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12节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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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於心。闻一增以为十,见百益以为千。使夫纯朴之事,十剖百判;审然之语,千反万畔。墨子哭於练丝,杨子哭於歧道,盖伤失本,悲离其实也。蜚流之言,百传之语,出小人之口,驰闾巷之间,其犹是也。诸子之文,笔墨之疏,〔大〕贤所著,妙思所集,宜如其实,犹或增之。傥经艺之言,如其实乎言审莫过圣人,经艺万世不易,犹或出溢,增过其实。增过其实,皆有事为,不妄乱误以少为多也然而必论之者,方言经艺之增与传语异也。经增非一,略举较著,令怳惑之人,观览采择,得以开心通意,晓解觉悟。

尚书曰:“协和万国”,是美尧德致太平之化,化诸夏并及夷狄也。言协和方外,可也;言万国,增之也。

夫唐之与周,俱治五千里内。周时诸侯千七百九十三国,荒服、戎服、要服及四海之外不粒食之民,若穿胸、儋耳、焦侥、跋踵之辈,并合其数,不能三千。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尽於三千之中矣。而尚书云万国,褒增过实以美尧也。欲言尧之德大,所化者众,诸夏夷狄,莫不雍和,故曰万国。犹诗言“子孙千亿”矣,美周宣王之德能慎天地,天地祚之,子孙众多,至於千亿。言子孙众多,可也;言千亿,增之也。夫子孙虽众,不能千亿,诗人颂美,增益其实。案后稷始受邰封,讫於宣王,宣王以至外族内属,血脉所连,不能千亿。夫千与万,数之大名也。万言众多,故尚书言万国,诗言千亿。

诗云:“鹤鸣九皋,声闻於天。”言鹤鸣九折之泽,声犹闻於天,以喻君子修德穷僻,名犹达朝廷也。〔言〕其闻高远,可矣;言其闻於天,增之也。

彼言声闻於天,见鹤鸣於云中,从地听之,度其声鸣於地,当复闻於天也。夫鹤鸣云中,人闻声仰而视之,目见其形。耳目同力,耳闻其声,则目见其形矣。然则耳目所闻见,不过十里,使参天之鸣,人不能闻也。何则天之去人以万数远,则目不能见,耳不能闻。今鹤鸣从下闻之,鹤鸣近也。以从下闻其声,则谓其鸣於地,当复闻於天,失其实矣。其鹤鸣於云中,人从下闻之,如鸣於九皋。人无在天上者,何以知其闻於天上也无以知,意从准况之也。诗人或时不知,至诚以为然;或时知而欲以喻事,故增而甚之。

诗曰:“维周黎民,靡有孑遗”是谓周宣王之时,遭大旱之灾也。诗人伤早之甚,民被其害,言无有孑遗一人不愁痛者。夫早甚,则有之矣;言无孑遗一人,增之也。

夫周之民,犹今之民也。使今之民也,遭大旱之灾,贫羸无蓄积,扣心思雨;若其富人,谷食饶足者,廪囷不空,口腹不饥,何愁之有天之旱也,山林之间不枯,犹地之水,丘陵之上不湛也。山林之间,富贵之人,必有遣脱者矣,而言靡有孑遗,增益其文,欲言旱甚也。

易曰:“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也。”非其无人也,无贤人也。尚书曰:“毋旷庶官。”旷,空;庶,众也。毋空众官,置非其人,与空无异,故言空也。

夫不肖者皆怀五常,才劣不逮,不成纯贤,非狂妄顽嚚,身中无一知也。德有大小,材有高下,居官治职,皆欲勉效在官。尚书之官,易之户中,犹能有益,如何谓之空而无人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言文王得贤者多而不肖者少也。今易宜言“阒其少人”,尚书宜言“无少众官”。以少言之,可也;言空而无人,亦尤甚焉。

五谷之於人也,食之皆饱。稻粱之味,甘而多腴。豆麦虽粝,亦能愈饥。食豆麦者,皆谓粝而不甘,莫谓腹空无所食。竹木之杖,皆能扶病。竹杖之力,弱劣不及木。或操竹杖,皆谓不劲,莫谓手空无把持。夫不肖之臣,豆麦、竹杖之类也。易持其具臣在户,言无人者,恶之甚也。尚书众官,亦容小材,而云无空者,刺之甚也。

论语曰:“大哉尧之为君也。荡荡乎民无能名焉。”传曰:“有年五十击壤於路者,观者曰:大哉尧德乎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此言荡荡无能名之效也。言荡荡,可也;乃欲言民无能名,增之也。四海之大,万民之众,无能名尧之德者,殆不实也。

