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_Chapter 2 刺耳的奏鸣曲倒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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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_Chapter 2 刺耳的奏鸣曲倒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Chapter 2 刺耳的奏鸣曲倒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他们夜间跋涉于荒凉地带陌生的路上,通常这种路上是土匪多于行人,因此令人提心吊胆。四重奏小组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下。法国人是勇敢的,大家都知道,这四位朋友也壮足了胆量,但是,毕竟从勇士到莽夫还是有距离的,理智告诉我们,勇敢也不能超过一定的界限。说到底,要不是铁轨让大水给淹了,要不是马车在离富兰绍五英里处翻了,乐师们也不至于星夜兼程,在这条有强盗出没的道路上冒险。但愿不要发生任何麻烦事情。
当塞巴斯蒂安·左恩和伙伴们按照车夫指明的路沿着海边的方向前进时,大约已八点钟了。中、小提琴手们只有小小的提琴和皮制琴盒,既小又轻,如果还要怨天尤人就不识相了。所以他们倒毫无怨言,明智的弗拉斯高林也好,快乐的班希纳也好,理想主义者伊夫内斯也好,都太平无事。唯独大提琴手,那么大的琴盒——像个衣柜似的驮在背上,够戗!他又是脾气不好的人,我们可以理解,他肯定会觉得,许多东西都值得他大发雷霆。于是,他一会儿嘟嘟囔囔,一会儿“哎哟”“哇啦”“哼唷”,连续不断。
夜已深沉。乌云在天空疾走,有时偶尔露出狭窄的亮光,那是上弦的月亮,仿佛在讥笑他们。或许就是因为左恩生来易怒、一触即发的缘故,就连金色的月亮女神也惹他生气,他伸出拳头对月亮叫道:
“怎么!瞧你那个破烂样儿!我没见过天上的月亮有那么个丑模样,像一片半熟的西瓜似的,真寒碜,还老跟着我们走!”
“月亮要是能正面对着我们就好了!”弗拉斯高林说。
“为什么?”班希纳问道。
“因为那样我们就看得清楚了。”
“啊,纯洁的狄安娜女神,”伊夫内斯朗诵起来,“静谧的夜的使者,大地的银色卫星,啊,可爱的安狄美恩神的心上人儿!”
“你的抒情诗作完了没有?”大提琴手嚷嚷起来,“这些小提琴手,一旦开始演奏,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步子迈大一些,”弗拉斯高林说道,“否则我们可能要露宿在野外,仰望星星了……”
“那也得有星星呢,可现在呢?我们可能已经赶不上圣迭戈的音乐会了。”班希纳说。
“你想得太美了,真是的!”左恩叫道,一边把他的琴盒耸了一耸,里面的提琴发出了颤声,如同在唉声叹气。
“可这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老朋友,”班希纳说,“都是因为你!”“因为我?”
“当然喽!我们为什么不留在旧金山呀!加利福尼亚的听众都听得如痴如醉。”
“你再说一遍,”大提琴手问道,“为什么我们走了?”
“因为你要走。”
“唉!得承认,我有点儿想入非非,要是……”
“喂,朋友们。”伊夫内斯指着天空说。他指的地方有微弱的月光在一条长条云的边上滚上了一道白乎乎的边。
“什么东西,伊夫内斯?”
“你们看看这朵云彩像不像一条龙?翅膀展开,尾巴犹如孔雀,毛上都带有圆圈,如看守母牛的百眼巨神阿尔古斯。”
看来左恩绝没有百眼神的本领,做不到上观天象、下观四面八方,不巧,一只脚踩进了一道深深的车辙里,因此摔了个大马趴,由于他背了一把大提琴,所以简直就像一只甲壳虫似的匍匐在地上。
于是,大提琴手大发雷霆——事出有因嘛——接着又开始责备正在观赏天空中巨龙的第一小提琴手来:
“都怨伊夫内斯不好,如果我不看那该死的龙……”
“现在已经不像龙了,变成一个双耳尖底瓮了,只要稍有一点儿蹩脚的想象力,就可以看到这个瓮在青春女神爱蓓的手中,她正在倾洒佳酿……”
“小心点,瓮里的酒掺了太多的水,”班希纳高声说道,“这美丽的青春女神要给大伙儿冲凉水澡了!”
