雁别用算命那一套来搪塞我我不会信的。何永洲说:而且晓媛和雅贞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们跑了我没有伤心只有高兴。
雁屏楞愣地看着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雁说实话吧!这是你欠我的不是吗?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温柔。
的确是我父亲她不由自主地说:他他和你们何家是敌对关系所以我不能再替你工作了。
敌对关系?我不晓得我们何家还有敌人?何永洲失笑说:小雁你的小脑袋又准备编什么故事了?
他的笑声刺激了她他老说她编故事老不把她的话当真!
雁屏心中激怒终于松了口说:如果我说我父亲是北门帮的程于风你债吗?
何永洲一愣以为是自己听觉有误只能重复问:你说的是北门帮的程子风?
没错!她的声音变小脸上尽是羞愧仿佛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程子风就是我父亲。
可不是吗?程子风、程雁屏同样一个姓氏
何永洲如当头一棒所有的理智及冷静都在重重的挫折下昏沉不清。他想到他们奇特的相遇方式他对她的好感与怜惜甚至让她待在身边做反毒工作而她竟然是程子风的女儿?他一辈子没碰过那么荒唐的事只觉一段恶气直往上冲!
他吼着: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是想说但我怕怕你们认为是阴谋怕上报纸所以我只好用逃的。雁屏忍着泪说:我不是千方百计要远离你吗?那次在大马路上还有在你家我本来不回去的但你说要通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说的都是实情这让何永洲更觉狂乱他怎么会议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呢?回想这四个多月来面对雁屏他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硬是将他拖到目前这荒谬的局面!
不知道怎么办他气极了不自觉的重复她的话并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地说: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活该我该死的引狼人室再把狼当小绵羊来疼爱对不对?
雁屏见过他的幽默、倨傲、冷峻、鲁莽、温柔但从来没见过他粗暴的一面。在他逐渐加强的手劲中她由惊吓、到痛楚、到悲绝泪缓缓流下便咽地说:不!是我的错!我不该替你工作一日又一日舍不得离开我应该在第一天就彻底消失的。
如断线的泪水流到他的手上像热血般炙人。
他猛地放开她:呵!不!你消失不了的!因为我像个白痴一样地跟踪你就像今天你明明走了我还眼巴巴的来找你。说什么青年才俊说什么政坛明星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男人!
何大哥都怪我是我骗了你!她低位着。
他茫然地瞪着她忽然脸一僵用权阴冷的口气问:程子风知道我们的事吗?
雁屏好想摇头但她不能再撒谎了于是回答:他几天前才得到消息这也是我急着离开你的原因。
他一定是哈哈大笑吧!笑我又笨又傻笑我轻易就被他美丽的女儿所迷惑。何水洲再一次大吼。
我父亲其实没那么坏雁屏想化解他的怒气说。
你是在说老虎不吃人毒蛇不咬人吗?他反驳她不再有机会了!你们不再有机会把我当成是傻瓜了。
他的手用力地往墙柜一击所有的相框都倒下来玻璃哗啦啦散了一地。他被自己的暴力吓到了头一扭马上一句不吭地转身走出屋子。
结束了吗?就这样碎碎裂裂地结束了吗?
雁屏看着压在碎玻璃下的自己从小到大整个童年、少女时期甚至眼前的二十一岁都狠狠的被穿刺过;而镜头下的如花笑靥仿佛成了一张张横死者的遗照。
在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她从不在乎毕业旅行、不在乎孤独闭塞命、不在乎当娃娃的与众不同不在乎是程子风的女儿因为那些委屈和失去何永洲的伤痛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跪坐在尖锐不成形的玻璃间许久许久都无法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