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魂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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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魂夜（二）
“你可以走了。我自当没看见。”红袖咽下一口唾液。面上已恢复了镇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是多么的紧张。
俯视的男人面上一紧，带笑的容颜瞬间变得冷凝，“你就这般讨厌于我？”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坚定的眼神，决然的语气，让红袖的心莫名颤动。她就那样失神的看着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一切仿佛都停止了转动。
“乖……跟我走，回到皇朝，你依然可以做你的王后，没有人会怠慢于你。”连琛珏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回荡，仿佛在蛊惑着什么。
“不……不……”来回不断的摇着头，毫无意识的伸手推却着压在身上的男子。红袖的心混乱不已，“让我静一静，求你！”
看着那双闪着迷雾的大眼，连琛珏深深的凝眸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立于床头。“好！我不逼你。明晚我再过来。”再次看了一眼**失神的人儿，艰难的转身，而后离去。
悄无声息，就如来时一般，连琛珏离去之时也不曾有人发现。
安静的大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的人单薄如纸。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床顶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鼻息还在，恍然让人以为她已离去。
这一看，便是一宿。眼中泛着血红的红丝，让进门的冬梅见了，着实吓了一跳。
惊慌的放下手中的脸盆，冬梅连忙伸手轻轻的摇晃着红袖的身体，着急的大声呼喊：“皇后，皇后，您到底怎么了，别吓唬冬梅啊，求您了。”说着说着，冬梅的泪便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抽咽间还不忘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深怕自己吵着了**的人。
僵硬的转着脖子，一夜未睡的后果便是脸色更加的苍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稍微一动，脖子便如断裂般难受。
“冬梅，怎么哭了？”虚弱的声音如同蚊蝇。小的如果不仔细听，便会听不见。
咧开嘴，冬梅由哭转笑，“皇后，你吓死冬梅了。”伸手胡乱的擦着脸庞上的泪渍。
“皇后，您一宿没睡吗？怎么眼睛里全是血丝？”冬梅关切的询问着。小手顺着红袖起身的姿势扶起。
“嗯，阿蛮怎么样了？皇上他要怎么处置她？”红袖起身坐在**，接过阿蛮递过来的盐水漱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巧妙的引开了冬梅的疑问。
……
安静。很安静。等到红袖漱完了口，也没见冬梅的回答。好奇的抬头，却看见冬梅紧咬着唇的苍白脸孔。因为用力过大，那唇尽被她咬出了一排鲜红的血印来。
“怎么了？”红袖拉住冬梅的手，心里焦虑难安，面上却还是一副镇定的表情。
扑通……
冬梅突然跪在了地上，低垂下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到底怎么了？快说啊。”红袖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镇定神情。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细微的惊慌失措。
“皇……皇后。奴婢求您了。这件事情，您就不要再管了，好吗？”仿佛是恳求一般，冬梅居然用上了很久都不曾用的敬语，语气之中的惊慌和不安一览无遗。
红袖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愈演愈烈。
“冬梅。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红袖无比认真严肃的问道。
“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断的摇着手，就连头也不自觉的来回摇摆。
红袖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说也不问，只是眼珠直直的盯着冬梅看。
一丝狼狈的神色爬上了冬梅的脸上，她尴尬的将脸转向了一边，涩涩的声音随后传来，“皇后，您别问了，也别管了，算奴婢求您了。”
“为什么？”简单的三个字，让冬梅的身子莫的激动起来。
只见她忽然转过了身子，臻首直直的看向红袖，眼中有着倔强的泪水，却任是没有流下来，“皇后，瞧瞧您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哪还有一个主子该有的样子？为了阿蛮，将您搞成这个样子，值吗？自古后宫生存的法则便是强者生，弱者亡。您为了一个奴婢，是将皇上彻底给惹恼了，这往后您在宫里的日子可怎么过？不是奴婢心狠让您不要管阿蛮，而是阿蛮自己种下的祸端，不应该让皇后一起也背上。这不公平。”
一字一句，冬梅处处说的在理，红袖的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僵硬的脸庞有了一丝悲伤的裂痕，“冬梅，你不懂的。我和阿蛮之间，有很多东西你是不知道的。我不能不管她，不能。”