这下事情又麻烦了,是真的,天气变了,像是要下雨。所以,为了能到富兰绍避雨歇夜,他们还宜谨慎行事,迅速赶路。
于是,大家把大提琴手扶了起来,他依然火冒三丈,站稳后还是牢骚不停。乐于助人的弗拉斯高林提议代左恩背大提琴。开始,左恩不肯,因为这是名牌“甘特和贝纳特”。此外,一名大提琴手不与他的乐器在一起,简直像缺少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可是他坚持不下去了,于是他身体上最宝贵的一部分转到了助人为乐的弗拉斯高林的背上。弗拉斯高林把他轻便的小提琴换给左恩背。
大家又上了路,疾走了两英里,倒也平安无事。这时天色越来越黑,雨马上要下来了。果真,天空中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点,雨点之大,说明确实是从高空的雨云中落下来的。然而美丽的青春女神手中的双耳瓮却即刻停止了倾洒,我们的四名夜游神可望在到达富兰绍时不会变成落汤鸡。
此外就是始终要十分小心谨慎,以免在这条道上摔倒。路途漆黑,有许多深谷,有时路突然拐弯,既蜿蜒曲折,又坑坑洼洼,旁边就是黑洞洞的深渊,深渊里传来湍急的水流声。伊夫内斯认为这情景很富有诗意,而弗拉斯高林却总觉得心神不定。
这条路地处下加利福尼亚,是绿林大盗出没的地方,令人害怕,一旦碰到这种事,几位赶路人的安全就很成问题。四重奏小组所有的武器就是四把琴弓。当时最精良的武器——柯尔特手枪就是在本地发明的。显然,四个琴弓是远远不够防卫的。假如左恩及其伙伴们都是美国人,他们的裤子上会有一个专门的枪袋,袋里必然放上一支柯尔特手枪。若要坐火车从旧金山到圣迭戈,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不拿上一支柯尔特六发手枪是不会出发的。但是,现在他们是法国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得交代明白:他们连想也没有想到。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可能会后悔的。班希纳在前面开路,他用目光搜索着道路两边。当路面不是十分开阔时,他稍微放心一点儿,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发动袭击。他是个极爱开玩笑的人,有时真想捉弄一下他的几个朋友,和他们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们,比如说,突然间停下来,用恐惧颤抖的声音轻声说:“哎哟!瞧那儿是什么?准备开火……”但他终于忍住了,没这么做。
可是,当道路深入茂密的森林中时,四周都是大树,有一百五十尺高,是加利福尼亚地区的巨杉巨松,又称“世界爷”。这时,班希纳再也没心思开玩笑了。每一棵硕大无比的树干后边都可以埋伏下十个强盗……或许他会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接着会有一声清脆的爆发声,然后就是子弹飞行的呼啸声……他们是不是马上将见到火光、听见枪声?在这适合于夜间袭击的地方,显而易见,时时刻刻都会中圈套的。如果说他们有幸没碰上强盗,那么是因为这些仁兄在美国西部已经销声匿迹,或者说,那时他们正忙于在欧洲及美国的市场上做金融投机生意!卡尔·摩尔以及强·施博格这些加利福尼亚大盗的子孙最后倒是财运亨通。若不是伊夫内斯想得到这些,是没有别人会想得到的。
“看来,”伊夫内斯想,“这儿地势险要,令人生畏,但实际上却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突然,班希纳停止不前了。
跟在他后面的弗拉斯高林也驻足不前。
立刻,左恩和伊夫内斯也站住了。
“什么事?”第二小提琴手问。
“我似乎看见了……”中提琴手答道。
他压根儿不在开玩笑。千真万确,有个影子在树丛中闪动了一下。
“是人影还是动物的影子?”弗拉斯高林问。
“不知道。”
究竟是碰到人幸运一点儿还是碰到动物更幸运点儿,大家都说不出。他们一边相互靠紧,一边目不转睛地瞧着,大家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月光从云朵的空隙里穿出,洒在这座昏暗树林的树冠上,然后又穿过巨杉树枝的空隙照射到地上,因此方圆一百步内的地面上都能看清了。
班希纳并没有看花眼,他见到的庞然大物远比一个人大,只可能是巨大的四足动物。什么四足动物呢?一头猛兽?肯定是一头猛兽……但究竟是什么猛兽呢?