夫击壤者曰:“尧何等力”欲言民无能名也。观者曰:“大哉尧之德乎”此何等民者,犹能知之。实有知之者,云无,竟增之。

儒书又言:“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言其家有君子之行,可皆官也。夫言可封,可也;言比屋,增之也

人年五十为人父,为人父而不知君,何以示子太平之世,家为君子,人有礼义,父不失礼,子不废行。夫有行者有知,知君莫如臣,臣贤能知君,能知其君,故能治其民。今不能知尧,何可封官年五十击壤於路,与竖子未成人者为伍,何等贤者子路使子羔为郈宰,孔子以为不可:未学,无所知也。击壤者无知,官之如何称尧之荡荡,不能述其可比屋而封;言贤者可比屋而封,不能议让其愚。而无知之,夫击壤者,难以言比屋,比屋难以言荡荡。二者皆增之,所由起,美尧之德也。

尚书曰:“祖伊谏纣曰:今我民罔不欲丧。”罔,无也;我天下民无不欲王亡者。夫言欲王之亡,可也;言无不,增之也。

纣虽恶,民臣蒙恩者非一,而祖伊增语,欲以惧纣也。故曰:语不益,心不惕;心不惕,行不易。增其语欲以惧之,冀其警悟也。

苏秦说齐王曰:“临淄之中,车毂击,人肩磨,举袖成幕,连衽成帷,挥汗成雨。”齐虽炽盛,不能如此。苏秦增语,激齐王也。祖伊之谏纣,犹苏秦之说齐王也。贤圣增文,外有所为,内未必然。何以明之夫武成之篇,言武王伐纣,血流浮杵。助战者多,故至血流如此。皆欲纣之亡也,土崩瓦解,安肯战乎然祖伊之言民无不欲,如苏秦增语。武成言血流浮杵,亦太过焉。死者血流,安能浮杵案武王伐纣於牧之野。河北地高,壤靡不干燥。兵顿血流,辄燥入土,安得杵浮且周、殷士卒,皆赍盛粮,无杵臼之事,安得杵而浮之言血流杵,欲言诛纣,惟兵顿士伤,故至浮杵。

春秋“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中恆星不见,星霣如雨。”公羊传曰:“如雨者何非雨也。非雨则曷为谓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修之,星如雨。”不修春秋者,未修春秋时鲁史记,曰“雨星不及地尺如复”。君子者,谓孔子也。孔子修之,“星如雨”。如雨者,如雨状也。山气为云,上不及天,下而为雨。星陨不及地,上复在天,故曰如雨。孔子正言也。夫星霣或时至地,或时不能,尺丈之数难审也。史记言尺,亦以太甚矣。夫地有楼台山陵,安得言尺孔子言如雨,得其实矣。孔子作春秋,故正言如雨。如孔子不作,不及地尺之文,遂传至今。

光武皇帝之时,郎中汝南贲光上书言:“孝文皇帝时居明光宫,天下断狱三人。”颂美文帝,陈其效实。光武皇帝曰:“孝文时不居明光宫,断狱不三人。”积善修德,美名流之,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夫贲光上书於汉,汉为今世,增益功美,犹过其实,况上古帝王久远,贤人从後褒述,失实离本,独已多矣。不遭光武论,千世之後,孝文之事,载在经艺之上,人不知其增,居明光宫,断狱三人,而遂为实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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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充论衡

卷九

问孔篇第二十八

世儒学者,好信师而是古,以为贤圣所言皆无非,专精讲习,不知难问。夫贤圣下笔造文,用意详审,尚未可谓尽得实,况仓卒吐言,安能皆是不能皆是,时人不知难;或是,而意沉难见,时人不知问。案贤圣之言,上下多相违;其文,前後多相伐者。世之学者,不能知也。

论者皆云:“孔门之徒,七十子之才,胜今之儒。”此言妄也。彼见孔子为师,圣人传道,必授异才,故谓之殊。夫古人之才,今人之才也。今谓之英杰,古以为圣神,故谓七十子历世希有。使当今有孔子之师,则斯世学者,皆颜、闵之徒也;使无孔子,则七十子之徒,今之儒生也。何以验之以学於孔子,不能极问也。圣人之言,不能尽解;说道陈义,不能辄形。不能辄形,宜问以发之;不能尽解,宜难以极之。皋陶陈道帝舜之前,浅略未极。禹问难之,浅言复深,略指复分。盖起问难此说激而深切、触而著明也。

