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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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涯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呼吸都好像凝固了一般，周围瞬间静的骇人。
这一耳光，是苍鹰打的。
手触到蓝鸢尾冰冷的脸的时候，苍鹰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蓝鸢尾愣在原地，所有郁结的情绪，随着这一耳光的到来，瞬间土崩瓦解，像是被打醒了一样，心底五雷轰顶。
旁边的彼岸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心痛起来。
孤傲的蓝鸢尾，怎么受得了别人的耳光？
可出乎意料的是，蓝鸢尾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和面无表情的苍鹰对视。这个眼神，倔强不屈，却又总带着让人心痛的情绪。从小，她都是这个样子，不会再改变！
风起云涌，大雪继续翩然降临，毫无征兆。
苍鹰的脸坚定严肃，只是那双眼睛，无奈又心痛。
“蓝鸢尾，罂粟和欧石楠只是在执行追杀令，风信子逃不掉死的命运！”苍鹰说完，转身带着罂粟和欧石楠离开。
那双打了蓝鸢尾耳光的手，狠狠的握着，青筋暴起。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神深邃的可怕。
苍鹰他们走了好大一会儿，蓝鸢尾依旧处于呆立的状态，脸开始火辣辣的，有一股针刺般的疼。
彼岸哭着走过去抱住蓝鸢尾，说道：“鸢尾，你没事吧！没事吧！”
蓝鸢尾不回答，在原地依旧呆若木鸡。
彼岸明白，恐怕蓝鸢尾永远都无法知道，苍鹰就算是打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里面也全都是爱。
彼岸怎么叫蓝鸢尾，她都是这个状态。彼岸开始着急起来，却又无能为力。彼岸深知，蓝鸢尾的性格和风信子极其合拍儿，两人性格里的很多东西，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她知道风信子对蓝鸢尾的意义，风信子的死就像是另一个自己的死亡。
从此真的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了。
蓝鸢尾在这世上太孤独，太无依了，所以才会对拥有的一切如此痴迷。何况，彼岸深知，蓝鸢尾拥有的并不多。若今天离开的是自己，恐怕蓝鸢尾也会疯了一样。
逝者已矣，只剩活着的人承受撕心裂肺的痛。
蓝鸢尾忽然冲到风信子的身边，抱起地上的早已冰冷僵硬的风信子，指天大骂道：“苍天，你为何要这样对风信子，为何要这样对我们？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不开眼，你枉为天，枉为天！”
蓝鸢尾的喊叫没有夹杂着哭泣呜咽，而是无法抑制的悲愤和无奈。
这是对命运的呐喊狂喊，为何要这样呢？为何呢？
只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能看着那命运一点一滴靠近，却无法挣开！
苍天冷冷淡淡，依旧飘雪，不做任何回应。
这个雪夜，又一场生离死别。
怀里揣着风信子的信，赵若凡，风信子走了，真的只剩永远的怀念了，从此孤独天涯，你要一个人走了。
想到这里蓝鸢尾就心痛，可是死去的风信子硬是一句话不说。
天空泛起微微亮光的时候，彼岸早已哭的眼睛红肿。
“鸢尾，要怎么跟赵若凡讲啊！”
是啊，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赵若凡知道，自己尚且如此痛，何况爱风信子如命的赵若凡呢？
“让我去说吧！”蓝鸢尾看了看彼岸红红的眼睛，知道她定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千痛万痛藏在心里，除了仇恨，蓝鸢尾却可以将其余的情绪控制到不形于色。再多的痛，埋在心底
，狠狠的埋在心底吧！
蓝鸢尾起身，地上的风信子安详的躺着，若不是那全身骇人的冰冷，但见风信子嘴角含笑，细眉轻盈，皮肤雪白，还以为她真的只是睡着了。
心又深深的被针刺了一下。
世事沉浮，未来到底还会发生什么？
蓝鸢尾的心浮浮沉沉，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天亮了，大雪纷飞。脚步停在了“风起云涌”酒吧门口，呆呆的站立着，却始终不敢向前踏出一步。只怕自己眼里的忧伤太明显，让赵若凡看了个明白。
手里面紧紧拽着风信子留下的信，一动不动，像雪里的一栋美丽雕塑一般。
往事浮上心头，不久前，这里还有风信子的歌声，风信子的笑脸，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这条街道，有岳凌风和他一起看雪的回忆，酒吧里面有岳凌风为自己唱歌的回忆。这一切的一切，竟都成了回忆。
正自蓦地出神，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蓝鸢尾！是你？”
转头一看，竟是赵若凡，蓝鸢尾连忙收敛起那份忧伤，露出她一贯的冷漠表情。
“怎么大清早一个人站在这里，是来找风信子的吗？”
一听到风信子这三个字，蓝鸢尾的心又禁不住颤栗。看来，赵若凡对风信子的死一点儿都不知情。
蓝鸢尾不回答，赵若凡赶紧拉了蓝鸢尾往酒吧里面走。
“外面太冷了，进去吧！今天刚好白天来看看场子，居然就遇到了你，真巧！”想到风信子三番四次的提起蓝鸢尾，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对蓝鸢尾的喜爱，赵若凡自然而然的就对蓝鸢尾很好，多了一丝热情和关怀。
空荡荡的酒吧，那个舞台，曾经风信子发光闪亮的地方。从此以后没有了风信子，舞台你会不会寂寞呢？