“一头跖行动物!”伊夫内斯说。
“见鬼了,畜生!”左恩以十分不耐烦的口气低声地嘟囔着说,“我说的畜生可是指你哪,伊夫内斯!你就不能说大家都能听懂的话?究竟是什么动物?什么叫跖行动物?”
“就是用足尖走路的动物。”班希纳解释道。
“一头熊!”弗拉斯高林回答说。
是的,那是一头熊,一头个儿特别大的熊。在下加利福尼亚森林里,既碰不到狮子,又碰不到老虎,也碰不到豹子。通常,森林的主人就是熊,人一旦碰到熊,往往凶多吉少。
所以这些巴黎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还是退避三舍为妙,这个想法也是顺理成章的。何况,这儿本来就是它的家嘛……所以这一伙人紧靠在一起,面对着熊,慢慢地倒退着走,他们从容不迫地后退,从表面上看不出是在逃命。
可是这头畜生却跟着他们慢步追上来,它举起了两只前爪,两个爪子像电报机上的悬臂一样,它扭动着腰部往前踱步,如同一名卖弄**的西班牙女人。渐渐地,它越走越近,显出越来越敌视的样子,并发出嘶哑的吼叫声,一边将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使人魂飞魄散。
“我们各人往一个方向分散逃命好不好?”“殿下”建议。
“不能那么办!”弗拉斯高林回答,“那样,我们之中将会有一个人被它抓住,他必然会为了救其他人而惨遭伤害!”
总算,他们没有干出这鲁莽的事,显然,若这么做了,后果不堪设想。
四重奏小组就这样紧紧挨着走到了一片林中空地边上,这儿稍微亮一点儿。熊已经走近了,与他们相距仅十来步。它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比较合适,可以让它发起攻击?很可能,因为它变本加厉地吼叫着,并且越走越快。
这时,四重奏一伙人加快了倒退的步子,第二小提琴手反复叮咛:
“请镇定,朋友们,镇定!”
他们已经穿过了空地退到了树林中,躲进了树丛。可是那里的危险并没有减少。因为这头熊从一棵树后闪到另一棵树后,随时可能扑过来,他们根本无法预见到它什么时候会发动袭击。而且,看来它马上就要跳起来,因为这时它已经停止可怕的吼叫,而且它的步子也正慢下来……
就在这时,黑咕隆咚的夜色中振荡起一种动人肺腑的音乐来,这是一种富有情感的广板,从乐声中听得出一名艺术家的坦荡胸襟。
是伊夫内斯,他把小提琴从琴盒里取了出来,在琴弓强力的推拉下,小提琴奏出了音乐。真是天才的主意!音乐家们为什么就不能向音乐求得救助呢?不是吗,希腊神话中安菲翁的音乐感动了巨石,它们自己不胫而走,在色勃城四周排列起来?不是吗,野兽在抒情音乐的感召下被驯服了,都跑到了奥尔菲的膝下?既然如此,就得相信,这头加利福尼亚熊在祖传的音乐天赋的感召下,变得同神话中的同类一样深谙音乐,因为它的野性顿时无影无踪了。迷恋音乐的本能左右着它。随着四人小组有条不紊地后撤,它始终跟随着他们,一边听音乐,一边随心所欲地跟着发出轻轻的叫声,差点没喊出:“好哇,再来一个……”
一刻钟后,左恩和他的伙伴们已经到了树林的边沿。他们穿出了林子,伊夫内斯手里依旧拉个不停……
熊站住了。看来它并不想走出树林。它将两只巨大的熊掌对拍起来。
这时,班希纳也拿出他的乐器来,并大声说:
“奏一段《熊之舞》吧,来点劲儿!”
于是,当第一小提琴手采用长调使劲乱拉这个大家熟悉的大调曲子时,中提琴手则用变了音的小调中音来配。
这时,那只熊就跳起舞来,一会儿举起右脚,一会儿抬起左脚,它扭动身躯,手舞足蹈,这时演奏组上了路,在大路上越走越远了。
“呸!只不过是一头马戏团的熊罢了!”班希纳说。
“管它是什么!”弗拉斯高林回答说,“伊夫内斯这精灵鬼,点子倒出得很棒!”