孔子笑子游之弦歌,子游引前言以距孔子。自今案论语之文,孔子之言多若笑弦歌之辞,弟子寡若子游之难,故孔子之言遂结不解。以七十子不能难,世之儒生,不能实道是非也。

凡学问之法,不为无才,难於距师,核道实义,证定是非也。问难之道,非必对圣人及生时也。世之解说说人者,非必须圣人教告,乃敢言也。苟有不晓解之问,〔追〕难孔子,何伤於义诚有传圣业之知,伐孔子之说,何逆於理谓问孔子之言,难其不解之文,世间弘才大知生,能答问、解难之人,必将贤吾世间难问之言是非。

孟懿子问孝。子曰:“毋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於我,我对曰毋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问曰:孔子之言毋违,毋违者,礼也。孝子亦当先意承志,不当违亲之欲。孔子言毋违,不言违礼。懿子听孔子之言,独不为嫌於毋违志乎。樊迟问何谓,孔子乃言“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使樊迟不问,毋违之说,遂不可知也。懿子之才,不过樊迟,故论语篇中不见言行。樊迟不晓,懿子必能晓哉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武伯善忧父母,故曰“唯其疾之忧”。武伯忧亲,懿子违礼。攻其短,答武伯云“父母,唯其疾之忧”,对懿子亦宜言唯水火之变乃违礼。周公告小才敕,大材略。子游之大材也,孔子告之敕;懿子小才也,告之反略。违周公之志,攻懿子之短,失道理之宜。弟子不难,何哉如以懿子权尊,不敢极言,则其对武伯亦宜但言毋忧而已。俱孟氏子也,权尊钧同,敕武伯而略懿子,未晓其故也。使孔子对懿子极言毋违礼,何害之有专鲁莫过季氏,讥八佾之舞庭,刺太山之旅祭,不惧季氏增邑不隐讳之害,独畏答懿子极言之罪,何哉且问孝者非一,皆有御者,对懿子言,不但心服臆肯,故告樊迟。

孔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此言人当由道义得,不当苟取也;当守节安贫,不当妄去也。

夫言不以其道,得富贵不居,可也;不以其道,得贫贱如何富贵顾可去,去贫贱何之去贫贱,得富贵也。不得富贵,不去贫贱。如谓得富贵不以其道,则不去贫贱邪则所得富贵,不得贫贱也。贫贱何故当言得之顾当言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去之,则不去也。当言去,不当言得。得者,施於得之也。今去之,安得言得乎独富贵当言得耳。何者得富贵,乃去贫贱也。是则以道去贫贱如何修身行道,仕得爵禄、富贵。得爵禄、富贵,则去贫贱矣。不以其道去贫贱如何毒苦贫贱,起为奸盗,积聚货财,擅相官秩,是为不以其道。七十子既不问,世之学者亦不知难。使此言意不解而文不分,是谓孔子不能吐辞也;使此言意结文又不解,是孔子相示未形悉也。弟子不问,世俗不难,何哉

孔子曰:“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问曰:孔子妻公冶长者,何据见哉据年三十可妻邪,见其行贤可妻也如据其年三十,不宜称在缧绁;如见其行贤,亦不宜称在缧绁。何则诸入孔子门者,皆有善行,故称备徒役。徒役之中无妻,则妻之耳,不须称也。如徒役之中多无妻,公冶长尤贤,故独妻之,则其称之宜列其行,不宜言其在缧绁也。何则世间强受非辜者多,未必尽贤人也。恆人见枉,众多非一,必以非辜为孔子所妻,则是孔子不妻贤,妻冤也。案孔子之称公冶长,有非辜之言,无行能之文。实不贤,孔子妻之,非也;实贤,孔子称之不具,亦非也。诚似妻南容云,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於刑戮,具称之矣。

子谓子贡曰:“汝与回也,孰愈”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汝俱不如也。”是贤颜渊试以问子贡也。

问曰:孔子所以教者,礼让也。子路,为国以礼,其言不让,孔子非之。使子贡实愈颜渊,孔子问之,犹曰不如,使实不及,亦曰不如,非失对欺师,礼让之言宜谦卑也。今孔子出言,欲何趣哉使孔子知颜渊愈子贡,则不须问子贡。使孔子实不知,以问子贡,子贡谦让亦不能知。使孔子徒欲表善颜渊,称颜渊贤,门人莫及,於名多矣,何须问於子贡子曰:“贤哉,回也”又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又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三章皆直称,不以他人激。至是一章,独以子贡激之,何哉