蓝鸢尾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再去看。
“赵若凡，风信子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蓝鸢尾不敢再多做停留，怕自己一不小心掩饰不住情绪，而被赵若凡看穿，那么这个谎言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赵若凡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问道：“给我的信？好好的给我写信干什么！”赵若凡自言自语般喃喃着，一脸疑惑的接过了信。
想到前天晚上，也就是风信子出现在蓝鸢尾她们家门口的那天晚上，她还高兴的不得了的拉着赵若凡到处去玩。风信子不是特别爱笑，但她一笑起来，绝对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般。所以赵若凡时常拉着风信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说道：“你笑起来好美！”
风信子想要把自己最美丽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赵若凡的脑海里，她自知自己逃不过一死，所以带着赵若凡末日般狂欢一样，拼命的大笑，拼命的玩闹，那双眼睛里，装着的是最深的绝望，幻化到脸上，却是强迫自己看破生死所留下的坦然。
走到绝路发出的笑，是世间最美的韶华。
赵若凡被深深的感动，发誓要让风信子永远这般开心下去。
那天晚上以后，风信子说要出去办什么事情，赵若凡问她当然是不肯说。赵若凡也时常觉察到风信子的奇怪之处，却愿意给她隐瞒的自由，保留自己的一片天地，所以一直没有追问。
风信子没有回来，蓝鸢尾却出现了。
赵若凡疑惑的拆开信，蓝鸢尾站在一旁，看他从开始看信时脸上的疑惑，继而转变为惊慌，悲伤，到后来，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赵若凡忽然发狂一般抓住蓝鸢尾，大声的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
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鸢尾并不知风信子在信上面写了些什么，但看赵若凡的反应，想必也是编了一个一生一世不再见面的谎言。
蓝鸢尾眼里的忧伤始终不敢露出来，看到如此激动的赵若凡，就更是隐藏着不敢泄露半点儿。
赵若凡呆呆的，信在手中滑落，接着他发疯一样朝外面飞奔跑去。蓝鸢尾捡起地上的信，风信子娟秀的笔迹映入眼帘，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忧伤的字迹。
“若凡，我走了。很抱歉对你的不辞而别，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从相知相识到现在，我对你付出了真心。正因为爱你，所以才要离开你。兴许你并不了解我，我是一个热爱自由的女子，当初来酒吧只是情非得已，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我很感谢你给我充分的自由，隐藏我不想告知你的秘密。今生是我负了你，对不起你，只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命运何其不幸，只怪我们有缘无分，从此各安天涯吧！只求你依旧幸福的活下去，记住我这株象征‘永远的怀念’的风信子。不要来找我，我一直在你身畔，珍重！”
风信子的信对于一个热恋她的人来说，何其残忍。只是她自己的命运，更是凄凉。这一走，硬是走的干干净净。
蓝鸢尾双手颤抖，信在手中似乎拿不稳一般。知道一切的她，更是将两边的凄苦都放在心中。这份沉甸甸的痛，自己竟占了两边。
蓝鸢尾将信放在衣服兜里面，追了出去。
远远看见赵若凡的身影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如此沉稳的一个男人，终是在失去的时候，瞬间走向了崩溃。没有了爱情的人生，就像是没有了活水的源泉，了无生气。
蓝鸢尾追上去，迷茫的赵若凡在街上乱跌乱撞，那眼角隐藏的，分明是晶莹的泪水。
蓝鸢尾拉住赵若凡的手，大声地说道：“赵若凡，你别这样，风信子她虽然走了，但她在天涯的一角活的幸福。爱过就够了，何必硬要奢求厮守一生。你应该为风信子高兴才对！”
赵若凡疯了一般推开蓝鸢尾，大声回喊道：“幸福？我的幸福呢？我的幸福就是风信子，她走了，我要怎么办！”
是啊，这一世的孤独，该拿多长时间去遗忘才好。从此以后的世界，不会是因为寂寞才想到你，而是因为想到你就会深深的寂寞。
蓝鸢尾心痛得厉害，头脑里面翻江倒海，似乎要晕厥一般。
路上行人稀少，却都用疑惑不解，闪避不及的目光看着赵若凡和蓝鸢尾。
要去哪里找风信子？
赵若凡继续朝前面跌跌撞撞，蓝鸢尾忍住那股撕碎人灵魂般的疼痛，上前再次拉住他。
赵若凡一用力推向蓝鸢尾，蓝鸢尾脚下一滑，跌落在了地上。
赵若凡跑了一阵才转头来看，地上的蓝鸢尾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他，赵若凡想要上前去扶，可那股失去挚爱的疼痛让他此刻似乎疯狂了一般。
他应该早料到风信子会离开，这几天她都怪怪的，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觉察？
赵若凡脸上居然露出了疯子一般的痴笑，看着蓝鸢尾痴痴傻傻的笑，笑着笑着滚烫的泪水就从眼角滑落，湿了脸颊！
赵若凡转身，竟是真的疯了一样，跌跌撞撞，朝着不知哪个方向走去。
嘴里喃喃叫着的都是“风信子，风信子！”
蓝鸢尾依旧坐在雪地里，任雪花飘落在脸上，手上，身上……
这一世的孤独怀念，就这么注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