“咱们快溜吧,‘小快板’!”大提琴手接着说,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当阿波罗神的四位弟子安然无恙地抵达富兰绍村时,差不多九点钟了。走最后一程时,尽管熊已经不在后面追了,但他们还是紧赶慢赶地直往前冲。
在一个广场附近,有四十来幢房屋,或说得更确切,四十来所小木屋,广场上种了不少山毛榉,这就是富兰绍,孤零零的,离海边约两英里。
艺术家们穿过树荫下昏暗的木屋鱼贯进村,走到了一个广场上。他们依稀能看见远处一座小教堂那座不高的钟楼。就像他们将要即兴演奏一段曲子一般,四个人排成了一个圆形,他们站停在那里,想商量点什么事情。
“就这么个村庄!”班希纳说道。
“难道你还想见到一个像费城或纽约一样的城市吗?”弗拉斯高林反诘道。
“可是这村里的人们都已经入睡了。”左恩耸了耸肩辩驳道。
“不要唤醒一个沉睡的村子。”伊夫内斯轻叹一口气说,声调委婉。
“正相反,应该叫醒它吧!”班希纳高声说。
确实,除非他们愿意露宿,不然就必须采取这个办法。
再则,广场空无一人,一片沉寂。没一扇窗户,也没一扇板窗透出一丝光线来。即使传说中睡美人的宫殿在这广场上平地盖起来,也不会影响此地的安宁。
“嘿,那么旅社呢?”弗拉斯高林问道。
是啊,车夫讲起过,遇难的旅行者在那儿可以得到热情的接待和找到合适的住宿,可这旅社呢?还有,旅社老板会很快派人去救援倒霉的车夫,那么,老板呢?是不是那可怜的车夫梦呓?要不,就是左恩和他的伙伴们迷了路,这又是另一种解释,如果是这样,这里根本就不是富兰绍!
对于各个问题,都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回答,所以也就必须询问一名当地居民,而要问居民就必须去敲门。当然,如果运气好能找到这家旅社,最好还是敲旅社的门。
于是,四名音乐家就在漆黑的广场周围进行了侦察,他们沿着房子正面的墙竭力搜索,想看看橱窗前有没有挂招牌……可是,看来不像有旅社。
但是,即使没有旅社,总不至于连安顿旅客的场所都没有吧?反正大家都不是在苏格兰,入乡随俗,到了美国就按美国方式来吧,他们每人吃一顿晚餐睡一个夜晚肯付出一美元,甚至肯付两美元。富兰绍当地的居民难道还会谢绝?
“敲门吧。”弗拉斯高林说。
“对,按节拍,敲八分之六拍!”班希纳补充说。
哪怕敲四分之三拍、四分之四拍,结果也是一样的。
没一扇门,也没一扇窗会打开的,四重奏小组已经敲过十多间房子的大门了。
“莫非我们搞错了?”伊夫内斯说,“这儿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所公墓,在公墓里的人可不是一般的睡觉,而是睡长觉了……我们在这儿像是在荒野里布道。”
“阿门!”“殿下”答道,他的声音雄浑,像教堂里唱诗班的人。
村庄一片沉寂,也没有反应,做什么好呢?继续向前去圣迭戈?可是又饿又累、筋疲力尽,简直要倒下去了……再说,在这茫茫黑夜中又没有向导,该走哪条路呢?