或曰:欲抑子贡也。当此之时,子贡之名凌颜渊之上,孔子恐子贡志骄意溢,故抑之也。夫名在颜渊之上,当时所为,非子贡求胜之也。实子贡之知何如哉使颜渊才在己上,己自服之,不须抑也。使子贡不能自知,孔子虽言,将谓孔子徒欲抑已。由此言之,问与不问,无能抑扬。

宰我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於予予何诛。”是恶宰予之昼寝。

问曰:昼寝之恶也,小恶也;朽木粪土,败毁不可复成之物,大恶也。责小过以大恶,安能服人使宰我性不善,如朽木粪土,不宜得入孔子之门,序在四科之列。使性善,孔子恶之,恶之太甚,过也;人之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孔子疾宰予,可谓甚矣。使下愚之人涉耐罪,狱吏令以大辟之罪,必冤而怨邪将服而自咎也使宰我愚,则与涉耐罪之人同志;使宰我贤,知孔子责人,几微自改矣。明文以识之,流言以过之,以其言示端而已自改。自改不在言之轻重,在宰予能更与否。

春秋之义,采毫毛之善,贬纤介之恶,褒毫毛以巨大,以巨大贬纤介。观春秋之义,肯是之乎不是,则宰我不受;不受,则孔子之言弃矣。圣人之言与文相副,言出於口,文立於策,俱发於心,其实一也。孔子作春秋,不贬小以大。其非宰予也,以大恶细,文语相违,服人如何

子曰:“始吾於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於予予改是。”盖起宰予昼寝,更知人之术也。

问曰:人之昼寝,安足以毁行毁行之人,昼夜不卧,安足以成善以昼寝而观人善恶,能得其实乎案宰予在孔子之门,序於四科,列在赐上。如性情怠,不可雕琢,何以致此使宰我以昼寝自致此,才复过人远矣。如未成就,自谓已足,不能自知,知不明耳,非行恶也。晓敕而已,无为改术也。如自知未足,倦极昼寝,是精神索也。精神索至於死亡,岂徒寝哉且论人之法,取其行则弃其言,取其言则弃其行。今宰予虽无力行,有言语。用言,令行缺,有一概矣。今孔子起宰予昼寝,听其言,观其行,言行相应,则谓之贤。是孔子备取人也。毋求备於一人之义,何所施

子张问:“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子文曾举楚子玉代己位而伐宋,以百乘败而丧其众,不知如此,安得为仁

问曰:子文举子玉,不知人也。智与仁,不相干也。有不知之性,何妨为仁之行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五者各别,不相须而成。故有智人、有仁人者,有礼人、有义人者。人有信者未必智,智者未必仁,仁者未必礼,礼者未必义。子文智蔽於子玉,其仁何毁谓仁,焉得不可且忠者,厚也。厚人,仁矣。孔子曰:“观过,斯知仁矣。”子文有仁之实矣。孔子谓忠非仁,是谓父母非二亲,配匹非夫妇也。

哀公问:“弟子孰谓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夫颜渊所以死者,审何用哉令自以短命,犹伯牛之有疾也。人生受命,皆全当洁。今有恶疾,故曰无命。人生皆当受天长命,今得短命,亦宜曰无命。如〔命〕有短长,则亦有善恶矣。言颜渊短命,则宜言伯牛恶命;言伯牛无命,则宜言颜渊无命。一死一病,皆痛云命。所禀不异,文语不同。未晓其故也。

哀公问孔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今也则亡。不迁怒,不贰过。”何也曰:并攻哀公之性,迁怒、贰过故也。因其问则并以对之,兼以攻上之短,不犯其罚。

问曰:康子亦问好学,孔子亦对之以颜渊。康子亦有短,何不并对以攻康子康子,非圣人也,操行犹有所失。成事,康子患盗,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由此言之,康子以欲为短也。不攻,何哉

孔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子曰:“予所鄙者,天厌之天厌之”南子,卫灵公夫人也,聘孔子,子路不说,谓孔子**也。孔子解之曰:我所为鄙陋者,天厌杀我。至诚自誓,不负子路也。

问曰:孔子自解,安能解乎使世人有鄙陋之行,天曾厌杀之,可引以誓;子路闻之,可信以解;今未曾有为天所厌者也,曰天厌之,子路肯信之乎行事,雷击杀人,水火烧溺人,墙屋压填人。如曰雷击杀我,水火烧溺我,墙屋压填我,子路颇信之;今引未曾有之祸,以自誓於子路,子路安肯晓解而信之行事,适有卧厌不悟者,谓此为天所厌邪案诸卧厌不悟者,未皆为鄙陋也。子路入道虽浅,犹知事之实。事非实,孔子以誓,子路必不解矣。

孔子称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若此者,人之死生自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