“是，奴婢是不懂。不懂为何你们情同姐妹，阿蛮还会利用您来为她报仇。奴婢只知道，若是换做奴婢，奴婢定不会如阿蛮这般对皇后。即使为皇后去死，冬梅也心甘。”
那样坚定的眼眸，愤慨的声音，突然让红袖震颤，也让她的身体僵住，她从来不知道，冬梅这个小小的身体里面居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她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用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动眼神看着她。
她怎么能告诉她，阿蛮心中的痛呢？她怎么能告诉她，她和阿蛮之间那如亲人般的关系呢。
“你不会明白她的痛到底有多痛。”红袖喃喃出声，而后又似自言自语般小声的低语：“如果……如果……你亲眼看着至亲死在自己的眼前，一直赖以生存的村子被屠，你就会明白，那是一种深入到骨子里面的恨。这种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因为它已经和你融为了一体。”
冬梅的眼中滑过复杂的神色，而后端起矮几上的脸盆，轻轻地声音缓慢的传来。“奴婢不懂，但求皇后不要再过的那么累，请为您自己活一次吧。背负太多，却忘记了您也是一个人，一个应该有喜怒哀乐的人……”
冬梅的声音一顿，而后慢悠悠的传来，让红袖听了，全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
“皇上赐阿蛮三丈白绫和鸩毒一瓶，任其选之。”
赐死。他果然这般做了，果然。
阿蛮，阿蛮。
她在心中呐喊。惶然的起身，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只是混乱的穿好衣服便往乾坤阁跑去。她要救阿蛮，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去拼力一试。
从没有觉得通往乾坤阁的路是那般的遥远。无论自己怎么快走，都仿佛无边一般，到达不了。
她横冲直撞，宫女内监或者侍卫见到她便自发的停止脚步，侧身让道。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乾坤阁，却在门口被侍卫拦住。
“皇后请回。皇上吩咐，今日任何人都不见。”侍卫客气的对红袖说道。
看着面前，那两把挡住自己去路的冰冷钢刀；看着那扇紧紧封闭的殿门，他们离彼此很近，近的她甚至可以闭眼知道他所在的方位。却又是那样的遥远，远的让自己慌了神失了心，也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让自己为阿蛮求情。
轻轻的退后一步，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皇后……”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皇上一刻不见，那红袖便跪上一刻。直到他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为止。”
“这……”两个侍卫再次的相互望望，其中一个随后便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那个侍卫便推门出来，脸上带着潮红，“皇上说了，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见。”
太阳很快便出来了，直直的照射在红袖跪着的身上，咽下一口唾液，干裂的唇更加的苍白，脸上却泛着反常的红晕。
“我求你，求求你见见我。我有话对你说。”嗓子因为没有进水，而干燥异常，连带的声音也如破落一般嘶哑。
“我知道，你听得见。听的见我所说的话。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无疑是对你龙威的鄙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饶了阿蛮。”
不断的说着，就如石沉大海一般，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渐渐的。眼前开始出现幻影，守门的侍卫由两个变成了四个。眼前的景物变得飘渺而梦幻，一切似乎都已经离她远去。
不知道自己跪了有多久，只觉得头顶上的阳光直直的照射着自己，明明很冷的天，却满头的汗水，湿透了衣衫，黏着了额上的发丝。
“皇后……”
闭上眼睛倒下去的最后一刻，她只来得及听见守门侍卫的惊慌声和殿门开启的吱嘎声，而后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怎么还没有醒？不是说涂上这油膏便会没事的吗？”
怒吼的咆哮声在耳边响起，红袖皱着脑门想要咒骂。可是张嘴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袖儿……”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感觉突然让红袖的脑子突然清醒。
猛地的睁开眼睛，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畴内。
霍然坐了起来，“我怎么了？”劈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便问。
释迦逆陨的神情一怔，而后艰涩的道：“你跪在大殿门前，疲劳过度，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紧紧的抓住了释迦逆陨的手腕，一丝期待在脸上展现，“阿蛮，阿蛮可否放过？”
帝王担心的脸孔默然一僵，语气也变得生硬而冷漠，“你不必再多说，朕心意已决，绝不更改。给她留个全尸，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