找下一个村庄吧!哪一个呢?照车夫的说法,在这片沿海地区根本也没有村子了,越走越迷失方向,最好还是等到天亮!可是这天,乌云密布,压在头顶上,似乎马上要化做倾盆大雨。在这么个天气,一点儿无遮掩,等上六七个小时,总不是一个办法,哪怕对于四位艺术家来说,也是接受不了的。
这时班希纳又有了一个主意。他出的主意不一定妙,但是他头脑里的点子确实很多,这个主意倒得到了精明的弗拉斯高林的赞同。
“朋友们,”他说道,“既然我们对付熊的办法成功了,为什么不能以此对待一个加利福尼亚的村庄呢?一点儿音乐可以使头跖行动物变得驯顺,那么我们就可以开个轰轰烈烈的音乐会把这些村民都唤醒,那时既拉快板又加强奏。”
“可以试试。”弗拉斯高林答道。
塞巴斯蒂安·左恩没等弗拉斯高林的话说完就把大提琴从琴盒里取出,竖立起来,因为没有座位,他只能站着,手持琴弓,正准备把音箱里所有
的声音全都拉出来。
顿时,伙伴们个个准备就绪,跟随他奏出最强音来。
“昂斯罗的四重奏,降B调。”他说,“来吧,随便来个拍子。”
这曲慢四重奏,他们都已记得滚瓜烂熟,技艺精湛的演奏家们根本不需要看谱,他们熟练的手指在大、中、小提琴上移动自如。
艺术家们的乐感上来了,沉醉其中。也许他们在娱乐场所及联邦大剧院还从未如此投入,从未发挥出这样的才华,夜空中回荡着和谐优美的乐曲。若非聋子,人们怎么能不被这美妙的音乐陶醉?即使如伊夫内斯所说,他们面对的是一所公墓,那么,听着这悦耳的音乐,坟墓都会开启,死人会站起来,骷髅都会鼓掌叫好……可村庄里始终没有动静,人们依然酣睡。乐章到了终曲,乐声清脆高昂,可富兰绍村子却没有显出一点儿生气和反应。
“嘿!居然这么无动于衷!”左恩高声说,他已恼怒到极点,“大概要奏一点儿嘈杂喧嚣的东西,像拉给熊听的那种音乐,才适合这些野蛮人的耳朵吧?好吧!重新开始,不过,你,伊夫内斯,你拉D调,弗拉斯高林,你拉E调,班希纳,你拉G调,我还是降B调,好吧,使劲拉!”
多么刺耳的怪声音啊!震耳欲聋,似乎鼓膜都要被撕裂了,使人想起儒安维尔亲王在巴西一个不知名的穷乡僻壤曾经指挥的那场即席演奏,简直就像在醋缸子上敲打出的可怕的交响乐,像把瓦格纳的作品倒过来演奏!
总之,班希纳出的是个绝妙的主意。委婉动听的音乐未能达到效果,用这喧闹杂乱的噪音却如愿以偿。富兰绍开始苏醒了。这儿,那儿,窗户亮起来了,两三扇窗户后透出了灯光。村子里的居民没有死,他们有动静了。他们也不是聋子,因为他们听见了,也正在聆听着……
“他们要扔苹果砸我们了!”当演奏到一个休止符时,班希纳说道。虽然奏这段谱没有调音,但拍子还是一点儿没走样。
“哟!我们求之不得,刚好吃苹果。”讲求实际的弗拉斯高林回答。
于是,在左恩的指挥下,音乐会演奏得更加起劲了,然后,当乐章在一个强有力的和音上以四种不同的调子结束时,艺术家们就停了下来。
不!二十扇或三十扇洞开的窗后面并没有人扔苹果过来,相反是一片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喝彩。富兰绍村民们从来也没有欣赏过如此美妙悦耳的音乐!毫无疑问,每家每户都已准备好盛情接待这几位无法比拟的高手。
然而,正当四重奏小组**奔放地演奏时,有一个新的听众向他们走过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物从广场转角上一辆带长凳的电动车上下来。在这昏暗的夜色中依稀可以辨出,这是个身材很高、体躯魁梧的人。
巴黎人正在猜想,开了窗之后,人们会不会把门打开以接待他们时——看来这一点很难——刚走过来的人靠近他们了,他并且用正宗的法语和颜悦色地说:
“我是个音乐迷,先生们,我能有机会为你们喝彩,十分幸运。”
“喝第二场的彩吗?”班希纳以讽刺的口吻问道。
“不,先生们,我说的是第一场,昂斯罗的四重奏奏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我很少听到。”无疑,来人是个行家。
“先生,”左恩以集体的名义回答说,“听到您的夸奖,我们很受感动,我们的第二场音乐,想必震得您耳朵欲聋,那是因为……”
陌生人把他打断了,因为越解释就越讲不清楚。
“先生,我从未听到过这样演奏走了调却又奏得如此天衣无缝的演奏。我理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叫醒富兰绍村的居民们,可是他们现在已经重新进入了梦乡。那样吧,先生们,你们不得已采用这个办法所想要得到的东西,请允许我向你们提供……”
“招待我们?”弗拉斯高林问道。
“是的,招待你们,比苏格兰人更盛情地招待你们。要是我没有搞错,那么我面前的应该是整个富庶的美国家喻户晓的四重奏小组,你们让全美国的人听得兴趣盎然、热情洋溢……”
“先生,”弗拉斯高林觉得应该说话了,“我们真是受宠若惊。那么,亏得您的帮助,请问我们可以到哪里安顿下来呢?”
“离这儿两英里的地方。”
“是另一个村子吗?”
“不,在一个城市里。”
“是一座大城市?”
“当然。”
“请问,”班希纳有点儿奇怪了,“人家对我们说,到达圣迭戈之前是没有城市的。”
“他说错了,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释清楚。”
“错了?”弗拉斯高林重复了一下。
“是的,先生,如果你们愿意陪我走一遭,我答应向你们提供像你们这样技艺精湛的艺术家应该享受到的款待。”
“我认为应该接受……”伊夫内斯说。
“我也同意你的意见。”班希纳表示赞成。
“别着急,等一等。”左恩嚷起来,“你们表态比乐队指挥还快!”
“什么意思?”美国人问。
“意思是说,还有人在圣迭戈等我们呢。”弗拉斯高林答道。
“去圣迭戈,”大提琴手补充说,“这个城市请我们去演奏一系列早场音乐会,其中第一场定在后天,就是星期天就要举行……”
“哟!”这个人叫了一声,听得出他的声调中有相当明显的不快,然后,他又接着讲了下去。
“没关系,先生们,”他补充说,“用一天的时间,你们可以参观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很值得看一看。我保证把你们送到下一个火车站,让你们在预定的时间内到达圣迭戈!”
说实话,他提供的接待颇具吸引力,也正是大家所企求的。于是四重奏小组心中踏实了,能有一家像样的旅馆,找到一间舒适的房间了——且不说这位助人为乐的人士保证给他们提供贵宾的待遇。
“先生们,你们同意吗?”
“我们同意。”左恩回答说,饥饿及困乏迫使他接受这种邀请。
“一言为定。”美国人说,“我们马上就走,用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我可以肯定地说,你们会感谢我的。”
不用说,刚才那种噪音演奏会所引起的最后几声欢呼喝彩声过后,窗户就关上了,灯光也熄灭了。富兰绍村又重新沉浸到梦乡之中。
四位音乐家走近了电动车,把乐器放了上去,坐在车身后面,而美国人则坐在前排,在驾驶员的旁边。一根操纵杆一拨动,电池就发动起来,车子也就启动了。不一会儿,车子就以相当快的速度往西开过去。
一刻钟以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白茫茫的灯光,像是月光一样,照得他们有些眼花,那里确是一座城市,巴黎的朋友们无法怀疑它的存在。
这时车子停下了,弗拉斯高林随即说:“我们总算到海边了。”
“海边……不,”美国人答道,“这是一条河流,我们要渡过河去。”
“怎么过去?”班希纳问。
“就用这艘渡轮,车子开到渡轮上。”
果然,那里有一艘渡轮,这种渡轮在美国到处都有。于是车子以及乘客们就都上了渡轮。这艘渡轮大概是用电开动的,因为不见轮船冒汽,而两分钟之后,它已驶到河对岸,靠到了港湾深处一个船坞码头边上。
于是车子又上了路,穿过乡村的小路进入一个花园,花园的上空有一些照明装置,这些装置放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花园栅栏门打开了,通向一条又宽又长的用石板铺的路。五分钟后,音乐家们已经下车,到达了一个舒适的宾馆的台阶下。美国人说了一句话,就有人很殷勤周到地接待了他们。看来这里的待遇将是很不错的。有人马上又把他们领到了饭桌前,菜肴丰盛。他们胃口大开,饱餐了一顿,这些我们可以想象得到。
饭后,领班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宽敞的灯火辉煌的房间里,开关稍一旋,灯光又变得非常柔和。房间的四角放着四个床铺,他们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而究竟这奇异美妙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放到明天再说了。不一会儿,他们就鼾声如雷,这鼾声也配合得很和谐,正是这种高度的协调使得他们名噪海内外。
(本章完)